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未央 > 第32章

第32章(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美人重欲 如果天使忘记了 另一个世界 美人的帅哥富豪 水井里的女人 大漠鹰飞 圆通的人际关系 马云如是说2 魔法卷轴制造师 超级巡警

烟花带走我。

在一生最美的时刻。

红极成灰,葬身灯火阑珊处。

依稀,她仍藏在他怀里,瑟缩着说:“哆啰啰,哆啰啰,寒风冻死我,明天就搭窝。”

哆啰啰,哆啰啰,寒风冻死我,明天就搭窝。

我呀我,我是一只寒号鸟。

电视里播着年度盛会,人人都觉无趣,可是人人都要凑这一份热闹。

六十坪的屋子乍看之下有些空荡的寂寞苦楚,大年夜里孤影自怜,确有几分萧索。可却又是灯火通明,热腾腾的围炉年夜饭。桌上十大碗,有鱼有肉,一大盘蛋饺子连着丸子粉丝整出来丝丝冒着热气,手边有梅菜扣肉油乎乎让人看了欢喜,还有红枣桂圆鸡,吃过了一整个冬天不畏寒。

灯火阑珊处,孤影异乡人。

未央坐在北,对面椅子上整整齐齐码着十万人民币和闪闪发亮的金子。

屏幕上一流花花绿绿的傻人儿调高了声音一同倒数,新年的钟声想起来,主持人对着话筒大喊:“观众朋友们……牛年大吉。”开头废话一大堆,真是令人讨厌。继而周边人得了指令,人人开始欢呼跳跃,血盆大口都张开,傻乎乎不知乐些什么。

木头长椅冰冷冰冷,二十七寸的电视机里偶尔有雪花闪现。白炽灯亮得令人厌烦,电炉子关了,双脚冻得麻木,枣红色的摊子堆在木沙发上,零零散散几本书几张报纸,窗户打开来,冷风呼呼呼,树荫鬼魅似的叫嚣。

窗外的烟花热闹,砰砰砰,一朵一朵炸响天际。

只看见一点点闪烁的边边角角,看不见盛放时的壮烈景象。

有人穿着唐装拿着话筒梗着嗓子唱:“祝您新年鸿运发大财……”

未央举了杯,对那一堆红红至爱说:“牛年行大运。”

干掉一瓶五粮液,脸上红扑扑像苹果,吼一声,底气足,叉着腰大喊:“林未央,牛年行大运。山珍海味,穿金戴银,满街贵人,吉星高照,杀人放火,升官发财!”

完了一口干,天地都旋转起来,轻飘飘仿佛长了翅膀,能扑哧扑哧飞起来。

床上垫了后棉絮,暖融融。

她钻进去,捂着被子昏昏沉沉睡。

一年就这样过去,一年又一年,年年都如此。不觉得孤独,也不觉得卑微。

屋子里已经静了,只听得见她的呼吸声。

戬龙城又下起雪来,扬扬洒洒,扬扬洒洒一城梨花雨。

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举杯敬酒,“程景行,新年快乐。”

“林未央,新年快乐。”新年有没有歇脚地,有没有暖棉被,有没有一桌热闹菜。

“严一诺,新年又要在医院过啊……千万不要又哭鼻子,丑的很。”

“诺诺,明年也要带你来爬山啊。”

噼噼啪啪鞭炮声响起,全世界都是这嘈杂拥堵的声响。

尔后又极静,孩子们完成守岁任务,全都乖乖上床。

人潮散去,烟花散去,钟声散去。曲终人散,唯有寂寞依旧。

月似穹钩,夜如水。

鬼魅

八十八万抢南岳祝融峰上新年第一祝香,他一身朝露寒霜,跪在佛前,求她一生平安康健,若要折换,便用他余生岁月,添她多些时光。

人人都惊叹,这男人从九十九级阶梯下三步一叩爬上来,虔诚如去往拉萨的朝圣者。

他站在最高处,对她说新年大吉,平安如意。

电话响起来,噩耗从远方传来,上帝静静微笑,这只是不大不小玩笑,看你挣扎看你苦恼,最终跪倒在足下,大唱上帝保佑。

满世界黯然的死寂的灰。

山风呼啸,似百兽在耳边嘶吼

他的手有些抖,在大衣口袋里掏了许久,摸出烟来叼在嘴里,打火机却见鬼了怎么也打不燃,好不容易火焰窜上来,他用手挡着风,护着摇曳的火焰,手却一直,一直一直抖,似病入膏肓,垂死挣扎。良久才点燃了嘴里的烟。

深吸一口,凉风冷气都吸进肺里,夹杂着呛鼻浓郁的烟草味,尼古丁灌浇一身,止不住咳起来,越咳越厉害,像是害了痨病,一整个肺都要咳出来。

他按着胸口,蹲下来,喉头腥甜胸口俱裂。

精致的卷烟从唇上不慎掉落,辗转几步,滚落绿树葱葱的万丈深渊。

他捂着嘴,抬头不住地看四周景物,眼珠不停转,仍止不住,便抬眼看天,朦朦方过黎明的寂寞苍穹,苍穹里都是她闭上眼睛时的画面,长睫毛,粉生生的小脸蛋。

爸爸爸爸,零零落落的光影里她小小身子跌跌撞撞跑过来。

诺诺乖,又在等爸爸?

有没有好好吃饭?下午去哪里玩了?爸爸给你带了礼物哦……

一转眼就到老。

朝露沾我衣,亦沾湿了面颊眼眶。

狠狠揉一把脸,被岁月侵蚀的皮肤松弛,眼角已有沟沟壑壑,昭示时光曾来过的痕迹。揉出许多泪,烫着手心。

他捂着眼,却止不住呜咽声。

后头站着的一双随面面相觑,从不知该不该上前。

他便就那么蹲着,身上长衣沾满泥星子,毫无形象可言,还有一片叶,黄了半截,挂在衣摆下。

浑身都颤动,阵阵呜咽压抑着送与青山绿树枯石碧草。因草木无心,不知他肮脏的龌龊地腐化得令人作呕的,沉沉爱意。

冬去春又来,年复一年,无人知他心恨谁,无人知他心念谁。

从前做梦,怨天恨地,如今却连梦也不能有了。

新年敬香的人潮攒动,哪一双眼目睹,他浑浊的通红的,瞬间老去的眼眸。

谁在佛前痛哭流涕,上天无路,遁地无门。

戬龙城的雪还在下,簌簌落,片片飞,飘零尽日不肯归去。

宋远东握着她的手说:“对不起啊,我还是来了。你看,外头又下雪了,去年这个时候,我捏了个雪球带上来,你这傻姑娘欢喜得不行,捏捏抓抓就不肯撒手,最后两只手冻得跟胡萝卜似的,害我被护士长一顿好教训。后来雪球化了,你又不高兴,唉……哄了你大半个早上才好。”

“你记不记得,记不记得有回我说你半点血色没有,脸白得像墙皮。结果第二天来,被吓个半死,不知你哪里找来的腮红,刷了大半张脸,红是红,却如重枣,似关公。我说你像吃多了辣椒,喝多了酒,你这倒是来问我,到底是红着好看还是白净点好看。我能怎么说?”

“前年啊,咱们两个一起过的年呢。你穿得像只熊,不,像啤酒桶,倒放在地上就能一溜烟滚走。呵……其实我骗你,那烟火是我特地让人运过来的,工人也是雇的,准备了大半个月。抱歉扔下你一个人跑了,谁让你不肯亲我呢?亲一下又不会死。我还没想拥吻呢,法式深吻你知不知道?……我又后悔,当初应该一把将你抱过来狠狠吻下去。何至于现在,吃亏的是我,十几年下来,就你一个,半点好吃没捞到。”

“诺诺,新年快乐。”

“好好睡一觉,做个好梦。”

“要梦见我啊……只有我……”

可是她已经冷下来,像那雪团子,冰冰冷冷,一丝生气也无。

他像是在等,如平常探望,等她起床来,揉着眼睛对他笑,宋远东,你怎么这么早来,也不叫醒我,万一说梦话流口水怎么办?

“宋远东,你怎么这么早来?”空荡荡的病房里突然响起人声,原来是他自说自话自导自演,假装一切如常,假装她还在。

他们都在门外争吵,没有惊扰,这一场十里长亭依依相送的诀别。

程老爷子铁青着脸,拄着拐杖挺直了背,坐在外厅沙发上。

大姐程兰静凄凄地擦着眼泪,细细念着,小诺诺怎么这样命苦,十几年熬过来最终还是躲不过。

程微澜依旧是没表情,冷冷的,像是石雕,无情无爱,又或许是大悲无泪,大爱无言。没有人知道,那细白皮囊下,装的是什么。

程景行亦是沉默,抿着唇,一语不发。

有小护士来斟茶,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倒好了茶赶紧出去,厅里气氛诡谲,沉沉如乌云兆顶,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程老爷子发话,程兰静停了抽泣声,抬眼望过来,“准备后事吧。”

程微澜突然提声问:“本应留给诺诺的那一份怎么处置?”

程老爷子从鼻子里哼气,指着程微澜骂道:“你怎么是这么个东西?亲生女儿没了,不见掉一滴泪,倒是忙活起财产处置,你到底要不要脸?有没有心?”

程微澜亦不惧怕,冷眼睨他,不疾不徐道:“万事以利益最重,父亲以身是教,做女儿的恰恰学个精透,父亲不感到欣慰么?人已经死了,骂我出气也没用,还是想想实际的事情好。”

程老爷子气得发抖,拐杖敲得咚咚响,木杖指着二女儿,仿佛要狠敲下去好好教训一顿,可又仅此而已,未再落下,“她生时你未尽母责,死后她应得的份额你一分都别想碰,明早就叫方律师来,统统捐出去,养只狗都比养你积德。”

程微澜笑,两指夹着细长女烟,眯着眼点燃了,云雾缭绕,红唇妖娆,“您还缺狗吗?在你眼中,人人不都是一条狗?捐出去也好,谁都不得便宜。”

“你这样的口气,是在跟谁说话?从小的教养都丢哪去了?”

程微澜故作惊奇,满含嘲讽,“父亲给我什么教养?是极度自私或是金钱至上?想来想去,都没有善良友爱这一条呀。”

程兰静不住拉她的袖子,示意她适可而止,而她却丝毫不顾,执意要冲撞上去,杀个痛快。

目 录
新书推荐: 不正经事务所的逆袭法则 至尊狂婿 问鼎:从一等功臣到权力巅峰 200斤真千金是满级大佬,炸翻京圈! 谁说这孩子出生,这孩子可太棒了 别卷了!回村开民宿,爆火又暴富 我在泡沫东京画漫画 玫色棋局 基层权途:从扶贫开始平步青云 八百块,氪出了个高等文明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