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自考以后(1 / 1)
自考成绩下来那天是我感到最委屈的一天,纪永舟的电话打过来问我考得怎么样?我只说,“我想见你!”-------
我们在文化广场旁的长廊里见面;我看到他今天穿得很讲究,白色T恤和咖色休闲裤,皮鞋也很亮,头发很顺。不过,这些我无暇欣赏,我满腹的牢骚待要倾诉之时是什么心情也没有的。“梁清,怎么今天有空见我了?”他用了最温柔的语调问我。
“什么烂考试制度?!由于这个地区法律专业透题的原因,每个参加考试的考生都扣二十分!结果本来考过的成绩没过了,我如果知道题了,还用考七十分吗?!知道题的考得分高,仍然能过,把我们这样的人给害惨了!!!------”我一次说完,大口地喘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消除胸中的怒气。
“这是很不公平,不过,下次你可以考九十分,再扣二十分就不怕了------”纪永舟的语调像安慰我,又像调侃;让我觉得自己更可怜,我只好瞪他一眼说:“其实问题的本质很清楚,能够知道题的人不简单,每个考生扣二十分只不过是个形式,真正的公平应该是全体考生应该再考一次!”
“梁清,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好多事情我们主宰不了,不公平是难免的,只要你尽力了,就行了。”
也许我真的不应该这样,没考上大学本来就是个错误,来到这所私立大学读自考是自己的选择,我自卑过,也窃喜过,像所有念私立大学的学生一样,自卑的是:总感觉自己不是一个真正的大学生,窃喜的是:多亏民办高校的创办者,是他们给了我上大学的机会。所以,我不敢懈怠,对待学习很努力,可是我也看到许多混日子的人,他们中有混不下去的,就自动退学,或打工或回家,这是一个自由淘汰的过程;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无可质疑的进化论,有点残酷,没有虚伪,这就是民办大学,给你最多的机会,也给你最大的挑战!
“梁清,你要适应环境。”纪永舟真诚地说。我无奈地点了点头。
“走,我们散步去!”他拉起我,我神情有些黯然,但我愿意跟他溜达,似乎这样可以赶走不算好的心情。不知不觉来到女生宿舍楼后面的“鱼缸”旁边,此时已是傍晚,漫天的晚霞倒映在水里红彤彤地泛着金色的光。水中的金鱼只是万红涂抹中的艳红,它们或者游动,或者在水中潜伏,都让人觉得明晃晃的很夺目--------
“其实好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像一条鱼--------”我出神地望着水面,细声细语地说道,生怕惊走游到身边的可爱的鱼儿。
“是不是一天到晚游泳的鱼?”纪永舟笑着问。
“我在水中游泳也好,跟同伴嬉戏也好,可是所有的活动一静止下来,我都会感到孤独和寂寞。”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茫茫人海中的一条鱼,为了各自的生活而奔波,偶尔的静止让我们感到迷茫,我们这样忙碌是不是很有意义?这是我们的困惑!”纪永舟说道。
“原来,你也有同感,我们能够做的很少,只是随波逐流而已。”我说。
“可是,至少我们与浪花搏击过,这就是境界。不要那么悲观嘛,鱼也应该是积极向上的!”纪永舟说完,我们相视一笑,他的意思我再明白不过,他是不错过一切时机来开导我,给我听他生动而又形象的观点和理论。
星期日放假的时候,我正在宿舍看《上海宝贝》,陈敏接了电话,她们知道我看小说时是什么也不管的,哪怕是五雷轰顶。
“梁清,怎么这么慢?你快下来,我等着你,在你们楼底下。”
“你等等,纪永舟,下楼干什么?我才刚起床!--------”我说道。
“你下来吧,别赖床,这么好的天气应该在室外多活动。”
放下电话后,我拿着牙刚和脸盆去水房洗漱,刚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林淑云的声音,“愿不愿意做人家的女朋友也不表态,就这样天天吊着人家,算什么事呢!哼------”
我不动声色地洗完脸,身上涂了防晒霜,换上我最喜欢的白色砍袖长裙,那条裙子没有一点新奇的样式,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但是越是简单的款式越显得明快而高雅,确信把自己收拾得香喷喷的以后,我正视林淑云鄙夷的目光,直到她转过头去,我微微一笑,带着胜利者的笑容飘然下楼。
我的性格造就我这样对待人和事,我不会吵架,但我会用实际行动让你明白,我不会任你口无遮拦,让你满嘴的唾沫飞溅,伤及无辜的人。
当我站在纪永舟面前时,我看到他眼里放着奇异的光,他激动地说,“阿清,你今天真的好帅!”
这一句话把我逗得哭笑不得,我从头到脚看他一遍,笑着说,“你也是,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加运动鞋,好靓呦!”
他带我走出学校,“我们去哪?”我问道。“你说吧,全听你的。”他回答。“随便啦----你知道吗?我看了一本书叫《上海宝贝》,里边有小说,还有散文,卫慧本人是她书中描写的那样吗?------其实-------”
“梁清,没事时,唱唱歌,听听音乐,要知道,这方面你很有感悟力,别看乱七八糟的书!”他打断我的话。
“卫慧的《上海宝贝》是我和同寝姐妹抢来的,所以要一睹为快!”
“你是个很情绪化的人,把什么东西爱想象得很戏剧化,这样消极的东西不好,看了影响你的思想,让你沉迷于此-----”纪永舟说道。
“才没有,能影响我吗?”我辩驳。
“你别骗我,你一看小说,表情和平时就不一样,现代好多作家的思想追求另类,无非是想追求市场,多多盈利而已,对于老一届的文人来说,他们的东西堪称垃圾。”纪永舟说。
我不服气地说,“要知道,一代人和一代人是不一样的,硬拿着过了时的东西往现代人身上套,这是愚蠢之极。何况我从来就知道弃其糟泊,取其精华的道理!”
“好,我投降,说不过你!-----”他举起双手说道。
好多时候,我审视着自己和纪永舟,他总是像兄长一样关心我,我明白那里面包含着友情,但更多的是男女之间的感情,我把他的关心划为有私心的那种,是为了获取爱情而已,他像一座五光十色的海底珊瑚,时时发着美丽的光芒,而我是条缩头缩脑的小鱼,带着好奇的心情张望,却又害怕被诱惑以后所付出的代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变得敏感且小心翼翼,也许是安子盛——那个曾经给过我欢乐,但又让我伤心欲绝的人,至少他教会我不轻易相信任何人。这一点,对于纪永舟也许很不公平,但对于我这样一个除了自己而一无所有(这种感觉让我孤独)的人来说,也许是最好的保护措施,可能我才是自私,卑劣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