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二)执迷不悟(1 / 1)
卢世荣的势力越来越大,引起了真金和安童的警惕,两人密切关注卢世荣方面的动向。不久,安童得到消息,卢世荣举荐了一位名叫“答即古阿散”的人出任户部侍郎,正在等待大汗和中书省的任命。此人正是阿合马在扬州的余党,当年崔斌一案,抄家、抓人的正是他。阿合马倒台后,他的同党大部分被罢官清理。此人侥幸漏网,不知道怎么搭上了卢世荣这条线。
真金听完安童的汇报,眉头紧锁,手指轻轻地敲击桌面,心里盘算着,“卢世荣不是一个轻率的人,他既然要举荐答即古阿散,肯定对此人的情况非常熟悉。但是,他仍然执意如此,很可能是收了答即古阿散的好处。答即古阿散是阿合马的同党,也算是害死徐长泽的帮凶之一。卢世荣为了结党营私,居然和这样的人暗中勾结,真是无耻。”
真金决定利用中书令的身份阻止这一项任命。同时,他觉得有必要让宛宜知晓此事,不能再让卢世荣这么肆无忌惮地扩张自己的势力了。
于是,真金派人去灵光寺把晓光找来,告诉他这件事的详情。晓光大吃一惊,半天没说话。答即古阿散,他当然熟悉。当年,徐府被抄家,领头的就是此人。姐姐被羞辱,自己被打伤。往事历历在目,晓光攥紧了拳头。
与此同时,宛宜却沉浸在将为人母的喜悦之中,对卢世荣的事毫不知情。
成亲以后,宛宜就希望有个孩子,但是一直未能如愿。在隆兴的时候,曾有过喜讯,但因为身体羸弱没有保住。宛宜为此大哭一场,卢世荣安慰她,“没关系,我们还年轻,将来会有很多孩子的。你就等着当婆婆和岳母吧。”
这几日,宛宜觉得身子不舒服,卢世荣又一直在朝中忙碌,于是就自己请了一位大夫来瞧了瞧,果然确定是有喜了。不过,由于有上次的教训,宛宜暂时没有声张,想先休息两天再说。
晓光自然不知道姐姐的事,从真金那里得到消息之后,立刻来到卢府告诉了宛宜。
宛宜听完,一脸凝重地思索了半天,吐出一句话,“表哥是不是不知道那个人以前的所作所为啊?”事虽至此,宛宜仍然不愿意相信卢世荣会和自己曾经的仇人同流合污,她还在为卢世荣找理由开脱。
但是,晓光接下来的话,击碎了她的幻想,“可是殿下说了,向朝廷举荐人才是大事,怎么可能不事先调查清楚呢?表哥应该是知情的。”
话音刚落,宛宜的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卢世荣明明知道那个人在扬州的所作所为,知道他是阿合马的同党,知道他查抄徐家。可还是举荐她。廉希宪临终前的话语在宛宜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来。
“表哥,他真的变成利欲熏心的人了吗?”想到这里,宛宜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宛宜的样子,晓光看在眼里也很难过。他走过去紧紧握住姐姐的手。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晓光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正在这时候,卢世荣回来了。他一进门就发现情况不妙,宛宜和晓光都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不过,卢世荣还是热情地招呼晓光,“晓光,哎,不对,应该叫你德风师傅。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天色不早啦,留下来一起吃饭吧。你姐姐这一阵儿一直念叨你。”
晓光没有搭腔,而是看了宛宜一眼。
宛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卢世荣,一字一顿地说,“表哥,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什么事?非得现在吗?”卢世荣心里一阵发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低沉。
“表哥,你为什么要举荐答即古阿散?”
卢世荣低下头,回避了宛宜的目光,没有吭声。
“表哥,你知不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啊?他是阿合马在扬州的同党。当年带人抄家的就是他,是他抢了爹的印章,烧了爹的藏书。他还打伤了晓光,他还”宛宜哭着说到这里,哽咽着,无法继续。
“他还想轻薄姐姐,要不是王大叔解围,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晓光替宛宜说出了难以启齿的话。
宛宜擦拭了一下眼泪,继续说下去,“这么一个恶人,我永远忘不了他的嘴脸。爹死在来大都的路上,说不定他就是参与者之一。”
“没有,绝没有。”听到这里,卢世荣抬起头,看着宛宜和晓光,“他在我面前发誓说,只参与了抄家,绝对没有害死舅舅。那件事,另有其人。”
“所以呢?我还要感谢他是吗?”宛宜冷笑了一下,看着卢世荣,满脸鄙夷。
图穷匕首见的时候到了。迟早要面对这个局面,不如现在就把这层窗户纸捅破。想到这里,卢世荣仰起脸,坦然地面对宛宜直射过来的目光,清楚地说到:
“宛宜,你不要这样死脑筋。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我今天的位置来之不易,决不能失去。要想在朝中立足,单枪匹马可不行,必须要拉拢同党。答即古阿散以前归顺阿合马是误入歧途,既然他有心改过,我就给他一个机会,拉他一把。以后这样的事,还会有很多。我自己选定的路,就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绝不回头。”
宛宜的眼里升起一团雾水。卢世荣的面目近在眼前,却又如此模糊。那个重信守诺、赤诚相待的表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姐姐。”晓光轻轻喊了一声。
宛宜仿佛没有听见,任凭泪如雨下。突然,她痛苦地扶着桌子弯下了腰,裙子上已经有点点血迹。
“宛宜!”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