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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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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是你?”戚飞羽冷冷的看着站在门外的沈澈,并且丝毫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几天不见,戚飞羽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比雪的颜色还要苍白。

“我想来借一样东西。”沈澈有些局促地说。

“这个?”戚飞羽拿出路条。

不错,就是路条。

“只借用半天的时间,下午就能还回来。”

“不必还了。”

沈澈明白,既然已经凭着路条住进客栈,路条的作用也就到此为止了。

关上门,戚飞羽站着没有动。

“你不想让他看见我?”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俊朗的面容,神情却是说不出的落寞。

“我们再没有半点关系了,不该让人误会。”戚飞羽冷冷地道。

“我等了五年才能见到你,所以我什么也不在乎。”赵元初说。

戚飞羽忽然笑了:“这只是个巧合,赵元初,不管你对别人怎么说,但你心里明白,我不是你叫来的,也不想再见到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打扰你了,我这就走。”赵元初低声说着,却迟迟没有动。

戚飞羽拉开门,一股冷风刮进房子。

“不要再来了。”

“我已经记不清你的样子。”

“我在京城的事一完就走。”

“是回江南吗?”赵元初问道。

“不知道。”

不知道,这三个字像数九寒天的三尺寒冰一样重重击打在赵元初心头。

你可以说也许,可以说不,可以说任何让我无法确定的答案,但是为什么偏偏要说这样三个字。。。戚飞羽,我还会见到你,一定会。

“这个。。。这个。。。”城门口的小官瞪着两张路条,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难道两张都是你开的?”沈澈也头疼。

“不可能,肯定只开了一张,可是。。。”小官又不说话了。

“自己写过的东西也认不出来?”沈澈急得直跺脚。

“唉,大人,这两张上面的笔迹的确一样啊!”小官哭丧着脸说。

“该不会是你们提前就写好了,有人入城就临时填上名字盖上印?”沈澈疑惑地问。

小官不说话了,眯起眼睛又看了一阵,忽然道:“这官印好像不太对。”

“怎么不对?”沈澈顿时一通紧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天晚上正巧官印掉到地上摔了,有一个角缺了一小块,这张似乎是用摔过的印盖的。”小官战战兢兢指着干干净净的那张路条说。

只是缺了米粒大的一块,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官印不是铜的吗?能摔坏?”

“那晚,咳,老梁头他们几个喝了点酒,不知道胡闹什么,就把印摔了。”

军中饮酒是大忌,不过沈澈顾不上追问这些,“那就是说,这张路条上面的印是半夜以后盖上去的?”

“肯定不是白天盖的。”小官不停点头。

“晚上谁管印?”

“就是老梁头,不过老梁头昨天走了,告老还乡了,要不怎么那天晚上他们一起喝酒呢!”小官说。

沈澈的头又开始疼,喝酒摔了官印,然后告老还乡,干干净净,线索又要断。

“那晚都是谁和老梁头在一起?”沈澈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

“可以问问庆子,他这会在!”小官几步跑远,拉了个人过来。

庆子憨头憨脑,人也迷迷糊糊,“晚上城门早关了,怎么会有人进城?”

“不是问有没有人进城,而是有没有城里的人来找过老梁头!”沈澈重新耐着性子说话。

“有,哦,没,没有!”庆子慌忙摆手。

沈澈气不打一处来:“当值的时候喝酒可是犯了军纪,要么发回原籍,要么挨八十军棍,你自己选!”

庆子道:“官,官爷,你又不是军中的人。。。”

“哎,你就别傻了!”小官一拱庆子,“这位大人不是军中的,难道不会去报告么?老梁头反正也走了,说出来又能怎么样?”

“哦,”庆子老实了,“其实来找老梁头的是他在城里的一个相好,大概是看老梁头要走了,半夜来私会一场,两人进了屋半天没出来。。。”

“女人?”沈澈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是女人,身材还很苗条,老梁头一向舍得花钱,在繁花楼找了个不错的。。。”

“繁花楼?”沈澈简直惊呆了,繁花楼的价格不便宜,一个看城门的兵卒也能去消费?

“这位大人大概不知道,繁花楼也有便宜的,比如那些嫁过人的,年纪稍大的,姿色不好的。”小官口若悬河,似乎在暗示自己也是个常客。

这下又对不上了,繁花楼的女子半夜来找老梁头盖印?沈澈觉得头真有点隐隐作痛。不想再去繁花楼打听老梁头和女人私会的事,毕竟和案子没有关系,而戚飞羽的路条上发现了疑点,暂时不能还给他,所以沈澈回了衙门。

刘大人动作迅速,已经把朝廷官员的卷宗档案调来了,正在和蔡师爷一同翻看。

“来得正好,你快来看看,原来陆大人的家乡在陈州,和太尉杜大人的老家是一个地方。”刘大人指着一页纸说。

沈澈觉得太尉杜大人听着有些印象,但此时什么也想不起来,便默不作声拿过几册档案翻看起来,眼前的字有些模糊,仔细眨眨眼睛才看清了。

“沈澈,沈澈?”刘大人的声音。

沈澈一个摇晃抬头道:“大人,怎么了?”再一看蔡师爷也正望着自己。

“累就去歇着吧,这几天也实在辛苦你了。”刘大人关切地说。

沈澈这才知道自己刚刚是睡着了。

本来下午还有个打算,去找赵元初“赔礼”,可是自己看着看着书就能睡着,万一见了赵元初又睡着了怎么办?再说赵元初可能正在皇宫当值,不好见到,不如作罢。

这一睡就睡到了半夜,刘大人和蔡师爷早已走了,沈澈烧起火盆,就着开水吃了衙役一早买来的几个馒头,在灯下翻看档案。

看了一会就觉得十分热闹,不止是陆大人和杜大人的老家在陈州,朝廷还有不少大臣的老家都在陈州。

沈澈突发奇想,若是按照籍贯来归纳朝中百官,必定热闹无比,比如陈州一栏就能填入二十几个名字,江陵也能填入十个左右。想着想着动起手来,等写完才发现一件事—剩余的都是四品以下的官员了。

说是陆公公结党营私,难道王爷们也在培植自己的人?

沈澈的目光不由自主停在赵元初的名字上,怔怔看了一会,找出了赵元初的档案。

与京城里人所共知的一样,这是一份青云直上的升迁表,短短五年,升迁婚娶一气呵成。。。沈澈忽然一愣,想起自己对杜太尉的印象原来来自于赵元初的第一个妻室杜婉。

杜太尉是陈州人,而皇室赵家来自江南的江陵,若是因为地域之别两边的官员关系不睦,这桩婚事能否圆满?赵元初的档案里记载着杜婉在婚后一年病逝,大概就是答案。不过兴乐公主也在婚后一年病亡,只能说赵元初运气不好。

想到这里沈澈的思绪拐了个弯,赵元初和戚飞羽如果是那种关系,那他对女人。。。这是个令人迷惑的地方。

第二日午后难得出了太阳,赵元初大概是又“偷跑”出来到衙门找沈澈。

“赵大人,那日失礼了。。。”话没说完,脸上通红,看也不敢看赵元初一眼。

“哦,小事,总不能让你睡在雪里吧?看你睡觉像个孩子一样,哪里像衙门的捕快?”赵元初笑道。

这一说沈澈更加抬不起头。

“那天没冻病吧?”赵元初问。

“没。”也许是受了凉,头疼了两天,已经没事了,不好对赵元初说。

“衣服穿上了?我就觉得跟你身材差不多,果然合适!”赵元初满意地打量着沈澈。

“多谢赵大人关心,不知赵大人来衙门所为何事?”沈澈低着头像背书一样。

“一来看看你,二来问你件事。”

“什么事?”这下沈澈抬起头来了。

“走,去找个地方坐下说。”赵元初拉着沈澈便走。

虽然只是拉着衣袖走了几步路,沈澈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部。

这间店沈澈从来不敢进,走过门口时也从来不敢往里面看,听说一个凉菜都要好几钱银子,茶水也不免费。

“这里我没来过,不知道好不好,随便吃吃。”赵元初抱歉地笑笑,把菜单递过来。

看在价钱的份上菜是不会差的,沈澈心里说。本想大大方方挑两个便宜的迅速点了,哪知看着价钱就是下不去手,磨蹭了一会,赵元初干脆拿过菜单:“我来!”

赵元初也不看,叫过小二一通指点,点了六七样,然后吩咐:“再拿壶好茶来。”

“两个人哪里吃得了那么多?”沈澈有点心疼。

“有时候菜不是吃的,而是用来看的,你不喜欢桌子上热热闹闹的吗?”赵元初问。

沈澈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从来没想过菜叫来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看,也许有人喜欢这样。

沈澈笑了笑:“每个人的习惯不一样。”

赵元初眨了眨眼睛,又瞪大了眼睛。

“赵大人,怎么了?”沈澈真怕自己又在出什么丑。

“你好像很少笑?”赵元初好像发现了重要的事,表情都凝住了。

“我,我的确不常笑。”沈澈尴尬地看着别处。

“可你笑起来很好看。”赵元初说。

沈澈咬着嘴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静了一阵,沈澈给两人倒了茶:“赵大人要问下官什么事?”

方才几句言语上的暧味烟消云散了,赵元初微微皱起眉:“你借走了戚飞羽的路条?”

看来这两个人终于见过面了。

“他说不用还。”

“沈澈,”赵元初手里的筷子在盘子里划着圈子,“我是御林军统领,要是城里或宫中出了什么事,就要派人全城搜查,没有路条的人处境很危险,你知道吗?”

“想来衙门的人也知道这个规矩。”沈澈道。

“那就好,除非是路条有什么问题,不然就尽快还给他。”

沈澈突然沉默了。

赵元初剑眉竖了起来:“难道真有什么问题?”

“是怎么回事下官还没想清楚,等想清楚了,一定告诉赵大人。”

赵元初也沉默了。

“赵大人,下官也有一个问题想问。”

“你说。”

沈澈垂着眼睛,一边吹着碗里滚烫的茶水一边问道:“大人府中总管的衣服真是丢在了江陵?”

“我也不记得了。”赵元初有些心不在焉。

一桌饭菜上齐,林林总总五颜六色,还有两碗汤面。

赵元初没有再说话,边吃边把汤面里的豆干挑在桌上,偏偏店家大方,豆干放了不少。

“你不喜欢吃?”沈澈问。

赵元初苦笑着摇头:“你呢?”

沈澈犹豫了片刻,从赵元初的碗里挑了豆干放在自己碗里,然后小心地翻找着,几下便把豆干挑干净了。

“你。。。”赵元初愣住了。

“我小时候家里穷,什么都吃。”沈澈笑笑。

“你的家人都还在老家?”

沈澈低头吃着面,说:“我家就在京城郊外,父亲二十多年前病死了,前些年母亲也死了,只剩了一间空屋子,草长得比人还高。”

“沈澈。”

一抬头,赵元初的目光直视自己。

“以后就这么说话,别再下官下官的。”

“知道了。”沈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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