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旧梦（1 / 1）
上荣国的皇宫与黎国比起来更加的奢华，苏清坐在廊下看着言娇侍弄琼华宫园子里的花架，神色宁静。
“公主，廊下的风大，进寝殿里去吧。”
言娇抬起头，看着苏清苍白的脸有些担心。
苏清冲她笑了笑，摇了摇头。
“言娇，我以前就喜欢看你侍弄花草，因为你专心的样子，真的很好看。这琼华宫的花花草草，因为你的悉心照料，比我离开的时候长得更好了！”
言娇抹了抹额角的汗，脸色有些泛红，不知道是因为不好意思还是热的，娇俏的一张脸看上去比她身旁的繁花还要艳丽。
言娇是苏清的贴身侍女，和苏清一起长大，在苏清心里一直把她当作姐妹看待。若说这上荣皇宫里还有谁是让苏清割舍不掉的，言娇绝对可以算得上一个。
苏清的身份并未公开，一是因为她的容貌已经完全改变，二来，当初西源之战后，靖和公主身死的消息是传遍了全国的，若此时她又突然死而复生，绝对会引起巨大的轰动。但是言娇不同，在见到苏清的第一眼起，她就认出了她的真实身份，并且向慕容旭请旨继续在苏清身边伺候。
这份深厚的情谊，让苏清十分感动，对言娇她从来都是信任的，哪怕曾经听到过许多流言蜚语，可是她仍然相信言娇。
“为什么不好好在寝殿里休息？”
慕容旭刚下朝就来到了琼华宫，一身明黄色的朝服，衬得他的身形十分挺拔，俊逸的脸上此刻却带着几分嗔怪。
苏清看着慕容旭向她走来，脸上露出了浅淡的笑容，一双眼清灵如风。
“给皇兄请安。”
慕容旭扶起苏清，脸色变得有些微妙。
“你不用向我请安。”
“礼节不可废，臣妹不敢僭越。”
苏清退后一步，低着头，一句话说得不卑不亢。刚才她的余光扫到花架处，刚才还在侍弄花草的言娇，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开了。
慕容旭愣了愣，苏清表现出来的疏远和淡漠他不是感受不到，只是他选择了将它们刻意地忽略掉，但是心里依旧难受得紧，面上却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
“阿慈，你不必如此。”
苏清抬起头看着慕容旭的眼睛定定地说道，“皇兄理应多去皇后的宫中走走，听说她染了风寒，皇兄去看看皇后吧。”
慕容旭闻言，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你真的希望我去看她吗？”
“自然，皇兄与皇嫂琴瑟和鸣，阿慈也会很高兴。”
苏清的表情很认真，只是这份认真深深地刺痛了慕容旭的心。一番真情付与流水，着实让人心伤。
“好，朕现在就去！”
慕容旭拂袖而去，明黄色的袍角很快便消失在了回廊的拐角处。苏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中的愁绪始终难消。
是夜，苏清正准备就寝，却听言娇来报，皇后驾到琼华宫。苏清穿好刚刚脱下的衣裙，刚想开门出去，上官秋却已经自己进来了。
“皇后娘娘万安！”
苏清屈膝行礼，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上官秋的回应，抬头时却见对方正定定地看着自己，眼神中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有怀念、有怨恨还有伤感，各种情绪参杂其中，让苏清一下子有些恍然起来。若说是怨恨和伤感，苏清倒是还可以理解，可是怀念呢？她究竟在怀念什么？两人的情谊，不是早就不存在了吗？
上官秋不曾料到苏清会突然抬头，一时间急忙掩去了眼中的情绪，面无表情地道了一声平身。
两人站在殿中，相顾无言。苏清在等着上官秋打破寂静，可是对方并没有言语，只是看着她静默不语。
“敢问皇嫂找臣妹有何事？”
上官秋闻言盯着苏清又看了一会儿，由于她蒙着白纱，所以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
“你变了。”
苏清闻言笑了笑，“皇嫂是说臣妹的容貌变了吗？的确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容貌。”
苏清依旧笑得淡然，“臣妹不懂皇嫂的意思，还请皇嫂言明。”
“性格变了，以前你爽朗天真，如今却是沉静内敛，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是吗？臣妹倒不知道自己竟改变了这许多。”
上官秋见苏清始终无谓的样子，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你恨我吗？”
苏清笑意变得更深了，恨吗？这个问题她也曾问过自己，曾经是恨的，可是现在她不知道了。
上官秋见苏清不言语，眸中闪过一抹痛色。
“你恨我也是应该，本就是我自作自受…我也已经受到惩罚了…”
揭下脸上白色的面纱，上官秋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你的脸…”
苏清的心里觉得无比震惊，上官秋的双颊上各被烙上了一个恨字，占满了整个脸颊。之前她就觉得奇怪了，为何上官秋到哪里都会戴着面纱，因为她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到此刻她才总算明了了。原来她的脸已经毁了…
“看到这个可还觉得解气吗？”
上官秋指着自己的脸，声音嘶哑，明明是笑的表情，可是她的眼睛却在不住地流泪。
“是谁？”
苏清的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可是她不敢去相信自己的猜测。
“是陛下。”
猜测被证实，苏清瞬间觉得遍体生寒，浑身僵硬得无法动弹。
“因为我害死了你，所以他恨我…本来他想杀了我为你报仇的，可是他舍不得我这双眼睛，因为它和你的很像…留我在身边，立我为皇后，不过是因为这双眼睛…阿慈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因为长了一双和你相像的眼眸，我才有机会成为他的正妻，才有可能陪在他的身边…”
上官秋的声音嘶哑悲戚，每一句话都让苏清心惊。慕容旭，曾经那个让她孺慕的兄长，已经变了…
阿慈姐姐，以前那个喜欢跟在自己身后的烂漫女子，也已经面目全非了。爱情会让多少人疯狂，失却原性？苏清的心很疼很疼，疼得让她想要大声哭泣。她突然十分想念苏莫，想念他温暖的怀抱，想在他的怀里放声哭泣，或许死在他的怀里也比此刻来得幸福。
“阿秋…”
苏清走过去把上官秋抱在了怀里，轻抚着她的背，任她的泪水湿了自己的衣襟。
谁欠了谁的，真的无法说清。每个人的所作所为，不过只是希望能够离幸福更近一些，可是却总是与幸福背道而驰…苏清的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下，不恨了，这一刻真的已经不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