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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三十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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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五年的年节过得人们是百味具杂,雍正待三个月后慧妃胎位稳固后方将这个消息传播开去,紧接着便是大量的赏赐送往长春宫,太后对此却是反应平平:皇后因为慧妃还圈禁在坤宁宫,连年节都缺了席,太后对长春宫自然没有好脸色。

而在前朝,佟家今年也极不如意。雍正在大朝会上再度痛斥隆科多无人臣之自知,被贬遭斥却仍无悔改之意。佟家一时惶惶难安,递往慈宁宫的请安折子一封接着一封,却都被雍正做主拦了下来。

雍正冷眼相观佟家上蹿下跳的举措,随后第三次‘痛心疾首’的下谕旨加以痛斥,上谕曰:“朕御极之初,隆科多、年羹尧皆寄以心腹,毫无猜防。孰知朕视为一德,彼竟有二心,招权纳贿,擅作威福,欺罔悖负,朕岂能姑息养奸耶?向日明珠、索额图结党行私,圣祖解其要职,置之闲散,何尝更加信用?隆科多若不知恐惧,痛改前非,欲如明珠等,万不能也!殊典不可再邀,覆辙不可屡蹈,各宜警惧,毋自干诛灭。”

这第三道谕旨一发,太后当即撑不住再度晕倒在慈宁宫中,竹息和挺着近八个月身孕的恭贵人连夜侍奉,太后方在次日午时醒转过来。还圈禁坤宁宫的皇后也不甘沉寂,上疏望雍正准许她前去给太后侍疾,谓‘尽臣妾绵薄之力,以敬孝心’。而远在阿兰善处修城垦地的隆科多听闻太后有恙的消息也是心急如焚,一连上折子告罪,期望得以回京。

雍正看着隆科多冠冕堂堂的奏折,心里冷笑一声便丢开了手。然而后宫最近兵荒马乱难以安定,还有三个孕妇,雍正到底心有顾忌,放缓了在前朝的手段。

宫廷中风云诡秘,贾府中却是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因着近来宫中风声紧的很,迎春便没派宫里的大宫女前来,来的却是柳儿。

柳儿极为伶俐,渐得司棋看重,她也极会见人说话,专挑着孙家妇人在时把迎春备的添礼交给侍书,又颇为热络的对探春道,“我家和主子平日便很是想念家中的姐妹们,今儿三姑娘您大喜,我家小主便派奴婢来聊表心意。”

探春想起以往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也不由红了眼眶,道,“劳烦和主子牵挂了,不知二姐姐在宫里过的可好?”

柳儿便道,“三姑娘放心,主子一切都好。”

那孙家妇人见是宫中小主派了人来,眼底对探春庶出出身的轻蔑便收了不少,又见添礼的物件都极为精致难得,面上便显出热切的神色来,对柳儿很是诌媚道,“姑娘放心,夫人嫁到我们孙府来自是不会吃亏的。”

柳儿轻瞥了那妇人一眼,不咸不淡道,“我在和你主子说话,哪有奴才插话的道理?这也是你孙家的规矩”

那妇人闻言,面上颇有些讪讪不语。恰巧此时到了梳妆换服的时辰,王夫人为显大度便派了赵姨娘来。探春见此遂问柳儿,“姑娘可要赏光替二姐姐吃一吃喜宴?”

柳儿便道,“宫规如此,奴婢要回宫向主子复命了。”又对那妇人客气道,“还要劳烦妈妈送一送我。”

那妇人受宠若惊,忙道,“本该如此,本该如此。”

没了外人,赵姨娘拿起一旁的梳子,看着铜镜前一身嫁衣明艳动人的探春,不免鼻头一酸,含泪道,“待今儿出了这门,姑娘便是孙家的夫人了——那孙绍祖是个习武的粗人,姨娘知道姑娘心气儿高,恐见不得孙姑爷的样子,只是你初来乍到的,要先忍得一时之气才好。先抓牢了姑爷的心思,若是有不长眼的奴才看低了你,你日后也好为自己谋算。”

探春一面听赵姨娘絮絮叨叨说着,看着面前铜镜里映照出的正在为她梳理鬓角的已渐渐添了皱纹的双手,也不免双眼发涩,低低道,“姨娘别怪女儿从前不肯和姨娘与环儿亲近——女儿终究是庶出,不要强争上什么,太太也好这家里人也好,谁肯正眼瞧上女儿一眼呢。”

赵姨娘此时难得软弱,垂泪道,“好姑娘!以往姨娘也有错,只恨太太装的是慈善模样,却把你往火坑里推呢!”

赵姨娘又想起王夫人平素待贾环颐气指使的模样,心中更是恨意难平。

探春便劝道,“姨娘忍忍吧,女儿走后姨娘便更没了帮衬的人了——姨娘切不可受人蛊惑,和太太较劲。环弟尚小,需护好环儿方是。”

见赵姨娘点头应下,探春方笑了笑,将早早准备好的箱子拿出来道,“这是女儿这些年积攒的,姨娘过得苦,这些好歹能帮衬一二。姨娘也要好生督促环儿,虽不求他能光宗耀祖,明得事理便是了。”

赵姨娘一时哽咽,抖着手不肯去接。

探春叹了口气,硬把箱子放在赵姨娘怀里,低低道,“贾府内里败坏成什么样,女儿前些时日帮扶凤姐姐处理家务最是清楚,姨娘拿这些在外做些小买卖,留些资本,也算是给自己留了后路。”

话到此处,便听得外面锣炮声起,随后喜娘随着侍书等喜盈盈的赶了进来,恭贺道,“良辰到了,姑娘还恋家不成!”身后跟着的小丫鬟们闻言便一气哄抢上来争着给新娘子盖盖头,笑嘻嘻的闹着。

探春最后拉着赵姨娘的手,苦笑道,“女儿在外必不会叫姨娘难做的,姨娘珍重吧。”随后便被一干人等喜气洋洋的向外簇拥而去,赵姨娘在身后捧着那木箱呆呆站着,神色恍惚。

长春宫

黛玉听雪雁说了一耳朵探春下嫁孙家的事,半晌未及作声,只淡淡说了一句,“贾家的事,本是外人的事,本宫听了又能做什么主”便不再过问,如今她一颗心都悬在皇嗣上,更不想为这些旁的事心伤动了胎气。

如今即使她有孕在身不能侍寝,雍正依然跑长春宫跑得勤快,不过为了不显得他这个皇帝厚此薄彼,欣嫔宫中他也常去看望,独慈宁宫中的恭贵人因着太后缘故再未去过,也不知当初破例得太后眷顾安排在慈宁宫养胎的恭贵人心中会作何感想。

而雍正每来此都要带上一大堆什么四书五经诗稿词集,说什么要做好‘胎教’,弄得黛玉都不胜其烦,有一次雍正甚至带了兵法帝王心术类的书籍,黛玉哭笑不得的同时也颇不赞同,就算这一胎是个阿哥,黛玉也不想他卷入皇位更替的争斗之中。

雍正心知黛玉想法,也未曾点破:历史上大多数皇子争储,少有出自其母妃之意。

见自家娘娘神色又有困倦之意,紫鹃连忙前去安顿,随后悄悄把雪雁拉去廊下咬耳朵,教训道,“娘娘现下怀着身子,正是要紧日子,我们这些奴才该比往日更精细才是,你怎么就拿贾家的事去惊动娘娘呢!”

雪雁也自知失言,忙道,“好姐姐,我知道厉害了,再没下回了。”

紫鹃闻言这才放过她,两人又说笑闹了一阵子,直到黛玉醒来叫人,这才匆匆进去伺候。

四月初,皇后圈禁,太后又病着,恭贵人在慈宁宫平安诞下七阿哥,雍正选了礼部想的名字:弘暲。随后恭贵人便搬回了襄嫔主位的延禧宫,只是她虽平安产下了阿哥,但移宫后竟染了风寒,身子亏损严重,再难有孕了。且她贵人的位份摆在那里,雍正又迟迟未下晋位旨意,七阿哥由谁抚养,也引人蠢蠢欲动。

太后虽病着,心里却明白,想为乌喇那拉一族再搏一回,只是还来不及有所动作,雍正却已经出手了。

雍正五年五月,隆科多以结党营私、私藏玉牒等罪责下狱,随后不久便暴毙狱中,都没来得及入京送审。而长子岳兴阿撤职、次子玉柱发配黑龙江,妾室李四儿及其所生子女皆被斩首。佟家中外放外省被罢职者过半,煊赫一时的‘佟半朝’骤然没落。

太后还来不及为这惊·变心悸,雍正又在坤宁宫当着众奴才的面斥责皇后‘品性不端,怎能为后’。

一刻后,久不问世事的年嫔与襄嫔入坤宁宫求见雍正,再不久,雍正传召孙之鼎和当日搜查坤宁宫的侍卫统领及坤宁宫茶水太监小诚子。

太后坐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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