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风住尘香花已尽(3(1 / 1)
江楚氏终是解了她的禁锢,让采薇带她出门散散心。
她有些不大想出去闲逛,不知为何,就是单纯的不想。
可是还是随采薇出了门;她想她不能再这样消极下去了,她是江子矜,那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江子矜。
现下的时节虽要入秋,但依旧是热得燥人,采薇见她神色微恙,便道:“小姐,前面有处凉亭,我们去那里歇息吧。”
“嗯。”
那是一条沿着小溪的曲折小路,路旁生长着许多野菊与狗尾巴,金灿灿的一片,散发着醉人的香。路旁的小溪“哗哗”地流着,那声音让她的心渐渐得宁静。
走了许久,她依稀看到凉亭的轮廓。夕阳西下,远远的看来,却是被金黄包围着
她遇到了一个人。
矢野滕浩本是在这里与人谈事的,见子衿远远的过来了,便草草的结束了交谈。
“真巧。”就像三四年前他在哪个街角碰到了她,然后笑着说“真巧”一样。
子衿被采薇扶到石凳上坐下:“你去转转吧,半个时辰后来找我。”
采薇对她福了福身:“是,小姐。”
矢野滕浩走到子衿面前,见她脸色不大好:“怎么了?生病了?”
她点了点头:“嗯,许久都不得好。”
他坐到她的对面,神色有些紧张:“医生怎么说?”
子衿轻笑着摇了摇头:“你又不是不晓得,我这病是治不好的,只能好好的养着了。”
她的声音已经恢复了以前的模样,可不知道为何,她却不愿意像以前那样多说些话。也许是因为程敬之,也许是因为佩清与二哥,也许是因为赵钦洺。她好像回不到那个明媚的时光了,她害怕她的命运跟她们的命运一样。
她很清楚,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产物,而赵钦洺,就是这个时代的悲剧
“你看起来好像并不开心,人开心一点,身体就好的快些了。”
他打断了她的思路。
他说的是有些道理的,她明白自己为何一直好不起来:“我知道。”
“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你很可爱。”他的声音带着些惋惜。
她微微扯动嘴角:“我知道。”
他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了罢,曾经在一起生活过那么多年……
他叹了一口气,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但是我想让你开心。”
她转头看着他,目光清澈:“就像以前一样么?”
“嗯,”他的语气有些放松:“我记得你爱吃蛋糕,明天我带你去吃可好。”
“可是,你就不请求一下我的原谅么?”她的声音低低浅浅的,像是风吹来的一样。
他期待的神色就那样僵在脸上,半响后回过神来,只轻轻地说了句:“对不起。”
她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淡声道:“欺骗了我这么多年,是一句对不起便可抵消的么。”
“我……”他直勾勾地看着她的侧脸,嘴角蠕动着:“我怕你对我……”
“所以你欺骗我。”她将目光定格在他的脸上:“所以你就是这么的不相信我,你认为我会因为你是日本人而恼怒你,所以你欺骗我。”
他微张了嘴巴,却不知该解释些什么:“对不起……”
她却有些嘲讽地笑了:“若不是那日在咖啡馆遇到你,恐怕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罢……哦,不对……哪里有机会让我知道呢?之前你怕是早就想好了这辈子都不再回去罢。”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质问,只能偏过头去看漫山遍野的野菊,怅然若失地开口:“你看这菊花多好看。”
她勾起一丝笑:“在中国菊花是祭奠逝者的。”
他转过头来看她,眼中的悲伤像是快要溢出来一般:“你明知道我……我对你是怎样的。”
她沉默了。
其实他影响了她许多,比如说爱好。
她记得他曾送过她一盆珍珠吊兰,他自己也养了一盆;后来她的养死了,他的却盛开的极好,她央求他将那盆送她;再后来她把他那盆也养死了,从此就一心一意地钻研起养花来。
她的钢琴是他教的,那时她才十二岁,他十五岁;她坐在他家花园的藤架下弹琴,他就坐在秋千上听着。
原来他们是有很多美好的回忆的。
可惜他离开的太早,早到她还没有情窦初开。不然的话,她可能就会喜欢上他吧?这样一个优秀的男孩,若他们相处的再久些的话……
命运就是这样。
机会在面前的时候你不去努力抓住,等它溜走了就再也追不回来了。
如今的她,再也不是那年坐在藤架下弹钢琴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