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1 / 1）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过已经过了年，到了初春。三月的天还是很寒冷，可是却已经开始绿意盎然，这让我的心情好了许多。四爷已经许久不曾来过了，倒是九爷来过一两次，只是简单的放些东西，留下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便再无其他，可是这个九爷很让人讨厌的就是不论大小事情一定要有交换，难怪他经商，不做生意都可惜他这一副商人嘴脸，不过正所谓无商不奸，恐怕这也便是这九爷最讨厌人的缺点了吧。不过至少九爷还是愿意告诉我一些宫里的事情的，只不过这事并不是我愿意知道，也是他不喜欢的，自然是有关八爷的。他本就与八爷亲近且他的府邸又与八爷府毗邻，很多事情他知道的太多，也看的太多，他自幼与八爷交好，又佩服八爷的才学，更不要说八爷对他的关爱了。所以这八爷有什么他确实很是在意，与十四爷一般，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是皇上的旨意，况且真的是天不帮八爷，有什么可抱怨呢。只是对于九爷竟然毫无保留的帮助十四爷这件事，我真的不是很理解，别的阿哥且不说，这四爷毕竟与十四爷是亲兄弟。纵然四爷一向表现的对于皇权地位不那么的痴迷，可八爷九爷他这样精明的人怎么会一点明白呢。只不过大家的办法不同罢了。
三月已到中旬，樱花已经开了，天气也不如之前那么寒冷，可是冬日里总犯的冻疮还是没好，天气暖和的时候手脚就痒的不行。这一日晌午的时候太阳很大，照在身上暖暖的，我做完自己的事情后，便回到自己的安乐窝，手脚又开始痒了，可是手上已经被我挠破了，但是还是很痒，又疼又痒的真的很折磨人，脚也是。此时应该不会有人来，我做了一些热水，坐在樱花树下，泡脚，偶尔掉落的花瓣飘在盆里，很是好看。
“花瓣啊花瓣，你看你多美啊，只是掉在我的盆里可惜了，要是落在哪个美人的盆里那就是一副美景咯！”
“喵~~”小吉听到我说话，从屋子里跑出来，以为有人，却只看到我，于是跳上我的腿，我挠挠他的头，他就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模样可爱极了，我也喜欢极了。
“小吉啊，你看你多幸福啊，每日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都快变成猪了。真羡慕你啊，什么烦恼都没有。”
“喵~”小吉好似听懂我的话一般，对着我叫。小吉是我来到景陵的半年后，在一个太监手里救下来的，那时候他弱弱的小小的，好像快要死了一般，我细心照料了许久才慢慢好转，那时候我所有的吃的，都是他先挑，挑剩下的我才吃。慢慢的他好了，我也越来越离不开他。景陵的日子太难熬了，那时候我真的很怕，我不怕吃苦，可是我怕寂寞，我怕独孤，我怕就我一个人。什么时候起我的想法也改变的越来越多。
“你又有何烦恼？”
听见熟悉的声音我抬头，竟真是好几个月不见得四爷，他靠在院门口，手里抱着什么，不知道是看了我多久，也不出声，平日里我这里没有人，我自然也不会注意是否有人在门口，只是又是这般尴尬的境地，我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赶紧把脚从水里伸出来，也没擦直接穿上鞋子。
“也不知道擦干净。”
“多谢四爷关心。”
四爷走了过来，并没有进屋，而是直接到了亭子里，我怕他直接做石椅会凉，便把自己刚刚做过的软垫给他垫好，自己又进屋拿了一个出来，小吉看见有人来，早就躲进屋内了。
“这猫来了这么多回，怎么还是这么胆小。”
“四爷这快半年不来，小吉自然会忘记。”
“你是在埋怨吗？”是吗，完颜无泪。
“四爷说笑了，怎么会。”我确实会希望四爷常来，但是仅仅是因为在这里太寂寞，即便是我讨厌的人来我也会开心的，无所谓是他还是九爷。
“这个给你，若愚给的。”
“是什么？”我接过四爷手中的盒子，打开来。竟然是婴儿的衣服，鞋子，还有一个金锁。我好兴奋，好开心。“若愚有身孕了？”太好了。
“很快便要出生了？”
“什么，之前为何不说啊？”快生了才说，这个四爷真是误事。那他这么久不来是因为若愚嘛？
“忘记了。”四爷并未说谎，他确实是忘记了，原本这本也不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并没有什么特别，况且如今完颜无泪更重要一些。
“啊！你真的是！”我无语了，这个人啊！
“若愚希望你做孩子的干娘，这是她替你准备的给孩子的礼。”
“我愿意啊，只是我现在的处境也拿不出什么来，还是若愚想的周到。啊，四爷你等下。”突然我想到什么，我赶紧跑进屋内，很快便跑了出来。将一样东西交给四爷，四爷接过来手绢包好的东西，打开来看。
“这是玉谍？”
“对，这是白玉的，虽然不是最上乘的玉，但是也还是不错的，就当我的礼了，四爷看可还满意？”
“勉强接受。”
“切！四爷就不要挑剔了，我哪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可送啊，况且这些年你可曾见过我有佩戴首饰，能拿出这一件就不错了。”
“这里面有字？”四爷翻看扳指，发现里面的字。
“对，我的名字无泪。只不过不是很清楚，我自己刻的。”
“这玉谍你打算送谁的？”
“本是打算送我未来夫君的，不过也用不上了，给孩子吧，也算我这干娘的一番心意。”其实这玉谍本是打算多年前送十四爷的，可如今？算了，不能送夫君送孩儿也好。
“好。我收了。”四爷将玉谍包好，放入了怀里。看到四爷这样我有些别扭，明明可以和若愚准备的东西一同放在一起的。可是他竟然放入怀里。我只能当做没看见。
“你的手，冻疮还没好？不是给你备了药吗？”
四爷这样一说我才想起自己的手，冻得又红又肿，还有些地方裂开了口子，难看死了。我本想抽回自己的手可转念一想就又放弃了。
“我看是好不了了，也不碍事，那些药入冬前就用完了。除了有些痒也还好。”
“好？”四爷看着完颜无泪的手，很不高兴，他很不喜欢她这样，明明一点也不好，可是她却不肯承认，明明都破了伤了，一定是很疼，却忍着，装作不在意。四爷想不明白她究竟在强忍什么，对他服软就这么难？。
“在这里不比京中，从前都是别人伺候我，今时不同往日了，我没那么娇气。况且与这里其他人相比，我不知道好多少了。”
“所以就把过冬的炭，冬衣都送人了？”
“在这里大家都不容易，况且我一个人哪用得了这么多。我有四爷还有梁公公的照拂，可其他人呢，何必计较那么多。”
“可你不是不喜欢他们？”为什么明明不喜欢还要对他们好呢。
“说不上喜欢不喜欢的，只是在这个地方大家都被寂寞折磨的疯了。做出一些事情是可以理解的，况且这几年若不是他们，我恐怕也早就疯了吧。”想到这个我不禁的打了个寒战。
“我说过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走。”带完颜无泪离开不是难事，却也不简单，可是若是他有心没什么办不到。四爷也不知道何时起完颜无泪竟这样重要了，虽然她远抵不过这江山皇权，可是不知何时起她竟也变得如此重要，重要到他愿意为了她冒一些险。
雍王府的后院几乎和她现在呆的地方一模一样，他甚至也学她亲手种植，虽只是为了与她有同意的感受，却没曾想这样的举动竟然深的皇阿玛的心。所以完颜无泪竟又在无意中帮了他，只是那后院没他的允许是不准任何人进入的。有时候深夜他会走到后院，只是站在门前，只要站着就好，仿佛那门后便有她的存在。只要那样静静的感受也是件让他开心的事。这几个月宫里的事情太多，他一直没有时间来看她，天知道他心里多急。若不是借着若愚即将临盆，宫中的事情也有些缓和，他如何能脱身，几乎是快马加鞭的赶来看她。
来了这里，看见她一个人坐在樱花树下，泡脚逗弄猫的模样，那样可爱，是她从没有表现过的可爱。虽知她年岁与十三弟相仿，按理说已经算是一个没什么吸引人的年纪了，可是她却不一样，时间并未从她身上带走她那份为了其他人奋不顾身的勇敢。这也便是最吸引四爷的地方，时间对她而言似乎并没什么太多意义。
没有告诉十三弟，他是不应该，可是那又怎样，他就是想要独占和她一起的快乐。这天下他要，完颜无泪他也要定了。不管皇阿玛有没有下过旨，况且一道口谕而已。如今这口谕除了皇阿玛梁九功和她自己又有谁知晓呢？
“不用了，如今的日子也习惯了，没什么不好。况且我不想给四爷和十三爷找麻烦。”对啊，都六年了还有什么不习惯呢，如今要她离开恐怕才会不习惯吧。有记忆的这几年，几乎全部是在这里度过的，早就习惯了。而且现在这里很平静，有小吉有自己，很好了。
“你是在意我多一些还是十三弟。”
“自然是十三爷。”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如今陪在你身边的是我，你还是在意十三弟更多一些吗？”完颜无泪，对你我究竟算什么。
“是！”其实我在说谎，我自己最清楚。这么多年过去，十三爷的相貌我都觉得模糊了，可是四爷却清清楚楚的记得，但是这是因为这几年只有他。可是他是四爷啊，是若愚的四爷，不是我的。虽然我已经不在讨厌他，可是我真的不爱他。
“完颜无泪！对你来说我究竟什么！”
“若愚的夫君，大清的阿哥！”
“就这样？”
“四爷，你想要我怎样？”我其实心里好乱，若说没有意思，我是在骗自己。可是这样的想法会让我觉得深深的自责。我是个坏女人，我爱过十四爷也伤了他，十三爷呢，也伤了他，难道还要再算上一个嘛，这几年我贪恋四爷的陪伴，我自私的让自己不去多想，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不想就没有发生过。但是我没办法啊，我自己，一个人在景陵，真的是度日如年啊。这几年有四爷的陪伴，我的日子真的过得轻松了许多，我也不再那么害怕。可是这个人是我不可能动心的啊，他是若愚的四爷，不是我的。
“好，既然你想不明白，那你就在这里好好想吧。”四爷站起来，眼神十分冰冷，我突然很害怕，感觉他好像再也不会来了。
“四爷...”
四爷已经迈开了步子，向着门外走去，我叫了他一声，可是四爷并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看着四爷的背影，我的心跳的越发的快了，
我突然感觉四爷这次走了好像再也不回来了一般。我不想这样，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寂寞到死，我赶紧跑过去抓着四爷的衣服。四爷被我的行为吓了一跳，停在门口，去没有转身看我。
“你这是做什么！松手！”四爷的语气生硬，一丝寒冷侵袭着我，我真的要连这最后一个人失去吗？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这几年只有一个对我好的人我也要赶走吗？想到前几年自己一个人在景陵的日子，夜不能寐，寂静的深夜能把人折磨死，那么黑那么长，我又一个人被孤立到这小小的院子，夜夜不能睡觉，只敢在白日里到有人的地方睡一会。我真的好怕，怕极了。
“四爷...”我的声音已经有些哭腔了。寂寞会折磨疯一个人的。
“放手！”四爷转身一甩手，把我的手甩开。四爷的力道很大，我一下子摔倒在地，手背不偏不倚的戳在地上，疼痛瞬间侵袭我的全身。我感觉的到手上裂口开的更到了，扯得血肉模糊。而四爷却还是离开了，不顾摔倒的我。我看四爷决绝的背影，仿佛真的失去了什么贵重的东西一般，心一绞痛，眼泪就留了下来。感觉的眼泪，心中的委屈似乎顷刻间如洪水崩塌。我疼痛的双手，也抵不过这心里的委屈。我坐在地上，看着流血的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六年了，六年我过的什么日子啊！我安逸我平静，可是我就自己一个人，我想身边有个人陪我，我想被人欺负的时候有个人站在我面前，替我出头，我想夜深的时候有个人陪在我身边，和我说说话。我想冬日里寒冷时候有个人为我暖暖手。我想年节的日子里有人陪我吃顿饭，凭什么啊，凭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啊。即便大家都是被谴到景陵来的，人家至少有个家人，可我呢？我只有自己，只有小吉。
“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呜呜~~我不想一个人在这，我怕啊！呜呜~~”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滴在地上和血水混合。我没有擦满脸的泪水，喉咙堵得难受。“我不要！”
“啊~~呜呜~~”我的身体抖得厉害，胸口又闷又疼，像被什么揪着呼吸也越来越困难。我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一般。我抬起手十分用力的捂着胸口，好像这样会舒服一些。可是疼痛的左手根本用不上力。
“于你而言，我究竟算什么啊。”
我猛地抬头，看见四爷竟然站在我面前，他竟然没有离开，我的脑子好像不会思考了，我下意识的站起来，还没站稳就用力的抱住他，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胸膛，他的心跳声我甚至听的一清二楚。我起来的太猛根本就没有站稳，虽然抱着四爷可是腿脚有些不稳，险些连带着四爷一起摔倒，四爷赶紧也将我抱在怀里，这样两个人才不会摔倒。
“不要，求你...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竟然哭的连一句话都没办法完整的说出来。“求你，呜呜~~”
“哎~~”四爷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松开我的手，将我一把横抱起来，我抱着他的脖子，仍旧没有停止哭泣。眼泪全都蹭在了他的衣服上。“别哭了，丑死了。”
四爷的话让我更加难过委屈，哭的更大声了，我干脆放开了，简直是嚎啕大哭。四爷十分无奈，抱着我向屋内走去。
......
“你确定，是老四！”
“回九爷，奴才铁定不会看错的。四爷抱着完颜姑娘，奴才看的真真的。”
“好了，你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九爷手里把玩着一个小串上等南红玛瑙，九爷看着这串玛瑙。
好个完颜无泪，你这个女人竟如此不简单，竟把这些个人玩弄在鼓掌之中。很好，哼！老四，你算计八哥这笔账是该好好算一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