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九、为之奈何（1 / 1）
九、为之奈何
纠结了好些天，心情很低落。这天早上起的有点晚，发现弟弟已经帮我把我该干的家务都干完了。我歉意加感激的看向他的时候，那小子笑的很奸诈的说：“你书柜里偷藏的巧克力归我了啊！”我一呆，赶紧跑去翻书柜，果然，最上面一层被书遮挡起来的盒子已经空了。回头，臭小子站在我后面得意洋洋。
我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揍他的冲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巧克力放哪！”他笑笑，把我往外推，说：“怎么发现的这不重要吧，重要的是你都不怎么吃，还不如趁过保质期之前给我吃了呢~”
由着他把我推到客厅，不说话，心累。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想的，把我摁到沙发上，回身拿了单反就开始对我一阵咔咔的拍。
“不要拍我啦，我拍照不自然！”
弟弟不管，煞有介事的换了好几个角度。末了拿起相机仔细端详，口中说道：“姐，你看看，你不开心的样子丑死了~”我有气无力的甩他一个白眼说：“姐我没力气打你现在，你等我过两天活过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打呀打呀~~你来打我呀~~”
我的天我怎么有这么贱兮兮的弟弟！！！登时火大，起身就准备收拾他一顿，他却趁我动手之前把单反塞在我怀里。
“喏，给你咯。”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奇道：“干嘛啊这是，怕我打你用你的心爱之物贿赂我吗？”
“你出去散散心吧，带着相机出去。”
“...啊？”
“哎呀，知道你不开心，出去走走拍拍照，看看风景，我就不陪你去了，下午鸿哥找我开黑。”弟弟说，又开始把我往自己房间推，口中还嚷嚷着：“快去换衣服，收拾好再出去，姑娘家家这么颓废成什么样子！”
他从门外帮我把门锁上了，我回味他那句姑娘家家，突然反应过来这小子是在笑话我，怒道：“哎别以为你模仿妈妈说话我就不敢打你啊！”
客厅传来某种窃笑。我郁闷的说：“你跟阿鸿开黑怎么不叫我？”
“你不开心嘛。”
“这是什么破理由啊！”
“很有根据的啊，你看啊姐，你不开心要是一个发挥失常不就变成团灭发动机了，那时候你岂不是要更郁闷？”
“......”
“所以还是不让你去比较好嘛，毕竟你发起火来爸妈都怕哈哈哈哈~”
“......”
“安啦，妈妈去小姨那了，爸爸有事去办公室了，他俩过会才回来呢，我不会跟他们说你不开心的。”
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终于说道：“就算你不说他们也感觉得到吧？”
“那可不见得哟~”
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弟弟突然说：“一个人逛说不定会越逛越郁闷，不然...你去找意姐吧？”
徐意？我去找她？现在？
我亲爱的老弟啊，你要是知道我郁闷都是因为她，会不会还这样鼓励我去找她。
沉吟一会，我才说：“先出门吧，找不找她，过去再说。”
路上正好遇见爸爸，得知我要带着相机出去散心，他显得很开心，用厚重的大手揉揉我的头，柔声说：“乖女儿，一个人去不太好吧，去舅公家找徐意，两个人好好玩啊~”我装出兴致很高的样子，咧嘴笑的很灿烂：“嗯！爸爸我这就去找她，晚上回来给你看照片哦！”嘴上这么说，心却一点点变凉。
还真是父子，说的话都是一样的，统一口径的让我去找徐意。但是细想想吧，也情有可原，除了徐意，谁能让他们放心呢。
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步履沉重。我要去找她吗？真的好吗？我要怎么面对她啊...我要跟她说什么，“我心情不好，陪我拍照散心去吧。”难道这么说吗？如果她问我为什么心情不好呢，我要怎么说。跟她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吗？
我没法把这一系列真真切切发生的事当作一场梦，我可以伪装，装作毫不知情，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可是我唯独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和身份去面对你，徐意。
到徐意家门前的时候，脚步不禁停下了。我愣住，迷惘的抬头看了一眼那扇熟悉的大门，心想，到底我的脚还是把我带到这来了，我好像骗不过自己。深呼吸，我看着自己的手把手机掏出来，犹犹豫豫的拨通了徐意的号码。盯着通话界面，那一刻，有着强烈的不真实感，仿佛做这一切的并不是我，我只是在淡漠的注视着这一切。
“...喂...”我沙哑的声音把自己吓到了。电话那头也很明显的愣住，半晌，才开口小心的问：“...语儿？是你吗？”
“是我。”我说。听到她声音那一刻居然有点想哭，还带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没说下去，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好在她很快开始说话了，她问我：“语儿，你没事吧？”
“没事。”
“听起来怎么这么虚弱呢？你在哪？我来找你。”她焦急的说，随即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是门被拉开的声响。我恍惚了一会才回过神来，幽幽开口：“我在你家门口呢。”
“你在我家门口？！你不舒服怎么乱跑，等着，我这就过来！”
“我没不舒服啊，谁告诉你我不舒服啊...你不在家？你在哪？”
那头叹了口气：“我在堂弟家，你知道的。声音这么虚弱，还说没不舒服？真不让人省心。”我只是说：“我来找你。”就挂了电话，往她堂弟家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正好在水井旁边，抬头看见她急急地跑过来，很快就到我面前。
近在咫尺，她抬手似乎是想摸摸我的脸，犹豫一会，终究还是收回去。她说：“语儿，你的脸色好难看。”
“嗯...你怎么没在家？”
“陪着妈妈来弟弟这坐一会，你怎么带着相机？想去走走拍照吗？”
“是啊，你要不要一起去？”
她立即点头，说道：“好，我们走吧。”
我呆住，目光游移到她的靴子上，跟挺高的，反正对我这个从来不穿高跟鞋的人来说挺高的，目测应该有十厘米？十厘米往上？
“你不去换个鞋吗？”
“不去了，我们走吧。”她伸手拉我，我呆呆的由她拉着，顺着街往东边的泉山走。一路上都没说话，气氛压抑的很。很想打破这沉默，奈何我却不知道应该去怎么做。低着头，看着脚尖，目光却总不受控制的瞟到她脚上那双鞋。
她突然开口：“语儿，你看，这能看见你家的老房子。”我顺着她目光望过去，看到从前我住的小阁楼，小阁楼的窗户冲着这边。一时间太多回忆涌入脑中，好想跟她说点什么，回忆太多却无从说起。
“看到那扇窗，总会想到当时的我俩。”
我也是，我在心里轻轻说。
“语儿，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俩就站在窗前唱歌，一唱唱一下午。”
我当然记得，徐意，我怎么会忘记呢。我扭头看她，她不看我，她在注视那扇小窗，她在微笑。
她在想什么呢？
当时我家住的那栋老房子已经少人住了，有碧绿的藤蔓植物爬满了土黄色的墙，很萧索，很陌生。我突然怕起来，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在怕些什么。难道是怕我和她有一天也会像这些回忆一样枯死在那里吗？
“我已经记不全曲子了，你还会唱那首歌吗？”她说。
我没答她，只是轻轻哼出那尘封已久的旋律。
带着踩着高跟鞋的她，我们一路往深山里面去。原来常走的小路鲜有人行，早已芳草萋萋，甚至有的地方需要手脚并用才能爬过去。相机早在山脚下就给了她，一路上她在不停的拍风景，我远远的看着她，心里想着的是咫尺天涯。其实啊，就这样一直能看见她，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就很好啊。那个人站在田埂上，专心的拍着对面山上的小屋。她可能不会知道，在此刻我的眼中，她仿佛已经与天地融为一体，成为这萧索而又美好的景物的一部分，仿佛千年万年，她就这么存在着。这一幕不需要相机，我已经透过我的眼眸，深深地保存在我的心里。
躺在小时候常来的枯黄的草地上，她缓缓走近，在我身边坐下。呼吸着她的味道，很安心。
“真想这样一辈子。”我说。她看着我，良久，她的手柔柔的抚上我的脸颊，她欲言又止，她眼眶隐隐有些红。我抓住她的手，闭上眼，轻声说：“不要说，什么也不要说，我知道，我都知道。”徐意，我都明白，你是我姐姐这么清楚的事情，怎么可能忽略呢。
回到家已经是傍晚，躺在床上拿起相机一张张的翻今天照的照片。忽然，眼前的一切让我的呼吸滞住了。照片里都是我，每一张都是我，情绪低落的我，蹙眉远望的我，不经意回头微笑的我，靠着树的我，仰面躺在草地的我。每一分情绪，都抓的恰到好处，活生生的...泪就这么淌下来。心仿佛被放到榨汁机一般，被无形□□着。分不清此刻是何种感情，我只知道自己在哭，无声地哭，带着从未得到过以后也不会得到的那种痛苦，带着某种名为绝望的情绪。我要怎么办，我能怎么办，那些吻，那些连抑制都抑制不住的感情，那声嘶力竭的表白，我还能当作是一场梦吗...
我是你的风景，你是我的风景。又或者仅仅只能是这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