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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沈傲做了一个梦。
梦境回到了高中时代，地点是在傅垣家。临近期末，向来英语苦手的他自然厚脸皮地跑到学霸的家中要求辅导。彼时的傅垣已然身形颀长，五官明朗，在一群歪瓜裂枣的男生中脱颖而出，成了女生们心底脸红的小秘密。这样的傅垣笑着靠着门框，堵住可以让沈傲进来的入口：“怎么，来临时抱佛脚了？”
沈傲脸不红心不跳地一本正经道：“不，我是来探究人与自然的大和谐的。”
傅垣挑着眉：“你可以在家独自探究人的大和谐。”
沈傲“靠”了一声，一拳打在傅垣肩上：“居然一言不合就开黄/腔，你能不能维持一下自我形象？一句话，让不让我进？”
傅垣闹够了，这才转过身进了屋：“进来吧，自己换拖鞋。”
沈傲乐了：“我就知道你嘴硬心软。”赶紧窜了进来，把门顺手一关，换好鞋子就跟着傅垣进了书房。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沈傲轻车熟路地把书包丢在地上，伸手把电风扇开了最大档，站在前面“嘶嘶”地嘴里抽气：“傅垣你居然不开空调，我都快热到爆炸了……”傅垣整理着桌上的试卷，目光在他由于衣服被风掀起，偶尔露出的腰间一块洁白的皮肤上掠过，淡淡道：“开空调对身体不好。”
沈傲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像个老头子一样。”
傅垣自动跳过这个话题，指节弯起敲了敲桌子，提醒道：“不是说要我辅导的吗？过来吧，抓紧时间。”
“是是是，”听到傅垣的催促，沈傲只能恋恋不舍地从电风扇前走开，转而去拿自己的书包。从书包里抽出三张强化模拟试卷时，他忍不住哀嚎：“我不想看我不想看。”
这次傅垣直接用行动把沈傲拉着坐下，命令道：“做。”
沈傲只好硬着头皮开始看题，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傅垣则在旁边算数学题。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笔和纸摩擦的沙沙声。时间过得很快，沈傲终于写完了第一张试卷，叹了一口气甩给傅垣：“第一张搞定。”
傅垣“嗯”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笔拿起试卷，对沈傲道：“你先做第二张，我来帮你检查。”
就这样一张一张过去，三张试卷终于完成。傅垣在看第三张试卷的时候，沈傲顺手拿过第一张试卷扫了一眼，不觉吓了一跳：“我怎么错了这么多？”第一张试卷还是挺简单的，他做的时候还很有信心。而面前的这张卷子上，大约四分之一的题目都被用不同的记号标记了出来。傅垣抽空看了他一眼，道：“你先把我圈出来的题目看看，不懂我再给你讲。”
沈傲点点头，自己解决了一些粗心大意的题，剩下的交给傅垣。傅垣指着一处缓声道：“这里其实很简单，你没有分析好，混淆了定语从句和同位语从句……”沈傲小鸡啄米般点点头，接着身子一斜靠在了傅垣身上：“借我靠一会儿……你继续。”
傅垣皱皱眉头，撞了一下沈傲：“好好坐。”
沈傲：“不要。好了好了别在意，我们继续讲题。我爱英语！”
傅垣对沈傲岔开话题的能力无言以对，只好继续未讲完的知识点。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男生介于少年和青年间的声音缓慢流淌，和着电风扇的“嗡嗡”嘈杂，和窗外开始出现的蝉鸣。风扇送来凉爽的风，只有身体相接触的地方是火热的，向来讨厌热的沈傲却不觉得难受。他眯着眼，感觉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
宁静美好的场景渐渐开始模糊旋转，转眼又是第二个画面。那是一个在教室里的中午，为了防止下午的困顿，大家纷纷趴在桌上休息。沈傲因为前一个晚上睡得很好，格外有精神，不觉动起了歪脑筋。他看了一眼坐在第四组的傅垣，心底邪恶地笑出了声。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第四组，站定在傅垣旁边。确认他睡得很熟之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不知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橡皮筋，在傅垣头顶上捣鼓起来。第一次做这种事，沈傲还有点紧张，但大功告成之后，他笑得肚子痛直抽抽还得强忍住，又蹑手蹑脚回到座位上，安心地继续刷作业。
于是20分钟后，以一副男神之姿从桌上爬起来的傅垣感觉自己头上多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他刚想伸手去摸摸，各色的笑声就在班里响成了一片，其中数沈傲笑得最开心，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有好事的同学还专门拿手机拍了照，上传到群里让大家共享。
当然最后，傅垣还是知道了始作俑者是谁，强迫沈傲也绑了个小辫，然后同样拍了张照，上传到群里。于是，这成为了沈傲人生中一个永恒的污点。
……
一幕幕场景在沈傲脑中不停变换。睡梦中的他时而扬起笑容，时而抿紧嘴角。他实在梦见了太多的往事，以至于第二天醒来时，他还有种恍如梦中的隔世感Ｋ堑茫诿蔚淖詈螅磺卸急涑煽瞻祝约悍路鹗且桓錾系圩⑹幼叛矍暗囊磺校菏撬约海褂懈翟谇懊孀咦拧６谒堑暮蠓剑且桓龊谏挠白樱蘼墼跹疵犯隙几簧纤堑牟椒ィ詈笾荒芡Ｏ铝私挪娇醋帕饺嗽阶咴皆丁Ｃ尉偷秸饫镂梗酉吕此托蚜恕Ｒ馐度炕指吹囊凰布洌樗孀哦吹幕褂凶砭频木缌彝吠础Ｉ虬僚吭谡硗飞习醋盘粞ǎ胩烀挥谢汗窭础
门被很有节奏地敲响了。沈傲连忙抬头道：“请进。”傅垣端着杯东西走了进来，看着他这幅样子，突然笑了出来：“头很疼？”
沈傲恹恹的，感觉连点头都是在遭受酷刑。他往傅垣手里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蜂蜜水，”傅垣答道，“让你感觉好一点。”
沈傲心里还挺感动的，接过来就喝了。傅垣看着他，忽然道：“今天下午我要出去。”
沈傲把杯子放下，瞪大了眼：“你又要出去？还是公司的事？”傅垣点点头。沈傲有点失望了，如此一来，计划又要泡汤。可是仔细想来，在最开始这种相处的时间就是他强求来的，一旦傅垣有了什么事，他也没有身份或立场强求他留下。沈傲只能故作大度地挥挥手：“去吧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傅垣从床头柜上拿过杯子，看着沈傲似乎想要说什么，半天，最终也只吐出了：“你既然难过，那就多休息一会儿。”
沈傲又重新趴回了床上，傅垣的蜂蜜水功效不好，不然他的头怎么又痛起来了呢，“谢谢关心。你先出去吧。”
傅垣在沈傲的床边站了一会了，就真的出去了。沈傲听到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烦闷地把被子蒙过了头顶。还是快点睡着吧，睡着了就不用想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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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沈傲隐约能嗅到从门缝里飘进来的饭菜的香味。头痛已经缓解了许多，至少下到地上还能走稳。沈傲出了房间，就看到傅垣把菜端了出来放在桌上。他去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两个人一起吃了顿饭。两荤一素一汤，量也不是很多，两个人吃正刚好。沈傲因为没吃早饭，吃的稍微多了一点，撑得赖在椅子上走不动。傅垣在厨房里收拾，他看着，忽然觉得时间要是停在这里，那就好了。
收拾好厨房，又稍微叮嘱了几句，傅垣就出门了。沈傲百无聊赖地发呆，过了一会又把自己移到沙发上看起电视来。因为工作忙，他已经很久没看电视了，结果一打开全都是满满的宫斗剧和抗日剧，还意料之外的挺好看的。看着电视里那群女人明枪暗箭，下毒暗杀，沈傲还兴味盎然地研究了起来。
正看得入迷，手机响了起来。沈傲赶紧跑到房间里去拿。手机在床头柜上，由于动作太急，沈傲一不小心把遥控器碰到了地上，恰好滚进床底下。结果一看显示屏，自动提示可能是骚扰电话。沈傲就直接按掉顺便把号码拖入黑名单，收好手机，弯下腰去捡无辜受难的遥控器。
遥控器没滚到太里头，稍微伸伸手就够到了。沈傲一手抓住，正要拉回来，却看到在更深处的地方。躺着一只浅灰色的纸盒。沈傲一下兴趣就上来了，去客厅根登山杖把它勾了出来。
大概是因为常年没打开，纸盒上头落了层灰。沈傲拿过纸巾粗略地擦了一下，就打开了。既然没有用带锁的箱子，那应该不是很重要的东西，沈傲也就是图个乐趣，说不定里面什么都没有。但是他猜错了，盒子一打开，里面就是满满一大叠的照片，还有几张有字的纸。
看到照片的第一眼，沈傲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了，身子蓦然僵硬。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颤抖的手胡乱拿过照片，一张，两张……他发了疯一样地确认过去，没有错，每张照片都是这样。凉意顺着脊椎一直窜到他后脑勺，沈傲艰涩地咽了口口水，大脑一片空白，全都是手足无措的茫然。
——这些照片，全部都是他，温阙和傅垣三人的合照。可是，每张合照的温阙的脸上，都被人用触目惊心的红色狠狠涂掉，甚至，被针细细密密地戳了无数个孔，原本清秀的脸完全扭曲。
这些……难道是他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