第9章(1 / 1)
“好好的,吼什么吼?他吃好了就让他先下去不就行了,每天工作已经够累了。”许曼云坐在顾铭琛的边上,似乎是发现了他这次回来恹恹的神情,与人欢笑的时候都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倦意。
“都是你惯的,还有没有点基本的礼数,哪有没吃完饭就离席的道理,还有,剩饭是谁教你的?坐下给我吃完,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老了不中用了管不住你了!”说到最后顾德盛已经由刚开始些许的愠怒变成了盛怒,不由自主将手中的筷子啪地摔在了长木桌子上,
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填肚子的两个小家伙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里面的勺子都没有拿稳,吧嗒两声一个掉在了桌子上,一个掉在了地上,然后不约而同看到坐在主位的爷爷盛怒的表情,吓得抿了抿嘴唇钻到了各自妈妈的怀里。
顾铭琛没有料到父亲突然发怒是为哪般,以往的时候迁就他工作太累,早免了那些繁文缛节的礼数,却没想到今天会触怒了他,转身坐下的时候狠狠的揉了揉肆意造作的胃,顾铭琛勉力坐直了身子,重新拾起桌子上的勺子又轻轻的放下,端起碗来便往嘴里倒。
院子里秋意已浓,些许的秋风已经将热气腾腾的白粥吹得带了凉意,这样的温度对于一般人来说或许正好,但是对于他如今 的胃来说却过于的冷了点,顾铭琛不带一丝犹豫将剩下的半碗粥咕咚咕咚喝进嘴里,努力的忽略胃里面因为这样过激又粗暴的对待而更加变本加厉的肆虐,稳着手将碗放好,坐回原位。
被这么一闹,所有人都没有了食欲,接连放下了筷子,顾德盛这才发觉自己火气似乎没有收敛住,却抹不开面子将自己眼前的饭菜吃干净才让众人离席。
顾铭琛坐着有点起不了身,胃里面似乎在经受着千刀万剐,穿在里面的衬衫早已经潮湿,又被风吹着蒸发,只觉得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冷,连力气都像是随着汗液一点点的蒸发而流失。
自从10多年前那场变故以后,顾德盛的公司被债主全盘接手他便退居二线不再操心事业,整个人也敛去了商场上逼人的气势,在家里面更是轻易不会发火,今晚来这么一下,众人都只是默默退席,各自归位,老大和老三带着受了惊吓的两个小鬼到了后院溜达,两个媳妇便跟着许曼云回了厨房收拾。
迟景然也没有料到一场其乐融融的家庭聚会到了最终却是以不欢而散收场,看了看坐在身边没有起身的顾铭琛心里有点发酸又揪心,最终还是拉着锦瑟回了房。
身边一个个人默然离去顾铭琛自然是有所察觉,只是眼前忽明忽暗有点模糊,疼痛也越来越剧烈,他只是急切的想起身,他怕下一秒控制不住便会将胃里面翻滚的食物吐出来。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顾铭琛到了洗手间的时候便有点撑不住的滑坐在地板上,抱着马桶便开始撕心裂肺的呕吐,一小碗的白粥泡在胃里面没有多少的变化,只是 了些许,泛着酸腐的味道充斥在狭窄的卫生间里面。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谈不上难过不难过。
桑宝成人礼小剧场:桑者闲闲尔
【1】
景然:今儿什么日子?
铭琛我儿:你桑阿姨成人。
景然:她以前不是人吗?
铭琛我儿:。。。。
【2】
景然:要准备贺礼吗?
铭琛我儿:你随意。
景然:那就不准备了。
铭琛我儿:。。。。
【3】
景然:披萨好次吗?
铭琛我儿:加了料的大饼?
景然:你想次吗?我给你做。
铭琛我儿:我已经脱离了儿童时期。
景然:怪不得桑阿姨吃得好欢畅。
Chapter11
迟景然拉着一步三回头的锦瑟回了房间,刻意的忽略了小姑娘漂亮的鹿眼里明显的愠怒。
“哥,你干什么!我要去看看二哥!”
“回来。”
“爸刚才好严肃,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对二哥说话了。”仍旧奋力挣脱迟景然钳制的迟锦瑟几分急迫的对着他跺脚却无济于事。
“你现在下去能做得了什么,他是什么样的性格你不清楚吗?”
“哥,你去看看二哥,他平日里还会听你的劝导,爸刚才说话口气是重了点,但是他也是无意的。”
“他心里清楚,没事的。”迟景然拉着妹妹坐回床上,显然不愿意多去理会顾铭琛的事情,看在迟锦瑟的眼里便成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漠然姿态,说话的口气便自然而然带了些许的不满和生硬。
“哥!”
“恩?”
“哥,你有没有发现,你变了很多?”
“锦瑟?”
“你变得冷漠,自私!二哥以前对你那么好,可是从我进家门到现在,明显的感觉出来你在回避他,疏离他,甚至漠视他,就是因为他一年前不经过你的同意突然下了决定让你去那样偏远的地方吗?”
“我。。。”
“我以为你是最懂二哥的人,你会理解他会帮助他分担扛在肩头的责任,我以为你会心甘情愿,没想到你至今还是耿耿于怀吗?”
“锦瑟,你觉得,我是记恨他把我调走?”
“难道不是吗?哥,你真的很让我失望!”
迟景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亲妹妹会以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话,会以这样的目光来看待他的所作所为,所有不能说出口的秘密,却成为了她口中的自私冷漠。
那么,是不是其他人也是这么想?
爸爸,妈妈,哥哥,嫂子,锦瑟,他们默然无语只不过是觉得,错的那个人是他?
似是觉得自己说话的口气重了些,一席话完毕迟锦瑟便看到哥哥眼神闪烁飘忽,连带着心思也多了几分恍惚。
“哥。。。”
“。。。”
“哥。。。我刚才说错话了。”
“。。。”
“哥,你别不理我。”
“锦瑟,你是这么看我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今天故意和二哥对着干,从小到大你又不是不清楚,爸爸对待二哥有多么的严厉,你们俩每次犯冲的时候哪次不是批评二哥?我刚才就是一气之下才口不择言的,可是,你和二哥到底怎么回事?”
迟景然本以为他伪装的很好,在家人面前,在不认识的人面前,或者是在认识的人面前,他都刻意的忽略那些不堪的过往,努力的做出笑脸迎人的模样,尽量不去用仇恨的目光去看顾铭琛。
终究还是失败了吗?
没有回答迟锦瑟的问题,迟景然缓步走向阳台,院子里的那棵香樟树的树干又明显粗了很多,当年搬进来的时候它已经越过了二楼的阳台直冲楼顶,10多年过去,更是显得粗壮挺拔,连延伸出来的枝蔓都奋力的够到了阳台这边,香樟叶枝叶繁茂,冠大荫浓,即使秋意渐浓却依然泛着淡淡的樟脑香。
顺手摘下已经略微泛黄的树叶,迟景然沉默的看着远处的灯红通明。
到底怎么回事?
他怎么开口告诉锦瑟那样可笑又可悲的一夜?
他怎么开口告诉身边的人那一夜如凌迟般的痛楚?
他该用怎样的心情诉说?
然后是别人鄙夷的目光或者是同情的嘲笑?
明明是受害者的身份,却被人当做了冷漠自私不近人情,多么可笑的颠倒黑白,他尽可以想象所有的这一切是顾铭琛老谋深算的计策,是他刻意的示弱来博取同情。
而他,不过是无理取闹而已。
迟景然扶着栏杆不由自主望下去,不远处的树干下面竟然看到了顾铭琛的身影,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隐在暗处略微佝偻的背影,顾铭琛背靠着树干不知道在做什么,树叶轻轻吹了吹他竟然看到了夹在他指间明灭不定的烟头。
只是这么一眼,迟景然竟然觉得眼角鼻尖都泛着酸涩,顾铭琛这般寂寥萧索的模样,他曾经隔着窗户看了十多年的时光。
那个时候,他们一家七口人拥挤在沈阅霖特意批给顾铭琛的公寓楼里,小区门外对面的小花园有一棵大槐树,有时候,他上完晚自习回家路过便会习惯性的进去转一圈,寻找顾铭琛。
然后看到他隐在黑暗里面萧索的身影便会忍不住心里面的酸意和心疼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逐渐变细的腰,刻意压制着眼泪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