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责问（1 / 1）
一大早东街的胡同口已经十分热闹了，贩卖各种东西的小商贩已经在胡同口摆好了摊子，哟呵声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的好不热闹。
苏莫穿过走进胡同，看着那个依然紧闭着大门的庭院，眸光沉静如水。
若是他猜错了便也就罢了，可是若真的是他想的那样，他又当如何呢？
“主子，要进去吗？”
苏小乖见自家主子站了半天也没有动作，不禁有些纳闷。
“敲门。”
苏小乖闻言赶紧去敲门了，砰砰砰，敲得十分用力。敲了许久，却始终不见有人来开门。
“主子？”
回头看向苏莫，询问他是否需要继续敲。
“继续。”
苏小乖一下子变成了苦瓜脸，手真的很疼啊！
“请问你们要找谁啊？”
突然从隔壁伸出了一个小脑袋，小孩圆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苏莫和苏小乖，满脸好奇。
“那家是没有人住的。”
苏小乖闻言看向自家主子，见自家主子只是很淡定的向小孩道了个谢就转身走了，心里不禁觉得无比佩服。自家主子就是不一样，面对那么尴尬的场面，依然淡定自若，果然厉害！
“丘和，你在跟谁说话呢？”
突然传来的一个声音，让苏莫一下子就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时，刚好看到周晔正从小孩身后走出来。
周晔看到苏莫似乎并不意外，一双幽深墨黑的眸子里带着深意的笑意。
“小王爷，请进。”
院墙上仍有积雪没有融尽，刺目的白色与周晔那一身的黑色打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走进那一方小小的庭院，一阵幽幽的冷香扑鼻而来，院墙角落里一株白梅傲然绽放，为这空旷冷清的庭院增添了一抹别样的生机。
“坐吧。”
梅树下摆着一张圆木桌，年岁似乎有些久远，黝黑得有些光亮。
周晔一招手，叫丘和的那个小童子便过来给坐下的两个人倒茶，茶香混合着梅香悠悠升腾起来，清人心脾。苏小乖站在苏莫的身后，看着丘和倒茶的样子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孩童，倒茶的样子不仅娴熟还多了几分优雅，让苏小乖都觉得自愧不如。
“周大哥，腊月二十那天你去过刘府吗？”
开门见山，没有一丝要委婉的意思。
周晔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脸上的黑色面巾只是掀起了一个小角，但下颌处被烧伤的伤疤还是露了出来，狰狞的痕迹昭显着张牙舞爪、无法磨灭的恨意。
“去过。”
“做了什么？”
放下茶杯，周晔眼里的笑意变得愈加浓厚，他看着苏莫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缓缓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纸，把纸摊开放在了桌子上。
意难平，恨不绝。
苏莫，我恨你！
白的纸，红的字，分明的恨意跃然纸上。
苏莫看着白纸上的那两句血书，眼神中没有泛起半点波澜。
“那天在新房里，我本来想杀掉那个什么郡主的，因为如果她死了，那个徐贵妃估计也会哭得肝肠寸断吧。可是当我打算出手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女人原本就打算自我了断的，所以我就没有现身，只是在她昏迷之后拿走了她放在桌子上的血书。我想如果让那皇帝和徐贵妃看到这封血书，恐怕会更加厌恶你了。”
周晔拿起那张纸，并没有见他做过什么，那张纸却已经在他的手上化作了齑粉，飘飞散到各处，再也找不到了。
“你为什么想杀她？”
尽管苏莫不喜欢徐紫熙，可是他从没有想过要去伤害她的性命，她是无辜的，并没有做错过什么。
“因为，我不希望徐氏女嫁入刘家。世子怎么可以娶仇人家的女子？”
周晔愤慨间，转眸见苏莫的眉头已经微微皱起，不禁冷笑着问道，“怎么？小王爷心疼了吗？说起来那个什么郡主可比那个叫苏清的女子美丽多了，小王爷可是也看上她了吗？那个女人可是愿意为了你连性命都不要呢！”
周晔的声音突然变的尖利，苏莫看着这个曾经爽朗的大哥，变得如此得蛮不讲理，心里一阵阵的发寒。
“周大哥，苏清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我希望你能够尊重她。还有怡和郡主是无辜的，你不能伤害她。”
“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里仿佛也藏着蚀骨的毒药，让人听着浑身都舒服。
“无辜？她无辜吗？那你告诉我，八千烈焰军和刘氏一族三百二十七个人谁又不是无辜的？”
周晔猛地站起身，双手撑着圆木桌子，赤红着双眼逼问着苏莫。
“如果我们也乱杀无辜，那又和当初的徐氏有何不同？我只想求一个公道，我只想让死者安宁，并不想残杀无辜。”
苏莫的眸光淡淡的，但那通身的气势又给人以无形的压力。
“周大哥，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想做屠戮者，只想让公道重现，只想让刘氏一族沉冤得雪，只想让我想保护的人平安常乐。”
苏莫站起身，寒风飒飒里，梅花瓣瓣飘落，有的落在了他的发际和肩头。白色颀长的身影，站在一株白梅树下，无线萧索、无线冷漠。
周晔看着苏莫那认真而又淡漠的眉眼，微微怔了一怔。他本来以为苏莫是他的同盟，他以为苏莫和自己一样也是一个被仇恨彻底洗礼过的人，他们的下半生都只为复仇。可是现在他发现苏莫和他根本就是不一样的，苏莫的心里依然相信有公平和道义存在，但在他心里，公道这东西早就没有了。好人无辜被屠戮，坏人长寿享福贵，这世间早就没有公道存在了，他那万千同伴的热血早就将他心中的公道和信仰洗刷得干干净净的了。
“好，好，我明白，你是小王爷我自然得听你的，我不杀那个郡主就是了。”
周晔倒了一杯茶，递给苏莫，“坐下说吧，我们聊些其他的事情。”
苏莫见周晔的态度转变得有些突然，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但知道他此刻如此说也是在缓和气氛，因此也不想博了他的面子，坐下去和他交谈了起来。
两个人都在回避着刚才的不愉快，因此聊天的时候都有些不自在。说起两个人从前刚认识的时候的事情，不禁万分感慨，然而对于旧事如今剩下的也只有感慨了。
苏莫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周晔送他到门口，客气几句便也就没多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