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钟(1 / 1)
“小语,我可以把头上的伤用灵力恢复吗?”
“不可以!”
走在前面的墨语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被敲的满头是包,脑袋大了一圈的迦然,淡淡的说道。眼中泛起冷光,看的迦然焉焉的哦了声很是委屈。
见到垂头丧气的迦然,墨语泛着冷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转过身继续向着那泛起亮光的洞口走去,在背对着迦然后,嘴角处升起了浓浓的微笑。
“你不是说你不用灵力消掉自己所受的伤吗?怎么现在又想起来了?”
“这太别扭了,我觉得我快和斗战胜佛的二师弟长一样了,我觉得这样不妥。”
“哟,你还知道要好看了还?你们佛界不都说外貌只是一个皮囊吗?你还会在乎这个?”
“可是,你不觉得我现在就像是头上顶了个葫芦吗?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敲出一个包上再长一个小包的。”
“当然是使劲敲了啊,喂,敲你的时候疼吗?”
“疼。”
“你不知道这个时候你应该微笑的说不疼吗?”
“为什么?我又不是白痴呢。”
“咚~”
“哦~疼~”
“咚~”
“别敲了,好疼~”
“咚咚咚~”
抬起来准备敲下去的手一把被五根修长的手指扣住,手腕碰触到迦然的掌心,感受着从迦然手中传来的暖流,墨语的脸上微微的泛起一抹桃红,这还是第一次非特殊情况被他抓着手吧。墨语心中是这么想的,可是到了迦然的眼里却是如果再不抓住她的手,他的脑袋可就不是顶着一个葫芦,而是六个,七个的了。(牛奶:多好呀,葫芦七兄弟。迦然:什么玩意?牛奶:- -
)
“小语,别敲了,我是真的疼。要不你换个地方敲吧,别敲我头了。”
干净清秀的面容上挂满了委屈,一双澄澈的眼睛此刻却是有着淡淡的晶莹。摸了摸头,顿时又是倒吸了口凉气,“嗷嗷”的叫了声。
望着这个穿着略显破败,满是灰尘与血渍法袍的年轻和尚,墨语心中原本捉弄的心思消失,转而出现的是一种有着心疼,有着愧疚的感觉,从迦然的手中轻轻的挣脱,手上泛起灵力在后者头山一抹,那如葫芦一般的包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身上的衣服这么破烂了,你都不知道用灵力修补修补?”从额前向着脑后轻轻的拂去,墨语瞥了一眼迦然,略显轻柔的问道。
感受着从头皮上传来的柔嫩,不知为何,迦然的心中突显一种感觉,痒痒的但又带着点舒服。像是有什么在撞击着他的心脏一般。听见墨语问话,很自然的说道:“之前醒来后发现你不在身边,怕你出事就直接出来找你,忘记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正在用灵力修补衣服的迦然,墨语发现在那衣服展现出如以往那般干净的月白色时,那被树枝划破的伤口却是没有恢复如初。
“担心的连修补衣服的心思都没有吗?”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墨语目光在追到自己身边的迦然身上停了一下,随即望着那亮着火光的山洞,淡淡的道:“去找楚阮阮。”
“南宫施主的母亲?”
俊秀的眉毛挑了挑,虽然说见到楚阮阮是迟早的事,但迦然也是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碰了。
一月白,一紫黑的两道身影在这漆黑的山林间行走,两人都不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向着那有光亮的地方行去。
“咔”
细微的炸裂声带着点点火星从火堆中响起,温热的火光将手臂环抱着膝盖坐在那里的楚阮阮的脸映的通红,目光呆滞,透过火光可以看到那躺在地上的墨绿色身影上有着一条条白布,显然是楚阮阮为其伤口进行了包扎,只不过,那白色的布条怎么看都像是从什么衣服上撕下来的。
安静的山洞中除了树枝燃烧偶有的炸裂声便没有任何声音了,抱着膝盖坐在那里的楚阮阮突然是向着火堆挪了挪,此刻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楚阮阮的身体在不住的颤抖,双臂紧紧的抱着膝盖,嘴唇紧抿,但还是有着些微的抖动。最后,实在是忍不住这夜晚山间的寒冷,楚阮阮颤抖着身子向着躺在那里的墨绿色衣衫的男子走去。来到男子身边,眼中有着明显的挣扎,但身体抖的却是越来越厉害,咬了咬牙,蹑手蹑脚的在男子身旁躺下。
嗯~温暖了点,挪了挪,嗯~温暖了不少,再挪挪,将手臂抬起,然后,唔,弯一点,刚刚好,钻进去,嗯~真暖和~
将头埋进男子的臂弯,手臂轻轻的一挥,淡的都快透明的玄青之色将二人包起,做完这些,楚阮阮这才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睡了过去。
站在树梢上,平静的看着这一幕,说实话,墨语实在想不到如今这个极为柔弱娇嫩的如同一个小女人的楚阮阮,日后居然会变成一个魔力滔天的狠辣女子。世间的爱与恨真的就让人执着放不下吗?
回过头看向这个让得自己心动的小和尚,墨语忽然间有种想要安静的依偎在他怀里的想法。而迦然的目光也是从楚阮阮的身上移到了墨语的身上,随即双手平缓伸开,然后又缓缓的合拢。而随着他双手的合拢,周围树上的树叶便是向着他的身前聚集而来,不一会便是组成了一张长长的毯子,在毯子成型的瞬间,迦然便迅速的躺了上去,然后右臂微微的弯曲,露出可以容纳一人的空间,然后目光明亮的望着墨语,傻傻的咧了咧嘴,像是在对墨语说,你看,我也可以为你挡风的。
墨语嘴角抖了抖,她实在是没想到迦然这小子居然这么快就会想到这一层去,难道他不知道如果她躺进他的臂弯,那会很暧昧吗?还是说他也已经开始动了心?但,当前者看见迦然那澄澈的眼睛后,便知道这小子只是纯粹的以为她也冷了所以才这般,心中不由的松了口气,毕竟她可是还没准备好呢,虽然是想要让迦然那佛心动一动,但现在若是便动了的话也是太快了,这种事还是慢慢来的好。随后看着迦然又是将另一只手臂弯了弯,对着墨语嘿嘿一笑,像是再说,喏,两边随便你钻哪边,我都可以的。望着躺在树叶编制的毯子上,墨语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的师傅难道对于男女之事就真的是一点都没有教过这小子吗?真是傻的可爱。
轻轻的踢了迦然一脚,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起来!”
迦然不明所以的爬起,摸了摸头,又向山洞里望了望,想到:手臂弯的没错啊,小语怎么不过来呢?难道是她不冷吗?一想到这,迦然的眼睛向着墨语的胸与臀部扫了扫,又是心中暗道,嗯,看来小语衣服穿的确实挺多的。可是,她为什么就在那两个部位穿那么多衣服呢?
本来想问,但却见到已经从树梢上下去的墨语向他招了招手,也就没有再多想,从树梢上下去了。
由树叶编制的毯子安静的平摊在地上,墨语轻轻的躺下,对着迦然道:“去,拾点柴火来点燃了。”
“哦。”
迦然讷讷应了声便是去拾柴火了,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扛着一堆的柴火来到墨语面前,将火生起后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野果,用袖子擦了擦,将之递给了墨语。而他自己也是拿着一个野果在墨语身边坐下吃了起来,由于毯子的大小刚好是一个人躺下来的长度,此刻墨语已经是侧躺在上面,所以迦然也就很干脆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目光在吃完果子后便直接入定的迦然身上扫了一圈,随即移到了自己手中的果子上,眼睛出神,低声喃喃:“若是你能给我擦一辈子的果子就好了。”
翌日,明媚的阳光将山林间还存在的雾气照散,拨开了笼罩着的面纱,露出美丽的面容。当鸟儿还在寻找着虫子的时候,却是被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给惊走了。
山间尽是树木林立,在那一片绿色的树叶中,只见一道月白色从这个树上飞掠到另一颗树上,采下野果放在怀里。见怀里的野果差不多了,便沿着路途返回。躺在树叶编制的毯子上的紫黑色倩影幽幽的转醒,眼眸睁开间便是见到面前有着一小堆的野果,然后清朗的声音也从旁边传来:“这些野果我都擦过了,吃吧。”
墨语转头瞥见迦然已经在啃着个野果了,伸手拿起一个野果在手中把玩了一会,悠悠笑道:“我想吃肉了。”
被啃了还剩一半的野果抓在手里,刚要送进口中突然听见墨语来了这么一句,尴尬的顿在了半空中,随即面色略有些难看的道:“小语,我,我......”
“不过,若是我以后每天早上醒来后都有一个人可以为我准备好早餐的话,或许我会大发慈悲的顺着点他的心意。”
“每一天吗?我......”
“啊,刚刚我好像有看见一只野兔哎,我去寻寻它去。”说完还饱含深意的带着点浅浅的微笑望了迦然一眼,然后准备起身去寻野兔去。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可得准备好以后要一直吃素了。”
“呵呵,这是自然。”
就在墨语将以后每日早上要吃什么的烦恼退给迦然时,不远处的山洞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声。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将墨语与迦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掠上树梢,将洞中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你,你别过来。”
楚阮阮背靠着洞壁,身体不住的抖动着,说话间也是有着明显的慌乱,耳朵尖微微从长发间露出,红红的,煞是可爱。而在她对面的墨绿色衣衫男子此刻面容有些古怪,一头泼墨般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一手撑着受伤的身体,一手微曲的僵在半空,然后目光扫了扫楚阮阮的胸部,心中便是明白刚刚醒来后感觉手中充实的感觉是为何了,但其面上却很平静。随即低头看了看身上缠绕着的白布,从其上还可以闻到淡淡的幽香。
“你......”
浑厚的声音给人一种极其安心的感觉,但此刻的楚阮阮却是没有心思想着这些,绯红的脸颊低低的埋在那里,听见他的声音,还未等其说话,便立刻说道。
“我没事,我很好,我去给你找吃的。”
说完便是迅速站起,“哗啦”一声,白色的长裙便是变成的短裙。而后那道还未说完话的声音才悠悠的传来。
“你衣服被勾着了。”
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面,被勾坏了的长裙及齐膝盖,光滑圆润的小腿落在了男子的眼中,目光深邃的望着,看见他这模样,楚阮阮刚站起来便又蹲了下来,拉了拉所剩不多的下摆,将小腿保住,恶狠狠的瞪着男子:“你还看?”
“多谢姑娘了。在下,南庭。”
收回目光不再看楚阮阮,坐在草上的南庭向着旁边移了移,让出了一个人的位置,手在那里拍了拍。
望着将头转向一旁的南庭,再感受着从背后石块上不断传来的冰冷,楚阮阮略微挣扎了一番后,紧紧的拉住裙子的下摆,以蹲着的姿势向着南庭的身旁蹦了过去。
“啊哟。”
毕竟这个难度不小,又是第一次这般,一个不小心便摔了下来趴在了地上。一件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味的袍子兜头的将楚阮阮整个身子罩在了里面,在后者震惊转而呆滞后又变为羞涩的目光中,南庭俯下身子,将被裹在袍子里的楚阮阮从地上抱起,轻轻的放在了平铺在地上的草团中。
楚阮阮本想挣扎,但许是昨晚天太冷,而她又有一半的身子是睡在草团外冰冷的地上所以现在身子有些虚,力气提不起来,便是由着南庭这般抱着,同时心中安慰自己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他这么抱着了,算了被占便宜就被占了吧,吃亏是福,嗯,本姑娘不和他一般计较,姐可是胸襟旷阔之人。又低头看了看,随即点了点头暗道,确实是“广阔”。
“你还要抱多久?”
环抱着南庭的身体,楚阮阮这才发现原来已经到草团前了,灿灿的对着南庭一笑,松开了手,很自觉的对着草团上爬去。心中还暗道,他怀里真暖和啊。
裹着南庭的袍子刚一躺下,便是见到里衣上缠绕着白布的人影坐在了自己身边,目光在她的身上不停的扫视着。顺着他的目光,楚阮阮也对自己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的扫了一圈,除了宽大的衣袍盖在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怯怯的问道:“你,你看什么呢?”
“你的,里衣,是不是......”
“啊!不要说了!”
一把把衣袍往上一拉,连头带整个身子都被南庭的衣袍盖住,躲在里面的楚阮阮双手捂着自己滚烫的脸,低低的娇羞道:“羞死人了,他怎么会想到这一层的啊。啊呀,羞死人了。”
正在喃喃自语的时候,楚阮阮突然发现袍子里的空气突然变的没有那么闷了,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捂着脸的一只手摸了摸,发现盖在头上的袍子没了,立马一个转身背对着南庭,说什么也不转身。
“你转过身来。”摇了摇头,“转过来。”晃了晃身子,“转不转?”突然感受到脖子处有着一股热流传来,那浑厚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吓得楚阮阮立即转过了身子。
南庭没有想到这一次楚阮阮没有回他倒是直接转了过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的,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鼻尖顶着鼻尖,嘴唇碰着嘴唇。
眼睛眨巴了一下,楚阮阮怔怔的望着南庭,直到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好像被什么有些湿滑的东西轻轻的划过一下后,这才回过神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南庭,然后拉过身旁的衣袍,紧紧的将自己裹住。刚准备破口大骂,但却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缠绕在南庭身上的白布渐渐的有血红透出。
“对不起,我......”
摆了摆手,咳嗽渐息,南庭喘了口气道:“没事,我刚刚犯迷糊了。还望姑娘勿怪。”说完便又是向着楚阮阮走来。
“你干嘛?”
“你好像发烧了,你把手伸过来,我看看。”
愣了一下,然后发现自己头确实是有些晕,浑身没有力气,乖乖的把手伸了出去。
抓住伸过来的手,在自己掌心中握着,感受着楚阮阮手中的温度,然后在后者绯红面色,恶狠狠的瞪着情况下,依然是将手覆在了她的额头上。
“你在这睡会,我去弄点水来。”
手从楚阮阮的额头上离开,又抱来一堆草,平铺在原来的草团上,又在草团前生起了火堆,临走前,目光闪烁的盯着楚阮阮,一只大手停在了楚阮阮的头上,顺着发丝慢慢的轻滑一下。
“先睡会,我很快就回来了。”
声音轻柔而平缓,带着一种令人迷醉的温柔,在楚阮阮的耳边回响。
轻轻点了点头,感受着从火堆里传来的温热,静静的裹住衣袍,躺在草团上,闭上眼睛睡起来了。
只穿着墨绿色里衣男子从洞内出来,四下间扫了扫,随即又向着洞内看了一眼,目光闪烁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看了一会后,运气灵力向着山林间掠去。
“想必,这就是南宫道机的父亲,楚阮阮口中的南宫秋玉了吧。”
墨语点了点头,深深的望着山洞里那个躺在那里裹着墨绿衣袍在南庭离开后,嘴角泛起微笑的女子,不由的为其感到悲伤。
“你怎么了?”
感觉到墨语情绪的低落,一直以为都无忧无虑的迦然不知道为何也是有些不开心了。但他自己却是没有感觉得到这一层,毕竟小白了些,唔,墨语是这么想的。
“没事。”
淡淡的说了句便回到了叶毯上,静静的坐着,望着那燃烧殆尽的树枝,道:“迦然,你说,如果南宫秋玉爱着楚阮阮,为什么却让她那般痛苦,但若是不爱她,为什么会毫不犹豫的跳入忘川等待千年,只为求得千年后再次的相遇。”
沉默了许久,迦然摸了摸脑袋,道:“什么意思?”
抓着一根枯枝随意捣着火堆燃灭后剩下的灰烬的手顿住了,墨语有些哭笑不得的道:“我倒是把这茬给忘了。你师傅没交过你情爱之事,你也没去过忘川。”
“你是在我说笨吗?”
“看来你智商不低啊。”
“......”
“其实,当一个人心中有在乎的人的时候,她的劫也就来临了。除非,她在乎的人也与她一样,也在乎她。否则就会像楚阮阮在乎着南宫秋玉,但南宫秋玉却没有像楚阮阮在乎他那般在乎她,最后,劫便是来临了。”
“若是得到七劫录,应该可以避开自己的劫难吧,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我这次下山就是看看能否寻到七劫录,寻到了就给你。”
迦然记得,墨语之所以来找南宫道机,所为的便是她的命劫,他以为她不开心是因为想到了自己的命劫,遂宽慰道。
墨语笑着摇了摇头,她知道,和迦然说有关情爱之事就等于说是对牛弹琴,对和尚谈情。哦,对了,迦然本来就是和尚。
“七劫录太过难寻,谁知道其在何处。不过,我也很好奇,七劫录上会不会有我的命劫,若是有的话,我也很想知道,它会如何记载。如果说......”墨语偏过头,望着正想皱着眉自语着该怎么让她开心呢的迦然。
“该怎么让小语开心呢?她现在这个不开心的样子为什么我会定不下心呢,难道是经书念错了?”
墨语听见迦然这小声的嘀咕,手撑着头,静静的看着他,看他怎么来哄自己开心。不过,其实,墨语此刻见到迦然为了哄自己开心而烦恼就已经很开心了。
看来,小和尚的佛心开始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