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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第 33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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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祝福回想起当初坐上飞机时的心情,依稀不可辨认究竟是以怎样一种心态离开的。他唯一记得的是,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决绝。或许是潜意识中始终隐藏着一个念头,就像是记忆中被缝合的褶皱上的一只线头,拉住轻轻一扯,就能轻而易举将它抖开来——他从没有真的想要结束这一切。或者说,他知道一切还没有真的到结束的时候。

这个研究生的名额是他临时争取到的,因此没有太充足的准备,只能在美国落地之后重新准备一些要求补考的事宜。这花了祝福整整四个月。

四个月里,他曾给梁靖打过两次电话。

一次护士说梁靖不在,一次转给了梁靖,但祝福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他在听到对面说,该打针时,轻轻挂了电话。

但他想,梁靖也一定知道是他。

于是他放下心里的不如意,将过去的一切抛在脑后。祝福前所未有地感觉到,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和环境,自己的生活是崭新的,再次变得一尘不染,令他有勇往直前的冲动。

已经多少年没有过了。

上一次有这种冲动,还是下决心和梁靖一起走下去的时候。

九月份,他正式进入了大学,开始了两年独自读研的新生活。

祝福努力适应这一切,努力习惯语言环境,不同的文化环境,社会环境,包括当地的潜规则环境。最快能改变一个人的不是时间,是环境,这话说得的确没错。

他开始会做一些简单的西餐;报告书和论文上出错的地方越来越少;去图书馆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也渐渐会多去健身房,海滩;学会了冲浪,还学会了打橄榄球,棒球,或者和朋友一起去看曲棍球赛。一切细小入微的变化慢慢积攒,让祝福回过头时却茫然地发现,自己和过去的生活已经是天翻地覆。

原来已经走出去那么远了。那些不堪的过去,被他很远很远地抛在了身后。

也许再不会回去了吧?

他想。

有一天,他无意中在旧朋友的相册中翻到了梁靖的照片。

梁靖剪了短发,人瘦了不少,因此看上去更高挑了。照片里朋友和梁靖肩勾着肩,梁靖在笑,却不是过去没心没肺的那种开怀大笑。不知是不是祝福的错觉,总觉得梁靖的笑变得内敛,沉稳,温和了许多。

在看到照片时,那种不可名状的,直击心底的碰撞和震动,让祝福忽然醒悟过来——原来就算一切被远远地抛在身后,对梁靖,却始终不是的。

存在的一切都不会忘记,只是没想起罢了。

当你见到那个人的一瞬间,所有的一切感觉就像潮水汹涌地回归。

就是这样的感觉。

从朋友那里得知,梁靖已经出来了。但出来没有多久,这两个月还在调理身体。

戒毒给他留下了巨大的身体创伤。听说刚从那个地方出来时,人瘦的就是一把骨头。朋友却说,梁靖看上去却很有精神,一点都不像生活无以为继的样子,反倒像还充斥着希望。

这两个月里,梁靖不停地吃,健身,逐渐恢复身体体能,质量,现在他一天三个小时地去健身房,很快又有了当初体格的影子。

祝福听到这些时,是真心为他高兴。

可他又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是不是应该给梁靖打个电话。

就在他左右踟蹰,犹豫的时候,梁靖的电话已经从大洋彼岸打来了。

原是朋友接到了祝福的电话,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梁靖。

在他们感情的后半段历程中,梁靖始终作为被动的那一个,没有选择的权利。就祝福要分手,那么他也只能接受;祝福若不原谅,他则一生赎罪;祝福若没有联系他,他就只能等。

但梁靖的确没有放弃任何一个可能,就像此时此刻。

祝福接到电话时,是凌晨五点,天微微亮。

比平时早起了两个小时,他脑袋还是晕乎乎的。只知道手机挂掉了一直响,就爬过去关了机,继续睡。

一直睡到了六点半,做了个梦,梦里似乎是有梁靖的,又似乎是没有的。大体什么内容,祝福却记不得了。他只记得梦里自己很伤心,很难过,甚至流了眼泪,可后来又充斥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连心跳都变得异常快。

在一阵阵悸动的心跳里,祝福醒了。

不知是不是冥冥中有种默契牵引着他,他开了手机,第一时间给那个凌晨五点的陌生号码回了过去。

“祝福?”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有短短的一秒,好像突兀地响起尖锐的耳鸣。声音很快消失了,祝福握着电话的手有些汗湿,轻轻地应了一声。

“在睡?对不起。”

“没什么,我现在不是醒了?”祝福说。

他抬眼望着落地窗外冉冉升起的太阳,朝阳染红了一片云层。

祝福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多期望听到梁靖的声音,很久了。

“你还好吗?”梁靖的声音带着点笑,就像和一个老朋友的寒暄。

“挺忙的,你呢?”

“我在机场。”

“嗯?”祝福没听明白。

“我在机场,洛杉矶的机场。”

祝福愣了一下,然后不自控地猛地站了起来。瞬间的惊诧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声音都是颤抖了:“你到了?”

“我到了。”

不是你来了,而是你到了。

或许在两人心中,这一天早就是既成的事实,只不过还没发生而已。

祝福匆匆扔下一句在那等我,就套上衣服出了门。

洛杉矶平时的路很容易堵车,今天却因为只有六七点的缘故,一路畅通。夏日已至,而加州的夏天来得格外早,到处都是绿油油的,大片大片像要把天空也渲染。

路上只花了半个小时,到机场的时候,远远就看到梁靖拎着箱子,带着一副墨镜,穿着短袖和衬衫外套,站在路边。

比起照片上更瘦,但已经是健康的体格。比以前黑一些,看上去也稳重了。

更像一个男人了。

祝福远远地看了几眼,压下心中异样的情绪,缓缓把车靠了过去。梁靖呢,则是一眼就叼住了祝福,很快认出他来。

尽管祝福这段时间的变化也不小。

祝福推开门,两人面对面,一时无言。都没有说话,只是打开后备箱,把箱子行李都放好了,然后梁靖开了副驾驶门,钻了进去。

路上也没有话。

对于梁靖来说,从见到祝福的第一面,自己就像浸在眩晕里。坐上飞机时就已经觉得荒谬而不可思议,一切跟久远的过去对比起来,都有种不真实的虚幻感。更遑论祝福,基本和梁靖也是同样的想法。

两个最熟悉的人,而今以各自不熟悉的姿态和模样出现,都令两人一时间没能开口。

梁靖望着外面绿油油的叶子,伸手调了调冷风吹口:“你……读得怎么样了?”

“明年一月份就能毕业了。”祝福看了一眼风口,把冷气调高了点。

“提早半年?还继续读么?”

“嗯,导师有意向让我留校。”祝福说。

梁靖沉默了一会儿:“你怎么想?”

“不知道,也许不会待在这一个地方,也会去去他地方的吧。加州太无聊了。”

“嗯。”梁靖闭上眼。

“你这一年怎么样?工作找到了吗?” 祝福又问。

“没有,啃老本。这会是客户管理的实习,加州有分部。”

祝福听着,捏着方向盘的手定了一下,随后继续从容地转了转:“怎么改行业了?”

“总不能一辈子就干这一行,也会做做其他的吧。”梁靖笑,学着刚才祝福的口吻说话。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祝福把梁靖送到地址上的酒店,就先跟梁靖道别了。

他走出酒店的门,冷气一下消散,只剩下加州阳光热烈的气息,温温地烫着皮肤。祝福站在门口,叉着腰望了望天,心中是喜悦的,却又觉得阳光刺眼,让人忍不住想流泪。

晚上七点钟,梁靖约祝福吃饭。祝福因为还有些事在忙,就没有回复,一直到晚上九十点钟才回了个电话。

梁靖那边声音也是淡淡的,跟他多说了两句,就让祝福多休息,早点睡。

那一天,祝福的确是在忙,忙的是第二天演讲的事。他的资质不错,已经常帮着导师代课,代演讲,现在已经是半个助教。只是他还始终做不到教授游刃有余脱稿的演讲方式,每次演讲之前总是要做三四天的准备工作。

这次就是为周五的一个论文讨论演讲做的准备,整整一天,祝福也很疲惫。但挂了梁靖之后,却又发现心不静了。

令他吃惊的是,本以为周末没能见到的梁靖,却让祝福在周五的演讲会上见到了。

当时他站在讲台上,袖口撸到肘部,撑着讲台往前倾身,目光扫过底下的学生,忽然就定住了。

梁靖坐在倒数第四排中间的一个位置,还装模作样地带了一副无框眼镜。不同于其他学生,小转桌上没有电脑也没有讲义,光秃秃一片,只直挺挺坐在那里,翘着腿,却专心致志地看着他。

祝福一个愣神,瞬间忘了词,久久地失语在台上,尴尬了好一会儿。

等他回神,出了一身冷汗,才渐渐想起自己下面要说什么。

梁靖一定是留意到他的目光了。

刚才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四目相对,就像有细小而不易察觉的电流在流动,隔着重重人群,准确地让彼此都感受到对方。

祝福后二十分钟几乎是心不在焉,目光也有所避退,不再刻意地往台下看。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怕对上梁靖那双眼,不是怕梁靖,而是很怕那种感觉。有一瞬紊乱了节奏的感觉。

“今天就先到这里。”祝福合上笔记本,跟台下的学生们点了点头,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讲了下周需要预习的部分,和可以去深究的案例,就匆匆带着本子下去了——这很反常,因为按照以前,祝福总是要留下那么十几分钟,解答其他学生不懂的问题。这是教授讲课时大家所不能享受的待遇。

梁靖还坐在那里,没有走。他看着祝福匆匆离席,摸着额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也起身,在一群二十岁的年轻人中沉默地走出去。

祝福就站在门口等着梁靖。

梁靖显然是没想到祝福还没走,脚步顿了下,随即很快靠过去。

“你怎么来了?”“累吗?”

两人异口同声。

祝福没说话,看着梁靖。

“想来听听你讲课,就来了。”

“嗯。”祝福低着头,有点躁动地摆弄着一张小卡片,“下次别来了。”

“好。”

后来祝福发现,这天说的话基本没什么用。因为梁靖该来的时候还是来,打扮得更低调了,几乎坐在最后面,让祝福注意不到他。

一到下课的时候就走,也不多停留,像是多留下一刻就会给祝福造成困扰似的。

祝福也从刚开始的不自在,到后来渐渐恢复到自如的侃侃而谈。梁靖来或者不来,对他来说也不是那么大的影响了。

那也就随他去吧。

只是,令祝福始终不解的,不仅仅是梁靖这一种方式的行为。

这段时间里,方方面面的,梁靖都从很多地方和祝福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联系。譬如也会在祝福途径的路上吃早餐,会偶尔给祝福发短信,微信,也会偶尔打个电话。会来学校听他讲课,也会在下课的时候匆匆离开。

两人真正交流的机会,并不算多。

祝福知道梁靖也忙,他已经开始在公司实习,而公司离市中心还有段距离,更是离他学校有些远。开车过来,少说也要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

梁靖靠近祝福,却始终不是进攻与掠夺的姿态。而是一种温和的,低调的,沉默寡言的姿态。

这也是令祝福感觉到的,与曾经的梁靖最不同的地方。

若感情向来如蓬草,此时的梁靖更像磐石。不移,不动,不曾承诺,不曾讨求。可他就在那里,祝福知道。

日子一天天地过,潮汐潮涨,日落日升。

他们各自都有要忙的事,也在爱情之外逐渐壮大自己的壁垒,不动声色地让生活走向更稳定的一个方向。

其实交集也没有那么多。

有时候祝福从学校出来很晚,会看到梁靖站在某棵树,或躺在某个长椅上等他。旁边放着卤蛋,或一盒酸奶,那往往是他跑了很远,或自己做的。也有的时候,两人忙起来一周都见不到一面。祝福在学校里的时候,看着外面昏黄的街灯,他想,梁靖是不是已经来了呢?他也不知道,因为在事情做完之前,他也不会出去。

再后来,夏天就过去了。

圣诞节那天,祝福刚好在赶一篇论文。所有的聚会和活动都推掉了,把自己关在导师办公室和图书馆里,熬了整整两天。第二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看到门把手上挂着一小块蛋糕和一盒烤鸡,里面还有一罐啤酒。

没有留言,也没有什么短信电话,但他知道是梁靖来过了。

再后来,就是春节了。今年春节的冬天,不是很冷。可圣诞节时没下的雪,在大年三十的这天夜里纷纷扬扬地飘下了。

国内是大年三十的白日,而按照加州本地的时间算,已经是大年初一了。

祝福窝在沙发上,看着其他节目的直播,忽然就很想给梁靖打个电话。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只是电话打过去没有人接,响到第五声的时候祝福就后悔了。幡然醒悟似地挂了电话。

想什么呢?两人现在的关系,这时候打电话过去,不一准等着误会,或者更像是暗示什么的。

但是他瞪着手机看了五分钟,十分钟,终于还是没有回过来的电话,心就慢慢沉下去,觉得电脑屏幕上花花绿绿的直播和声音,都变得有些吵杂得事不关己。

二十分钟后,祝福觉得很没意思,昏昏欲睡地关了电脑,在客厅中一边喝酸奶一边转了一圈,忽然觉得很孤单。

他打开微信,就收到了陆雨的一条短信:新年快乐!

祝福又微微笑起来。

当初他离开的时候太匆忙。这个决定对他自己来说,更是仓促的。他的母亲没有办法和他一起去美国,而他身边的朋友,大多是和梁靖关系不错的。两个人毕竟这么多年,朋友兄弟劝合不劝分,只是谁知道他们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

唯独只有陆雨知道,而他也始终坚定不移地站在祝福这边。

陆雨年轻,朝气,赤诚,是祝福自认在大学毕业之后,交到的第一个真心的朋友。

所以走之前,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都理当请陆雨吃一顿大的。

祝福还记得陆雨当时听到他去美国的表情,有些傻气,呆滞,总之重重意想不到的神色,都出现在他脸上。

只是缓过劲儿后陆雨就紧紧捏了一把祝福的肩膀,说挺你。不管什么决定,都支持。

祝福始终记得那一句挺你。

那是他在这段漫长黑暗的时光中,接触到的最温暖的一种情感。

家里的事,还有母亲的事,祝福暂时托付给了陆雨。陆雨大概一个月会去看一次祝福的母亲。他还给祝福的家里安了电脑,教会了老人怎么用。申请了□□,还有微信号。这样祝福即使在大洋彼岸,也能时不时地和母亲联系。

今天晚上,陆雨是除了祝福母亲,还有意外打给梁靖的那通电话之外,联系的第三个人。

祝福捏着微信很久,点开了话筒:“一直谢谢你,真心的。新年快乐。”

关掉手机的同时,门铃也响了。

祝福打开门,看到梁靖湿淋淋地站在外面,拎着一袋饺子。

那一天,两人都没能睡着。彼此间的话也不是很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看着电视屏上乱七八糟的广告,迷迷瞪瞪就到了凌晨。

然后一起看了网上的春节直播。

这是他们相识到现在的第七个年头。

他们还能在一起,看春节晚会。

梁靖偷偷侧头看祝福被光线映照的,有些疲惫但兴奋的脸。心里很安稳。

二零一六年的夏天,祝福正式开始读博士学位。

他飞去了芝加哥大学,于是梁靖也跟着调动了工作。

一切都像是老样子,还是上班,下班,偶尔联系,偶尔见面,不咸不淡,再没有年轻时情绪化的激烈冲动,彼此却都觉得日子越过越踏实。

人的潜力很大,其实只要一个奔头,其他的困苦和难过,都可以咽下去,再多的委屈也有法子化成动力,哪怕有时候疲倦,或觉得失望,也能日复一日地走下去。然后中就有一天站在很远的地方。

梁靖是如此,祝福也是如此。

他还是出现在祝福的生活里,甚至不算疏远的距离。

有时候他觉得,就好像两个人漫长的一生,就是要这么走下去的。

想一想,其实不赖了。上天对他不薄。

再后来,祝福开始到处看房子,准备买房。

再再后来,忽然有一天,梁靖听说祝福要结婚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洗车,是朋友微信告诉他的。他求证了。

车子外面的水一层层帘布一样漫下来,通透叠叠。外面的世界变得很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烈日一如既往。只有绿得要流动的树叶轻轻摆动。

梁靖攥着手机,在车里呆愣愣地坐了很久。

直到后面的汽车按喇叭催促,他才发现车子已经烘干,可以开走了。

第二天,梁靖跟上班的地方请了假。他推开窗,把满屋子弥漫的陈旧气息散出去。

阳台的地上,一地烟头。

只是他身上发生的这些,祝福却是一概不知的。

他忙着买房,忙着换车,忙着安排教堂。

朋友圈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关于他结婚对象的只言片语,身边的友人对此的猜测越来越荒谬,甚至说他是要被拐回中国了,或者和某个女学生的绯闻,传言,都沸沸扬扬。

毕竟像祝福这样年轻而英俊的博士,和本科导师,即使在芝加哥,也不是很常见。

他真真正正地忙碌起来,把一切都抛在脑后。以至于也忘记了,还有一个等着他的梁靖。

一连几天,梁靖都没有再主动联系祝福。

而祝福因为忙的关系,也没有什么时间去注意他。

梁靖从别人的口中,朋友的口中,多少打探到一些祝福的动态。只是每打探到一些,心就更沉一点。

他不能去找祝福,更没有什么权利去找他。

从他走进戒毒所的那一刻起,许许多多的权利,就已经拱手让给了祝福。

从此他没有太多选择的权利。

如果说祝福选择忽视他,而梁靖选择等。

那么等祝福结婚以后呢?

两个人,还会像现在一样吗?他们的感情呢?是彻彻底底画下了句号吗?

难道这一切,到最后还是没有任何扭转的余地了么?

梁靖越想越头疼,最后终于感冒害了凉,又请了一周的假在家里养病。

要是往常,祝福听到了风声,多少会来看他一看。

但是这一次没有,祝福连联系都没有联系梁靖。当他躺在床上攥着手机的时候,心里无不寡淡地在想:这一次,就是真的到头了吧?

两年了,坚持到现在,却还是等到这个结果。其实早就知道的,只是难免在心底深处,还藏着那么一丁点的希翼,不动声色地壮大。而此时此刻,彻底没了。

梁靖在床上躺了四天,他整整思考了四天。

即使很痛苦,很难过,就好像本来能支撑他唯一的东西,现在要抽离了一样。可是他还是理智地想,他应该祝福他。

是啊,他的名字,本来就该是被祝福的啊。

只是自己还爱他。

梁靖知道,祝福这一走,自己也将从一而终地爱着他。

祝福已经半个月没见过梁靖了。

他已经意识到梁靖似乎在有意的躲自己,而心中也多少有一些猜测,却不能定夺。习惯了站在讲台上,公开课的时候往下扫一眼,就能看到那个人始终坐在那里,不离不弃,磐石不移,就不由自主的在每次讲课时都会不动声色投去一眼。

是没有意识的,早已养成的习惯。

角落里没有梁靖的身影,也没有熟悉中淡淡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灼热的焦点。祝福已经是第三次讲课了,而那个位置,始终空着。

周一的公开课上,祝福照样是上台讲一下下周要提前准备的部分,目光随意地往下扫了一眼,忽然就定住了。

前两周一直空着的座位,现在不空了。梁靖就坐在那,架着一副眼镜,一如在洛杉矶跟着他听课时低调的样子,就只是坐在那里,看着他,理解他。

祝福用力抿了抿唇,一时间有些忘词。

片刻之后,他把笔杆在讲桌上敲了敲,清了下嗓子,继续从善如流地讲了下去。

下课之后,他径直走到梁靖的跟前,又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笔杆:“最近怎么了吗?”

梁靖看上去有些疲惫,脸色更是苍白。因为以前祝福从没有下台走到他面前过,两人最多是隔着座位对视几眼,然后各有各的路走。今天却似乎不太一样。

“前一阵公司的事,有点忙。身体吃不消,就在家休息了。”梁靖说道。

祝福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的笔却转得很快。这个小动作梁靖以前就察觉到了,祝福心情似乎有点焦躁。

“你突然走过来问我,我还真有点意外。”

祝福听了这话就停下手,扬了扬眉。

梁靖沉默了一下:“听说你要结婚了。”

祝福回过头,看到教师的学生已经走了大半,只剩下几个零零星星磨蹭的。他们在后排,这一片已经没人了。祝福也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晦暗不清地看了眼梁靖:“你听谁说的?”

“要想知道,总有办法的。但我不会打扰到你。”梁靖缓慢地说道。

见到祝福的这一刻,他才发现,之前想说的那些话,假装洒脱不在意,又真诚祝福的那些话,即使在脑海中舌尖上排版了多少遍,在见到祝福的瞬间,通通都像被锁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所以你这些天一直都不来?”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对于两人现在的关系来说,还没有到一方能够理所当然质问另一方为什么不联系的地步。

梁靖对此,一直是清楚的,所以也一直没有越线。

而祝福如今说出这番话,却令梁靖有些茫然了。

祝福背着讲台上的光,身影淡淡地带着一层光晕。表情看不清楚,但能勾勒出凌厉的轮廓——这两年,他好像又瘦了。不是消瘦的瘦,而是沉稳下来,越来越像个成熟男人的轮廓。

梁靖下意识地感觉到,事情有些脱离控制。虽然看不清祝福的表情,却能感觉到,祝福现在盯着他的眼神,和以前任何一次都不同。

“你知道我在买房。”祝福深吸了一口气。

“是的。”梁靖沉默一下回答。

祝福就站着,梁靖坐着。他就盯着梁靖被自己身体挡住,而投射下的那一小块影子:“然后你又听说我要结婚。所以认定,我是真的要结婚了?”

“难道不是吗?”梁靖愣了一下,心里那股被浇灭的希翼,这时候又顽强地生长出来。

这一回,祝福沉默的时间长了一些。

“如果我说是呢?我是要结婚了。我要去和别人过一辈子了。”

祝福的声音变得很不真实。梁靖攥了攥手指,轻轻呼出一口气。胸腔里钝钝地痛着,不是那种死心裂肺,却像重斤压顶。每每以为已经到承受的极限,却好像又有更大力度的东西砸下来。

“你对她……是真心的吗?”半晌,梁靖轻声问。

“是真心的。”

“真的决定了?”

“没有任何一次,比现在更坚决的决定了。”祝福盯着他的眼睛说。

好像最后一根稻草压下来,终于承受不住。胸口疼到麻木,几乎自虐一样的想去感觉,才发现好像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梁靖有些呆滞,又有种周身只身之外,仿佛只在梦境的感触。

“那我也真心祝愿你……”

“梁靖!”祝福深吸一口气。

梁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祝福打断了。他似乎有些委屈,有些茫然,反应迟钝地抬头看着祝福。

然后情不自禁地,想伸出手去摸摸祝福的脸。

但是他忍住了。

梁靖就只是仰着头看着他,薄唇抿紧,目光沉黑,一如很多年前,祝福在人群中看到他的那一眼。

“你跟着我来美国,多久了?”

梁靖顿了一下,回答:“两年又四个月。”

“二十八个月。”祝福很快接话。

“八百四十七天……”梁靖苦笑。

“你等了我八百四十七天。”祝福看着他的目光笔直,毫不避让,“所以现在,再等我十分钟,行么?”

梁靖一愣,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仿佛看到祝福的轮廓在这一时间融化了。

他点了点头:“好。”

祝福转身跑了出去。

一个人坐在偌大的讲堂中,心中就有些空虚。做梦一样地回头看看,已经没有祝福的影子。如果不是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梁靖几乎以为刚才那个和自己说话的祝福是一个幻影。

因为彼此之间,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直面地探讨过,关于“他们”的话题了。

以至于还沉浸在痛苦的梁靖,在一瞬间又从苦涩中感到了一丝甘味。

他从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过。眼睛几乎是盯着手机上的秒针,看着它一点点地跳动。

祝福什么时候回来?他去哪里?要干什么?

这是第一次祝福主动说,你等我一下。

梁靖觉得,就算十分钟过去,二十分钟过去,半个小时过去,自己恐怕也会一直等下去。

因为这是两年多来,祝福头一次对他的求索。

已经过去十二分钟的时候,门口进来一个人。看上去头发都汗湿了,跑得很狼狈。他毫无规矩地敞开外套,抬手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就像个风尘仆仆归来的人。

是祝福了。但是此刻的祝福,又和十分钟前的祝福,不像是一个人似的。

祝福喘着气,一边走近梁靖,一边平稳压抑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梁靖就这么盯着他,看着祝福的每个动作,每个瞬间,怕要错过什么似的,紧紧地看着他。而祝福也坦然地任由梁靖这么看着自己,终于站定在他面前。

两人对视片刻,没有很久。祝福从文件夹里掏出厚厚的一份文件,摆在了梁靖面前。

“房子,我已经买了。就在东区,离市区远,但是安全。如果不出意外,以后也可能会去别的地方,所以买的很简单,地段算不错的,将来如果要出手,应该也能很快出手。价格不算便宜,但过一两年肯定会涨——”他语速很快地说完这一段,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只付了首付。之后,会每个月按期还房贷……具体的东西,都写在这上面了。你看看。”

祝福将那份合同推在梁靖的面前。

梁靖没有低头,他也没有动,他始终保持这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盯着祝福,目光炽热,眼眶微红。

祝福还什么都没有说,可是梁靖冥冥之中,已经体察到。

两人的心意,在这一刻,再一次没有任何隔阂地相通了。

“不看也可以。”祝福也看着梁靖,不避闪。

梁靖一动不动。

“你等了我两年四个月。一共八百四十七天。”

祝福低下头,犹豫着,将手放在了梁靖的手背上。这是那么久以来,他第一次主动以依赖的姿态,靠近梁靖。

梁靖控制不住,嘴唇微微地颤抖。

“所以,你愿意接下来的日子里,和我一起按揭还款,住进家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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