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0 第五十九部第六章 歃盟（1 / 1）

赵元振的官职是大蜀鸿胪寺寺卿，本主外宾之事，此次出使，也算合礼。

赵元振一进大殿，便主动行礼道：“大蜀鸿胪寺寺卿赵元振拜见大王、王妃！”

赤穹连忙抬手相扶，道：“上使无需多礼，快请上座！”

赵元振一见赤穹如此待之以礼，心中便已经有数了，便应邀上座，随即拿出一封书信恭敬地递过道：“大王，王妃，这是吾皇给两位的致歉信，请两位过目！”

“好！上使请用茶！”赤穹便接过了信来看起来。

赵元振一盏茶还未喝完，赤穹与王妃已经看完信件。

赤穹的脸上气色更加好看，折起信件道：“上皇的意思本王已经知晓，本王与王妃也对上皇的歉意与赔偿十分满意，我泰昂达则城与大蜀唇齿相依，也不希望与大蜀有任何的隔阂，从今以后，愿我们两家尽释前嫌，如兄如弟，永成友好之邦！”

赵元振连忙拱手道：“多谢大王有如此胸襟，这是大蜀幸甚，泰昂达则城幸甚，下官也谨代表我大蜀皇帝陛下愿意与泰昂达则城缔结永睦友好条约！”

“好！我们择日缔约！今日就先请上使好好休息吧！”赤穹王妃虽然口上送客，身子却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赵元振也是世故之人，一见两人的动作，便知道有事儿，便也不动声色地起身往外走去。

果然，赵元振刚离开，赤穹便挥挥手，道：“好了，大蜀的使者已经走了，大家也都回去吧！”

才旦和塔克等人也立刻都退了出去。

不出赵元振所料，当自己刚刚走出大殿没多远，一个侍卫已经悄悄地拦住了自己，恭敬地行礼道：“上使请留步，大王和王妃请上使到偏殿一叙！”

赵元振含笑点头，道：“有劳兄弟！”

偏殿中，赵元振刚刚进来没多久，赤穹和王妃便也进来了，赤穹摆摆手，侍卫立刻恭敬地走了出去。

赤穹这才缓缓地沉下了脸，双目紧紧地盯着赵元振，严肃地道：“赵大人，大蜀既然派的你来，本王也就不兜圈子了，直接实话实说，大蜀皇帝陛下给的道歉和赔偿，本王……不满意，很不满意！”

赵元振也缓缓地收了脸上的笑意，预料之中地道：“那如何才能让大王满意呢？”

赤穹便冷声地道：“李仁罕煽动我的大相达普寺叛乱导致泰昂达则城血流成河在先，又杀我唯一的女儿在后，仅凭一封道歉的国书与些许的金银，无法……让本王满意！”

赵元振便再次行礼，凝重地道：“臣奉旨而来，就是想要问大王，如何才能让大王满意！”

王妃便直接地道：“我们要你们惩处李仁罕！”

赵元振一愣，抬头装作讶异地道：“大王，王妃，你们不是开玩笑吧，李大人在大蜀什么位置相信你们也很清楚，要让我们惩处李大人，那……很难！”

王妃却看着赵元振冷笑道：“但赵大人，大蜀为什么单单派你来谈判，拿出点儿诚意来？”

赵元振还是装糊涂道：“王妃的意思，元振不懂！”

王妃便再次冷笑：“赵元振，你是赵季良的儿子，而且，大蜀的关系，不管是我们探听到的，还是方落雁刚来说给我们听的，你们，都不占优势，还用我说的再明白些吗？”

赵元振骤然而惊，反问道：“方落雁？他居然到吐蕃来了？他说什么给你们听了？”

王妃便冷冷地道：“李仁罕将要谋反的事情！”

“可恶！他怎么这种事情都敢跟你们说！”赵元振不由大怒。

赤穹却冷笑道：“他为什么不能说？他不但是你们大蜀的子民，还是我泰昂达则城的驸马，他凭什么不能说？我们一直都很有诚意，反倒是你们，一切还那么的遮遮掩掩，什么都还想寻求主动，谋求最大的利益，本王……看不起你们！”

赵元振脸上不由有些尴尬，但很快洒脱地一拱手哈哈一笑，道：“元振受皇上之托而来，自然不能让大蜀吃亏太多，更何况也不知道泰昂达则城的真实意图所在，又何敢妄言？但既然两位已经把话都挑明了，那剩下来的事情我们就好说了！大家开诚布公，两位先请！”

三人重新落座，赤穹首先道：“既然已经是开诚布公，那本王就行先让你见一个人！”

“谁？”赵元振不由道。

“赵兄，自然是我！”方落雁已经缓缓从帐后走了出来。

赵元振不由站了起来激动地道：“你果然脱险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

方落雁苦着脸道：“吴继忠和李继宏也不是吃素的，上天垂怜、九死一生，成都城中，也多谢赵兄相助，方落雁当铭记一生！”

赵元振拍拍方落雁的肩膀，开心地哈哈一笑道：“我们是兄弟，那么见外做什么？”却又脸色一黯，苦涩地道：“只是令尊与令妹，李继宏下手太快，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方落雁也险些落泪，哽咽道：“我也没想到李继宏会那么畜生不如，是我太低估了他的底线！”

赵元振眼角也有些湿润，突然低声在方落雁的耳边问道：“毋宝箱呢，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怎么没见她来？”

方落雁也小声儿地道：“格桑拉姆刚刚过世，她来不合适，我一直安排她在客栈等待！”

赵元振点点头，突然又大声地道：“好了，既然现在在这里都是自己人，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就直接畅所欲言吧！大王，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赵某能做主的吗，赵某直接做主的就做主了，要是做不了主的，也一定回去面禀皇上！”

赤穹道：“我们没有那么贪，倘若李仁罕真的反，我们泰昂达则城可以与大蜀秘密结盟，帮助大蜀出兵谈判，但是，大蜀每年出口到我泰昂达则城的丝绸、茶叶、瓷器还有粮食，都要减税一半，还有……”

听完赤穹的条件，赵元振不由白了白眼，暗道：“这还叫不贪？”口中便道：“大王，这样不行，这税赋最多给你们减一成，我们大蜀也需要税银办很多事情……”

“不行，最低也得四成，我们泰昂达则城经过达普寺叛乱这一战，人口损失惨重，要是再帮助你们平叛，这战争也不知道要打多久，这壮劳力的损失可能会更大……”

“还是不行……”赵元振又皱着眉头道，两个人陷入了讨价还价的争论中去。

王妃却静静地走到方落雁的身边，缓缓地问道：“那个女孩子还跟你住在客栈？”

方落雁连忙点头道：“是的，王妃。”

王妃便又幽幽地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她？在大蜀不方便的话，在这里我跟大王也可以帮上忙的！”

方落雁一愣，也不知道王妃这句话说的是真是假，连忙低声地地道：“回禀王妃，我跟三小姐说的很清楚，在没有为拉姆报仇雪恨之前，方落雁……誓不成婚！”

王妃不由也同时一怔，随即苦笑道：“你也不要如此认真，拉姆虽然是我们的女儿，她死了，我们也很难受，但人既然已经死了，你也就不必再如此执着！”

方落雁心中也无比的悲伤，良久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但最后还是长叹道：“我总得给拉姆一个交代！”

“是啊，总得给拉姆一个交代，可是，那个三小姐你就不给人家交代了吗？那个女孩儿没有个年少，就在这样被你耽误了吗？”

“王妃殿下？”方落雁懵然地抬头，却见王妃已经缓缓地离开了，一边走，一边缓缓低声地道：“我是拉姆的母亲，但我也是一个女人，这世间，只有女人，才会了解女人的苦楚，女人的艰难，每个女人，都是天上贬落下来的仙，是渡劫来的！那个三小姐对你不薄，你……莫要辜负了人家！拉姆喜欢你是不假，但她在私下里最佩服的却是那位三小姐；更况且，我们都清楚，你心里有的，一直就仅仅是那位三小姐，而我们……只是一个意外罢了，而即便这是个意外，你也已经做得无可挑剔了，我们……实在已经无法再苛求你了！人死，不应该是枷锁，而应该……是互相的解脱！”

方落雁这次终于彻底地怔住。

那边，赵元振终于与赤穹谈好了条件，两人大笑着着在契约上签字画押，赤穹将杯酒摆在桌子上，郑重地划破手指将血滴在两个酒杯中地道：“我赤穹在此代表泰昂达则城与大蜀缔约，两家永世为兄弟，永不互犯，和同一家！有违此誓，天地不容！”

赵元振也取出一把随身的小刀将手指划破将献血也同样滴进连个酒杯郑重地道：“我赵元振代表大蜀皇帝，现与泰昂达则城陈竹赤穹殿下结为同盟，和同为一家，两家同气连枝、福祸与共、生死共荣，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两人同端酒杯，一饮而尽，互见杯底，歃血为盟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