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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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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道上烟尘大作,马蹄声缭乱急切,数骑共奔腾。

凌鸢还小,又是女孩儿,身形更矮几分,成年的高壮骏马她踩不着镫子,无力驾驭,便只得一匹棕红雏驹,扬鞭快催。前后左右护卫簇拥,不许有半点差池。而领头马上破风开路者,竟是久未涉江湖的傅燕生。

他们在奔赴,也是追赶,前方有未知的战局凶险,更有牵挂的亲人先行。布绸包裹下隐约可辨凌鸢背上长形器物的轮廓,应为刀剑,她按了按胸口的系结,心头默祷:“一定要来得及呀!”

前方,傅燕生扬手握拳,喝令:“拢!”

人马迅速归为一列,仍旧将凌鸢排在中间,纵队有序,身姿更伏低,风驰电掣冲上了狭窄的山道。

其时,江南宁国府佚隐别庄,一声叱骂:“荒谬!”伴了一记清脆的掌掴,惊愕四众。

杜槐实脸偏在一侧,颊上指痕浮现,神情颓然。

“原本计划的成功率只有三成,何况这面坡这道小径,你就不怀疑?纵使地形图有误,遣斥候一探便知,如此明显的疏漏你居然没有看出来吗?贪功冒进,指挥失当,更无后援,致使我罗刹牙兵折损两支小队,二十六条人命啊!那都是未名庄的义胆忠魂,是我们的手足兄弟。主将失格,累人累己,更害爹性命垂危,你还有何面目腆称庄主?回答我!”杜槐真声色俱厉,手指着身边庞大的沙盘,“究竟是你轻贱人命,抑或当真愚蠢至极?”

杜槐实垂着头,视线直直落在那片推演了无数次的沙盘上,嗓音低哑:“姐姐打我,不就是已有了判定么?”

槐真气得浑身发颤,咬牙切齿:“你拿大家的命去赌,拿爹的命去赌?!杜槐实,你该死!”

随从猝不及防,腰刀已被抽离出鞘,冷锋寒芒凛凛抵在杜槐实颈侧。

“怎么?”杜槐实不避不抗,眉眼间似已麻木,“又下不了手了?”

槐真眸光森然,刀光闪动间血痕骤现。

下众皆伏拜,异口同声恳求:“大小姐息怒!刀下留情!”

刀落地,又起一声巴掌。

同一个位置,指痕叠着指痕,杜槐实半张脸肿了,嘴角皮破,淌下血来。

“呵,”青年惨笑,眼神伤了,“这是姐姐第几次打我了?”

槐真秀眉纠缠,泪也滚落:“可恨我从来没有打醒过你!”

摇头的瞬间,双泪跌下,槐实比一根手指:“第一次,我七岁,为了沈嵁你打我。”

第二根手指并上来:“第二次,罗家,为了姐夫你打我。”

三根指:“今天,为了爹,你打我。两巴掌!”俯身拾起地上的刀,锋刃向内,双手奉着,“其实每次姐姐都是想杀我的吧?可一不可再,姐姐放过我两回,那么今日,该作个了结了。”倏地,回刃向颈上,“爹的命,不肖子以死相赎!”

十指血肉不惧冷锋切割徒手去夺,与此同时,一道飞芒射入,正弹在刀身上,铮鸣声响,金戈落地。

“傻真儿,怎不知疼?”沈晴阳揽住妻子退在一边,将她血手轻柔呵护。

“需要偿命的,不是你!”门外,沈嵁眉目冷然,留下一语,折身而去。

低头看,腰刀旁遗落的,赫然是一枚不知何处剜下的带血箭头。

远处有涛响滚滚而来,树冠前倨后恭,将挺拔弯折成顺从,一波又一波,叫眼中看见了风。

高楼空阁,人凭栏,心向南,等来了风,风里却没有消息。

“二哥还是担心鸢儿丫头么?”

身后冉云语带笑意,趋前来,转手递过一管细细的纸卷。

“不至于!”凌煦曈展卷快速阅罢,指腹搓了搓,那纸便碎了,扬扬撒进风里。

“有燕哥哥在,猴儿欢又岂是泛泛?再说——”

“再说,还有一个越之呢!”冉云浅笑舒然,回身去将屋内火炭拨了拨,又问,“不为了鸢儿,那你这愁眉不展的模样,果然是后悔与杜家定下十年约期了?”

凌煦曈幽幽一叹:“是后悔!不过不是后悔与杜老前辈订约。”

“二哥悔的是不该放手,而应联手,对么?”

凌煦曈侧了侧身,瞥一眼冉云,勾唇自嘲:“这一年多来你陆续往徽州分舵增派了三支暗队,四阵使中的玄使也已在金陵蛰伏了三个月。此番杜槐实遇挫,江南的人马能迅速响应肖掌柜的召集前往驰援,也真是多亏你未雨绸缪了。”

冉云夸张得张大眼,故作无辜:“哎哟哟,这些事分明都在二哥默许下完成的,怎赖小弟绸缪?”

“行啦!不用往我身上贴金。”凌煦曈双手撑住栏杆,眼底滑过一丝阴鸷,“当时敢说十年不入江南,便是存心要看杜槐实吃亏,等着他损兵折将再来求我。江南宁愿给杜也不给夏,因为夏忆不会肯居于凌家之下,他儿子夏裴茗更是深藏不露,实在不如野心勃勃的杜槐实容易看透。杜槐实想过利用晴阳算计我,我便与他一个人情,叫全江湖都以为他欠着我的,我容他,有朝一日也就可以收伏他。但我没想到!”

阴鸷褪去,只剩了憾悔。冉云不再笑,瞳仁映出蓝色的炭火,冷冷的热烈:“不是没想到,而是二哥忘记了,当年的我们如何迫切,当年的牺牲又何其巨大!”

覆在记忆表面粉饰太平的膜衣被言语撕裂,露出其下震天的厮杀与哀鸣,血泪相和着流淌,少年在江湖里争胜,一路尸骨一路悲欢,成就了一人的稳,一代的安。命为代价,无论如何都太惨烈了。

“大哥和大伯可以不惜性命护我,何况身为父亲的杜二爷。说好了要退隐,去找越之喝遍天下美酒的。哧,”凌煦曈举目仰望,天空阴云重重,“小海,二哥是不是变得很可怕了?”

冉云沉沉地望住兄长背影:“二哥只是活得太明白了!明白江湖是什么,家是什么,我们身后护住的又是什么。罪与爱,从心而论,为善或为恶,其实也就是同一件事向着不同的人,生出了不同的意义。会对外人负疚的二哥,丝毫都不曾变过,还同以前一样,真可怜!”

凌煦曈回过身:“谁负疚了?”

冉云莞尔:“二哥终于肯看着我说话了!”

“说话是用嘴说,你这张脸我看了三十多年,还有甚可看?”

“我好看啊!”

“你——”凌煦曈张口结舌,旋即捂住眼,“越活越不要脸了!”

冉云眨眨眼:“二哥说的,做人要敢于直面自己的弱点,同时也不可回避优势。诚实的人不需要虚伪的谦虚!”

凌煦曈失笑:“好好好,你很诚实!”说着话踱进来,盘腿坐下,挑眉斜目,笑容玩味,“那你再诚实地跟哥哥说说,今次支持我家豆蔻前往宁国府督战,你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嗳嗳嗳,鸢儿丫头不就是去给越之助威,顺便见识见识么?”冉云故作惊诧,“家里的规矩,小儿未满十周岁,不得出门!”

凌煦曈眯起眼:“可豆蔻出门了。”

“所以说她就是去玩儿嘛!”

“三方对峙,情势诡谲一触即发,如今的宁国府是个江湖人都要明哲保身绕道走,我凌家少当主非跑那里去玩儿,她缺心眼儿啊?还是我这个当爹的不是亲生的?”

冉云吓一跳:“啥?鸢儿丫头不是二哥亲生哒?”

凌煦曈弹膝踹他一脚:“还贫?”

冉云坐着没有躲开,腿上挨了踢,却还咯咯直笑:“二哥岂非想不明白?何必再问?”

凌煦曈白他一眼,没好气道:“我或者你亲自前往宁国府相助,便是明明白白代表凌家。届时无论结果如何,江南各势力都不会服气未名庄,甚至还会追究我违背十年之约插手江南。豆蔻不同!未满十岁,她这个少当主只是家里人的尊称,出了这道门,她什么都不是,只是我凌容宁的女儿。所以一旦她涉险——”

“怎么可能呢?”冉云且刁且黠,“我们大小姐是去江南赏游,哪里会有危险?”

“哼,事有万一!”

一语相逼,冉云笑在嘴角,眸色正了:“为了避免这个万一,凌家定不惜血洗江南!”

凌煦曈目光灼灼:“所以才放猴儿欢走?”

冉云顿了顿,有些意外:“二哥怎么——”

“勿需掩饰!猴儿欢想放下一切入江湖,五叔允过他,你应过他。之所以这些年用卫队长的身份强留,在你在我,都是要等一个机会。还是你动作更快!也够狠!”凌煦曈重重叹了声,“只是这样逼燕哥哥,真的好么?”

冉云抬睑,眼中复杂:“燕哥哥这次的决定,我同二哥一样意外!”

凌煦曈心头一震:“那他主动赴江南是因为……”

“等一个机会的人,怕是不止你我吧!”冉云眸色黯了黯,“寒蝉是死间,对燕哥哥来说,习惯了用自己的命来垫我们的前途,自然也可以拿去垫落欢的江湖路。他这辈子,总是跟着自己的心走。前半生心给了凌家,后半生,他想给拾欢!这人呐,呵呵,”坐中人苦笑,“活得太任性,还真是欠揍得很!”

凌煦曈霍然起身,双唇死死抿着,快步去往楼梯口。

“二哥要去宁国府揍燕哥哥?”

“我哪儿都不去!”嘹亮的话音自伴着下楼的脚步幽幽飘上来,“找四爸喝酒,钓鱼!”

冉云扶额呵笑:“燕哥哥呀燕哥哥,非是小海袖手旁观,实在四爸的家法太毒辣,吃不消啊!”

朗朗天晴,街头却无络绎,商事寥落,门板拒人,本来繁华古城,此刻一派肃飒之气。就连过境的暖风里都隐隐带出锈味,刮在脸上凛凛生戾。

“就你一个?”持刀之人叉腰篾笑,站无站相,身不正,眼不正,“姓杜的?姓凌的?”

三丈外,沈嵁依旧素色布衣长发不束,半垂睑,面容沉静。

“喂,哑巴了?还是吓得不敢说话了?”

一语轻贱,引得同伙哄笑,却不曾撩动沈嵁分毫。他始终不动不怒,似等待又一次的风信,稳若尊像。

持刀人转锋直指,已生不耐:“故弄玄虚!何方鼠辈?报上名来,爷爷赏你个痛快的了断!”

沈嵁目光在他刀上凉凉掠过,终于启了唇,声清冷,意清冷。

“看样子,你的主子今天不会来了。”

持刀人狞笑:“哈,凭你也配与我们二当家交手?找死!”

言罢,挥刀劈面而来。

“是么?”沈嵁起手翻袖,露出笼在其下的手,指间牢牢扣住两枚污渍斑斑的箭头,“那就用你的尸首给他捎个信儿!”

腕动手扬,嗖声起,一响铁器交锋震落了刀,一记肉绽血溅慑取了命。

持刀人双手还高举空中,眉间一注血流汩汩而下,气无出,难瞑目,轰然倒地。

同伙哗然!兵刃纷纷出鞘,一拥而上。

倏闻遥遥而来一嗓清脆:“莫无居士,接着!”

熟悉的少女铃音婉转,抬眸处,凌鸢身在半空,手中一领长绸抖落,露出了包裹好的武器。她奋力抛甩,武器呼啸旋转着,越空而来。

仅仅一抬手的掌握,沈嵁持柄震臂,寒芒出鞘。那是他的日月双刀,是他作为沈氏刀法嫡传的凭证!前三十年的人生里伴他血雨走江湖,以为在大火中熔毁,却在此刻焕然新生般锋芒毕露。

分刀在手,刀尖指地,沈嵁立在累累敌众面前,眉目间杀意积聚,袍袖风鼓,一身暴烈不可遏制,宛若金刚临世,誓要伏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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