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司雨是谁（1 / 1）
&nb备受瞩目，万众期待的“夏洋号”货运商船终于进了港口，瞬间就将旁边停靠的船只比成了袖珍模型。
&nb不一会儿，就见一众船工们动作熟练地收帆抛锚，朝岸上码头扔出缆绳，由下面接应的船工将缆绳捆绑在渡口的木桩上。
&nb此时码头上已经挤满了人，比肩接踵，几乎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左妃怀着身孕不敢往前挤，只能站在码头楼牌底下，双手牢牢抱着旁边的柱子，眼看着人群不断从她身后涌出，朝着那大船流去。
&nb这般场景，着实出乎了她的意料。
&nb码头的骚乱仍在持续，左妃已经被淹没在人海里，直到船板上出现一名身材魁梧的赤膊男子，两颊的络腮胡使他看起来更加威猛，他就站在船板上吼了一声，底下人顿时都噤了声。
&nb这男子声音响亮如钟，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左妃都能听清他的话。
&nb“全都退出门楼去！”
&nb“接货的掌柜们，带着契书，上船！”
&nb夏洋号可不是一般的小货船，这上面运的货随随便便都值小几千两银子，当然不能稀里糊涂地就让人把货搬走，得按规矩来。
&nb先查验契书，再清点订单对比盘货，最后才能由掌柜们领着脚夫壮丁上来搬货。
&nb外头左妃一听这话，顿时开心地不得了，这样才对嘛，乱糟糟地都把路堵了，这样谁的货都搬不出来。
&nb最重要的她有契书，她也是接货的掌柜。
&nb人群外头，李不凡也很开心，等那些管事的一上船，他就马上封锁码头，扣留船只以及一干人等。
&nb然而，当他看清那船梯上正在攀登的人影时，他整张脸都僵化了。
&nb那明显区别于男子的纤细身影，以及略显不便的行动姿势，不是左妃，还能是谁？
&nb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nb半晌不见李不凡有反应，旁边的东大营左营长拿胳膊肘轻轻顶了下他，压低了声音问：“少将，人都上去完了，咱动手不？”
&nb李不凡的目光在码头外的人群中扫视了一番，这才回道：“打信号，通知西营，封锁码头”
&nb“左营的人留下，看好外面的人，如有异动立即拿下，右营的人跟我上船”，李不凡紧紧盯着夏洋号，头也不回地朝身旁的左右营长下达命令。
&nb随着他一声令下，数十名壮丁纷纷扯下外穿的麻衫，从身旁的木架底下，麻袋中抽出佩刀，齐齐朝着夏洋号奔去。
&nb平地一声炮响，放给西大营的信号也已发出，码头的里里外外顿时被官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nb那油条摊位前的小二哥霎时目瞪口呆，感情那小娘子不是私跑的，原来是官差缉拿的要犯！
&nb“砰”，李不凡率先跃上夏洋号，飞起一脚直接踹开了舱门，身后一群带刀男子一拥而入，一左一右迅速将里面的众人团团围住。
&nb众人惊诧不已，那络腮赤膊的汉子双手一叉腰，往他面前一站，大声叱问：“你是何人？为何闯我夏洋号？”
&nb毫不夸张的说，夏洋号这艘巨轮，走遍了南朝的水路，无论是哪里的官兵见了它都得给几分薄面，面前这一群兵不兵匪不匪的，竟然敢闯夏洋号？！
&nb“知道我们东家是谁吗？！”，见这男子无动于衷，赤膊络腮汉子又朝他逼近一步。
&nb这声音震得，左妃小心肝都颤了颤，从扭头看见李不凡开始，她就连忙将小包袱挡在面上，祈祷他没有看见自己。
&nb抓她根本用不着这么大的阵仗，一定是来抓别人的，千万要顶住，不能自乱阵脚。
&nb李不凡眼光不屑地扫了眼她的破包袱，看也不看面前的男子，一指头就把他点的不能动弹了。
&nb“全部带走”，他边说边朝左妃走过去，眼看对方都快抖成筛子了，李不凡一手握上她的胳膊，“你是打算跟我回府呢？还是跟他们一起去刑部大牢呢？”
&nb左妃哭丧着脸将包袱缓慢拿下，心头惊惧不已，李不凡的反应太淡定了。
&nb要么他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计划，要么就是，这个人彻底丧失了。
&nb“回府，回府”，左妃小心赔笑地回道。
&nb一个时辰之后，李不凡已经坐在了他的书桌前，桌上放着一个敞开的小木盒，骨节分明的手探入其中，缓慢地取出一张盖着官印的契纸。
&nb“房契？安州西平镇方年县”，他语调悠闲地念完，抬眼看了看一旁鹌鹑一样缩站着的左妃。
&nb对方只顾着低头，看也不看他，彻底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nb李不凡不甚在意地收回目光，将房契搁在桌上，继续从木盒里取出另一张来，似乎很有几分兴致地念道：“地契？良田十亩，水田五亩”
&nb“得花不少钱吧？”，他闲闲地抬头，看着左妃问道。
&nb左妃默默地撇开了脸，嘴里无声的嘀咕：“花的又不是你的钱”
&nb李不凡面皮抽了抽，取出盒子底部最后一张纸，捏纸的手微微用了分力，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凉：“卖身契？”
&nb“你还买了仆人？”，这回的语气听起来就不那么宽容了。
&nb买房买地就罢了，连仆人都买好了，这是打算几时搬走呢？！
&nb闻言左妃错愕地抬起头，总算是正眼看他了，有些惊疑不定地凑了过来，待看清卖身契上的内容时她才恍然。
&nb“啊……这是个误会，我也不知情的”，左妃犹豫了片刻回道。
&nb当时她只跟西平那头的人交代了句，找个人将房子打扫一下，真是没想到他们这么“贴心”，直接把人的卖身契都弄来了。
&nb李不凡关心的也并不是这些，他随手将卖身契也丢放在桌上，近距离地侧首看向左妃，手指夹起房契和地契，“说说吧”
&nb“司雨是谁？”，李不凡目光时刻不离左妃，就在他问完这句话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对方浑身一僵，面色发白，眼神也变得闪躲起来。
&nb“额……是我的一个客户”，左妃舔了舔唇，含糊不清地回答着，手心里攥得全是汗，心知这回是遇上大难了。
&nb李不凡当然不会信，轻飘飘地把手里的契书抛在了桌上，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自椅子上慢慢地站了起来。
&nb凑近左妃，“一个客户，值得你穿成这样”，说着他随手剥开了她的灰色外衫，然后丢开。
&nb“亲自跑到码头”，他的脸离她越来越近，中衣的衣带也被他扯开，“挤在一堆男人中间”
&nb左妃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小脸煞白地盯着他，捂紧了她的胸口。
&nb“就为了接个货？”，李不凡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眼里的伤心却是停不下来。
&nb从他猜到左妃想走的时候，他就时刻留意着她，包括她藏在房里衣柜最底的这件护心护肚的软甲，他其实一早就知道，他还知道她的裤腿上也另有乾坤，那把短匕就藏在里面。
&nb想得还挺周全，今天若不是巧合，她或许还真能从他眼皮底下溜走。
&nb见李不凡停止剥她衣服了，左妃总算放下了心，连忙将身上的中衣又裹紧了些，这孕妇可是不能感冒的。
&nb左妃愤恨地瞪了他一眼，弯身从他身边绕过捡起地上的衣服穿。
&nb“左妃，你就非要离开我吗？不惜改名换姓离乡背井，也要离开吗？”，李不凡背对着她，没有回头。
&nb他说得又轻又缓，语调里的哀伤却是又愁又重，让身后正在穿衣的左妃也微微顿住。
&nb一室的寂静，左妃视线落在他的背上，看着他的长发如墨，张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nb“我……”，我字起了个头，左妃却有些接不上，昨天她还对着他说心里有他，却是今天就想要离开。
&nb可是不走怎么办呢？世界这么乱呢。
&nb“并不是要离开你”，左妃微叹了一声。
&nb盘桓在两人之间的，不仅是一个乱世，还有她的欺瞒。
&nb人说谎话一旦开始，就无法轻易结束，这一刻，左妃信了。
&nb“司雨……是我的远方表姐”，左妃有些麻木地回道。
&nb“我，不会离开你”，她近乎呢喃的语调里，有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nb身前的男子似是被定住了一样，自始至终不曾晃动过半分，左妃试探着开口：“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nb无论是重整河山戍疆守边，还是谋朝篡位颠覆王朝，她都跟了。
&nb李不凡沉默着转身，眼眸深如古井，刀削立刻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看得出这还是个活人。
&nb良久后他走到左妃面前，替她将掖在脖中的衣领翻出，目光平静地看向她：“我只要你们母子平安，就够了”
&nb说完李不凡转身，将桌上的契约文书重新叠放回了小木盒，盖子扣上交到了左妃手里。
&nb“替我跟表姐问好”，李不凡神色温柔地说道。
&nb左妃呆愣住，傻傻地点了点头，“哦，好的”
&nb李不凡笑着揉了揉她的戏根本没有拆穿的意义，他要的，是让她心甘情愿地留下。
&nb可惜他不知道，就在不久的将来，这个他以为并不存在的“表姐”，竟然活生生地立在了他跟前。
&nb“走吧，先去把衣服换了，主子穿得比丫鬟还寒碜”
&nb左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