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和你一起去苏州(1 / 1)
下午二点,方弈秋与傅清言登上了前往苏州的车子。
H市市区与苏州距离不远,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到了。虽然如此,方弈秋却是第一次到苏州,她十八岁生儿子,上大学后一边照顾儿子一边完成学业,父亲逝后,她更是天天疲于奔命。当上唐远的秘书,因唐远伉俪情深,怕妻子误会,从未带她这位长相美丽的秘书到外面出差。故而苏州虽近,她却从未到这里旅游。
所以,这是她第一次以秘书的身份,陪公司总裁出差,去的还是她颇为向往的城市:苏州。当然,这是出差,不是旅游,想必没多少时间可以玩的。
车子是公司派的,黑色的雪佛莱,十分豪华气派,座位宽敞舒服,司机是炳叔,方弈秋有点奇怪,炳叔的年龄看上去有五十多岁了,即使老当益壮,体力也不如年轻人,为何傅清言不请更年轻的贴身司机呢?当然,这是傅清言的私事,方弈秋心里想着,嘴里肯定不会问出来的。
雪佛莱在H市笔直的大道上平稳地行驶着,方弈秋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熟悉的摩天大楼从如走马灯般地转瞬即过,再沿着这条路驶没多久,就是母亲所住的医院了——
她在H市读书与工作多年,对这个城市自然非常熟悉。
方弈秋又按手机给母亲,还是没人接。
这回她是真的着急了,已经两点多了,母亲就算午睡也会醒了,为何不接,是不是她手术后感染了什么正在抢救,她再也坐不下去,忍不住道:“停车?”
傅清言深暗的眸子闪了闪:“为何要停?”
“总裁,再过一会就是市人民医院,我妈妈在那里住院,我这次到苏州工作,妈妈不知道,我想打电话告诉她,又没人接……”说到这儿,她小心翼翼地道:“妈妈昨天做好手术,医生说今天还有待观察,我现在想去医院看她。行吗?”
“行。”傅清言满口同意。
“谢谢。”方弈秋高兴地道:“你放心,我不会在医院呆久的,见母亲平安,我马上就会就走。”
“我陪你一起去医院。”傅清言蓦地蹦出这句话,声音却平静如水。
“什么?你也要去。”方弈秋大吃一惊:“总裁,这个……”
“怎么,不欢迎我吗?”傅清言不等她说完,就冷冷道。
“不,我欢迎,欢迎。”方弈秋喃喃道——她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呵。
就在这时市中心医院到了,炳叔车头一转,驶向医院的大门。
——
傅清言与方弈秋双双走在医院的长廊中。
越靠近母亲的病房,方弈秋的心里就越打鼓,小键与傅清言就好像一个模子出来的,母亲看到他,肯定会惊讶,如果母亲无意间漏说了嘴,说小键就是她的儿子,她该如何应对?
病房的门半开着,方弈秋先轻轻推开门,有个白衣护士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张佩云侧身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瘦得如同皮毛骨头,头顶有瓶吊针中的药水一点一滴地流入她虚弱的体内。
“妈,你怎么了?”方弈秋见母亲在打吊针,紧张之级,她马上奔过去。
“秋儿,我没事。”张佩云低声道。
“护士,我妈她发生什么事了?”方弈秋转头又对护士道:“我刚才给她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人接。”
“你妈真的没事,她恢复得不错,”护士道:“我上午给她打一针,她睡了两个多小时,刚刚才醒来。”
“这就好,这就好。”方弈秋悬下的心放下来。
她想塞给这个护士红包,让她更加用心的照顾自己的母亲,没等她说出口,就有个清朗的声音传入耳际:“伯母。”
张佩云询声而去,蓦地看到门口的那张英俊男子的脸,顿时呆住,一脸的错愕。
方弈秋知道,小键太像傅清言了,母亲有这种表情也不足为奇,她生怕母亲询问,马上道:“妈,这位先生是我的上司傅清言先生,我今天加班,他顺路带我回家,也来看你了。”
“伯母好。”傅清言彬彬有礼地道。
“傅总,谢谢你来看我。”张佩云一边说眼中闪出疑惑的光芒——这个傅清言究竟是秋儿的什么人?仅仅是上下级的关系,他作为秋儿的上司,只须管好秋儿的工作就行了,为什么会来看她这位老人家?
“听方秘书说,你昨天做的手术挺成功的,恭喜伯母。”傅清言朗声道:“这下,方秘书就可以安心地去苏州了。”
“秋儿,你要去苏州?”张佩云吃惊地问女儿,女儿以前从来没有说过要去苏州。
“是的。”方弈秋低声道:“总部把我调到苏州,妈,我要在那儿工作一两个月了。”
傅清言在旁边道:“伯母,方秘书是个挺能干的人,这次筹建新公司,就需要她这种人才。等苏州分公司建好之后,我再把方秘书调回总部,你的病刚好,公司就派她去苏州,希望你能理解。”
“我怎会见怪?傅总,你这么看重我的女儿,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张佩云感动地道。
照理说,这位傅总年纪轻轻就做出如此惊人的成绩,应该目中无人才对,可他却没有半点架子,对她这个老人家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太难得了。
只是,为什么小键长得那么像他?莫非他是小键的父亲容秋若,今天是来这儿和她说明情况的?可看他的表情与说话的口气又不像是知情的样子。想到这儿,张佩云悄悄看了一眼女儿,却见女儿垂头看地板,不敢看她。她更疑惑了。
张佩云正思间,耳边又听傅清言道:“是啊,伯母生了一对好儿女,你儿子小键更是个天才。”
“你说什么?”张佩云吃惊地道:“小键不是……”
没等张佩云说出全部的话,方弈秋已经紧张地抢口道:“妈,你就别谦虚了,总裁虽然没和小键见过面,可看过他的作品,对他非常欣赏。”
说罢转头对傅清言道:“我妈就是这种人,别人一夸小键,她就要谦虚一番,她这样做是怕小键听了太多夸奖的话会产生骄傲之心。”
张佩云愕然,这不像是女儿平时应有的举止,她正欲开口,却见女儿站在傅清言背后拼命给自己使眼色,再看看眼前这位长大版的“外孙”,她明白了,女儿这样做,必有内情,便顺着女儿的意思道:“秋儿,你说得对,妈的教育观念落后了,孩子要多鼓励他才能进步。”
傅清言淡然道:“我能理解。”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近二点半,因有事,他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便询问道:“对了,伯母你得了什么病呢?”
前些日子方弈秋请假时他曾询问她母亲的病况,秋儿轻描淡写,但今天看张佩云的情况,情况不是一般的严重。
“我得的是早期肝癌。不过秋儿说是肝硬化。”张佩云微笑道:“我知道她是为了安慰我才把病说得轻一些。”
傅清言声音微颤:“要治好这种病应该花不少钱吧?”
“我已经住院半年了,具体花的医药费有多少我不太清楚,不过我知道,单单这次手术,就得花五十万。”张佩云转头望着女儿,目光柔和:“这半年来,如果没有秋儿,我这把老骨头不知道埋到哪个地方了,傅总,和你说句真心话,我一生没做出什么成绩,唯一值得骄傲的地方就是养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儿。”
目光蓦地转向方弈秋,傅清言如同潭水般的幽深的双眸似有一圈圈漪涟在荡漾开来。
——
雪佛莱继续在H市的大道上平稳的行着。
从医院出来后,方弈秋照旧坐在炳叔的后面,傅清言则坐在车子的另一边,中间隔一只手臂的距离,虽然如此,她依然感觉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香水味萦绕鼻尖,令她呼吸有些紊乱——
上次傅清言带她去参加企业酒会,就是开这辆车,现在再次与傅清言同车,又有那晚的经历,方弈秋心里恍若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的。
说来也奇,刚才她同样坐在傅清言的身边,因记挂着母亲的情况,满腹心事的她没有闻到到他那熟悉的味道,现在知道母亲平安无事后,他的气息立即扑面而来,想逃也逃不了。
方弈秋悄悄向傅清言瞟去,刚好他在看她,两人眼光一碰,他深邃的目光蓦地发亮,优美的唇角勾起迷人的笑容,她倏地转头,转向外面的窗户,身子一缩,往边挪了一下。这样下来,他们的距离又远了一点点。
她这个细微的动作显示她对他存着深深的戒备心理,他脸色一喑,不过没说什么,想必想让安心,他闭上眼休息起来。
车子驶到H市市郊后,因为修路,开始巅簸起来,方弈秋起初还防着傅清言,后见他闭着眼睛坐在另一边,鼻间浅浅的气息传来,好像睡着的样子,便安下心来。车子先是一摇一摇的,后来驶入高速公路,巅簸的车子变得平稳起来,方弈秋愈加昏昏欲睡,她昨晚失眠至半夜,现在车内的空调开得正好,轿车里平稳如床,她调整好姿势,倚着紧闭的窗口,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方弈秋被手机铃声吵醒,她睁开迷朦的双眼,正好碰上他如同黑潭般的黑眸,见他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的脸,而她的纤腰被他的长臂牢牢抱着,她靠着他肩膀上,刚才竟在他怀中睡着了。
她记得自己坐得很靠边的,睡觉前脑袋尽量地靠玻璃边靠,她记得,他们之间是隔着一臂距离的,她更记得,他当时也睡着了,怎么会这样?
手机铃声从他的右边裤袋传出,
方弈秋恍若触电般地挣脱他的怀抱,身子迅速转开,又隔着一臂的距离。
秋儿刚醒来,就对自己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傅清言俊脸一沉,暗黑的眸子似乎结成冰。不过没有当场发作。只是挥了一下发麻的手臂,之后从口袋中取出手机,看了号码,他眉头紧蹙,伸手按下。
在傅清言接电话的同时,方弈秋眼睛朝向窗外,望着车窗外高入云霄的摩天大厦,川流不息的车子,如同彩虹般壮观的立交桥、桥边修剪得整齐美观的绿化花圃,这么繁华的城市,莫非她已经到了苏州?
这时,傅清言的电话声音传入耳际:
“我今天出差……”冷峻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温柔。
手机那边有人好像在说什么,方弈秋听不到那边的声音,只知是个女孩,她是楚湘湘?
“一个月。”傅清言的声音隐隐带着愠意:“湘湘,我现在已经到苏州了,你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说罢,他挂了电话。
方弈秋几乎晕倒,她果然到苏州了。
她悄悄看表:天,已经三点四十八分。
虽然她从未到苏州,从朋友那儿也知道从H市到苏州最快得一个小时的路程,方弈秋记得自己坐在车上没多久就睡着了。这么说,她睡了将近四十多分钟?
在这四十多分钟中,她何时靠在他肩膀的?她竟一点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楚湘湘的铃声把她吵醒,她可能会这样倚着他的肩膀睡觉,一直到下车为止。
她不是怕他吗?怎会在他面前睡得这么熟?
唉,以前她不会这样子的,都是昨夜失眠惹的祸。
傅清言挂完电话后,车内一片沉默。
一小时前她还敢偷偷看他,现在连“偷偷”的勇气都没有了,她唯有把脸朝向窗外,望着苏州繁华的市区风光。
车子大约又开了七八分钟便停下了。
傅清言开了车门走下去,之后大步流星地走着。
方弈秋垂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
恒久苏州分公司在25楼,办公室占了整整一层楼。
初到苏州分部,方弈秋就投入到紧张忙碌的工作中,筹建公司本是件极为繁重的工作,其中千头万绪的细节工作都需要她这个秘书一一落实完成,为此,傅清言还特地给她配了一台可以上网的笔记本电脑。
在即将下班之时,方弈秋得到公司重要的消息:下午四时半,恒久总经理贺明轩与暴龙总部代表谈判破裂,失去了“暴龙”在中国的代理权。接手者是黎明集团,只因它接受了比恒久代理时更昂贵的分成比例,竟比恒久高出一千万,可知他这次下了多大的决心,故而在多家企业的角逐中胜出,等恒久六月份与暴龙协议到期后,“暴龙”网游将转入黎明旗下。
“暴龙”的运营利润约占恒久总收入的三分之一,现在突然少了这么大块的收入,方弈秋以为傅清言会难受,但从他云淡风轻的平静表情中,她看不出他有任何沮丧的心理。
下班前,傅清言匆匆出门,没多久,人事部的经理来找方弈秋,下班后带她到公司宿舍。
公司宿舍位于高级住宅区“临水人家”的第三楼,是处三室二厅的新建套房,里面宽敞明亮,大厅里家具一应俱全,有电视液晶电脑电冰箱等等,有浴室有阳台,阳台面对着宽敞的小区花园,再不远处,则是美丽的护城河,视觉开阔。卧室里摆了两张床,正对着宽敞的落地窗。
宿舍离公司也很近,下楼后步行十分钟就可到达。
这宿舍的条件未免太好了,它根本像是宿舍,倒像是供人居住的高级商品房,方弈秋十分惊讶,不由询问情况,同事告诉她,这的确是她的住处,原来,分公司正在筹建当中,尚未正式招聘普通的职员,分公司其它上班人士都是公司创始人,在这里,部门经理已是最低的级别,这些人以前是高薪阶层,在苏州有家,他们全都没住在公司,故而公司还没有专门的宿舍,如今,总裁与秘书要来苏州公干一个月,总不能天天住酒店,因此在公司尚未出售的的“临水人家”商品房中拨出一套房给方弈秋住了。
那傅清言住在何处?同事没说,方弈秋当然不好意思问。
同事走后,方弈秋到附近商场买了洗刷用具,落地窗的窗帘,之后回“临水人家”,掏出公司配给她的钥匙开门,开灯,面对着陌生的三室二厅,她眨了眨眼睛,这个月她一个人要在这里居住了。
她开始洗发冲凉洗衣,将一切安定下来后,便给母亲与儿子小键打了电话。
作为母亲,她照例叮咛小键要早点睡觉,不要熬夜,多去锻炼身体之类的话,小键说知道啦知道啦。
母子两人温馨地谈了一会就挂了电话,方弈秋开始打电话给母亲。
“妈。”她柔声道:“你好些了吗?”
“比以前好多了,”张佩云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秋儿,你现在就在苏州?”
“是的。”
“那里的条件如何?”张佩云问道。
“非常好。”方弈秋道。
“秋儿,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张佩云的声音满是疑惑:“你为什么在那个傅总面前说小键是我的儿子,还有,小键怎么长得那么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