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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昕不知道的是，于正阳不但没睡，还清清楚楚听到了他梦里喊的那声“正阳！”

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于正阳本能应了一声，然后就恍惚了，这一生会是陈昕在叫自己吗？再仔细听只有陈昕那屋的开门声以及之后洗手间传来的声音了。

等了一会儿，于正阳决定出去看看，浴室有水声，但安在厨房的热水器并没打开。

意识到陈昕在冲冷水，于正阳一把拉开浴室门，就看见陈昕蹲在地上，整个人缩成一团，任由头上的冷水浇在身上，一动都不动。

于正阳赶紧关了水去拽陈昕，陈昕却电着一样躲开了，他现在可没有跟于正阳坦诚相对的勇气。

看陈昕这样于正阳本想扭头出去的，但陈昕只是随手抓了条毛巾挡着重点部位，腿上那一片烫伤就又跳入他眼里了。

为了看清楚，于正阳下意识就要去拿掉陈昕手里的毛巾，陈昕死命按着，却躲不掉于正阳的手。

“于正阳！”陈昕急了：“你别碰我！”

于正阳手停在半空，俩人就这么僵住了。

“……我在外边等你。”还是于正阳让了步。

陈昕胡乱擦了擦身上的水套好衣服，却没马上出去，于正阳那句在外边等肯定不是单纯的等，显然腿上的伤已经没得糊弄了。

陈昕停在洗漱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在脸上猛拍了两下出了浴室。

而于正阳正如他说的，就站在浴室门口等着呢。

“我……去换件衣服。”刚才重新套回身上的衣服湿哒哒的，知道于正阳今天不是一两句话能敷衍过去的，陈昕希望自己看起来至少不是那么狼狈。

于正阳没言语，只是从浴室门边走到了客厅沙发，选了正对着陈昕那屋的方向坐下。

陈昕心里叹气，动作却不再拖沓，从自己行李包里翻出唯一一身运动服套上，直直走到于正阳跟前：“伤就是高二夏天因为我考砸了我爸发火失手造成的。”陈昕用最简单直接的语言回答了于正阳。

“你爸逼你退学的？”于正阳黑着脸问。

陈昕只能苦笑：“就算我爸那时候脾气确实不好，但那也是亲爹呀，哪儿能逼自己儿子退学？”

“可你确实退学了！”

陈昕咬了咬嘴唇，“没错，我退学了，但现在过得还不错，跟我爸的关系也很好。”语气淡淡的，他不确定于正阳逍遥什么样的答案。

可我过得不好！这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了，但被于正阳硬压了回去，“不错到回来跟我说一声都做不到。”于正阳点点头，出口的压根本就不是问句，所以并不需要陈昕来回答。

陈昕也确实答不了，别的都能解释，唯独自己选择在于正阳面前消失这一条他圆不过来。

一阵沉默之后，于正阳起身：“睡吧，睡前去冲个热水澡，别感冒。”虽然话是对陈昕说的，却没看着陈昕。

陈昕嗯了一声，却是直接回屋把自己卷在了被子里。

跟于正阳可以用最简答的一句话交代腿上疤痕的由来，被勾起来的回忆却没那么容易压回去，蜷在被子里，陈昕下意识的去摸腿上的伤。

……

其实当年会考砸了，老师给了重读一年的提议算是挺为学生着想的，加上于正阳说陪着他一起蹲班，简直要算因祸得福了。

可是，不行呀。

跟老师脱口而出的那句“不上了”还是带着三分犹豫的，在门口等着的于正阳却成了压在陈昕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昕不只是因为担不起拖累于正阳一年这个结果，更是怕自己早晚会憋不住说了实话，而且无论早晚，害的还是于正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