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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第二十七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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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我都在思考是去是留的问题,回到房间后,书房的门好久都没有动静,谢池一定在那里缅怀过去。终于听到书房的门开了,他熟悉的脚步声停在了我房间的门前,他在门外,他在踟蹰,最终他没有敲门,没有进来,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去了。我的心明明是放下了,可是放得沉重无比,倒不如悬着。

夜里辗转反侧总也睡不着,不知道谢池睡着了没有。忽然有种闯入他房间里的冲动,然后就真像梦游似的潜入了他的房间。他是睡着的,但睡得极不安稳,眼珠不时的转动,嘴唇一张一张的,像是在说话,又不像是在说话。我用手捋了捋他额前的头发,摸了摸他光洁的额头。突然他抓住我的手,急切痛苦的叫着杜鸣,他做梦了,梦到他了。我的心此刻是不平静的,我任他抓着自己的手,喊着杜鸣的名字,不知道该不该把他弄醒,或者让他继续梦下去也好,他已经好久没有叫过他了吧。

先前紧握的手慢慢松了劲儿,可是我还舍不得放开他。看到他眼角涌出的热泪,心里一阵抽痛,为眼前的他,为眼下的自己。我是想紧紧握住的,可是这份情果然就似那细沙,越紧握,它越快流走。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起来,其实,根本就是没睡。在厨房准备早饭的我被谢池的声音吓了一跳,而他看我的表情也是无比惊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在厨房做早饭,还是熬粥,而不只是热个牛奶什么的。他反应过来后,立刻把我身上的围裙摘掉,让我坐下。说实话,我居然在那一刻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而不似以往的理所当然。

“你起来啦?”我尴尬地冲他笑笑,坐在餐桌前显得有点儿拘束。

“怎么了?”

“嗯?”

“我问你怎么了!”不知是不是刚起床的缘故,他的声音很霸气,像是质问,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没怎么。”我没好气儿地回他,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

“没怎么?你的眼睛怎么回事?昨晚没睡好?”他问的声音越来越温柔,我连忙别过头去,不想让他看,今天早晨洗漱的时候就发现了,又红又肿,我用冷毛巾敷了好一会,感觉好点儿了,被他发现,看样子还是很明显。

“那个…你在这儿熬粥吧,我出去了!”留他一人在厨房,我去了卫生间,又用冷毛巾敷了眼,本来准备今天去学校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着桌子上丰盛的早饭,感觉有点像“最后的早餐”。我拿着勺子在碗里搅来搅去,就是不想往嘴里送。

“快喝吧,今天的粥有你一半功劳呢!”我嗯了一声,就喝了一小口,却怎么也不想往下咽,总不能吐出来吧,强迫自己咽下去,可嗓子像是被强力胶粘住一样,不肯留个缝儿。我狠心一咽,那口粥就下去了。果然,有时候就得用强的。当我往嘴里送第二口的时候,感觉有东西在我嗓子那挠痒痒,然后,我就冲进了卫生间,吐了个昏天暗地。抬头看看自己,脸色刷白,嘴唇也发白,唯有那双眼是带点血色的,乍一看,倒像是个鬼。

谢池冲进来看着我吐,他在一旁拍我的背。我紧紧扶着他的胳膊,而后,整个人靠着他,浑身没一丝力气,“对不起…我…”我话还没说完,一阵眩晕袭来,被谢池打横抱起。他皱着眉头一言不发,让我心里更加窝火。你终于厌烦了吧,你受够了吧,只会给你找麻烦的人还是赶出去比较好吧。

我倔强地不肯闭眼,用红肿的眼睛看着他,好像下一刻他就会消失一样。

“你给我乖乖躺好,睡觉!我现在去找医生过来!”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你…不是医生吗?”现在一根手指指头都懒得动,问的声音极小,希望他能听见,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再说下一句话。

“嘘…别说话,等我!”他就那样出去了,留下我一个人,我闭上了眼,只想等死。隐约听到他讲电话的声音,原来他没走,我就带着丝毫的欣慰昏睡过去。

迷糊中听到一个老爷爷的声音,说什么不能受刺激,生活作息要合理,还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东西,大概是药方之类的。谢池只是“嗯嗯”的,偶尔插口问一句。

醒来之后,天都黑了。谢池趴在床上握着输液管,我抬手摸了下他的头发,然后他就猛的抬起头来,碰到了我插着针的手,然后就看到针头那段输液管变成了暗红色。他赶忙跪在地上把我的手放好,一脸抱歉。

“对不起…我…”

“不要说对不起。”不喜欢他说这三个字,昨晚就说了,今晚还说。然后两人就沉默不语。

“那个老爷爷是谁?”为了避免尴尬,我只能说这些,怎么能想到杜鸣呢,怎么能说起他呢。

“哦,是我师父。今天真的很感谢他。他改天还会过来的,专门为你。呵呵……你的魅力还真是大呢。我求他收我当徒弟,他吭唧了一个多月。”

“呵呵…你还记恨他啊?”

“没啊!我挺感激他的,给你熬粥用的好多药材都是他教我的。不过他也有好处的,碰到像你这种罕见的病人,对他来说是种机遇和挑战,看到你的时候,他很兴奋呢。呵呵…那个老头也挺有意思。”

“怎么能说老头啊?应该叫师父啊!”

“是是是,师父!”

“哎!呵呵……徒儿真乖,快起来吧,别跪着了。”我伸手去扶他,这小子八成是忘了他自己在地上跪着呢,可是我也忘了我扶他的手还插着针呢。

“别动!”他把我的手按在床边上,自己站起来找了把椅子坐下。“杜若,有时候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我总是很小心很小心,不让你受伤,可是每次都在小心中出错。好像每次出错都无可避免,结果都让我…无可奈何。”是吗?无可奈何?呵呵…也是,我也感觉挺无可奈何的。面对他们的“人鬼情未了”,我真觉得无可奈何,当然还有些伤痛,也不能言说。

“你…还爱着他?”我终究是忍不住的,我一直都是这样,想让我像杜枭那样把什么事都藏在心底,我做不到。

“不能说是爱,只能说…忘不了。”忘不了,死在自己怀里的人怎么会忘得了。除非我去死,否则,我想不出什么方式让他忘不了我。而且还得是为了他而死,为了他,死,我也甘愿。本来就生无可恋,现在恋上了,还要以死求个完美和永久。“那天,我,杜鸣还有云开,去嘉盛打篮球,杜鸣是拉拉队的。呵呵…他那天很兴奋,因为我和云开是一个队的,他可以为我们两个人一起加油。以前学校比赛,云开参加我就不会参加,我参加他就不会参加。现在想起来,以前…我们都傻的可以。”他苦笑了一下,那笑掩藏不住他的悲伤。“回去的路上,不知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我和云开又起了争执,我的篮球被云开抢去,然后球滚到了马路上,我跑过去捡…然后…呵呵…像故事一样,像电视剧一样。你能想象那个情节,只是主角是自己,总感觉不真实,像做梦一样,可那就是事实,血淋淋的…事实。”他把脸埋进双手,指缝间渗出湿湿的液体,潜在心底的悲伤就像□□,该时不时出来冒一冒,否则我们中毒至深,死的都要快些。

我看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心里不是滋味得很,毕竟是我挑起这伤心往事的。我说,你去洗手间吧,他就去了。他要在那里好好释放一下压抑已久的痛苦,在我面前他不会毫无顾忌的放声大哭。点滴要完了,我直接把针拔了下来,缺少技巧,自然会疼。左手青紫一片,还流着点血,拿纸巾擦了,还有新的冒出来,总是擦不干净,索性不再理会。过了一会,那伤口就干了。果然,有些伤口是不需要被理会的,随着时间慢慢愈合,这是规律。

“自己拔的?疼吗?”谢池从卫生间出来,把输液架放好,整理胶布和绷带。

“不疼。”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算什么。

“呵呵…不疼就好,以后还会有更大的疼痛等着你呢,到那时,希望你也像现在这样坚强!”他看着我的手说。

“哼!以后再说以后。”我就应该时刻准备着受伤,他这不是提前给我打了预防针了吗?“反正…”

“我会尽量温柔!呵呵…知道有首歌叫love me tender 吧。Tender是温柔的,又是一触即痛的。爱你,温柔地爱你,可是再温柔也必会伴着疼痛。杜若,温柔地爱你,你不会拒绝的吧。”一堆莫名其妙的谬论,但是说的也无比深情,总觉得肉麻的话很矫情,现在我也矫情上了。

“反正我是不会一再给你机会的。”

“那我倒要问问,你给过我什么机会?”

“我…总之,我给过你好多机会,我心里就是这么以为的。”从一开始我就不对你设防,让你一次次钻了空子,一直钻到我的内心深处。

“好好,你的确给过我好多机会。呵呵…今天晚上,为了照顾我们家生病的杜若,能不能再给我个机会,让我和你同床共枕啊?”

“做梦!”我拿起枕头朝他砸去,被他一把抓住。他笑着把枕头放下,没再说什么,到厨房做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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