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除夕（1 / 1）
除夕夜满天烟火缤纷，璀璨的烟火下，百姓们祈祷的不过是盛世昌平。
苏清站在院子里看着烟火，看着看着就觉得神思迷幻，这璀璨绚烂的烟火似乎也是可以迷人心智的。
“清儿。”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苏莫开始这样叫她，多了许多的亲昵意味在里头，苏清心头欣喜，但从来没有说过。她对苏莫的称呼只是从原来的主子改成了苏莫，关系近了一步，称呼也就变了。
看着苏莫一步步地向自己走来，笑靥明媚如天上的烟火。
“苏莫，烟花好漂亮！”
“不及你漂亮。”
苏清闻言看着苏莫，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是谁当初说我长得像个绿粽子来着？”
“你还真记仇！”
苏莫刮了一下苏清的鼻梁笑道：“那身绿色的衣服我还留着呢，以后还可以继续穿。”
苏清哈哈笑了出声，“好啊，你可得好好保存好！”
璀璨烟火下，伊人容颜如旧，苏莫突然觉得十分的安心。
“今天晚上要一起守岁，这可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苏莫的眉眼认真，苏清静静地看着，她只觉得自己此刻是被眼前的人珍惜着。
“嗯。”
“等一下皇宫就会有人送东西过来，我们先去大厅吃些东西吧。”
“好。”
两人相携离去，然而在他们身后的围墙之上，一个黑影突然窜了进来，只是两个人都没有察觉。
在另一边的尚书府里，刘宣看着在床上睡得不甚安稳的女子，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苏莫…苏莫…”
女子的呓语一声比一声凄切，听着让人觉得十分揪心。
刘宣从来都是不懂情的，他也不想懂。镇南王夫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两人相敬如宾十几年，无爱情，由始至终唯有亲情。但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却生出了个为情而亡的女儿，先皇后刘琦…刘宣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钝疼，这个世界上是否只有女子会为了情而不顾一切？
床上的女子依旧在无知无觉地呓语着，眼角有泪水滑落。漏液无声，唯有她语声凄凄…
转身走出房间，天边有烟火闪烁，无尽的夜，无尽的伤痛彷徨…
“你多吃点，看你最近又瘦了。”
苏莫夹了一个鸡腿给苏清，看着她那变得越来越尖的下巴，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哪有？”
虽然这么说着，但依然开心地啃起了鸡腿。
苏莫见她吃得香，嘴角也忍不住扬了起来。
“王爷，吴公公来了。”
楚易走进来，语声沉静。
苏莫闻言并未言语，只是盯着正在吃鸡腿的苏清，直到她把鸡腿吃完了，才拿出帕子替她擦干净嘴角。
“走，我们一起去接旨。”
容王府的大门大开着，吴公公站在台阶处见苏莫他们走过来，板正端肃的脸这才有了些许表情。
“容王苏莫接旨！”
尖利的声音划破寂静长夜，显得格外的嘹亮。苏清随着众人跪下，地面很凉，膝盖有些疼。
“今乃除夕之夜，着赐容王府八宝鸭一份，以彰皇恩！”
苏莫接过圣旨谢恩，命人接过小太监手中的八宝鸭，脸上平静无波。
“容王，老奴这就要回宫复命了。”
“吴公公慢走。”
苏莫只是点了点头，苏小乖见状过去递了个红包给吴公公。吴公公也不推辞，接过红包放入袖子里，一张脸笑得都是褶子。
待到宫里的人尽数离去，苏莫携着苏清的手回到了厅中。桌子上的菜肴依旧冒着热气，香味扑鼻，一盘精致的八宝鸭被摆在了桌子的正中央，鲜嫩的色泽惹人垂涎。
“喝汤。”
苏莫盛了一碗汤放在苏清面前，眼角眉梢依旧带着无尽的温柔。
苏清看着苏莫，冲他笑了笑，“你喂我喝。”
苏莫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执起汤匙开始为苏清喝汤。
苏清的眸光闪烁，她知道苏莫不开心，从听到八宝鸭那三个字开始他的表情就变了。
晚膳用过之后，苏清就和苏莫一起去了书房，两个人一起窝在睡榻上同看一本札记，直到三更的更声敲响。
“累了吗？”
苏莫见苏清的神色疲惫，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拢了拢，让她睡在了自己的臂弯中。
“有点。”
苏清知道自己的身体依旧很不好，依然嗜睡，时常觉得疲累，可是这一切她不能跟苏莫说。从前的种种，最近总是在苏清的脑海里回旋。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一次她只想活得明白，遵从自己的心陪在苏莫的左右不离不弃。有些仇、有些恨，曾经也想弄明白，可是现在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苏莫，给我讲讲你的事情吧。”
苏莫沉默了一会儿，眼神变得有些迷离，长长的睫毛投下了一片深深的阴影，掩去了他眼中的所有情绪。
“母后以前每年除夕夜都会做八宝鸭，因为我喜欢吃。”
苏清闻言就明了了。今晚的那盘八宝鸭苏莫是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的，想来是睹物思人了。
“好多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也不会重来了，母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苏莫，我会一直陪着你。”
寂静的长夜里两个寂寞的人相依相偎，相互取暖，相互安慰。
“你累了就睡一会儿。”
苏清静静地靠在苏莫的怀里摇了摇头，“我要和你一起守夜。”
苏莫见她如此便也不再说什么了，拉过搭在边上的毛毯盖在了两人的身上。
没一会儿，苏清的呼吸变得绵长，似乎已经睡去。苏莫起身看着苏清的睡颜，神色难辨，看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外面的庭院里，一抹黑色的身影与夜色几乎融为了一体，见苏莫出来，便朝他走了过来。
“小王爷，近来可安好？”
苏莫看着周晔，没有说话。
“怎么？才几天不见，小王爷就不认识我了吗？”
“怎么会呢？周大哥突然到访所谓何事？”
苏莫笑了笑，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
“你可知苏拓的身体出了状况？”
周晔的脸上仍旧戴着黑色的面巾，只露出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透出了激动的微光。
苏莫闻言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
“看来你是知道的。”
“不知周大哥是如何知道的？”
“我在宫中是有暗线的。”
苏莫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小王爷，对这件事情你可有什么看法？”
“父皇身体抱恙却对外秘而不宣，想来情况有些糟糕。”
周晔点点头，“这可是个机会。”
苏莫笑了笑，“周大哥，弑君杀父的事可不好做。”
“不好做可不代表不能做，小王爷好好考虑一下吧。”
周晔说完就离去了，夜色里只传来一阵凛冽的风声。
苏莫盯着无尽的夜色看了许久，心绪久久难以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