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1 / 1）

“你想吗？”田辛的问题太轻巧，而表情真诚。

林鹤想了很久：“不知道——”

“我倒想让你去。”田辛咬着筷子，孩子气的成熟。“让你死心——”

“仅仅是为了让我死心？”林鹤讪笑，喝光了微微凉的茶。

“我不想让你失去他——蒋硕宇？他叫蒋硕宇，对吧？我不想让你失去蒋硕宇这个朋友——”

“Elvis——”

“你们迟早会以朋友的方式相处，如果你不想重复自己的过去。”田辛吃饱了，感情饥饿。“你们必须成为真正的朋友，没有欲望的，没有私心。而置于我，只有让你们成为朋友，我的爱情才有胜算。林鹤，我盼望着某一天你能把我介绍给他——”

“他只是个普通人，未必理解得了——”

“我也只是个普通的爱你的同性恋，如果他真的是你的朋友，他就一定理解得了。”田辛笃定一些情谊，委屈自己“普通”，“朋友”的注解才单纯。“我期待着有这么一天。”

“你挺会得寸进尺的。”林鹤挑眉，突然起了言语的坏心。“其实你也可以和卫来成为朋友——”

“别逼我说S-word。”田辛皱起眉头，坦诚吃醋，而眼角眉梢的醋意只成就了漂亮。在田辛眼里，卫来比蒋硕宇可恶得多。卫来是切实的过去，蒋硕宇只是林鹤青春期未消的梦。再美的梦都是虚幻的，他总能陪林鹤挨过漫长的青春期。

林鹤莞尔，点到即止，识相的买了单。

第二天，田辛完成了林鹤失败了的奶油蘑菇炖饭，味道卖相皆可。互道“晚安”的时分，田辛递给林鹤一个盒子，耳语“Happy Birthday”。林鹤忘了生日，回敬了吻，未赠下文也算甜蜜。零点那一秒，手机被祝福短信塞满了，肤浅的喧嚣陪衬静谧，林鹤睡得安稳，差点儿错过太阳。

加热了昨天剩下的炖饭，林鹤闻着香味翻看手机短信的来号，几百个来号看到蒋硕宇，犹豫又安心。他还记得，林鹤心下感伤，又有点儿小确幸，却记不起蒋硕宇的生日，较劲儿似得想要记起，最后只搅得头疼。对细枝末节的遗忘仿佛某种程度的讽刺，刺伤了自尊。有什么资格强求感情，也许真的该成为朋友——朋友啊。林鹤吁了一口气，踌躇许久才点开蒋硕宇的短信：“生日快乐。你有空的话，我们再联系。”按下通话键。

“林鹤？”手机那头的蒋硕宇语气怯懦。“林鹤吗？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我昨天——是不是吵到你了？那么晚给你发短信，小雨说零点发才有诚意——”

“你怎么记得我的生日？”一晚上都很吵，但林鹤睡得很好，好到不想计较别人。

“翻日历的时候想起来了，突然的，就那么想起来了。”蒋硕宇忘记了过程，记得数字，于是语言变得贫乏，尾音沉默。

林鹤纵容了尴尬的边角，没再追究。“谢谢你记得。下周有空吗？我请你吃饭——”他按着太阳穴，下定决心。“带上你的女朋友。”头疼，好像更加严重了。

“真，真的吗？你哪天方便？我让她换班——”蒋硕宇口中的“她”，软绵的，轻柔。

“我配合你的时间。你确定了就把日期发给我，我来安排。”林鹤歪头夹住手机，腾出双手拆田辛送给他的礼物。得干点儿什么才能分散注意力，得干点儿什么才能让呼吸自然，得——PP牌腕表，表盘背后刻了他的名字缩写。田辛的礼物，心意比实物还要精致，林鹤摘下旧表，戴上礼物。戴一个紧箍的咒，才认得清自己的位置。“就不打扰你工作了，再见。” 游刃有余的演一场戏，头痛欲裂，以后类似的时光更多，一直要演进现实。

清春一再叮嘱林鹤晚上来小酒馆，一再地，免不了盛情难却。看到孙晓拎着蛋糕盒子进门，他从难却到难堪了：“你们没必要这样。”林鹤没想让祝福之类的虚事从手机里的只言片语落实到大刀阔斧的行动中。而池旻攸认真准备了贺礼，所有人都认真。“有人关心就要识趣。”尹源认定林鹤矫情，恶毒得温情。

“我——”林鹤失了音，微笑识趣。

“我通知Elvis了。”卫来晚一步到场，送重磅炸弹。

“卫来！”林鹤皱眉，音量差点儿没绷住情绪。

卫来痞笑着摸出烟，散于林鹤。“他说你们在恋爱，我就想看看你甘愿的样子。”

“你明知道——”

“我得讨好我的老板啊——”卫来点燃了林鹤唇间的香烟，夸张地演绎谄媚，下一秒就严肃了。“他是个很好的伴侣。很好。”

林鹤明白卫来的好心，一如他的神经质，可承受是另一回事。他没有义务承受的，明明是池旻攸的包袱，明明——田辛站在门口，没有任何生疏，对他扬了扬嘴角，迅速的扫视了一圈儿，理清状况，假装自己是匆忙间闯进来的，假装陌生。“如果这在你范围外，我可以离开。”混血的男人轻言，确认自己的角色。

“没必要。”林鹤咬着牙，忽略周围惊讶的一众。“应该由我来邀请你的，是我失误了——”

“原谅你。”田辛落落大方。一些疏失放轻了是情趣，何必深究。“本来我在Pan's定了位子，想给你一个惊喜——”

“你已经送过我礼物了。”林鹤扬起右手腕，蓝色表盘冷峻得美好。

“很配。”田辛一刻满足。“谢谢你戴上。”

田辛的“谢谢”让林鹤内疚，却很难覆于言表。“不介绍一下吗？”清春凑一脑袋进来，不客气的打量田辛：“嗯，会说中文吗？如果你不会中文我会很为难。”

“我从不让女士为难。”田辛轻笑。风度绝对加分，外表更是。

“哇呕，你中文说得很好嘢！”清春挑眉，挑衅的成分比赞扬多。“可我们酒馆没营业，你这样大喇喇的进来会让我更为难，当然，你要是我们这其中谁的朋友就另当别论了——”

“他是我的朋友。”林鹤极力控制场面。

“朋友啊。”清春重复林鹤的情绪，加注自己的感受。

林鹤认命的叹气：“男朋友。”不到认输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