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真相（1 / 1）
夜风呼啸，仿佛含冤者的哭泣声。苏莫站在一片乱葬岗里与黑衣人对峙着。
“害怕吗？”
苏莫记得有个人也那么问过他，后来便是骨肉分离、红颜枯骨。苏莫漠然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眼神如刀。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黑衣人蒙着面，苏莫虽然看不到他的面孔，但他可以感觉得到他的表情此刻一定是癫狂的。
“这里是八千烈焰军的葬身之地！”
“你看这白骨，在这片土地上全是烈焰军的白骨。”
黑衣人自地上刨出一根白骨，步步紧逼地走到苏莫的面前，此刻月光森寒，照在白骨上，白骨仿佛泛着青色的光。
一阵寒意拂过苏莫的心头，他竟随着黑衣人一路来到了上荣国的西源境地！烈焰军的葬身之地，八千忠魂将士的茔冢！
何以为家？四海为家。
何以为国？忠烈为国。
马革裹尸，魂卫疆土，生为沙场好儿郎，死亦忠魂守故乡。
“怕了吗？”
黑衣人见苏莫步步后退，眼神中透出了轻蔑。
“身上流着镇南王的血，难道就不曾想过为他报仇吗？”
闻言苏莫定定地站住，看着面前犹如鬼魅的黑衣人，眸中仿佛有着炽烈的火焰。
“想过。”
“那为什么还不动手，已经三年了，你还在等什么？”
黑衣人蹲下身去将手中的白骨细细地掩埋好，一双泛着赤红的眼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诡异。
“徐氏一族已经活得够久了，他们都该死，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黑衣人站起身，凌冽的目光森森地落在苏莫的身上。
“三州的事是你做的吗？”
苏莫并没有回答黑衣人的话，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是，如果不用这个方法，怎么能把你逼到怀州来？”
“徐氏是被你利用了吗？”
“那个女人一心只想除掉你，让她的儿子当皇帝，我只不过是让人把天灾的事与镇南王联系了起来，她便很聪明地想到了镇南王的报复之说，想要利用这个来让黎皇对你更加厌恶。之后我不过随便点拨了一下，她便在黎皇面前串掇他让你来三州查案了。不得不说，这女人还真是会利用机会！”
“天灾的事情都是你做的吗？锦州的水灾，怀州的饥荒，眠州的瘟疫，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是，我做的一切都只为报复，镇南王不能白白冤死，八千烈焰军更不能做冤鬼！”
黑衣人的眼神变得更加的疯狂了，苏莫紧抿着嘴角，心中骇然。
“百姓是无辜的，你做这些与徐氏有何区别？屠戮无辜，镇南王也不愿意看到吧。”
“身已死，魂已断，他又怎么可能看得到？”
苏莫默然，仇恨已经深入骨髓，多说无益。
“你为什么想让我来这里？”
“自然是为了报复，徐氏一族不死，昏君不灭，难解我心头之恨！”
“你是谁？”
“我是谁？”
黑衣人笑声桀桀，令人毛骨悚然。拨开脸上的黑色面巾，出现在苏莫面前的是一张被彻底毁掉了的脸，满脸的烧伤，根本就辨不清他的面目。
“我是周晔，镇南王部下的前锋营校尉，从地狱爬出来的冤鬼！”
苏莫看着面前这张可怖的脸，实在无法将面前的人与儿时的记忆联系在一起。儿时去锦州的时候，镇南王经常会带他去军营里转转。刘羡有事的时候就会让一个校尉来带他玩，苏莫叫他周大哥。可是此刻看着眼前的人，苏莫只看到了满目疮痍，哪里还有一丝旧时的痕迹。
“周大哥…”
一句轻唤，时间仿佛静止了。
黑衣人猛地转过身，背对着苏莫。
“你还记得我吗？教你武功的周大哥？”
声音微颤，带着几分不可遏制的喜悦。
“记得，当然记得。”
苏莫走到黑衣人的面前，“周大哥，我很高兴你还活着，其他人呢？还有其他人吗？”
周晔抬起头，想起当年的事，眸光变得森然起来。
徐氏将西源战场变成了一座炼狱，屠杀烈焰军的不是上荣国的人，而是他们的同胞。徐氏先骗烈焰军喝下毒药，之后便是屠杀，最后是焚尸。周晔到现在还想不明白，自己当初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或许是当时他喝下的毒药不多，而遭创的部位又不是要害，所以他才能够从大火里逃出来。
“没有了，除了我，烈焰军全军覆没。”
早就已经想到的答案，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许的希冀。苏莫抬头看着天上的玄月，心中凄凉。
“周大哥，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为烈焰军讨回公道，八千英魂不会白白散去，镇南王的英名也会重铸！”
周晔看着苏莫坚毅的脸，嘴角扬起了欣慰的笑意。
“三年里我重新训练了一支军队，虽然不到三千人，但只要你一声令下，必会为你所用！”
苏莫笑笑，心中欣然。孤独八年，容颜尽毁，一心只为清旧恨、还旧情，苏莫突然觉得有些神伤。
“小王爷，要不要去看看我训练的军队？”
“现在就不去了，以后会有机会的。”
周晔点点头，目光里依旧有尚未散尽的笑意。
苏莫看了看远处，那里有一行人在安静地等待着。苏莫想起了苏清，那个傻瓜现在一定很担心吧。想到这里，想回去的心便更加强烈了。
“周大哥，我先回客栈了，有事就来客栈找我。”
“好。”
夜色清冷，苏莫走到楚易和苏小乖身边，拍了拍二人的肩膀。
“回去吧。”
“主子，那个黑衣人是什么身份啊？他跟你说了些什么啊？”
见苏莫的心情似乎很好，苏小乖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少说话，多做事，你应该跟楚易好好学学。”
苏小乖觉得有些无趣，看了身旁的楚易一眼，见他正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棺材脸，瞬间觉得更加无趣了。跟楚易学？难道要变得像他一样的千年棺材脸吗？他又不是开棺材铺的，才不要变成棺材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