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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空无一人,郑寿打电话给母亲却听到母亲压低声音告诉他早点睡不要等他们,随即便挂断电话,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郑寿并没有回房睡觉而是坐在客厅等父母回来,临别前郝忠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他想对家里出柜,为了自己,为了两人的未来已经做好破釜沉舟的打算,他如此相待自己又有什么理由逃避,能做的也只是跟他共进退。父母这边早晚是要面对的,只有踏出第一步才能继续第二步,不试试永远不会知道结果。
郑寿并没有告诉郝忠自己的决定,而是发短信给他告诉他自己已经回到宿舍,让他不要担心,明天好好陪父母。
夜深人静,玄关处传来父母的话语声,不知何时躺在沙发上睡着的郑寿一个激灵醒过来:“爸,妈。”
“还没去睡?都说不用等我们的,夜深赶紧回屋睡吧。”郑妈妈催促道。
“你们刚刚是有什么事吗?”郑寿关心道。
“也没什么大事。”郑爸爸坐下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不过你也应该知道。”
“怎么了?”郑寿忽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我们刚刚在你大伯家。”郑妈妈坐到郑爸爸身旁解释道。
“大伯家出什么事了?还是郑恭出事了?”不安感渐渐扩大。
“郑恭喜欢男人你知道吗?”
郑寿不答,他无法回答,他们是试探?还是已经知道?
“看来你知道。”郑爸爸语气立马松了下来,“那就没什么事了,快去睡吧。”
“啊?”
“你还有事?”
“不是,这就完了?你们没什么想说的?”父母出乎意料的平静让郑寿有些惊讶。
“你都知道了还说什么?”郑爸爸打着哈欠,扯下领带去浴室洗澡,“听他们唠嗑了半天困死。”
郑寿拦住母亲询问事情的具体经过,女人到底天性里还是喜欢讲八卦的,母亲将在场的没在场的情况都讲得有声有色。
龚浩郑恭他们出柜的事只能用一个囧字来形容。
郑恭去龚浩家做客,两人在沙发上看电视吃水果,谁知龚妈妈炒个菜出来的功夫就见自家儿子躺到了郑恭腿上被喂着吃水果,两人间那黏糊劲儿腻歪劲儿,龚妈妈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一想到龚浩以前的恶行已及两人之前水火不容的气场,龚妈妈上前揪住龚浩的耳朵就从郑恭腿上抬起来。
事后龚爸爸龚妈妈还特意带龚浩去郑恭家负荆请罪,那时正好郑寿的父母也在。
说是负荆请罪一点都不夸张,因为来的时候龚浩手里拿着根棒球棍,见到郑恭父母就扑通一声跪下将棒球棍举过头顶,这阵仗吓得郑恭的爸妈差点以为龚浩不知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龚爸爸认为别人家好好的大白菜就这么被自家儿子给拱了直说对不起郑家,痛心疾首,说着就要去揍龚浩,被郑恭拦了下来当众表白,听得龚爸爸又纠结又开心,终于不用担心他跟些不三不四的玛丽苏白莲花来往了,终于擦亮了眼找对人了,可是自家跟郑家又是多年的朋友,龚浩这么做未免太不厚道。
郑恭父母明白儿子是什么样的人,照俩人之前不对头的情况来看他们会在一起多半是郑恭暗地里使手段,才把龚浩骗到手,也就借坡下驴,说这是两孩子之间的事,既然他们你情我愿,咱们又都不是老封建就随他们吧。
之后几家父母就坐到一起谈起小时候的事,顺便畅想未来,一说就忘了时间。
对于龚浩和郑恭顺利得出奇扯得可以的出柜经历郑寿只能用羡慕来形容,他们已经渡过了最难的一关,自己是不是也要加油了?
“妈。”
“嗯?”
“我也谈恋爱了。”
“真的?那姑娘......等等,对方是男是女?”刚经历过一场出柜的郑妈妈立即想到关键问题。
郑寿努力思考该如何表达才能让母亲更加容易接受,没等郑寿想出个形容来郑妈妈就接着说道:“不管男的女的可都要我和你爸见过满意才行。”
“哎,下次带他来给你们看看。”郑寿笑道。
礼拜天家人走后郝忠打电话给郑寿问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郑寿本想约他来自己家见父母但又怕太突然把父母吓着就没有提,约礼拜一学校再见。
礼拜一,郑寿准备去上课却在教学楼下就看到郝忠和吕望。
再次见到吕望郝忠才意识到貌似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他,因为太长时间没见都快要认不出他来了。
面前的吕望可谓是暴瘦,脸色苍白,也没了往日的神采,显得颓废萎靡,不知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
“有事?”郝忠看向拦在面前的吕望问道。
“我......我......”吕望欲言又止,事情压在心头想跟他说却又不敢说出口。
郝忠看到不远处往教学楼走来的郑寿,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想要上前找他却被吕望拉住:“下课后你能陪我去趟医院吗?”
“医院?”
走近的郑寿正巧听到这句话,如果吕望是女的郑寿都要怀疑是不是郝忠搞大他肚子现在被拉着去医院做人流了,可惜吕望是男的,而且郝忠也不是那样的人。
“你有病?”郑寿走到吕望面前问道。
“没,没什么。”吕望拉上口罩慌慌张张地离开。
“他怎么了?”郑寿问道。
“不知道,突然拦住我就让我陪他去医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生病了。算了,别管他了,我给你带了好东西。”说完郝忠伸进口袋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倒出来是一颗颗鸽子蛋,“我刚煮好想着你可能没吃早饭就给你送过来了,还是热的趁热吃,可好吃了。”
如果不是周围来来往往的同学太多,郑寿正想抱住郝忠,亲他吻他。
克制住内心的冲动,郑寿接过郝忠手中的纸袋:“下次我也送你鸽子蛋。”
“不用不用,奶奶家有。”
郑寿笑而不语,我说的鸽子蛋可跟你的鸽子蛋不一样。
二楼,吕望站在楼梯口的窗户处往下看。
鸽子蛋,吕望记得郝忠的奶奶家是养鸽子的,小时候鸽子蛋也是稀奇的玩意儿,但郝忠家总有。那时的郝忠总喜欢兜里揣两鸽子蛋跑到东跑到西,吕望眼馋看到就问他要,不知为何对别的任何东西都乐意分享的郝忠却对鸽子蛋有超出寻常的执念,捏住口袋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没舍得给,气得吕望有半个月没理他。
现在看到郝忠将鸽子蛋从口袋里拿出来的那刻吕望忽然觉得一阵风吹过,将尘沙吹进了自己的眼睛,睁不开眼,眼泪却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