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 silence（1 / 1）
“资料，熟读，成员四人，代号silence。”袁朗把砖头一样厚的黑色文件夹扔给成才，舔着后牙根儿，歪着脑袋，笑的颖黠。
成才接住资料夹，看袁朗那脸上明显不怀好意的笑容，不由得“呵呵”出声应道：“是，首长。”
其实成才平日都叫他的名字的，现在虽然是训练期间，但是陡然听到这么恭敬疏离的称呼，还是让袁朗有些郁闷的“啧”了一声，漆黑瞳仁里印着成才挺拔的身影，挑眉道：“对抗结束之前，叫队长。”
成才看着袁朗像个小孩子一样执拗的纠结着称呼问题，抿唇一笑露出俩小涡涡，无奈地顺应道：“是，队长。”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袁朗看着重新关好的门，歪着脑袋，总觉得成才刚刚那句话的语气有点微妙，像在......哄小孩儿？这小南瓜胆儿肥了！这样想着，笑意却爬上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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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才靠在地下道潮湿的石阶上，旁边紧挨着袁朗，吴哲和许三多。
爆炸声响起，头顶上一阵晃动，水管破裂，喷的他们脸上身上满是。
轻轻喘着气，这是潜伏在这里的第几天了，成才没有算过。这是一场真实的高烈度战争，是允许真实死亡的对抗。第一道防线已经被撕裂，双方伤亡惨重，庆幸的是在主力集团军也已经集结完毕，构筑了第二道防线。接下来，哪方能先行发动第二波有效攻势，哪方就是胜者。
他们这个小队，在预计敌方即将占领的区域潜伏了几天了。直等待双方休养生息的时候，他们就会是意料之外的那把尖刀匕首，趁着疲弱之时刺进敌人的要害！
静静听着水声，地面上坦克经过的声音。假寐的袁朗“簌”的睁开了眼睛，一双野狼一样眸子浸满了锐利。动了动身子，发出了指令，出动！
脚步轻巧，成才抱着枪，一边探查周围敌情，一边和许三多护在吴哲周围。半蹲着身子，隐蔽而小心的移动。
四个人背靠着背，注意着各自的方向。
“准备。”袁朗一边警惕着四周的动向，一边对吴哲发布指令。
吴哲微微皱起眉，低声道：“手动引导太容易暴露。”
袁朗面无表情，嘴唇微动：“要精确到点，最好不过书手动引导。”说着，微微转头给了许三多和成才一个冷而厉眸光：“保护操作手。”
成才对战场上的袁朗认识还不够，他见过袁朗开枪时的稳准狠，见过袁朗平日里慵懒散漫的笑意，没有见过作为队长的袁朗严肃谨慎冷厉的模样。真的，就像只准备猎食的领头狼，浑身散发着危险而凌厉的气息，却又能让他的群族感觉到安全的气息......
吴哲拿出仪器开始手动引导，许三多和成才牢牢把住他的四周。时间紧迫，他们的上空正盘旋着一架战斗机，也开始有敌军正在往他们的方向靠近！
“滴滴滴滴滴.....”机器倒计时。
成才不停的扣动扳机，转移目标，再扣动扳机。
“轰！”
引导完成，不远处一处敌军被炸毁。窗户玻璃木屑喷涌而出，整栋大楼都在摇晃，大火开始蔓延。
四人这才舒了一口气，袁朗紧接着发布了撤退的指令：“撤！许三多掩护！”
“是！”
袁朗领头，吴哲紧跟其后，成才一边倒退着射击，一边护着操作手。三人往林子里跑去。许三多从隐蔽的废墟跳了出来，引开敌军往大楼里跑。
蹲在茂密的树丛间，吴哲手动摧毁目标，并报告战情：“目标摧毁，我军炮火四分钟后覆盖敌表地面。”
袁朗用望远镜观察着动向，成才也通过瞄准镜探查敌情，也再同时等着许三多甩掉敌人归队。然而，最后他们只看到许三多从大楼坠落的那一幕......
“S1呼叫S3，通报情况！”吴哲在通讯器里喊了半天也没有回应，他摇摇头：“联系不上。”
他们知道，许三多，凶多吉少。
成才手微微有些颤抖。目测高度十四米，五楼的高度，换做是普通人不是死也是残废。他心里有点闷，还有着隐隐的恐怯，如果......如果许三多死了怎么办？这还只是一次对抗，真正加入老A之后呢？他自己，他周围的人是不是都会这样离开？
袁朗放下望远镜，凝神片刻，缓缓吐出一个字“撤。”
成才咬着唇，情绪有点不稳，但是还是服从指令，跟在了袁朗身后。
“吴哲，再联络不上，就进发G4。”袁朗其实一直都注意着成才的状态，看的到他拿着枪微颤的手和不再那么平稳的表情。
成才和他们不一样，袁朗自己先不说，就是吴哲和许三多也是在老A出过任务，见过血，甚至经历过队友离开那种痛的人。
袁朗一边继续前进，一边用低哑而稳重的声音说道：“百万大军数年的心血，一个数据和非数据的结果就要在这几天检验。为此要付出汗水和鲜血的代价的，不只是许三多，还有你，我，吴哲，还有很多很多人。”
成才脚步跟上，放慢了呼吸，静静听着这个领头狼的话。
“如果这是我们都必须要面临的，那么就不需要为此感到悲哀。”
这些话是袁朗特意说给成才听的，成熟而平和，这种涌上心头的感觉让成才的心缓缓放平了。好像可以托付一切的安全感，信任感。这样的安稳从心头流传到四肢百骸，成才端着枪的手也不再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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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3回答，S3回答。敌军指挥所西移往G4，此阵地已被放弃。我们必须保持静默了，否则会被敌军侦测，已经为你呼叫的救援，有敌方为你提供。听到了吗？你现在撤出战斗。”
吴哲在通讯器里最后这样通报。然后他们便关闭了通讯器。
夜幕下的海如此的深邃迷人，不过他们没有时间去欣赏了。
袁朗带着成才和吴哲从水下逼近，潜入了G4点码头船上，躲在楼梯下的死角里，闪避着来回扫动的探照灯。
“目标确定，零三型通讯伪装船，民用外观，军用舰体，是否呼叫空中打击。”
袁朗背对着两人，在最外侧扫视着周围摇头道：“如果我们都要贴上鼻子去寻找目标，飞机更找不着了。”
一艘小艇朝他们的方向驶来，一队人上了船，三人立刻低着身子转移到船内侧隐蔽。
“成才，检查爆破装置。”
“下水前检查过了，完全可以引爆。”
“你像个指挥员开始思考了。”袁朗低低的声音里好似有几分欣慰，然后语气一肃，转头对两人发布指令：“你们俩潜入，手动引爆。”说着看向小艇说完方向：“我去把那玩意儿弄过来，撤离时咱们用得上。”
“明白。”吴哲和成才悄声回应。
“吴哲领路，我不在的时候成才领队，没问题吧？”袁朗这样说着，目光却直直的看着成才，这是他的明确的信任。
成才点点头，两个人目送袁朗从暗处出去，作为掩护引走守在舱口的兵力和船上指挥员的注意力。
成才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平静与冷然：“确认方向。”
然后吴哲领路，两人进了舱门。但是他们不知道，他们早已被红外线热源侦察到了。
“第一，二目标已抵达底舱中段，建议封锁N3舱门。三号目标前往第七泊位，完毕。”如果成才听到到报告位置的声音一定觉得耳熟，正是甘小宁和马小帅。
“有点儿胜之不武啊！”
“没辙，我们也得干活嘛！”
但是在这里，他们是敌人，别说他们不知道，即便互相都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会因此手软的。
“S3请求通话，发现阵地雷达。”许三多居然带伤赶来了G4点，然而袁朗，成才和吴哲早已关掉了通讯器。
袁朗伏在小艇里，屏住呼吸，却听到了脚步声，想了想，自己掀开了改在小艇上的罩子。果不其然，高城领着十几个人到了这里，见袁朗出来，立刻拿枪指着他。
袁朗摘下帽子，耸耸肩，表示束手就擒，然后悠闲的坐在了台阶上，好像不是被俘虏而是被请来做客一样。
高城走到他面前，斜着眼看他：“为什么？”
袁朗没说话，递了递烟。高城一边摇头拒绝，一边也坐了下来。
袁朗就收回手自己给自己点了一根，叼着烟，翘着腿，又是平日里的样子。
“你为什么放弃了，没有你，他们俩能行吗？”高城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盒中华，点燃了，哼了一声问道。
袁朗压着嗓子笑了：“不知道。”
高城脸上浮起走着瞧的得意笑容：“那就看看呗！”
“恩，看看。”
成才跟着吴哲下到了底舱最里面转角处，吴哲一屁股坐在地上，呼了口气道：“我们现在，在全舰最安全的角落，这个舰体起到的唯一作用，就是在船体受损的时候起到封闭作用。”说着他语带轻松的指了指前面的白色舱门：“穿过那道门，就可以直接绕过警戒。”
话音还未落，门就“啪嗒”一声自动关闭落锁了。
两个人先是一惊，然后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舱门查看。
成才闭了闭眼：“还有别的门吗？”
吴哲摇摇头。
成才眯了眯眼，抱着枪往前几步，卡在入口，掩护了吴哲。既然不能退那就只能进了：“他们追上来了，我能拖多长时间就拖多长时间，你抓紧把门打开。”
吴哲握了握成才的肩膀，点点头，然后转身掏出解码仪安在门上，开始他的工作。
追兵来了一个又一个，子弹不断朝他们的方向扫来。成才隐蔽在转角处的门后，一边闪躲，一边击中目标.....
高城站在袁朗旁边，无线电发布指令：“所有人全部离舰，只保留一至八号战斗小组。”
甘小宁站在他身边，上前一步：“报告，刚一照面儿，第四小组报销，全部。”
高城瞪圆了眼睛转身对背后的其他士兵大声道：“报销的好啊！这就让你们明白，什么叫战场意识！”然后转头，语气不太好的问袁朗：“诶，谁啊？这么厉害。”
袁朗含笑看着他：“你猜啊。”
高城一噎，轻哼了一声转头不看他：“我不想猜，我也不用猜。前俩个月还哭哭啼啼，这眼泪一擦，小脸一绷，回头就收拾我的人啊？”说着瞥了一眼甘小宁：“小宁，不要再客气了啊。”
“是！在七连就想收拾他们了！”甘小宁抱枪，双脚一并，神气道。
他们都以为是许三多。
高城想让袁朗好好输给他们一回，所以这次全程指挥都当着袁朗的面儿：“一二三五组跟我正面，其他组防御原定截点，跟我来！”
就这两秒的功夫。甘小宁就接了个通话，完了面色不太好的给高城报告：“报告，二组......二组又报销两个。”
高城一听这话有点惊诧也有点怒：“诶，许三多到你那儿还真是大有作为啊！”
袁朗摇摇头：“许三多受伤了，现在在医院里。”
高城在台阶上走了几步：“那谁啊？”但是心里那个人名早已经呼之欲出。
甘小宁叹了口气：“这人你认识，成才。”
高城“哼”了一声，不爽之气溢于言表，手一摆：“得得得得，行啊，拿我营里的狙击手打我的人。”但是成才却也是他推荐的。
袁朗趴在栏杆上，转过头：“我得谢谢你，等演习结束了，我请你吃大餐。”
高城简直气乐了，摆着手，也不看他：“不用，半个小时后，我请你们夜宵，就在我这食堂。我请所有的俘虏兵会餐，来，走！”说着亲领着剩下的人上了舱门。
吴哲在门口满头大汗的一边按键输入代码，一边念叨着：“平常心，平常心。”
而成才却发现攻击越来越猛，上来的兵力也越来越多，不说他精力有限，想想消耗的子弹，再不快点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这边许三多却也潜入了船舱，因为船上人员撤离，战斗小组又都被成才那边吸引过去了，所以他带伤也能轻松潜入，他很快再就遇上了成才和吴哲。
“三多？”成才心里有些惊喜，也松了一口气。能跟到这儿来，看他状态，应该没什么大碍。
“滴——”“啪嗒”一声门锁开了。
吴哲松了口气，赶紧转头对两人说道：“门开了，走吧，赶紧下去把引爆装置安好，发出信号我们就能判定胜利了！”
成才点点头：“对，他们要追上来了。吴哲你快下去，我和许三多掩护，快！”
许三多虽然还能坚持到这里，但是满头是血，甚至是虚弱，靠在舱门口。成才拿枪半跪半蹲，挡在他和吴哲前面。
吴哲顺着梯子就下去了，许三多半睁半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
战斗小组全部报销。等袁朗和高城下来，就看见满眼的白烟，满地的“尸体”，拿着匕首已经弹尽粮绝的成才，和靠在舱门口昏睡过去的许三多。
“副营长，队长。”成才看到来人，这才缓缓收起匕首，放松了身体。
高城和袁朗走到两人面前，蹲下/身，查看许三多的情况。
“他太累了，睡着了。”成才叹了口气。
高城摘下帽子，拍了一下成才的头，有些气他胳膊肘往外拐，却又不忍心朝他发火，瞪着眼睛看他半天，最后缓缓冲身后的甘小宁说道：“这结束了。”
甘小宁还有几分不甘愿：“这仗还没打完呢！”
高城戴着耳麦淡淡开口：“就在刚刚，咱们的指挥中枢已经被摧毁了。”
结束了。
成才背着许三多上了甲板，高城有些慨叹：“我营将撤离这处失去价值的阵地了，中校你跟他们一块儿走吧！我是看出来了，要是真打仗的话，他们一定会舍命把你从战俘营里抢出来的。”
袁朗目光诚挚的看着高城：“谢谢你，带出来几个能把我从战俘营里抢出来的兵。”
高城颇有些不是滋味，看了看成才和他背上的许三多：“并不是带的，就算是，我也不是给你带的。”
袁朗顺着他的眼神看着成才，眸子亮亮的，勾唇低笑出声：“对对对，但是，现在是我的人了。”说完扭头略带得意的对高城道：“我们赢了，看样子大餐是免不了了。”
高城“哼”了一声，面上带着几分不情不愿：“我，酒量一斤，跟你喝，两斤吧。”
袁朗回视他：“我酒量二两，跟你喝，舍命。”
两个人就对视着，然后朗声大笑。这可能就是军人的惺惺相惜吧。
“就冲你这句话啊，这艘艇，划走吧！”高城笑得开怀，指了指身后停泊的小艇。然后看了看受伤昏睡的许三多：“你们这样回去，水路快。”
袁朗也不推辞，和高城握手道谢。
然后和吴哲，背着许三多的成才上了小艇。
把许三多安安稳稳的放在船上，成才忽然听到有人叫他，一转头，高城虎着脸盯着他一字一句：“成才，实话告诉你啊，老子很生气！”说着扔给他一团医药包。
成才看着高城，暖暖的笑了，两个酒窝依旧是那么甜。他知道高城不是真的生气，是恼是遗憾和难过，以后他就不是这个永远昂首阔步的装甲老虎的兵了。
成才这样想着，心里也微微有点酸，眨了眨弥上眸子的水雾，冲着高城笑，笑容灿烂的像是要把所有的阳光都送给他一样：“谢谢你，副营长。”
高城看着成才，柔和了表情，没有出声，一直目送站在船尾的成才远去......
...................
“还看什么呀？人都没影儿了！这么依依不舍？”袁朗一边划着船一边有些不是滋味儿的哼哧了一声。
成才回过神，发现自己难得脆弱不出力，光让吴哲和袁朗手动划船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坐了下来：“对不起，我来吧。”
吴哲歪着头看了袁朗一眼，摇摇头笑道：“你照顾三多吧！”
许三多已经醒了，成才把许三多的头放在自己腿上，给他止血擦药。
袁朗往后瞥了一眼，看到两个人状态都还不错的样子，脸上才又挂上了那散漫悠闲的笑容，划着船，向前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