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天光尽效（1 / 1）
张尽诚，在昏迷了数日之后，终于醒了。
天光石，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成功地挽救回一条性命。
看着刘梦萍哭得不成样子，张尽诚也是有很多话想说。
大家知趣地退出，留给这二人一段时间独处。
哭完了，也谈完了，大家才过去探望。
刘梦萍的眼睛还是有些红，再次向大家道谢。
“行了，你们两个，已经多少遍了，不用客气。”小藕倒是大方。
“是你们，将萍儿带来这里……”张尽诚还在惊讶，没想到一醒来，就能看到梦萍在身边。
“不过，也不要高兴太久。我想消心阵法，已经快失效了。”
钟临溪指的是当时在刘家府邸设下的那个阵法。一旦刘家老爷挣脱出现，术阵力量减弱，自然很快就要发现刘梦萍失踪了。
“那……该怎么办？”张尽诚看看刘梦萍，有些迟疑，“我送你回去……”
刘梦萍只是看着张尽诚，眼神凄恻。
“你说过的誓言，都是一纸空文吗。”
祈福节上，张尽诚曾许诺的，是一生一世。
钟临溪、天昊两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为难的张尽诚，感觉好像在等他做什么决定。
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素念暗笑，当时这位大哥，可是抱着必死的信念，才敢表白的。
谁让他犯在了一队仙人手里，看他怎么收场。
“我不回去，就跟着你。”刘梦萍眼眶很红，“你的誓言，我现在给你正式答复。”
“你不是问我，清茶淡饭，就此终老，愿意吗？我愿意。”
“以仙人们为证……此心不变。”刘梦萍轻声，“这个答复拖了太久……如果你反悔……”
“我怎么可能会反悔？”张尽诚有些着急。
“他是高兴还来不及。”素念笑得很舒心，感觉很久没这么舒心过了，也算见证宛城这压抑之行中唯一的好事。
“她都以仙为证了，尽诚兄不来点表示？”钟临溪笑得也很灿烂，顺便指了下天昊，“放心，我可以担保，我们这边有这位做婚事见证，绝对够格。全天下都得给些面子。”
天昊瞪了钟临溪一眼。
“你的意思是……”张尽诚一呆。
“你是呆子吗。求婚啊。”小藕看得着急，恨不得将张尽诚踹开，帮他写两句台词，“这么好的时机，你还等什么？”
张尽诚目瞪口呆，一边的刘梦萍则是羞红了脸，先将脸转了过去。
“可是……”张尽诚还在犹豫。
为救梦萍而赴死，极为坚决；醒来时，却反而犹豫起来。
醒过来，就意味要面对现实。漂流的自己，还有梦萍与那位巡府家的婚约……
“这些你都不用担心。解决方法，有很多种。”
“比如？”素念觉得钟临溪真是镇定。
“让他家退婚。咱们出面，天意指婚。或者，再用点术法、阵法。迷心术，这种禁忌术法，我也会用。大不了迷惑下所有人，移花接木，自然天成。”
素念觉得长留上仙、天涯上仙这两人，听到钟临溪这番话，肯定要躲在哪个角落反思教育问题。
“不用，多谢钟兄好意。”张尽诚犹豫了下，毅然拒绝。
“既然选择了和萍儿一起承担……那就一起承担。家里的难关，由我应对。”
那句誓言之后，张尽诚，确实像是变了个人。
变得更加勇敢，终于肯直面内心了。
刘梦萍看着他，两颊飞红。
“萍儿……你愿意……不。嫁给我，好吗。”
张尽诚轻声一句，却语音坚定。
终于，等到这句话了。
刘梦萍看着张尽诚，满眼，只有这个人，直到视线朦胧。
那年，对坐写诗，看着他提笔，修改了一个字。
月倚银树畔，静待何人归。
将何，改为了心。
心人。刘梦萍读了两遍，不懂这修改的意义。
要是按原来，当然更好。意境上，可能更为有想象的余地，但……
但总觉得，月倚树，心无人，是何等的寂寞。不如心上有人，盼着怅然，却有期盼。张尽诚如是回答。
君子心上，已有人吗？刘梦萍半开玩笑，问了一句。
张尽诚白净的面容，迅速红了起来。
不知谁有缘，会成为你的心上人。
刘梦萍见过很多样子的张尽诚。为她写诗的他；为她挡酒、醉后笑得很迷离的他；心肠很软，常常为人解忧的他。
遇事不平，他一定会出手援助。尽管力气很小，被人推倒在地或是骂上几句，打上几拳，都是家常便饭。
你何必如此。刘梦萍为他涂抹伤药，抱怨一句。
不为天下，只为眼前一人，不至寒心。
这句认真的回答，让刘梦萍的动作停在了半空。
萍儿，这座城里有你。我愿意守护……有你在的地方。
不，我的意思是，大家都应尽力……
越解释越乱，张尽诚后来，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已经无需多言。
一句话，刻入心扉，珍藏了多年。
不至寒心。不负君。
哪怕是煞星，是个傻子……也跟定你了。
没有权贵出身，没有金银财宝，也没关系。甚至被别人看为文弱渺小，也没关系。
不要金山银山，转瞬即逝。只愿山高水长，清平一世。
两棵树，冲破大风，终于在一起环抱生长，再不分离。
“……咱们是不是该重新撤退了？”
看着相依的两人，素念觉得眼前有点闪。
“别啊，我还想着去看梦萍拜堂成亲呢。”小藕眼睛弯起，又在想一直以来憧憬的事情。
“人家的高堂，还不知道呢。”素念提醒。
“没事，拜咱们也是一样的。天地天地，天上的仙，和御地仙全都有，还不能代表一切吗。”
钟临溪这张脸皮，真是开过光的厚啊。
这么快，都过度到给人主持婚姻大事上了。素念没来得及埋怨钟临溪，张尽诚先发问。
“宛城这边，发生了什么，能讲来听听吗？昏迷几日，感觉……发生了许多事情。”
“当然，你也欠我桂花糕呢。”
素念很开心拿回了天光石，一下子感觉桂花糕大增收，于是抢在钟临溪前，将事情说了说。
从离开繁花城，到宛城，结识锐锋；到被程彩心各种刁难，遭遇陷阱……统统讲了个遍。
“十七？”张尽诚略微皱眉。
“怎么？”素念点了下头，“你也觉得这名字很奇怪？”
“不是奇怪，是……很凑巧。”张尽诚转向刘梦萍，“你还记得那首山寺题诗？”
“哪首？”刘梦萍也被问愣了。
“流浪诗人，字号蓬仙，题于山寺的那首。”张尽诚复述了两句，“‘十七迎春发，一刹一生死’。”
“那是首写花的诗。古刹之中，诵经为伴的花朵，见证了太多人世的生死别离……芳华染血，一层花瓣，如一刹年华，转瞬即逝。”
张尽诚看看茫然的大家，补充了最后一句，“那是首写芍药的诗。罕见的十七叠层，红芍。”
全屋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