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开窍(1 / 1)
“娘娘的意思我记下了,来日定当转告陛下。淑妃娘娘慢走。”叶含光将来访的淑妃送到宫门口,淑妃客气一番便带着宫人离开了,走的方向不像要回碧宁宫,倒像是要去皇后的凤栖宫。
“加上淑妃娘娘跟前头来的萧嫔蒋嫔,这都来了三波人了,”秋盈道,“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三皇子抱给谁抚养又不是咱们家娘娘说的算的,都来长乐宫求情做什么?”
“自从朱贵人难产而亡只留下一个襁褓里的三皇子,陛下谁也不见,只偶尔叫咱们娘娘去太极宫用膳,对这孩子有些想法的可不就只能求到咱们娘娘头上了吗?”芍药说着,看向叶含光,犹豫片刻,还是没多说什么。
叶含光在宫门口立了片刻,方转身回去,“这事求我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去找陛下说来的好。”
回到屋里,芍药将小宫女们都赶出去,待屋里只留了叶含光同秋水,方朝叶含光开口道,“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叶含光朝她点点头,“姑姑有什么尽管说就是了。”
芍药轻声道,“奴婢知道自己僭越,只是不问清楚实在是心里不知该如何是好。”她顿了顿,见叶含光朝她点头,方道,“奴婢斗胆,想问一句,您……对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
叶含光难得露出了有些茫然的神色,“怎样想的……陛下心胸宽阔,行事果决,可谓明主。”
芍药暗叹口气心道果然,慢慢开口,“奴婢不清楚您跟陛下是怎样的,奴婢只斗胆说出自己的感受。”她又一次告了罪,方接着道,“奴婢觉着,您和陛下更像是君臣,而非夫妻。”
叶含光怔了怔,沉默片刻方道,“姑姑说的不错,我受陛下所托做事,心里的确是将陛下看做君主,而非其他。”她顿了顿,又道,“我曾有幸在陛下出巡燕州时与陛下有一面之缘,那时我不知他是陛下,只觉得与他性情投契,观念相合。后来奉旨入宫,得陛下信任,只愿报答陛下知遇之恩,未曾想过其他。”
芍药早看出来些,此时眼神了然,“娘娘您是这般想的,又可曾想过陛下是怎样想的?”
叶含光又是愣了愣,有些犹豫道,“陛下……应当也是这般想的吧?”
芍药也不说破,只又问,“娘娘,奴婢斗胆再问一句,您对陛下,可有爱慕之心?”
爱慕之心?叶含光又是一怔,思索片刻,脸皮有些涨红,却还是垂着眼睑坦诚道,“我不知。”
“娘娘是否对陛下有亲近之意?见不到时是否会想念?见到陛下对其他人亲近是否会在意?”芍药问着,像是个开导小女孩心思的大姐姐。
叶含光仔细想了想,有些茫然,“似乎……有时是有的…………”
“娘娘莫怪奴婢多话,”芍药轻声道,“不管娘娘是为何进宫,又受陛下吩咐要做些什么,陛下终究是娘娘的夫君,是娘娘终生的依靠。”
叶含光默然不语,看来是从没有想过这些。
芍药又道,“娘娘是陛下的妃嫔,侍奉陛下是天经地义之事。娘娘可曾想过,陛下为何至今未曾让娘娘侍寝?”
叶含光有些无措,“这……我以为陛下也只把我当下属……又怎会,怎会……”
芍药微微笑着,“依奴婢看,陛下对您可是上心的很,望娘娘好好想想,该如何同陛下相处才是。”
叶含光沉默了一会,才慢慢开口道,“从我母亲到几位嫂嫂,我学到的向来是以自身的能力与品行得到夫君的敬重与倾慕,从而琴瑟相和。即使入宫为妃妾,要我低三下四地讨好陛下,我也是不愿的。”
芍药怔了怔,有些无奈地笑道,“娘娘为何这般说?”
叶含光也是一愣,有些尴尬道,“我以为……姑姑是要我同他人一般献媚于陛下……”
芍药微微笑了笑,神情温暖又慈和,“何为献媚呢?娘娘熟读兵法,自然知道攻心为上的道理。女人本就与男人不同,运用女性独有的魅力自然也只是攻心的手段之一而已。”
叶含光若有所思,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该提醒的都已经说了,叶含光从来不笨,之前是从没想过,如今被人提醒若是还反应不过来那可就说不过去了。芍药在心里叹口气,陛下呀,她只能帮您到这里了。
不久,又来了小黄门叫她去太极宫陪皇帝用膳,叶含光慢慢朝太极宫走着,心里还是有些乱七八糟的。
也不知今日太极宫千秋殿怎么变的这般近,叶含光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便已到了。小黄门同往日一般请她自己进去,见她不动,又疑惑的催促了一遍。
叶含光有些迷迷糊糊的往里走去,绕过影壁,却见风熙独自立在院子里,正仰头看着院子角落里的一株桂树。正是金秋,桂花开的正旺,细白的小花并不显眼,香味却浓郁。而风熙就一身青色常服静静站在那里,丰神俊朗,长身玉立,画一般的容貌似乎也模糊了。
他们初次相遇时似乎也是这般,那风姿俊秀的少年郎静静立在桃花树下,仿佛桃花幻化的精灵,一瞬间便让她失了心魂。不知不觉间,两个身影慢慢重合,当日初见的惊艳又回到心头,叶含光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躁动起来的声音。
“我在家行三,你叫我黄三就好。”
“那个……我有些饿了…………”
“大恩不言谢,日后有什么我帮的上忙的,尽管开口。”
“翘袖折腰舞?那有什么好看?”
“我家下人来寻我了,沈六,你别忘记我,我还会去找你的。”
“沈六,倒是叫朕好找。”
“前朝有沈家六子助我,在这后宫,你可也愿助我一臂之力?”
“你打算怎么谢我?”
诸多日子里的一桩桩一件件最终都化作了那一双温柔潋滟的眸子,那样温和的看着她,似乎要将她溺毙其中才肯甘心。叶含光只听得耳边有声音在嘶吼,在咆哮,血液中鼓噪起深深的,难以抑制的冲动。
“怎么不过来?”她听见他那诧异的声音道,却只是微微垂着头,语带笑意,“一时失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