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红尘胭脂色（1 / 1）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杀生丸并没有抽出手，他反而是下意识地握紧了一点，仿佛想要抓住指尖的这一抹凉意。

力量是他的追求，孤独是他的宿命。

杀生丸本以为他可以抛下力量以外的所有东西，也以为他永远都不会有需要保护的东西。可当杀生丸再次看见百里空蓝的时候，他的决心动摇了。

十年以前，他无法从玉藻前手中留下她，他因此意识到了这世间唯有力量才是绝对的，也因此变得越发的冷酷漠然——因为她，他对力量的追求达到了极致、极尽苛求。而十年以后，她回来了，她又让他想起了，原来他的心里还是有感情存在的。

她每接近他一步，他心中本坚硬不化的亘古冰川，就消融一分。

百里空蓝对他杀生丸而言，始终是个特殊的存在。

杀生丸纤长的睫毛，在他洁白如玉的脸上投下了淡淡阴影，那双温和的金眸望着百里空蓝，瞳孔深处倒映着百里空蓝的身影。半响，杀生丸才缓慢的开口：“陪我说会儿话吧。”

“杀生丸？”百里空蓝对杀生丸会说出这样的话而感到惊讶，现在的他跟平时不太一样，“我觉得，你越来越傲娇了。”

杀生丸用眼刀狠狠地剜了百里空蓝一眼，虽然他不知道“傲娇”是什么意思，但看着百里空蓝脸上的笑容，他觉得这个形容词不是什么好话：“无聊。”

听到杀生丸对她这种行为的评价，百里空蓝只是轻轻笑道：“我觉得有趣就行了。”

说是谈话，可实际上基本都是百里空蓝在说，而杀生丸不时地回上几句——这是他和她一贯的相处方式。

百里空蓝对此倒是不在意，杀生丸不怎么搭理她并不要紧，反正她会一直在他眼前晃悠，不停的刷存在感。

风轻轻拂过安静的树林，似有几丝微风，吹过了眉间心上，撩动了涟漪。柔和的风，与交谈的声音缠在了一起，二者之间界限模糊，难以分辩。

听着百里空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此时的杀生丸，还未完全无法理解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看待百里空蓝这个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变数。

百里空蓝看着杀生丸精致的眉眼，朝着对方的面容伸出的手，在半空中稍作停顿，最后却是在对方肩上落下：“杀生丸，你长的真好看。”百里空蓝轻轻说道，眼中波光潋滟。

这是时常在她梦中出现的绮丽面容，他是她心中仅剩的美好。

当百里空蓝把这句有些轻浮的话说出后，她却又懊恼了起来。虽然她平时总是爱逗杀生丸，但她刚才的话真的只是单纯的赞美，她刚才真的没有其他意思，杀生丸不会觉得她是在故意调戏他吧？

杀生丸没有说什么，但脸一下子黑了下去。

看杀生丸的反应，他果然觉得她这是故意在调戏他……百里空蓝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了。

算了，反正说都说了，百里空蓝决定索性作死到底：“杀生丸，和我交往吧——可以吗？”百里空蓝的语气是轻佻，给人一种她是在说笑的感觉，“和我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吧。”

然而，只有百里空蓝知道，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内心是有多么复杂——喜悦、不安、慌乱而又期待。

用笑容掩盖内心，将真心话当玩笑话一般说出口，是她的一贯做法。

这样说的话，即使她被拒绝了也不会显得尴尬，她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继续留在杀生丸的身边。这是她所能想出的，最好的告白方式了。

杀生丸有瞬间的怔愣，下一秒他又恢复惯有的冷漠：“可以。”

“你说什么？”百里空蓝突然僵在了原地——她好像听见，杀生丸他同意了？

杀生丸松开了与百里空蓝五指相扣的手，紧接着，他用他仅剩的那只手臂，环住了百里空蓝的肩。因为距离的缩短，使得百里空蓝的面容在杀生丸的面前放大，他看见，对方的瞳孔深处只倒映着他：“我说，‘可以’。”

两人挨得很近，近得百里空蓝能感受到杀生丸喷出的热气。杀生丸的脸和她的脸靠得很近，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了一起。

百里空蓝期待着杀生丸的进一步行动，这时，杀生丸却突然停住了，他嗤笑了一声，露出了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你是在期待些什么？”

看着百里空蓝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杀生丸的心情突然有些愉悦。

这个人总是不分场合的故意说出或作出一些出格的事，令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现在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有些能体会到她平日里的心情了。

“你……”百里空蓝刚才还以为杀生丸要吻她来着的，顿了顿，她才回过神来继续说道，“杀生丸，你学坏了。”

结果，她是被耍了么？

百里空蓝没想到，杀生丸居然也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这是他因为想不出犀利的语言来回应她的轻薄，才想出了的回击方式吗？不得不说，她那一瞬间真的有被杀生丸惊到。

不过，这种回击的方式……杀生丸的段数还是不够啊：“杀生丸，你不该这么做的。”百里空蓝突然动了——她一只手握住了杀生丸的手腕，另一只手穿入了杀生丸的银发之中，眼带笑意，“你这样，会让我控制不住的。”

——她向来喜欢掌控主动权。

杀生丸还来不及反应，百里空蓝就已经在他的脸上烙下了一个吻。

百里空蓝冰冷的嘴唇接触到了杀生丸温热的皮肤，细腻的肌肤与唇相贴，一股难以形容情绪在杀生丸的心上乱窜，他说不出这种感觉是期待还是抗拒。他只觉得心中有什么酝酿了开来，无声无息间，心脏处传来的莫名悸动已渗透了灵魂，又在灵魂上沉淀出一抹红尘的胭脂色。

直到后来杀生丸才恍然，原来那种感觉就是动心。

杀生丸本能的想要推开对方，可百里空蓝的实力与他相差无几，而且她的力气大得惊人，他推了两下才把对方推开：“你在做什么？”

百里空蓝看见，杀生丸尖尖的耳朵有些泛红。

“吻你啊。”百里空蓝笑容浅浅，略显低沉的声线充满了戏谑。

回应百里空蓝的，是杀生丸的一道光鞭。光鞭一闪而过，她往后退了几步就躲开了这几乎没什么力道的一击：“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吗？”

这个时候，还是先撤吧，让杀生丸自己在这里纠结吧——想到这里，百里空蓝足尖点地，越到空中向远方飞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杀生丸摸了摸脸上被百里空蓝吻过的地方，眼神晦涩难测。静静地看着百里空蓝渐渐远去的背影，他明亮的眸子里是一片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