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节：遗忘（1 / 1）

方恕夜开始变得比以往更加神经质。即使以往她有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做一些不能让人理解的事情，可是这一次却有些不同。她开始收集不同的日历，公历农历，甚至是古时候的太阳历月亮历。只要是能够收集到的日历她全部都会去买回来。然后在上面写写画画，就像是入了魔障一般。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在寻找那么梦境的真实性而已。

她甚至开始时不时试试看自己的指响到底可不可以停止时间。当然，所有的实验都是失败的。

更多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太过神经质了。明明都知道那只是一场梦而已。可是她放不下。尤其就见到过余镜七，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之后，她就更加无法释怀。

何田田说她这是恋爱的前兆。方恕夜只是默默笑了。恋爱？和谁呢？余镜七吗？这样不现实的言论实在没有去认同的必要性。或许方恕夜是不喜欢被人猜测的。所以她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给自己留下，就说出了否定的结论。

心底有声音在催促她。即使不知道那到底是幻觉还是真的预兆，方恕夜都知道，她能够准备的时间很快就要结束了。一切都会有最终的答案。她的梦到底是真实，还是仅仅只是一个梦而已？很快就会知道了。

而那一天的确很快就到来了。同时带来的，是一个叫崔泷的男人。高个，短发，健壮，沉默却可靠。

是的。他就梦里的那个男人。

可是他或许也不是那个男人。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完全不认识方恕夜。他的出场方式和很多让女孩子心动的小说情节里相同，英雄救美。

当然，这个美指的自然不是方恕夜这个普通的怪胎。是余镜七。

这天依旧天气极好，可见范围之内的天空都是无云且湛蓝的。方恕夜无疑也是喜欢这样的日子的。所有特地早早地选择了一个靠窗的好位置，一上课就开始看着天空发呆。或许和平日里有什么不太相同的地方，方恕夜注意到了，却故意忽略了。

——仅仅只是因为，她没有相信这个世界真的会变得不同。

一开始只是些许讨论声，方恕夜并没有去注意。可是很快尖叫声就从隔壁教室传来。接着是人群奔跑的杂乱声。很快作为学生会干部的余镜七就起身去观察情况。很快她回来了。带着雪青的脸色。

“大家不要慌张慢慢站起来有秩序地离开教室。不要慌，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炸弹，让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很快连这个教室都陷入了恐慌。

可是情况比所有人想得都要糟糕。是的，很快他们就连出门都做不到了。一个残破的身体被当做破门的武器砸到了门框上，将余镜七边上的门整个敲碎。自然，余镜七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冰雪女神的淡定了，早就吓得瘫倒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不得不承认人类的骨头还是很有硬度的。方恕夜愣愣地看着镶嵌在门框中的刺穿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的骨头，还在发出不符合气氛的感叹，这个时候，高个男人出现了。

就像所有英雄电影里播出的一样，他一把拉起瘫倒的余镜七，跑了进来。

接着，一个三米左右的“人类”晃晃悠悠地跟了进来。

【变异种】

大脑接收到这样一个词汇。方恕夜又楞了一下。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内心深处却隐隐有些兴奋有些喜悦。或许她是知道些什么的。或许她曾经的梦并不仅仅只是梦而已。或许她一直所坚持的事情，其实并没有错。

或许她，真的会有停止时间的能力也不一定。

只是那一切的一切，她都暂时想不起来了而已。

她是特殊的。只是遗忘了。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要动！不要尖叫，不要哭泣，不要被恐惧支配自己。这个东西才刚刚变异，它的五感都是封闭的，只能识别人类的恐惧情绪。如果你的恐惧支配了自己，那么它就会冲你过来。”高个男人暂时成为了所有人的依靠。他的声音平稳而有力，让人忍不住想要依赖。

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听他的。即使极力劝说不要害怕，可是这种情绪就像会传染一样，一个人忍不住尖叫起来，其他人也就无法再忍耐下去似得跟着大喊大叫起来。毕竟，一个像怪物一样三米多高，四四方方的脸，没有五官的“人类”，看着就足够让人害怕了。

自然，就如同高个男人所说的一样，一旦叫喊出来的人，就会被突然加速的怪物一个俯冲而咬死。没有五官的脸上突然出现血盆大口，一瞬间就将人的半身咬去，只剩下血淋淋的另一半。

然后是伴随着啜泣声的干呕，普通的大学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基本都吐了起来。却必须强忍着大叫的冲动，感受着自己跳动着的，快要崩溃的神经。

方恕夜靠在窗边。她当然也是害怕的。可是她古怪的脑回路这会儿还在之前发觉这个世界真的变得不同的惊喜频道上，暂时无法对眼前这些糟糕可怕的场景产生什么直接的反应。用最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她太迟钝，反射弧并没有最快速地做出最应有的反应。

而这一切在正常人的眼里看来，就是沉着冷静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甚至是冷血而不正常的了。

“方恕夜，你……都感觉不到害怕吗？”同专业的室友，陈雨莹，这个时候靠了过来。这个娇娇女和同寝室的女孩子关系都算不上好，即使和方恕夜同个专业也从来不会一起过来上课，下课更是和各种不同类型的男孩子跑得不见踪影。方恕夜一个学期也见不到几次这个人的身影。这个时候她靠过来，语气却隐隐含着莫名的愤怒不甘嫉妒之类负面的情绪，让方恕夜下意识讨厌。

可惜反射弧太长，等方恕夜想要远离一些的时候，陈同学的负面情绪已经引来了怪物的注意。真的只是一瞬间而已，温热的鲜血喷溅在方恕夜脸上的那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克制不住的发抖。

【快停止吧。时间。】

方恕夜这样想。

如果真的有那样的能力的话。这个时候就是最佳的时刻了吧。世界即将改变，混乱就要来临。为什么她还无法保护自己呢。

为什么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为什么还是这样普普通通什么都做不到。

所以，她颤抖着举起了右手。拇指压住中指，轻轻摩擦。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巨人怪物突然停止了行动，就这样，直愣愣地站在离方恕夜不远的地方，脸上还沾着陈雨莹的鲜血。就这样，好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搬。

是，是成功了吗？方恕夜还来不及高兴，高个男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一刻，却是让方恕夜无比泄气的。原来，她依旧没有停止时间。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她做到的。

“好了！大家可以行动了！这个变异种能够自由行动的时间只有这几十分钟而已，没有得到‘晶石’的能量补充，它会无法再行动。大家快回家吧。政府会有人过来处理的。我是国安局保卫一科的崔泷，大家不要害怕，不要慌张，都回家去吧。”

“啊……啊啊啊啊啊！！！”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哭泣声，大喊大叫而宣泄出来的恐惧。如洪水一样汹涌，所有人都被感染了，所有人都害怕地不行。这就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

“你也回去吧。今天的事情就当做是一场梦。这只是一个意外，我想很快政府会控制这次的事件。不会再发生了。”方恕夜回过神来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而她依旧呆站在巨人怪物的身边，不知道神游到了哪里，还是崔泷过来拍拍她的肩膀，才让她回过神。

而崔泷也只是当她被吓得不轻，苦笑着安慰起来。

方恕夜摇摇头，她直直地盯着崔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不、这一切都不会停止。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她终于明白过来。她的梦都不仅仅只是梦而已。那是未来。是不可抗拒并且无法停止的未来。因为不可扭转，所有她才能“看见”。

因为方恕夜的能力，是“时间”。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崔泷感觉到自己的喉头干涩地滚动了一下，那一瞬间他几乎相信了眼前这个普通的女大学生的话。这个事实让他感到心头发寒。

可是这个女生并没有回答。她的眼里是一片平静，她慢慢地转过身去，缓缓走出了崔泷的视线。

——就好像，在和这个世界，慢慢脱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