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第一百五十一章 哀恸（1 / 1）
“你看，你多可怜。”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蛊惑的味道，“你知道吗，其实天幻雪莲是从地狱魔莲变异而来，变异得更加弱小、鸡肋。”
没得到回应，那声音也毫不意外，继续蛊惑道：“地狱魔莲乃是冥界圣物之一，可灭万物亦可活万物。要说天幻雪莲变异出的唯一好处，就是——”
故意拖了长音，“——炉丨鼎。”
听到这两个字，离陌的瞳孔猛地一缩。她何尝不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甚至曾经拥有。
“而且还是，极丨品炉丨鼎。若是说以前的唐三害你是为了进内门，今世的唐三害你，可是能直接成神，能与神王抗衡的神祇。”似乎感受到离陌的不相信，那声音又道，“可是不信？那你看看这个吧。”
画面一阵扭曲，恢复正常时已换了一个场景。
风穿过粗糙的木窗，将褪色的窗帘轻轻吹起。蓝发的幼童推开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屋内有一个黑发女童，一个中年男子。
看到男童进来，男子对他招了招手，“小三，快过来。”
“老师，今天讲什么呢？”
男子温和的笑着，摸了摸男童的头，柔声道：“今天讲天幻雪莲。”
桌旁的女童将头扭到一边，男子见状，对男童歉意一笑，“抱歉，小三。天幻雪莲应该是以后讲的内容，不过陌儿明天就要走了，再见面时也是六年后，所以我想在她离开之前先给你讲天幻雪莲。”
“好的，老师。”
……
这是……六岁那年自己离开之前的时候，当时到底讲了什么？为什么，我不记得了？
画面中的男子摸了摸女童的头，对男童道：“去把左边第三个书柜的第六本书拿过来。”
男童依言照做。
男子将书翻到中间偏后的页码，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递给男童，“陌儿，把雪莲释放出来吧。”
“哼。”小离陌抬起左手，将武魂释放出来之后，她看着那孤零零的血红色魂环眼神一黯，便从桌上抽了一本书来看，不再理会面前的两人。
“老师……”
大师摇了摇头，“我说过，这个武魂并非陌儿先天拥有，所以她纠正她不是双生武魂。好了，我们开始吧。”
给唐三讲解完天幻雪莲大致的知识后，大师摸了摸离陌的头，示意她可以将武魂收回去了。
待离陌出门后，大师看着唐三，缓缓开口道：“之前我跟你说过，陌儿的天幻雪莲继承自她的母亲。”
大师站了起来，将手中的书放回了书柜，踱到窗边，“她的双亲死于武魂殿之手，知道为什么么？”
唐三摇了摇头。
“小三，我不是跟你讲过魂环的年份么？第九魂环的上限，可以达到十万年，而十万年的魂环有两个魂技。”
唐三点了点头。
“拥有天幻雪莲武魂的人，可以自产所有魂环。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能在陌儿身上实验我的理论。同时，拥有这个武魂的人，一生可以为除自己以外的一个人凝聚一次魂环。但也有传说，拥有这个武魂的人，是炉丨鼎体质。”
“这……”
“多了一个魂技相当于多了一丝保命的实力，陌儿她母亲的武魂被武魂殿知道了，你也知道为什么武魂殿的人千方百计的想要得到她了吧。”大师长叹一声，“但这并不是追杀的主要原因，此中种种，我就不说了。若非陌儿主动提起，你不要去询问。”
“好的老师。”唐三点头，蓝眸中飞快的算计着什么。
……
“看吧，你是多么可怜。”低沉的嗓音带着怜悯，“被人利用了一世，又被人利用一世。”
“……”离陌低着头，漆黑的血液从眼角溢出，缓缓流下，勾勒出一个又一个奇怪的符文，最后与后颈处的黑斑融合，勾勒成一朵又一朵曼珠沙华。
在漆黑的纹路快要蔓延至胸口的时候，唐三终于到达了离陌的圆台，将离陌拥入怀中，蓝色的魂力带着草木的清新和大海的气息点在离陌后颈的黑斑上，黑色的纹路渐渐淡去。
【很拙劣的幻境。】将头抵在离陌的肩膀上，唐三轻声说道，【其实，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初没有和你搭话，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
【……】
【也许会一个人学习暗器，一个人偷偷的学玄天宝录，一个人偷偷的研究和制作暗器。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
【跳崖的时候，漫天风声中，我听到了掌门的话。他说，若我没死，便是他唯一的下一任掌门继承人。】唐三笑了笑，【其实他本来中意的人是你。但，你知道的，就算是江湖，也没有这个道理。所以，才将你许了我。】
【……所以，你兴奋么。】离陌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
【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唐三摇了摇头，【正如那时毒是你的全部一般，那时暗器也是我的全部。】
以指为梳，轻轻梳过离陌的长发，【你总是什么都不告诉我，自己默默地承受这一切，提起来也是轻描淡写，避重就轻。】
【像你的渴血、你师父和华琳的死、你拼死保护的那个东西，虽然你已经提前交给了掌门。撇开前世不说，当初岳父岳母的事、你的考核，还有你的想法……】加重了双臂的力道，唐三继续道，【我真的，很心疼啊……】
……
生命神殿。
“你们说，离陌信唐三了吗？”塔纳托斯戳了戳身旁的修罗。
修罗耸了耸肩，“雅琳娜？”
生命女神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这个幻境不是你弄的吗！”
“我没有！准备弄的时候已经被介入了！”
身着金色长裙的女子踱至众神面前，银色的长杖敲了敲地面。
“不要吵了。”
“初代。”雅琳娜躬身行礼。
“弗蕾亚殿下。”死神与修罗同样躬身行礼。
“我们将那个东西扯出来吧。”弗蕾亚对雅琳娜点了点头，“快开始了。”
“是。”
……
海神岛。海神山。海神殿。
“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啊……太犯规了。”奥斯卡撇了撇嘴。
戴沐白道：“我觉得应该不是真的吧，刚才小三的表情已经足够说明了。看他们现在这样子，陌儿应该是知道了的。”
“那为什么幻境还没破碎呢？”
“这个……”
“你们快看——！”小舞指着金光中的景象惊呼道。
金光中，伴随着裂空之声，另一个世界中似乎有强烈的银光炸开，道道银芒涌向离陌的后颈，一个漆黑的块状物被缓慢的扯了出来。
接着，史莱克六怪及秋暮看到，本被唐三锁在怀中的离陌，轻轻推开了一小段间隙，将唇凑到唐三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
周遭的声音太过强烈，掩盖住了离陌的声音。众人只能看到唐三的双眸猛然睁大，里面尽是震惊与悲痛。接着，众人只能看到银光彻底吞噬了另一个世界。
……
生命神殿。
“果然金色的杖身就是不一样。”看到身着铂金长袍、手持金色长杖、银发披散的离陌从金光中出来的时候，倚在柱上调息的次代生命女神笑着说道，也不顾弗蕾亚在场，雅琳娜放松的笑道，“诶呀呀，无事一身轻，终于可以退休了。”
死神也是一副惬意的神情，只有修罗冷哼了一声。
本来就是他选择的传承者，被追随的杀神何其难得，却不想是死神一脉，被死神捡了个便宜。
神王之下，有神界五巨头。
掌管时间法则的时间之神，掌管空间法则的空间之神，掌管轮回法则的死神，掌管自然法则的生命女神，和主杀戮的裁决者，修罗神。
如果死神不是与他同为五巨头之一，他哪会这么轻易妥协。如今看到这两位准退休的清闲人，又被生命女神刺激，自然不高兴。
弗蕾亚轻飘飘的看了雅琳娜一眼，“你们两个要退休了很高兴？小陌儿没回神界之前，你们就别想退休。雅琳娜，我知道，十三万年漫长的工作因为你的武魂品质让你已经力不从心了，你想退休，可以理解。但是，塔纳托斯。”
“弗蕾亚殿下？”
“以后小陌儿忙不过来的时候，你帮衬着点。”
“？？？！！！！”塔纳托斯瞪大了双眼，“弗蕾亚殿下，您不能这样，我也工作了十三万年！”
“嗯？”
“……是TAT”
弗蕾亚才点了点头，转而揉了揉离陌的脑袋，“小陌儿，感觉如何。”
“感觉我之前是如此渺小。”天幻雪莲出，九红一铂金的魂环静静的浮现在空中。感受到体内充盈浩瀚的魂力，离陌不禁感叹一声，“我之前居然能站在这里，感受不到神力的压迫。”
“你可是身负两道神族血脉。”死神走过来，笑眯眯的道，“死神神装如何？”
离陌心念一动，身上的铂金长袍已换成厚重的黑，头发也变为墨色，镶着十颗水晶的死神鬼镰温顺的待在离陌的右手，九红一暗金的魂环出现在身后。
“小陌儿，你的眼睛……”
收回武魂后，离陌的眼睛依旧是墨黑。本以为死神神装时的黑发黑眸同生命神装时的银发银眸只是因了神装的缘故而变化的弗蕾亚惊讶出声。
从弗蕾亚眼中看到黑发黑眸的自己，离陌先是一怔，而后怀念的笑了笑，“这样也挺好的。”
弗蕾亚看着她，自己这位出色的后辈，将一块黑色的水晶递给了她，轻声道：“小陌儿，把它吸收了吧。”
“这是？”
“这是一块法则碎片。”
……
海神岛。海神山。海神殿。
身着海神神装的唐三从光门中踏出之后，没有说一句话，静静的靠在墙上，神色哀恸。
六怪与秋暮身前，都漂浮着一枚金色的神赐魂环。但他们都没有伸手去拿，也没有一人出声，都只静静的以关切的目光看着唐三。
小舞静静的走到秋暮身旁，靠进他的怀里，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臂。
许久之后，唐三直起身，仍旧低着头。
“……姐夫。”小舞很轻很轻的唤了一声。
“小舞。”唐三的声音也很轻，还带着几分沙哑，“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