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1 / 1）
回到家后，莫阳还是一句话没说，白向晚觉得自己的心也在隐隐抽搐地疼，他不知道莫阳现在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人在白向晚的印象了就是只是血肉模糊的一张脸而已，甚至白向晚在打他之前都没有看清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白向晚走到莫阳身后，伸手缓缓地环住莫阳，就这样抱着，站在门口的地方，把头垫在莫阳的肩窝上，像是莫阳在安慰着白向晚一样……
莫阳一把推开白向晚，冲向洗手间，胃里的翻腾终于找到出口，一直宣泄不停，直到吐到最后连黄胆汁没没办法吐出来，莫阳扶着马桶坐在地上，精神恍惚，脑袋放空．．．．．．
莫阳有点想不起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里干呕。
看着莫阳扶着墙壁走出洗手间，白向晚赶紧上前搀扶。
“白向晚，我是被强 奸了吗？被那个混蛋？”
“．．．．．．”
一向巧舌如簧的白向晚这一刻也不知道要怎么委婉地阐述这个该死的事实，又怕这样的沉默会让莫阳认为他在默认，最终也只是张了张嘴，没发出有一个声音。
莫阳再也没说话，步履蹒跚地走回了客房，月光透过窗打在莫阳的背上，把影子拉得很长，莫阳这样落寞地走着。
白向晚看了眼墙角的大钟，时针已经指在２上，莫阳大概是累了。
看着莫阳回到客房，白向晚也回到主卧，躺在床上，心里却不安定，时刻注意着客房的动静，深怕莫阳的梦游症恶化，白向晚大概还记得病人压抑到一定程度会出现自残的行为。
但这一天奔波下来，白向晚虽然强撑着精神，还是睡了过去。白向晚感觉自己才刚闭上眼睛却听到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第一反应是客房出事了，一下子从床上弹跳起来，一气呵成掀开被子正要夺门而出，却瞥见莫阳正平躺在他的床上，双手叠在胸前，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莫阳？”白向晚试探性地轻声叫着，他不知道莫阳是否在梦游中，在梦游中的人是不可以被外界的声音唤醒的。
“．．．．．．”
白向晚只好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在几乎可以确定莫阳是在梦游的时候，莫阳说话了。
“我实在睡不着，所以想过来你这里试试。”
白向晚看了眼床头的闹钟，５点１０分，原来自己已经睡了三个小时，可莫阳却没有。
“这里床大。”
“嗯。”
白向晚为莫阳掖好被子，听着他的呼吸声，再也没有睡着，只是陪着他躺着，白向晚听着莫阳是呼吸慢慢变平缓、有规律，不确定他是否睡着。
一直到中午，白向晚才听见莫阳翻动的声音，“醒了？”
“我饿了！”这是莫阳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向白向晚提出要求。
“那我给你做？”
说着，白向晚就要掀开被子下床给莫阳煮他唯一会煮的食物――粥，搭在被子的手却被莫阳抓住，制止了白向晚要下床的动作。
“真难看！”莫阳捏着白向晚的手翻看一下，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白向晚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眼，确实挺难看的。没来得及清理的血迹已经在指节结成血痂，暗红色的痂沾粘在伤口上，外翻的伤口并没有因为时间而变得顺眼一些，在洁白的床单上反而更明目张胆地彰显着它的存在。
白向晚的目光没有自己的手上停留太久，因为莫阳的手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尤其是为了忍耐而撕扯沙发被掀翻的几个指甲，摇摇欲坠，却又拖泥带水。
“你的也没有多好看。”
“都挺难看的。”
白向晚端出粥来的时候，莫阳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自己给自己抹着药，身体扭曲成很奇怪的角度，试图给自己的背部抹药。
这就是莫阳练习包扎的方法吧，在自己身上练得多了，在替别人包扎的时候就显得轻车熟路。
“我来。”伸手就拿过莫阳手里的棉签。
一夜过后，本来还深藏着的伤处都开始浮现，下颚两处手指印也特别的明显，紫红色的斑点爬满全身，白向晚的药不知道要从哪先下手，但好像涂在哪里都可以。
“诶，你下手轻点，看着点，你是不是想公报私仇啊？”
“疼吗？我们上医院吧，会留下疤的。”
“我身上的疤还少吗？无所谓。”
“我有所谓！”
“我不想去医院。不去可以吗？”
白向晚看着莫阳的眼睛，他感受到莫阳对医院的厌恶，“好。”
白向晚以为这个坎对莫阳来说并不那么容易过去，莫阳却比任何时候都正常，是他低估了莫阳的承受力吗？还是他始终没有看到真正的莫阳，看到他的脆弱？一个能把自己逼到墙角，不愿意放过自己的人能这么轻松谈笑风云？
白向晚不知道是该为莫阳的坚韧感到开心还是为自己至今没能走进莫阳的内心感到悲哀。
一个月过去了，除了莫阳夜里一定要到主卧才能睡着之外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即使是莫阳的青梅竹马找上门来，莫阳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谈论着他被绑架的事情，也没有特意避讳。
这些正常在白向晚看来都是最不正常的。莫阳在这里缺少朋友，没有交际，除了白向晚刻意安排的一些外出工作，莫阳一个月来从来没有主动出过门。莫阳需要一些朋友，需要一些可以分散他注意力的事情。
“莫阳，明天我有一聚餐，你要一起来吗？”
“聚餐？我都不认识他们，去干嘛？”
“都是我的朋友，都很亲近的朋友，方研也会去，我想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
白向晚觉得一个月够了，莫阳不能一直把自己困在这个房子里。
“你的朋友？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白向晚的喜悦溢于言表，本以为莫阳会拒绝走出来，没想到莫阳这么轻松地答应了。
“明天我来接你好吗？”白向晚细声询问，充分尊重莫阳的决定。
“我自己去吧，你不是还有工作。”
只要莫阳能来就好，细节是怎样都不那么重要。
莫阳以为很简单的事情，直到双脚踏在茶室的大门前才真正明白这是要鼓起勇气才能踏出的一步。
茶室的大门看着朴实无华，甚至木质的装修显得有点破旧，门前的门童也是笑脸相迎，“先生您好，这边请。”
“我约了人，白向晚？白律师。”莫阳不知道要在外人面前称呼白向晚，又怕别人听不明白。
“白先生？这边请，他们都在‘秋霜’。”
服务员在前面带着路，莫阳在后面跟着。进来才发现这个茶室的表里不一，恐怕只有很熟悉的人才会选择这里。
不似西餐厅那样浮夸的欧洲宫廷的装潢，是一种回归自然的风格，犹如置身森林。整个茶室呈不规则的形状，看似杂乱无章的排布，但又十分巧妙地安插着一个个包间。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莫阳很快就来到了“秋霜”。
莫阳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服务员就敲开了门。
包间的人似乎被这敲门声给打断，所有人都默契地安静下来看向门口，看着站在门口的莫阳，每一个眼神都带一些莫阳没办法描述的感觉。
莫阳被这些突如其来的目光看得脑子发懵，一个习惯呆在角落的人，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实在是一时无法接受。
双方都保持沉默，气氛尴尬。
莫阳不知道自己该进去还是该夺门而出结束这种让人不舒服的情况。内心的渴望还是让他对着这群陌生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即使是在这群优秀的精英，莫阳还是很快就找到白向晚，莫阳把这归结于白向晚自带的耀眼光芒，像这样的人又怎么会隐没在人群？
白向晚很快起身来到莫阳身边，“你怎么穿这么少。”说着白向晚解下身上的大衣披在莫阳的身上，拉起莫阳冰凉的双手不停地呵气，这样的动作在家里的时候莫阳觉得一点也不奇怪，但在这里，莫阳慢慢地抽回了双手。
白向晚也没有在意，还沉浸在莫阳赴约的喜悦中。
“来，这里！”白向晚拉着莫阳在自己的身边坐下。
这是莫阳才环视一下周围，座上的人似乎并没有被这个小插曲吸引，很快又继续被打断的小讨论。
“他们都很随和的，你别这么紧张。”白向晚低头在莫阳耳畔轻声说着。
莫阳点点头。
“你不常出门都不知道天已经冷了，你看你穿这么点就敢出门。”说着，不停地用手搓着莫阳肩膀。
可是这件衣服是白向晚送给莫阳的礼物，也是唯一一件莫阳觉得他可以穿着来参加这个聚会的衣服，还是不相衬。
莫阳的白衬衫确实在显得格格不入。
“白大状！怎么不介绍介绍，我在这等得脖子都长了。”
“就你事多。”方研一旁调侃。
“这是莫阳！”白向晚一出声，桌上的人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过来。
“大家好，我是莫阳。”
“莫阳，这几个是我事务所的同事，那边几个是我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
“诶！诶！诶！白大状，你别瞎说，我们可不是你的青梅竹马，等下你的小情人可不乐意，年轻人就是好，我们这些大叔不穿成个粽子都不敢出门。”
“瞎说什么呢？莫阳你别放心上，他们就爱贫嘴，别的都不会。”
“没事，开开玩笑挺好的。”
“这是方研，你也认识的！”
“这就你不地道了！凭什么方研就拎出来介绍，我们哥几个就是“那几个”、“这几个”？对不？莫···莫阳对吧！”
莫阳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也只能笑笑。
至此之后这一群人的话题再也没有回到莫阳身上，莫阳却如坐针毡。
他意识到他是没有办法融入白向晚的朋友圈的，他没有办法听明白他们侃侃而谈的话题，甚至这些人也许他也只能通过白向晚才能与他们共坐一桌。
想到自己把柜子里的衣服都翻了个遍，一件一件地试穿为这一场聚会准备，精心挑选出来的、在他认知里最好的衣服也不过是别人眼里的笑话，这大概就是他与白向晚的差距，不可跨越。
偷来的糖果始终不属于自己，这片刻的欢愉带来的只会是无尽的怀念。如果到最后都会像莫诚那样离去，莫阳不想拥有，他再也不能背负另一个人离去的悲痛，另一个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