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九章（1 / 1）

卡米尔是早产儿，德洛丽丝生她的时候是早产加难产。

每每说到这里，德洛丽丝都语带哽咽地说，幸好那时她正在圣芒戈待产，不然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卡米尔生出来曾经有好几天生命微弱，险些就要活不过来了，幸好她家是开药店的，蒂莫西像不要钱一样把成箱的魔药往圣芒戈运，终于在五天后，卡米尔捡回一条性命。

后来卡米尔才知道，德洛丽丝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他们甚至没有来得及给他取一个名字。

幸好卡米尔虽然打小儿就身体孱弱，常年用魔药温养着身体，但上天却赐予了她一个聪明机敏的头脑。

蒂莫西毫不掩饰对这个女儿的自豪之情，总要对旁人提起她是多么多么聪明，却对她每年起码要让他少掉五分之一的利润的病弱身体不以为意。

德洛丽丝则总是睁着那双湿漉漉的，我见犹怜的眼睛，哽咽着道：“哦，我的小米莉，我就知道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

卡米尔对这个腻人的昵称不置一词，对德洛丽丝楚楚动人的神态也只有耸耸肩的份。

她出生后几年，蒂莫西收养了一个孩子。普利特。他的父亲原本是连锁药店的伙计，但是这几天生了病，没当回事儿，却迅速衰弱了下去，很快令人猝不及防地死在了梦中。而普利特的母亲不知去了哪里，家里也没了亲人，而他本身也不过只比卡米尔大了两岁而已。

蒂莫西打算把他培养成继承人。“我们的小米莉身体太虚弱了，不适合这种费心劳力的事情。”他笑呵呵地说，甚至有等卡米尔长大后，让普利特入赘的打算。

“如果我不喜欢他怎么办呢？”

蒂莫西想了想，不以为意地一笑：“那就让他协助小米莉打理药店好了。”他慈爱地摸摸卡米尔的头发，“那些费脑子的事不需要小米莉亲自来干，小米莉只需要稍稍看顾一下就可以了。”

卡米尔沉默地享受着他们的疼爱，没打算告诉他们，其实他们的女儿早在出生后几天就换了芯子。

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来的那天，卡米尔正躺在躺椅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给她送来通知书的不是猫头鹰，是普利特。

“卡米尔，霍格沃茨来了通知书。”

蒂莫西的如意算盘早就落了空，普利特根本不敢亲近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卡米尔身上总是带出些高傲的味道，即使是不经意的，但也隐隐散发出些生人勿近的意味，令他只敢把她当做大小姐。

他是很清楚波宾一家人收养他的意图的，不过是为了得到一个免费的总管，从实质上来说他到底只是个下人，只不过是个比较有身份的下人。但是他能说什么呢？他吃得好，穿得好，更有地位，日子比他记事的时候好得太多，已经是他前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所以即使蒂莫西叫他不要去霍格沃茨上学，他也只是点点头答应了。

毕竟药店还有那么多事情要打理，他还有那么多东西要学。

卡米尔接过录取通知书翻了翻，看到只不过是些千篇一律的内容，于是撇了撇嘴：“我不想去。”

普利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在他看来那么梦寐以求的事情，波宾家的大小姐却弃如敝屣。

但他也没有什么权利置喙，这一切不过都是他们的选择，他可以选择听从蒂莫西的话，卡米尔当然可以选择不去，而普利特知道，只要卡米尔坚持，蒂莫西一定会答应的。

果然，蒂莫西和德洛丽丝都很惊讶，但是在蒂莫西劝说了几次未果之后，也没有勉强她。

蒂莫西堆砌了一大堆毫无意义的华丽辞藻，只表达出了卡米尔不愿去霍格沃茨的唯一一个中心思想，交由那只猫头鹰带了回去。

卡米尔瞥了一眼，发现那些社交辞令看起来非常眼熟，和前几年拒绝普利特入学的用词完全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波宾家一连两个孩子都不愿意入学，大大地损伤了邓布利多的脸面，邓布利多派猫头鹰送回了一封意欲拜访波宾家的回信。

卡米尔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很认真地想了想，为什么普利特拒绝入学时，邓布利多没有来，而她这个波宾家的独生女儿拒绝，他却来了？抑或是这次拜访只是两次拒绝叠加后产生的效果？要知道波宾家总共也只有两个孩子而已。

不可避免的，卡米尔用最小人的心态揣摩了一下邓布利多到底存着何种心思，却在看到邓布利多的那一刹那全然无法相信。

他的眼睛太清澈了，让卡米尔有些自惭形秽。

其实他也不能算得上一个好人，然而看到他那双眼睛，卡米尔心中却不由喟叹一声。大概这世上也没有谁是纯粹的好人吧，如果真有那样的人，不是傻子就是伪君子。

邓布利多和蔼亲切而不失认真，就算蒂莫西搬出了她孱弱的身体作为借口，他的一句可以让庞弗雷和斯拉格霍恩着重注意她的身体状况，也令这个理由无法再持续。

最后蒂莫西实在有些受不了邓布利多无懈可击的笑容，转头有些头疼地说：“小米莉，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卡米尔还没来得及说话，邓布利多已经微笑着劝她：“霍格沃茨里面有很多同龄的小巫师，我想波宾小姐独自一个人在家肯定不如在霍格沃茨快乐，毕竟在那里你可以交到很多朋友，不是吗？就算还有波宾先生，但我想波宾先生应该也没有多少时间照顾你吧？”

他说的是普利特。

卡米尔不置可否地看着他，心中不以为然。她不觉得在家里有什么不好，家养小精灵们把她照顾得顺心顺意，她还拥有高度的自由，在家里唯我独尊，这一切都让她很满意。更何况，她不知道去了霍格沃茨，她能去哪个学院？她不想跻身于实际上已经成为一潭浑浊的黑水的霍格沃茨，在伏地魔与邓布利多的党争之间无处安身，如浮萍般随波逐流。

她是坚决不会去赫奇帕奇的，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学的品质——实际上她觉得就这样当一只米虫再好不过了。要是勉强让她去个学院，大概也就只能是斯莱特林了。在那里她能交到什么朋友？基于勾心斗角的利益之上的朋友？别开玩笑了。

但是她真的不明白邓布利多为什么来她们家？难道他不知道波宾家虽然不是纯粹的斯莱特林纯血世家，但去斯莱特林的人也不少么？他难道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给伏地魔增加筹码吗？是因为她如果不在霍格沃茨，他很难掌控波宾家的动向么？可是大概那一帮食死徒中是不会有波宾家的人的——既然伏地魔之后会有斯内普那样的魔药大师，就足以取代波宾家只能供应魔药的唯一用处了。

然而卡米尔不以为意，蒂莫西却动了心。是啊，他的小米莉再聪明再安静，也总归是个孩子，是需要朋友的。显然小米莉的性格已经有些冷淡了，如果再这样下去，他真怕她会变得越来越自闭。

蒂莫西试探着问卡米尔：“小米莉，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考虑。毕竟，你知道……”

他皱起眉。朋友这个词显然不能打动小米莉：“……你知道的，几乎所有的未成年小巫师都聚在霍格沃茨，如果你去了霍格沃茨……里面可是有很多美少年美少女哦！正太萝莉都有，你可以随便调戏……”

卡米尔失笑。蒂莫西被她带坏了。

邓布利多显然不明白何为“正太”，何为“萝莉”，但美少年美少女他听懂了，脸色一下子扭曲起来，似乎在纠结到底是继续劝卡米尔入学好，还是半途而废以免学校里纯洁的学生遭了秧。

卡米尔的心情突然好起来。她看了看蒂莫西，柔声问：“爸爸，你想让我去吗？”

蒂莫西眼里满是不舍，但是更多的却是对一个女儿的满腔慈爱。他摸了摸卡米尔的头，叹了口气：“我的小米莉长大了，我不能总是把你留在家里。去吧，你得有自己的交际和生活。”

卡米尔深深地看了蒂莫西和旁边默默抹泪的德洛丽丝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她不能装作对他们的亲情和关爱一无所知，因为他们的爱，她不能拒绝，不能让他们伤心。

卡米尔上了火车，在窗外冲蒂莫西和德洛丽丝挥了挥手，直到看不见他们了，才慢慢坐下。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它看起来红润了一些，然后对着空气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

大概很多人，又或者只是一部分人，他们在面对同学朋友和家人的态度和性格是完全不同的。面对同学可以笑可以闹，因为同学、朋友之间的情谊是得努力维护的，得把自己最可爱最惹人喜欢的一面露出来，不仅仅是为了讨别人欢心，更多时候是一种面具。面对家人，有时候态度反而远远不如面对别人，因为你知道不管你的态度多坏多差，家人总是会无条件包容你的，所以你可以尽情发脾气，但是不用担心家人会厌恶你，因为就算他们有一瞬间的气恼，但是永远不会真心生你的气。

所以以后她不能是冷漠的卡米尔了，她要风情万种，要优雅迷人——就像她十一年前每天对别人展露出的模样。

大概邓布利多虽然惊讶，但也不会太质疑吧。想起邓布利多扭曲的脸，卡米尔突然大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讨厌不起来邓布利多，但是想到他纠结的样子真是让人开心得不得了呢。

果然还是那么恶劣呢，米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