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1 / 1）
一大早，周子滔就送花去酒店了，杨立彬一个人留着看店。
几天下来，杨立彬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他也不想上哪玩，每天早上和周子滔一起吃过早餐，就到花店打理花草，现在基本上都是由他给花剪茎换水，只是提水工作由周子滔完成。午餐一般叫外卖，周子滔还要求他每天必须午休，就算睡不着也得到里间的床上躺一个小时才能出来，床用品也全部换成新的，杨立彬知道周子滔这么做是关心他，所以乖乖的听话。下午周子滔会结合实例教他一些基础知识，杨立彬勉强学会了包花束的最基本动作——如何按顺时针方向把花一朵一朵的拿在手里。晚上逛街的人多，杨立彬从一开始不好意思到慢慢适应，可爱的笑脸被周子滔称为活招牌，还说因为他零售额大大增加，一定要给他工资。之前杨立彬因为觉得自己在这免费吃住，而且也不知道会呆多久，所以当周子滔提出工资时，他拒绝了。
因为杨立彬的到来，周子滔也轻松了不少。原来他都趁客少的时间段外出拜访客户，或者送花时顺路走访，时间比较紧张。他一直没想过要招个人帮忙看店，因为除了合作的客户，零买的客人基本都是小区住户，彼此相对熟悉，有急需的都会直接打周子滔电话，而且丽姐那有花店钥匙，客人如果不需要包装，丽姐都会帮忙。现在有了杨立彬，周子滔也不觉得多余，他很放心地把店交给杨立彬，趁下半年旺季到来前，到处跑业务。
周子滔不管怎么在外面跑，晚餐时间基本都会回到花店。店里现在除了原来的电磁炉，一个小锅，还多了不少厨房用品，周子滔尽量每天都自己做晚餐，因为他觉得叫外卖对杨立彬身体不好，营养不均衡，又太咸太油腻。他也把里间重新整了一下，洗手间里装了扶手，流理台降低，一些常用物品放到货架底层……一切以杨立彬方便为主。
杨立彬认识的人越来越多，白天即使周子滔不在，除了买花的客人，其他商家也经常过来串门，原来只有外婆叫他小彬，现在大家都跟着周子滔一起喊他小彬，让他感受到暖暖的善意和亲切。
因为开着空调，所以玻璃门关着，杨立彬听到铃铛响时，从电脑后探出头来。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呢？”杨立彬看见一个中年男子进来，赶紧从收银台后转出来。
男子穿着银灰色夏款西装，很是儒雅，他看见杨立彬，微笑地说：“我要订开业花篮，听我太太说你们这里的花艺师很棒。”
“谢谢。”杨立彬总听到别人赞扬周子滔，每次他都觉得很开心，“我们花艺师这会儿正好不在，不过我们有一些花篮的画册，您可以先看一下，如果没有满意的，我们可以按您的要求另行设计。”
杨立彬回到收银台去取画册，这时门又开了，一阵汪汪声。
“老公，你怎么这么快，我还以为我会先到呢。咦，滔子呢？”一个很有气质的中年女性走到男子身边，“贝贝，不要乱跑。”
一只白色的迷你贵宾犬绕着杨立彬的轮椅汪汪叫。“滔子出去了，很快回来，这是画册，请你们先看一下。”杨立彬把画册递给男子。
夫妻二人坐在木桌边看了一会，很快就选定了一款花篮样式。
“价格就是上面标的这些吗？”男子问。
“是的。”周子滔跟杨立彬说过，虽然花的价格总在变，但他已经把这些浮动都考虑进去了，所以客人问的话，直接按上面报价即可。
“老公，滔子这里的性价比一向很高，而且信誉好，你不用担心。”
“嗯，你这么挑剔的人都对这家店这么满意，我肯定没意见，再说看我们家里那些插花就知道花艺师很有品味。”男子指着画册里的一款告诉杨立彬：“我就要这一款，要20个，明天早上九点前一定要送到指定地点。”
男子付了80%的款项，然后给了一张名片，要求把花篮送到上面的地址。
周子滔刚从酒店出来，就接到杨立彬的电话。客人要的是一款高端素雅的花篮，主要花材是紫色绣球花、白百合、绿玫瑰、白色洋兰，配叶以龟背叶和水蜡叶为主。考虑到店里花材有限，他直接去了花卉世界。
周子滔回到店里时杨立彬已经叫了两人份的外卖，而且把早上放下去炖的汤端出来，等着他。
“真好，有人等我吃饭！”周子滔花都没放下，用手臂蹭蹭杨立彬的头，“真是贴心的好弟弟。”
“嗯，都是汗！”杨立彬笑着闪开，语气里有弟弟向哥哥撒娇的淘气。
“这么快就嫌弃我，唉！”周子滔把花放好，“我去冲一下，你先吃。”
“等你！”杨立彬抬头看着周子滔。周子滔笑得很开心，一边脱衣服，一边说：“我很快就好。”
吃过饭，周子滔让杨立彬去睡觉，杨立彬拒绝了，今天他打定主意要帮忙：“我不累！让我帮忙吧，多增加点经验，以后你不在时，我才知道怎么做。”
“孺子可教！好吧，准备开工。”周子滔拿着名片看看了上面陌生的名字，问道：“客人你之前见过吗？”
“没有。不过应该是我们店的常客，好象他们家的插花都是你负责的，那位太太很欣赏你。”杨立彬说到最后，觉得自己的语气好象有点怪。
“怎么听着有点酸！”周子滔不怀好意地看着杨立彬笑，“欣赏我的太太多了去，有没有什么特征？”
杨立彬不理他：“那位太太带着一只小狗，好象是贵宾犬，我不太懂这个。”
“白色的，大概就这么大，叫贝贝，对吧？”周子滔比划着。
“你认识？”杨立彬点点头。
“嗯，是住在六期别墅的陈太。之前有听说她先生在筹备一个珠宝俱乐部，订的花篮应该就是俱乐部开业用的。”周子滔了解情况后，开始准备工作。
杨立彬负责处理玫瑰花。最开始，他把花拿到桌上，坐着打刺，可是桌子太小，很快就堆满了。后来他干脆趴在腿上，直接在地上处理玫瑰。
周子滔把花泥浸到几个大桶里泡水，然后从里间的门顶上拉下伸缩楼梯，爬上去拿装花泥的塑料花篮。他来来回回地搬东搬西，把要用的材料工具都放到工作台上，一回头，看见杨立彬脑袋都快碰到地上了。
“这么趴着不累吗？”周子滔提了桶水放到杨立彬旁边，把打完刺的玫瑰放进桶里。
“还好！”杨立彬嘴上这么说，其实他已经觉得有点喘不过气了。他想直起身，腰却有点僵硬，好容易抬起一点，突然感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阵发黑。
周子滔见杨立彬辛苦地撑着膝盖要起来，却突然一晃整个人往前栽，赶紧伸手接住。杨立彬倒在他怀里，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周子滔抱起他就往里间走，杨立彬急得大叫：“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睡完午觉才能出来。”周子滔不理他，直接把他横放在床上，让他躺着。
“不要！”杨立彬拉着周子滔的衣角，一脸委屈，“我只是趴久了有点晕，让我起来，我保证不再添麻烦。”
看杨立彬那种生怕别人嫌弃他的样子，周子滔不忍拒绝：“除了晕，还有哪里不舒服？”
“刚有点喘不上气，不过现在好了。”杨立彬看着周子滔一脸严肃，老实地说，“腰，就腰还有点酸。”
“趴过去，我给你揉揉。”周子滔无奈地说。杨立彬赶紧翻个身，周子滔见他双腿交缠扭着，就先帮他把腿放好，然后开始按摩他的后背和腰，“说好要照顾好自己的，没做到就要罚——以后搬小盆栽的工作就你做了。你也别不乐意，就当锻炼身体，你太瘦了，要多锻炼，多吃饭。”
“是，哥！”被人说教惩罚让杨立彬很开心。他不是犯贱，他知道周子滔这是关心他，而且以前没人这么对他。外人就不要说了，家里人对他也是疏离的客气，他就象是那个房子里陌生人，那是别人的家，不是他的家。
知道花篮是珠宝俱乐部开业用的，周子滔对原来的造型进行了一些调整，使花篮更契合主题。第一个花篮完成后，后面的就很快了，周子滔右手拿剪刀，左手插花，每一朵的位置、角度都准确无误。
“哥，我们外面花坛里的那红红的一团一团的花跟这绣球花有点象，就是小一点，但我觉得也很好看。”杨立彬从桶里拿了朵绣球花给周子滔。
“那是仙丹花，也有叫它红绣球，但它有好几种颜色，黄色、橙色、粉色、橘红、深红，好多，花期也很长，适合庭园美化，盆栽和鲜切花也都有。”周子滔一边插花一边解释。
“我觉得小区里好多花都很漂亮，比如竹林里种的和湖边那些就很好看。它们长得好象，是同一品种吗？”杨立彬开启提问模式。
“不是。竹林里的是鸢尾，湖边的是菖蒲，二者完全不一样。菖蒲的叶子线条感很好，插花时经常会用到。”周子滔没有去掉白洋兰下面的营养液，直接按长度需要剪断，插上。
“哥，除了花艺，你也喜欢园艺吗？”杨立彬在家里和店里都看到不少园艺方面的书，一直就想问问。
“嗯，我不仅想当花艺师，也想当园艺师。我是农村长大的，如果能把种树、种菜提升到艺术的高度，那多好。而且我对观赏园艺和造园学也很感兴趣，除了用插花艺术装饰室内，我还想把庭院变成花园。”周子滔至从开了花店，一直在学习，涉猎范围越来越广。
“我喜欢建筑设计，所以填报的专业是建筑学。”杨立彬第一次主动说自己的事。
“是吗，太好了！以后就靠你教哥看建筑图纸了。”周子滔惊讶地看着杨立彬，他还以为他是文科生呢，“看来我得好好努力，等哪天你设计个房子，哥也能配合设计下庭院。”
杨立彬笑了，脑子里真的开始幻想那一天。
“有报这里的大学吗？”周子滔突然想起杨立彬来的第一天就想去大学城看看。
“嗯。不过不一定能上。”杨立彬有信心，但录取结果还没出来，还是低调些好。
“肯定没问题的。”周子滔想了下，说：“明天早上没什么事，等花送去后，我们就去大学城看看吧。”
“真的？”杨立彬一个人也不想上哪，但有周子滔陪着，他就想出去走走。
“真的！”周子滔觉得杨立彬越来越有这个年纪该有的轻松活力，“好了，现在干活吧，不干活明天可不带你呦。”
杨立彬知道周子滔故意逗他，但他真的很开心，一直笑着滑着轮椅去桶里把泡过水的花泥植入塑料花篮里，然后学着周子滔的样用带子对花泥进行加固。
插完的花篮摆满了外间和里间，晚上每个进店的人都好奇地一边欣赏一边赞叹。才九点周子滔就关门，理由是明天要早起，所以今晚早点休息。
杨立彬被周子滔推着上水月桥，看见月亮倒映在湖里，睡莲已经合上花瓣，有风吹来阵阵香气，他深深吸了口气，觉得每一天都过得好充实，而且对第二天总是充满期待。
“累了吧，今天没睡午觉！”
“不累！明天我们几点出发？”
“不是很远，但要跑两趟，六点就出发。你多睡会，我第二趟要走时再接你。”
“我可以先去做点什么，看着花也行。”
“这么想做事，回家洗衣服去。”
“我每天都有洗的。”
“昨天的袜子没洗干净，上面还有汗渍。”
“不可能！袜子我都是单独洗的，而且每次都是先泡再搓，洗完还有检查。”
“难怪那么干净，跟新的一样。”
“你骗我！”
“不过别那么用力搓，我看着都手酸，而且这样袜子不是容易坏？”
“那你自己洗。”
“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