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熬（1 / 1）
“你可跪好了，万一什么时候福玲回来，他要是见到你跪成这个样子，非再打你不可。”李永茂再一旁写着教案，晓月跪在他身边，一句话不敢说。晓月闻言，又跪直了些，她从期中成绩出来之后，就从下午第三节课一直跪到现在了，腿已经酸的不行，膝盖也好像要碎掉，但是杨老师还没回来，自己又不能起来，唉．．．．．．
正课结束后，李永茂就把晓月带回了自己的家里，一直跪着，可能是因为晓月数学又考的不好吧，福玲当时打电话给他的时候，听着可是气坏了。
电话铃忽然响了。
晓月想起身去接，可是李永茂却是对她摆了摆手，他起身去接了电话：“喂，您好，是，我是。”
“晓月？是在。”晓月听到这句话舒了一口气，想要起来，她真是要累死了。
“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您和我说就好。”晓月只好又跪了回去。
李永茂和电话那头又交谈了几句，李永茂回了原来坐着的地方，“后天晚上排练，好好准备。”
“是。”
杨福玲下课之后就去了晓月的班上，叫住了最后出班级的一个同学，让她帮晓月收拾了今晚的作业，就带了回去，这孩子，前一阵子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在认真学，这下可好，考了全班最后一名！怎么说他也算是自己的亲学生了，这要是让人知道了，自己这脸往哪放？
回去的时候，杨福玲连学生们的打招呼都没有心情回应，快步回了家。
进门之后，就看见晓月跪在地板上，也是冷静了不少。“回来了，”李永茂先说了话，“我可是按你吩咐的，可是一直跪着呢啊。”
“看见了，跪了这么长时间了，知道为什么了？”杨福玲问。
晓月局促的转过了头：“老师，我知道了．．．．．．我在数学上没有尽心，还需要继续努力．．．．．没有那么认真．．．．．．”
“不错，确实是，你心里那么明白，怎么这卷子怎么就考七十五分呢？”杨福玲有几分生气的，一百五十分的卷子，她和崔树楠并列倒数第一。
“晓月．．．晓月不知道。”
“唉，你别老打她啊，她后天有一个排练。”李永茂不禁劝道。
“慈母多败儿。”杨福玲说了这一句后就坐到了桌子边上，“过来。”
晓月努力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杨福玲身边，饶是晓月现在腿疼的很，也不敢坐在杨福玲身边，只是侍立着。
杨福玲拿出那天的试卷，指着其中一道题：“现在就做，十分钟，你可做仔细了，再被我逮到，我可没那么耐心，五下。”
晓月从回到家里就一直在害怕，可是也没有面对杨老师的时候害怕。
声音都是颤抖的：“是。”然后拿起了笔，当然，杨福玲每次发火的时候，晓月都是不敢坐着的，这也是一开始的规矩。只好再次跪到老师的身边。
重新审视这道题，竟然想不起来自己一开始怎么错的，尽管知道方法，但是．．．．．．就是这么做的啊．．．．．．自己，只好再做一遍了。
千万别错了．．．晓月在递出那张纸的时候，这是唯一在晓月心里的话。
老师似乎一直在看着自己吧．．．．．．
“再给你一次机会，重做。”杨福玲只是淡淡的说。
晓月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居然又错了．．．但是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老师的话，当然，她也不敢。
自从自己进了老师的门，才发现，原来这个在班上一直脾气特别好的老师在私下里竟然是这么严厉的，每一次，自己和他讲话都是小心翼翼地，平时挨打也多半是拜他所赐。自己数学又不好，真是把她逼得够呛
再次演算，才发现是自己小数点点错了，啊．．．自己真实够笨的。
晓月不自觉的挠挠头，确是听到了老师的声音：“明白了？”
晓月又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明白了．．．”
“这五下先记着，下一题。”
还不等晓月反应过来，老师就指向了下边一题。
“老规矩，做吧。”
晓月调整了状态，她知道，如果自己再混乱下去，今天自己的手就别想要了。
专下心，自己似乎平静了许多，除了自己一直不会的那个题，竟然把所有题都自己改了出来。
那么，接下来，就该．．．罚了。
晓月本就不抗打，手板子更是挨不住，这一次，竟然要挨十下！！！
这个时候，做晚饭的李永茂出来了：“吃饭了啊，哎呀，你怎么还让她跪着啊，这要是伤着了可怎么好。”
“我没让她跪。”杨福玲说的倒是轻松，晓月可是无语了，老师啊，你黑着脸进来，进门就质问我为什么数学没及格．．．再加上您往日的淫威．．．我又怎么敢坐您旁边，只好跪着了。
“行了你，先吃饭吧。”李永茂自然是知道杨福玲的性子的。
李永茂见杨福玲走向了餐厅，还系着围裙，走到了晓月身边，扶起了她，“福玲也是着急，你以后好好学就好了。”
从来，没有觉得老师，那么好过，可以给自己，小小的，温暖。
到了饭桌，晓月刚想坐下，却被杨福玲一句话给吓了起来，“今天没你坐的地方。”
晓月只好站着把饭吃完，一顿饭吃的心惊胆战的。等两位老师都吃完了，晓月刚准备收拾碗筷，却被杨福玲拦住，“书房背书去，这不用你。”
李永茂给她一个眼色，晓月赶紧跑出去了，今天简直要吓死自己了。
晓月站在书前，却是看不下去。
自己，到底算是什么，杨老师这么对自己，自己又不是他的亲学生，自己是李老师的亲学生啊，尽管知道杨老师一直对自己很好，自己的成绩也有了很大的进步，可是，尴尬的处境实在．．．．．．让她无法接受。再想想一开始自己想办法做李老师的亲学生，自己又何尝是他的本意呢，名不正言不顺，让他如何让坦然面对．．．．．．
老师，我该怎么办呢？
正想着，杨福玲就进来了，“背书不认真，想什么呢。”
“老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晓月吓了一跳，赶紧转身。
“记着，下回再被我逮到，就不是说你两句那么简单了。”
“是。”
“那，自己拿东西吧。”杨福玲交代。
晓月应“是”，转身去拿那把镇尺，挨手板都是稍稍薄一点的那把，可是杨老师每次打都是特别疼，晓月咬着嘴唇，把镇尺交到了老师手上。
“老师．．．．．晓月想僭越问一句，我．．．您．．．为什么．．．”晓月还是说不出口。
杨福玲却是笑了一下：“我为什么会管教你？”
晓月没有想到老师竟然那么自然的说了出来。
“因为你老师的托付？当然不是，永茂是不知道你是如何准备入到他门下的，我却是知道的，你希望入到他们下，做了多少准备我不知道，但是有那么一次，被我看到了，你在教室写一篇关于咱们学校食堂前边树的对话，当时我还奇怪你写它干什么，那天我和永茂一起吃饭，他有课先走了，我在窗户边上就看到了你说那一段话。不得不说，你做的很好，每年，都有学生会拼命做永茂的学生，却没有你做的那么完美，而且一切都像是永茂先看上你的，的确，你刚入学的时候，他就提起过你．．．．．．”杨福玲像在讲一篇故事，但是语气里却有了几分轻蔑。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安静。
“晓月，杨老师说的对吗？”
李永茂！！！
晓月有一瞬间的绝望，她瞒了这么久，还是被知道了么？
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被人揭开，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做老师的亲学生？
“老师说得对，是我，是我费尽心机，想做您的亲学生。”晓月还是说了出来，毕竟，该说的，都要说的。说完，晓月的脸上已经全是泪痕。
并没有想象中的老师震怒，也没有想象中的老师会一气之下不再让自己做她的亲学生。晓月只是在床上趴了三天之后，继续了原来的生活，可是，老师的话却一直没有忘记。
“我知道了，不过，晓月，当一个人想要迫切需要什么的时候，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记得，你想要的，一定要是你适合的，你记住，你现在就是适合的。”李永茂把跪在地上的晓月扶起来，“但是，这种办法，最后一次，若是再被我知道，你就回中学再读两年再回来。”
好家伙，这威胁，可是绝对够怕人的。
“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晓月带些哭腔说道。
“行了啊，你起来，既然今天出这种事，不罚你也没办法正我门风，五十下。”李永茂做出来最终判决。
请了镇尺出来，晓月也是很主动的趴好，她知道，老师，已经原谅她了，今天挨罚，自己是怎么也不能闹的。
晓月还是害怕的，毕竟，自己从没挨过这么多下。
杨福玲还站在边上，可能，他还是从心底看不起她的吧，晓月在心里想。
“报数。”李永茂交代。
啪！第一下砸下来，一开始晓月是没有感觉到，但是渐渐感觉到了疼痛的蔓延，让晓月乱了心神。
“一。”晓月稳着自己，报出了数。
“啪．．．．啪．．．啪．．．啪．．．啪．．．”连着打了五下，每一下都打在臀峰上，声音都让晓月发颤，疼痛蔓延，晓月感觉到自己的屁股已经肿起来了。
“六．．．”
“告诉你自己，以后不许了。”
李永茂边打边教训，啪啪．．．，又是两下。
“八，晓月以后不敢了。”
．．．．．．
“三十一”当晓月报出这个数的时候，已经被身后的疼痛所占据，她抓着自己的胳膊，竟将自己的胳膊抓出了红印。
“疼就叫出来吧，没事的。”李永茂还是心疼了。
很久没有说话的杨福玲却说话了：“你不必在乎我还在这，待会记着，还差我十下手板子。”
．．．．．．四十二、四十三、四十四．．．．．
镇尺又打了下来，“晓月，问你，知道错了吗？”
晓月一直没有完整说过一句话，“老师，晓月真的知错了。”晓月因为疼，上衣已经湿了，打在身上，说话声音都带着哭腔。
“知道错了就好好捱着。”
啪．．．．．．
“四十九。”晓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报出这个数字。
“最后一下了，晓月。”跟了自己那么久的学生，当然是心疼的。
“啪！”
最后一下还是很疼，晓月报出了最后一个数“五十”，晓月如释重负，彻底瘫倒在了一直趴着的桌子上。晓月的脸上都是泪水，额上也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喘着气。
最让晓月想不到的，是自己都那个样子了，杨老师还要自己把手板子挨完再回去休息。
“站起来。”晓月从不敢忤逆杨福玲，努力撑了起来，可是身后的剧痛却是让她又跌回去。
“我说让你站起来。”很平静。
晓月知道，自己逃不过的，还是撑着起来。
“手。”
晓月咬了一下嘴唇，还是伸出了手。
并没有像每次一样，让晓月自己托着另一只手，而是轻轻抓住了晓月的指尖，只说了一句“忍着。”
似乎没有每次那么难捱，杨老师最后只说：“我自然也是当你是我的亲学生，可是这数学也不能学成这样，下次再不及格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她知道，杨老师也原谅她了。
晓月每天身边摆着一摞书，是每天晓月的功课，老师也一直不让自己去上课，还一直照顾自己，让晓月越来越觉得对不起李永茂和杨福玲，他们那么好，自己，配不上吧。
但是，自己还是要努力的，毕竟，知来者之可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