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重生者盛宴（三）（1 / 1）

如果说艾米的心情是疑惑中混着得意，总体来说还算心情不错，那Reborn的心情可就算得上糟糕透顶了。

这个自称尼科罗·彭格列、疑似未来的彭格列十一代的家伙一点也没掩饰对他的厌恶，并且看起来也不喜欢现在他拥有的、也就是沢田纲吉的身体。很显然，他是一个性格恶劣并且极度自我中心的人。

据说他是蓝波·波维诺的学生？那简直难以想象他的老师、那只蠢牛长大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作为黑手党家族继承人（之一）的家庭教师其实是一个挺尴尬的职位，尤其在他并非彭格列的正式成员的时候。把家族未来的首领教好，那自然是他的功劳；然而如果没能做到，他将要面对的就是一整个家族的敌视，这一点早在Reborn当初教导迪诺的时候就已经有所体会。

所以他打一开始就想好，提高沢田纲吉的能力，但并不过度修正他的性格。他会成为一个他以家族为先、或者家族以他为先的首领，不管是这两个之中的任意一个，虽然有些中规中矩，但即便是九代也挑不出他的错来。

作为杀手界的最强者，他绝不鲁莽，却也没什么善心，迪诺或者沢田纲吉将来会把家族变成什么模样，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要处理好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保证他们最后能站在他这边就行了。

——然而就因为艾米的几颗死气丸，把这一切都毁了。

Reborn当然愤怒，但他很清楚他没办法。这场意外归根究底，他也有一定的责任，更何况艾米身份太过特殊，和她作对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我会把一切告诉九代的。”分别之前，他这样半是认真半是警告的告诉艾米。“希望到时候，你能和他达成一致。”

艾米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当然，你完全不用担心。”她说着，暧昧的揉了揉顶着沢田纲吉外壳的尼科罗的耳朵，后者享受的眯了眯眼睛，毫不掩饰眼中的迷恋。

然后Reborn就离开了，眼不见心不烦。他很明白，艾米是不会对现在的“沢田纲吉”有什么过头的举动的——她已经占据太多好处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那天直到深夜，尼科罗也没有回家。

不管Reborn怎么猜测尼科罗是去了艾米那里过夜，当事人本人实际上并没有这么做。艾米地盘意识很强，对人极度缺乏信赖，而且太过于狡猾，彭格列十一世并不打算在这个微妙的时刻去触她的霉头——毕竟总的来说，握在他手心里的“未来”，也是他现在拥有的为数不多的筹码之一。

本来想去酒吧打发打发时间，但看看空瘪的口袋，再看看只有一点肌肉（感谢Reborn近日的训练）的瘦弱手臂，饶是尼科罗素来自大，也不得不为自己悲惨的现状深深叹口气。

啧啧，简直没法想象……但他总算可以理解为什么彭格列十代在继位以前完全被家族雪藏了。

每当这个时候，尼科罗总会想起他的家庭教师兼第一任门外顾问，想起和他朝夕相处的那段时光。

蓝波·波维诺总的说起来估计也算不上什么好老师，毕竟那个时候彭格列正处于最麻烦的时期，蓝波与其说是他的老师，还不如说根本是借着老师之名来保护他这个当时被戏称为“彭格列最后一任首领”的倒霉蛋。直到后来情形有所好转，他才逐渐开始教导他一个黑手党首领需要学会的一切。

战斗和力量还在其次，把握人心才是最重要的，看艾米即使终身离不开轮椅，甚至属性也不是包容一切的大空，但她的部下仍然以她为马是瞻，就是因为她是位独一无二的首领。蓝波并不要求他成为一个合格的杀手，却要求他必须冷血无情——他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即使是最后自杀在尼科罗面前的时刻。

“你总会感谢我的，尼科罗，我知道你会感谢我的。”那双漂亮的祖母绿眼睛里满是解脱，让尼科罗之后忍不住挖出了那双眼睛，制成标本带在身上，时不时拿出来看看。当然，还有他的骨灰戒指，时时刻刻提醒他蓝波曾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我会死在最好的时候，我的死会给你你所欠缺的最后一些东西。从今天开始，我将永远占据你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别的人没法挤掉我，也就没法操纵你。你会永远感谢我给予你的一切，因为没有我就没有你，你会的，我都知道。”

他顿了顿，看向尼科罗的眼神饱含深意。“可总是需要代价的，我不知道这对你是否公平，但这已经是我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了。从今天开始，你大概永远不可能像信任我一样信任任何人了，未来恐怕会很寂寞。但尼科罗，你是知道的，把这当成一个挑战，努力去战胜它吧！孤独或许可怕，但如果是你的话……我想你只会去适应它而已。”

他含笑的眉眼……那是尼科罗关于他最后的记忆。从那以后，孤独就成了他的守护者，保护着他一手创建起一个全新的时代。

而蓝波，蓝波·波维诺……尽管他是他独一无二的引导者，他唯一认可的门外顾问，但他仍然属于沢田纲吉的那个时代。尼科罗无从参与的童年和青春，虽然蓝波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但尼科罗知道，那才是他“孤独的保护者”，他的力量的源泉。

——可是现在，他不是也参与进来了吗？

尼科罗心情大好，便想循着沢田纲吉记忆里的路线返回沢田家——蓝波跟他提起过，他自从五岁开始就一直跟沢田纲吉生活在一起，当然那个时候Reborn早就来到彭格列十代身边了。也就是说，只要他回去，应该可以见到童年时代的老师才对。

五岁的蓝波·波维诺……究竟会是什么模样呢？

带着坏笑这样想的尼科罗，难得对此充满了期待——然而接下来他不过是站在小路边思考了一下该走的方向，就看到年轻时代的六道骸抄着手迎面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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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骸早知道，他不过是去并盛找了找夏马尔的麻烦，顺便和云雀切磋了一下，回头在阴暗曲折的小巷里闲逛都能遇到披着沢田纲吉皮的尼科罗这回事，他这一天绝对会选择待在黑曜一步不迈。

但即便他在日后已经被称为“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幻术师”（感谢彭格列十代净化亡灵的丰功伟绩），也没法看穿藏在前任首领外表下的另一位首领化身的里人格，所以在他看来，根本就是沢田纲吉这个废柴在这里迷了路，只能站在那里等待救援（？）而已。

不过迟疑了片刻，六道骸换上当初黑曜战时迷惑沢田纲吉用过的单纯笑脸，一脸真诚的走向他。

“同学，你是不是迷路了？”他关切的开口。“这里可不是好孩子该来的地方……”之所以没有继续说下去，是因为他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尼科罗嘴角上翘，形成一个淡淡的笑脸，他看着面前的老熟人，原来那头凤梨发型还真是从年轻时代开始一直没变。骸心里则腾的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沢田纲吉可从来不会笑得那么……嘲讽？而且这个笑容真是眼熟。

“骸叔叔。”下一秒，当事人果断的告知了他残酷的真相。“好久不见。”附赠一个甜蜜的笑容。

“……”语言已经难以表达一万头草泥马踩过心头的感觉，骸颤抖着嘴角，试探性的叫出独狼彭格列十一世的名字。“尼科罗……？”

“……是我。”尼科罗顿了顿，大大方方的承认道。他本来没料到自己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只是想和他开个玩笑。这个六道骸居然也和他一样（其实不一样），不知道他的老师，会不会也有这份殊荣呢？

不管怎么说，即使荷包里空空如也，尼科罗也顺利走进了酒吧。

坐在明亮的包间里，尽管内心仿佛面临着惊涛骇浪，负责付钱的六道骸还是镇定的提醒他：“别忘了你这具身体才十五岁，酒还是算了吧。”你还想要白兰地？别闹了！

尼科罗不以为然：“十五岁已经可以出来卖了，有什么酒不能喝？别装成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啊。”上辈子他打从十二岁开始喝酒赌博，十五岁已经开始迷恋□□，所经历的事情就是大部分黑手党都难以想象。

骸抽空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废柴纲当初学会喝酒花了多长的时间——这绝对是体质的问题！“人家可是门外顾问的心肝宝贝，哪能是那些倒霉蛋可以相提并论的。”当然面前这个小混蛋也算不上多幸运。

尼科罗微微一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彭格列九代门外顾问沢田家光，而不是他的门外顾问蓝波·波维诺、亚瑟金·杜契和伊万·贝斯卡蒙。

他歪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接受了骸牛奶的提议，当然酒吧提不提供牛奶这个选项都不是他们俩考虑的内容。默默无言的对视了好几眼，尼科罗这才慢悠悠的开口：“不知道骸叔叔……你究竟是哪一年过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