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3)(1 / 1)
这头刘老爷领了刘佩宏进了程敬之的书房不久,便见杨婷婷神色微恙地自楼上下来,慌慌张张地朝外走去,正好与刚进大门的子衿打了个照面。
子衿只道是冤家路窄,礼貌地对她笑了笑,正欲开口问好,却见她一语不发地自她身旁走过。子衿敛了笑意,转过身去看她匆忙的背影。
杨婷婷不是这样按耐不住情绪的人。
管家见状连忙迎上来与子衿赔笑:“杨小姐今天来得匆忙,去得也匆忙,怕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
她微微颔首,这才进了门:“将军呢?”
“家里来了客人,将军此时正在会客,将军说让小姐且等一会儿。”
“他既然有事那便罢了。”子衿停了脚下的步子:“今天我只是来道个别,父亲与我订了今晚到香港的船票,现下我还要回家整理一番,也便不等他了。等他忙完你再替我转告一声便可。”
“小姐不是后日的船票么,怎的改成今晚了?”
“我也不晓得,这是父亲的主意,大概要不了几日便可返回;我先回去了,你去忙你的罢,不必送了。”说完便转了身回去了。
管家沉吟许久,思前想后还是提起了长袍快步朝楼上走去。
此刻程敬之正皱着眉看着窗外子衿离去的背影,蓦然地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将军,是我。”
辈分最小的刘佩宏瞥了眼程敬之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去开了门。
管家一进来就作了一揖,恭敬道:“将军,江小姐说今晚她就要去香港。”
“今晚?”坐着的刘老爷连忙站了起来,神情正然:“她说今晚就走?”
管家将头低了低:“是,江小姐说是江老爷的意思。”
刘老爷看向程敬之。
后者依旧是那副处事不惊的模样,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李亥钧佯作轻松的一笑:“这么说,今晚肯定有什么要发生罢?”
——
杨婷婷急忙回了暂住的酒店,坚硬的高跟鞋在大理石长廊上敲打着沉重的声响。她心中的震惊尚未回味过来,却听到身后一声呼喊,回头一看的倒是许久未见的甘佩闵。
“小姨走得这样急切,是赶去做什么要紧的事?”甘佩闵的手插在袋中,一派的公子哥的模样。
杨婷婷缓了缓神,神色却还是极不自然:“我身子不大舒服,是以才这样匆忙赶来酒店。哦对了,你怎的在这?”
甘佩闵微微挑眉,戏谑道:“难道就许小姨你来这里,而不许我来了么?”
杨婷婷舒起一抹笑来,方才的惊诧此刻也消除了许多:“这么大的人了还这样轻佻。对了,子辕也在罢?你们这是又打算上哪去找乐趣?”
“子辕可是个大忙人,哪有空跟我这个闲人去找乐子。”
她的眼中立时闪过一抹精明:“哦?那他在忙什么?”
“嗯……还不是今晚要去香港了,这才急急忙忙地赶了回家。”
“今晚?”杨婷婷再次错愕。
方才她在程敬之书房外听到那一切时,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
简直是不可思议。
她自以为自己已经算得上是聪颖过人了,枉她活了三十年,却连一点阴谋的味道都没有嗅出来。
见她面色不对,甘佩闵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小姨?”
“啊……”杨婷婷回过神,连忙说道:“前几日倒是在少汮那里听说子衿过几日去香港,没想到是今晚,倒是有些匆忙。”
听到久违的两个名字,甘佩闵的身形明显地一僵。杨婷婷这才想起他对子衿的心思,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声音。
毁了她。
是,她要毁了江子衿。
没错,这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可以将她彻底毁灭。
甘佩闵很快便恢复了神色,沉声问道:“她还好罢?”
他这幅模样令她很不舒服,她观着他的神采,脸上的笑万分诡谲:“我怎么敢去看她们好不好……那两个人是我的伤口。不过时间一长,已经不大疼了,只是偶尔看到他们你侬我侬相依在一起的模样,还会微微的痛痒。”
本谈笑风生的甘佩闵似乎被她的一番话激中,整个人都变得阴沉:“既然还会痛痒,小姨何故还要提起?只是为你徒增伤悲罢了。”
“难道你甘心么?”她收敛了笑意,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阴鹜:“你甘心看着你心爱的人在别人怀里快乐?他们会坐在一起看书,会一起钓鱼骑马看日出日落。程敬之会教她习画,会教她书法;江子衿看书不管有没有看懂都会拿去问他,缠着他。而你我呢?他们连跟我们说一句话都觉得多余,你甘心么?你告诉我,你甘心么?”
他紧攥着拳头,手上的青筋突起。她却还不罢休:“我不知道你甘不甘心,反正我杨婷婷不甘心,我忍不了!我忍不了我的爱的男人爱别的女人,这个我不能忍!其实你也是不甘心的对罢?明明你跟她更合适,不管是门户还是年龄辈分,你们明明才是最般配的不是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有想过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么?”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丝毫不闪躲:“如果一开始,你认真一些,努力一些,她现在就是你的了呀,你还需要看着她在你的亲舅舅怀里展颜么?你为什么要躲避?他们还没有结婚,你是光明正大的!”
“你怎的不去光明正大的追求?说到底还不是他爱的不是你。”他沉着眸,脸上的阴郁十足的吓人
“只要没有江子衿,他早晚有一天会爱上我!”
她的双目猩红,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句话。
“你疯了。”他直直地转过了身,不愿再与她多做纠缠。
她面容扭曲地看着他的离去,明明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后面跟着的丫鬟已是吓得退到了老远,她微转了眸,语调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去叫那个人过来。”
“是。”小丫鬟连忙福了福身,小跑着离开了这里。
她抚着桌上的花瓶,细腻的质地令她的心情也愉悦许多,眼前的低着眉眼,倒不怎么让人看得出神采:“养了你这么久,也是时候出来干点活了……”
立在一旁的人连忙低了头:“属下一切听从小姐。”
“好,”她的指甲很长,修得很漂亮,在洁白的瓷瓶上映衬的更加优雅,这样温婉的人,很难想象半个小时前在走廊上歇斯底里的就是她:“今晚,江府。”
那人一动不动,嗓音低哑:“所有人么?”
“对。”她扭着脖子,脸上的笑十分地温和,说出的话却让人胆战心惊:“今晚只要江府有异样,所有江家人,见一个,杀一个。”
“属下领命。”
她抽出一支开得极美的百合,拨弄着娇嫩的花瓣,脸上的笑愈发的深邃。
今晚,定会有一场十足好的戏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