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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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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床丫头,这名字香艳。”

未央有了反应,小身子泥鳅似的扭来扭去,一口咬他手臂,不轻不重的,他凑过来贴紧了,身子半压着她的,“哎,你可别再咬了,别一不小心落人口食。”

未央一怔,随即明白他所指为何,暗暗偷笑,肯定被白兰严刑逼供,要不然软玉温香,谁舍得早早撤军。

“林未央,你想过结婚这回事吗?”他突然问。

未央说:“怎么没有想过,嫁人是女人终身事业。多多少少会憧憬一点,谁都有灰姑娘的梦。”

程景行亲亲她的脸,闷声笑,“你哪里嫁得出去?还要做灰姑娘,从哪里挖出来那么多王子?去荷塘里抓呀,青蛙会变王子。”

未央赌气,“要娶我的人塞满一条江。”

程景行大悟,“噢,原来我床上的是万人迷,白雪公主还是睡美人?”

未央道:“我要做巫婆做后母,谁稀罕男人!”这就又是小女孩子稚气话。

程景行接着问:“想找什么样的?”

未央说:“最爱的或最恨的。”

“为什么?”

“都说婚姻是坟墓,要么和最爱的人死在一起,要么与最恨的人同归于尽。”

程景行凑过来缠她两瓣香香软软嘴唇,重重碾过来,吻得她要窒息。

他又捧着她的脸说:“小小年纪太过偏激,将来肯定要吃亏。”

未央一挺胸脯,女英雄似的无惧无畏,“便宜都被你们程家人占光,我出去也是一副空架子,哪里还有便宜给人占?”

程景行抱着她笑,小小咬她脸颊一口,当时复仇,“你可真是倔!”

未央怔怔看着他,挑眉,怀疑道:“舅舅,你难道打算结婚?”

程景行赞她聪明,忽而又问:“我老不老?”

未央小心斟酌,本来“老不要脸”四个字欲脱口而出,但咬咬牙,还是忍住,哎,得罪他,最终受罪是自己,何必逞一时口舌之快,得不偿失。“男人三十一枝花,舅舅正值青春年华,魅力无限,往街上一站,可将二十以上五十以下女人统统秒杀。”

程景行心情蓦地好起来,原来还是要人甜言蜜语哄着,三十岁,简直是三岁半幼稚园小朋友。接下来还不满足,缠过去,“你呢?”

未央要起鸡皮疙瘩,磨磨蹭蹭才说,“我当然爱死你。”

“唉,你这话言不由衷。”

未央快要困死,还要陪他啰嗦,“子非我,安知我非出于真心?”

程景行接:“子非我,安知我不知你非真心?”

未央道:“子非我,安知我不知你不知我非真心?好了好了,全矣,全矣!”

没有情趣。

程景行依旧长吁短叹,“我居然要结婚?”

继而是,“为什么人人都逼我结婚?”

低头看,未央已经睡着了,小小脑袋靠在他胸膛上,海藻似的长头发散落,细软柔滑。雨已经停了,星光照进来,朦朦胧胧间瞧见她的脸,他俯下去,细细吻过一遍,痴迷。

突然想起诺诺在病房里看一部老电影,他陪着说话,里头女孩子娇俏,第一眼就攥住男人心。

哦,大约是叫洛丽塔。

可是他不够老,是呀,他明明三十岁,风华正茂,往街上一站,可将二十以上五十以下女人统统秒杀。

你才十七,多美好的年纪。

偏偏你才十七。

偏偏。

兔子

太阳升起来,两个人还在床上黏着。程景行唠叨一晚上又有了精神,掀开被子热火朝天地办起事来。

未央迷迷糊糊还睡着,没了被子,只觉得冷,于是哼哼唧唧抱紧了他,像是抓住一床棉被,热乎乎往身上拉。程景行自然高兴,满嘴“乖孩子”夸着贴过来,怕她冷,又把被子提上来,两个人滚做一团,里头已经偷偷摸摸开始了,厚实的胸膛碾着她的胸,一下一下顶着,可惜人还是不醒,眯着眼软绵绵叫唤,自有一番风情。

等到偃旗息鼓,已经是八九点,老宅子里已有走动声响,星期一,人人都起大早。

程景行从浴室里出来,小人儿还没醒,懒懒趴着睡,一股子无赖劲,侧脸从漫漫青丝中探出来,额头上黏糊糊都是汗,松软棉被里露出个圆润肩头,白玉似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床沿陷下去,微微有些震,是他带一身沐浴香坐在她身旁,唉,小姑娘爱扒着床边睡,眼看就要连人带被子一大团掉下去,于心不忍,两只手从她腋下横过,一下将人推到中间去,她还老大不愿意,嘴里喊着“烦死了”,光溜溜的手臂伸出来挥舞,赶蚊子一般。还是被他抓紧了,扣在手心里,捏过一阵,又严严实实塞进被子里。

他身上还滴着水,顺着肩膀落在她脸上。拨开黏在她额头上的碎发,他捏她的脸,忍着笑喊她起床,“记得洗洗,身上一股子汗味,像个男人。”

未央往被子里躲,就剩长头发留在外头,像一顶漂浮的假发,他不饶她,将她从被子里挖出来,可见她带着哭腔说要睡,却又不忍心了。亲亲额头,“不闹了不闹了,想睡就多睡会吧。”一连串哄着,再盖好了被子,唠唠叨叨像个老妈子。

突然有敲门声,是佣人叫起,没听见动静,于是便走了。

但程景行的心这下才提起来,光顾着风流,一晃人人都已起床来,这下要怎么出去?总不能床下面衣柜里浴室里藏着,等到夜深人静再离开。四下环顾,幸而还有一扇窗开着,外头就是小花园,近处有紫藤花架挨着,当阶梯。

无法可循,人已经踏上窗台,回头看,未央姑娘还在床上发大梦,哪里有空理会他,只得摇摇头,至多骂她没心肝,便一蹬腿下去了,一把老骨头,落地时关节咯吱咯吱响,几乎要废了他。抖抖腿,身上还挂着深绿色叶子,一息迷迷蒙蒙的花叶香,拉扯着像回到春天,万物寻偶交 配。

他回头,看着二楼空荡荡的窗户,粉红色窗帘没气力地飘着,她就睡在里头,隔床不远,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竟那样不愿醒来。

程景行在这个秋天里返老还童,突然转回十八九愣头青,会在白裙子姑娘床下弹吉他唱情歌,会学蜘蛛人爬墙幽会,也会被心上人的凶悍父亲追着打,从二楼跳下去,哎呀,差点骨折。

不悔改,下回还来,管他星光璀璨或是大雨迷蒙,只要记得带上长梯子——怕下次脸着地,再没机会花前月下独徘徊。

未央仍翻来覆去的不愿醒来,谁叫春梦了无痕。

下午,老宅子里人已走光,剩下老弱病残,空荡荡。

未央闷得慌,同吴喜说要出去走走,八字眉吴喜兄一下子紧张起来,哭丧着脸说:“这要去问程老先生。”

未央点点头,完全体谅,“麻烦吴叔叔。”去问呀,去问嘛。

吴喜跟旁边人使眼色,一时像谍战片里抓特务,三五几人将她团团围住,生怕她跨出门半步。

不一会,吴喜已经跑下来,人胖,跑几步气喘吁吁,“林小姐要去哪呢?先生说叫司机送你。”又招身旁身强力壮女佣,“小七,你照顾林小姐,再叫王照跟着。”

左青龙右白虎,四大护卫团团转,走起路来横冲直撞,好威风。

戬龙城被愚水分割,一边是摩登大厦人潮汹涌,一边是古意盎然小桥流水人家,浑浊的江水上轰隆隆汽笛声响,仿佛回到百年前,江边还有半月头纤夫高声喊着船号子,江边的咖啡厅里有人留着辫子带礼帽,说一口纯真伦敦腔。

还有旗袍,青花缎子,狐皮披风,江风吹气来裙角,尽显妖娆。

未央裹着藏青色大衣在江边漫无目的地走,后头一双保镖跟着,也不显眼。江风带着深深寒气,逼人。幸而外衣厚实,还撑得住,都是今早程景行留下,好几大袋子,也不肯解释,一下摔她面前,扔一句“穿多点。”便去公司了。

想想居然笑起来,舅舅好似小少年,楞头楞脑,敲一棒槌才肯多说一句。

下意识又去摸一摸侧腰——她的肾。

江上寒风起,还有一双双情人冒着寒风亲吻,五颜六色的头发吹起来,缠在一起,像是结发情。

多少人能走到一起。

最终分分合合吵吵闹闹,有人将就凑合,有人一拍两散。

结局就是这样。

天空都变得灰蒙蒙,小七快步上来,说:“林小姐,怕是要下雨。”

未央不说话,两只手揣在口袋里晃晃悠悠继续沿着江边。

栏杆下面有烟蒂,丝丝还冒着气,火星子明明灭灭,不一会儿便不见了,不知被吹到了哪里。

拐角有店面大促销,人头攒动,未央挤进去,抢呀抢,一眨眼晃到角落,这店面前后相通,后头两人找不到她,都往后门冲,等一等,未央才出来,买一顶毛线帽,从前门走了。

身上什么也没有,迟早要被找到,但这样被人跟着监视着,她实在不惯。

仍是漫无目的行走,仿佛是丢了东西,满大街找,怎么也找不到。

再过一条街。

另一旁是一家旧式咖啡屋,有人隔着厚玻璃望过来,应是一位俊朗男士,白衬衫上一条条淡蓝纹路,浅淡的温柔。桌上有笔记本正运作,三杯咖啡依次放着,有一席无人,大约去洗手间补妆洗手或是整理仪容。身旁友人谈笑,他偏过头仍看着她,她便停下脚步,横过街口,站在他眼前,仍是隔着透明玻璃。

一座三人都望过来,未央敲敲玻璃,朝他微笑。

他吃惊,居然在这里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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