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第 139 章(1 / 1)
沈洁的脸色果然一变,“每一段婚姻的结束,不管是不是有第三者,另外一方都要或多或少的承担些责任。我不能把这个责任全部推给他,这对他是不公平的,我刚刚说过,我不想否定他,也许,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如果这个家庭束缚了他的梦想,他想解开这个束缚,我与其苦苦纠缠,不如放手。”
“婚姻对于一个女人比男人更重要,男人离了一次,也许不会给他带来太多负面影响,但是,对于女人就不一样了,你只要打上离婚的这个标签,你的命运就会被改写。你刚刚说过,当初和陈祖安在一起的时候,你并不成熟,我想,时间距离现在并不长,”魏达成干脆直说了,“你怎么知道你现在的思想是成熟的,这一次的选择就是对的,你怎么认为,魏军就是你最理想的选择?因为陈祖安,你们这段关系会被人置于舆论的风口浪尖,多少年之后,如果你们之间再不欢而散,身败名裂的最终结果对于你伤害更大,你不会后悔今天做出的这个决定?”
沈洁注视着那个茶杯,想了想才说:“也许,我现在的思想和那个时候比更不成熟了。”
魏达成哦了一声,深刻地注视着她。“这个怎么说?”
她抬眼去看魏达成,眼中掠过一丝矛盾的神情,“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性格和为人,所以,这是一场必输的赌局,不止是因为陈祖安在中间,就是没有他,我也一点赢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的条件实在好,对于我来说,他好像就是一个山巅,我可能耗尽毕生都不能爬到这个顶上,可是,即使我不能爬到顶上,我也不能中途就退了下去。我试着和他分过,结果,我没有一时一刻忘记过他,到底,他现在在和谁一起?到底,他现在是不是过的好?到底,他还记不记得我了?那段时间对于我是生不如死,分开是死,在一起,我也并不快乐,或者,这样说也不对,这种快乐是惶恐的,患得患失的。”
她的目光从魏达成脸上移开,紧握着那杯茶,她垂下眼睛,看着那杯茶出神,她的字句咬得很清楚,声音里沁着一种淡淡的忧伤。“我仿佛是从一个穷光蛋突然间变成了一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我就看每一个人都觉得他们心怀不轨,觊觎我所拥有的。他每天出去,夜半三更回来,我会留意,这种留意是下意识的,他接触过什么人,是不是女孩子,身上的那种香气是哪来的,他会不会是刚刚和哪个女孩约完会回来?可是,我不能让他看出来,因为这未免太小气,太狭隘,太不像我,一方面,我要做个懂事理的,另外一方面,我又无法做到真正的大度。我不是一个脆弱的人,我曾经无数次同死神擦肩而过也没惧过,可是,我现在已经不像我了,在这种青春即将逝去的恐惧中,我对未来是不确定的,我痛苦,我快乐,我矛盾重重,我这段时间流的眼泪比我二十几年加一起的还要多,我就像是吸毒的人,明明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却仍然断不了这个心瘾。”
她微笑着叹息了一声,瞳仁上有泪光在闪烁,她把眼睛抬起来,注视着魏达成,她的眼睛很清亮,闪着灼灼的光芒,她的语气沉静,恳切而真诚,“不知道我有没有说清楚了,我想,我说的很可能不清楚,也许不会有人能够明白我现在的心里状态,只有一个人当她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她会明白,这种痛并快乐着是怎么样一种患得患失的滋味。魏叔可能会觉得我很坦然,这种坦然很可能会让魏叔觉得自己的地位无足轻重,可是,这种坦然绝没有轻视魏叔的意思,你在魏军的心目中是至高无上的,而且,话说回来,我并不坦然,我的坦然都是表象,实际上,我心里更害怕,我之所以不怕魏叔来找我,是因为横竖都是死,如果魏叔能够说服魏军,他如果真的放弃了我,这未尝对我不是一个救赎。”
魏达成正视着她,目光深沉地停留在她脸上,有一会儿功夫,他才转开目光,他手中的茶杯已经凉透,他掩饰什么的将又把杯子注满茶,不得不说,对方说的这一席话说的简直直率极了,坦白极了,也动人极了,他这么多年在商场游弋,这样年轻漂亮的女性,他接触的太多太多了,可是,似乎从没有哪一个女性能够如此坦率的。
这席话说的令他无处可击,反正横竖都是死,怎么样的一个表白,怎么样的一个心境,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深处几乎被这句给撼动了,在思想的某一个瞬间,他脑子里下意识地飘过一个念头,如果她与陈祖安没有过关系,如果她不曾有过婚姻,那该是多好的一件事,他绝不会反对,这样的女孩子,用来配他魏达成的儿子,简直是天造地设。
“不得不说,”他重新微笑起来,“小沈,你很会说话,我终于明白,我儿子到底为什么宁可被周围人嗤笑也要和你在一起了。我想,按功力,他绝不是你的对手。”
“功力?”沈洁抬眼去看魏达成,“我不知道魏叔指的是什么?”
“作为警察,”魏达成暗里咬了咬牙,真痛恨自己要说的那些话,“在接到卧底任务,是不是应该对他的目标人群有个清楚的了解,虽然,当时,祖安和魏莹并没有结婚,可是,在我看来,绝不可能一点风声未露,我始终不相信你没有掌握一点资料。”
沈洁立即明白了魏达成那句功力的意思,“魏叔的意思是我早就知道魏军和陈祖安的关系,我是故意接近他的?”
“坦白说,以你的年龄,你不是那种小女生,早该过了爱情至上的年龄,换做其他人,知道我儿子和陈祖安的关系,早就避之不及,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个境地的?退一万步讲,我就相信你说的,你对我儿子是真的,你们这段关系中,他所受到的嗤笑会比你更多,如果你真心爱一个男人,你怎么忍心让他蒙受这么大的非议,这么多的耻辱?你更应该为他着想而避的远远的。”
“没有认识魏军之前,我一向认为我自己不是那种可以为爱生为爱死的人,直到认识魏军,我才知道,我自己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说是他开发了隐藏在我心底深处的感情本性,至于怎么忍心让他承受非议?我想,这是素养的问题。”沈洁说。“我想,我的素养并不高,我是自私的,自私的宁可让他被人耻笑也一定要拥有他,我不想空谈那些只要你过的比我好的调调,何况,是他让我知道,爱情有着世界上最强悍的力量,修养,尊严,矜持在它面前都会变得不堪一击,我岂是还能放过他?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对于我来说,分手之后能够心平气和的祝福对方的要不就是不爱,要不就是没有深爱。”
魏达成的脸色不大好看了,再度盯了她一会儿,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她怎么会如此淡定,如此坦然,“不管小沈你怎么说,在我这,我永远不会同意你和我儿子在一起,婚姻的幸福是需要亲人来祝福的,如果得不到长辈的祝福,你们的婚姻注定笼罩在阴影之下。”
“我知道,作为母亲,我可以设身处地地知道魏叔现在的想法,魏叔能够非常客气的坐在这里和我说话,易地而处,换做我,绝做不到这样。”她想了想,再度抬起眼睛,她的眼中一片坦诚,“魏叔,相信你手上会有我大把资料,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自始至终都没有来找我?”
魏达成与她对视着,这个瞬间,他脑子里掠过很多念头,知道什么样的回答可以打击到对方,是的,这是一个敌人,一个正在掠夺他儿子的敌人,一个正在摧毁他家庭安宁的敌人,一个不能小觑的敌人。他不能这么含蓄,这么和风细雨的,他必须表示出他强硬的态度来,可是,对方的眼光澄亮,两人明明是对立的,对方眼里此时却毫无敌意,甚至是热情的,亲切的,温暖的,这样的眼光,就是以往在魏莹眼里,他都很少见过,面对这样一双眼睛,这样一张面容,他咬咬牙,仍是说了实话。“因为直到现在为止,除了陈祖安这个事,我还没有找到你其他的痛脚。”
沈洁没有料到魏达成会如此坦白。“魏叔你真坦白,”她注视着魏达成,“我做过无数次的设想,魏叔会怎么样来找我,会和我说些什么,但是,我必须承认,我低估了你,”她似乎舒了口气,会心的微笑中带着感动,“不管怎么说,魏叔,你的风度让我折服,不管你对我是什么样的看法,我仍为魏军有一个你这样的父亲感到由衷的高兴。”
魏达成心里忽然被牵扯了一下最深处那根柔软的神经,心口的地方竟然热乎乎的,暖融融的,这样的感觉大概多久没有了?他与沈洁对视着,不,不能就这么败下阵来,这是没道理的,他平定了一下情绪,声音冷静地说:“我也低估了你,你也比我想象中的会说话,无论你怎么说,不管我对你这个人作何判断都改变不了我最终的意见,我永远不会同意你和我儿子再往下走。你是个成年人,我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被推开了,魏军悠闲地倚在门那,一手插兜,一手掌着门框,笑着的目光分别看看他们,看样子,站在那儿应该很久了,看样子,这样的谈话令他相当满意呢!“有人找你呢,爸,我都说了,你说不动她的,别白费唇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