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同人 > 笑傲浮生录 > 39 第三十八回 恒山掌门

39 第三十八回 恒山掌门(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遇见你,遇见我 一品呆萌妻 姻缘天定之儿女成双 末世之女王崛起 渣男对上心机婊 招侠引仙 极品上仙 法医弃妃,不良九小姐 (洪荒)我有特殊的高冷技巧 厚爱晚成(第一部完)

傍晚时分,令狐冲又到少林寺外,向知客僧说明来意,要将定闲、定逸两位师太的遗体迎归恒山。知客僧进内禀告,过了一会,出来说道:“方丈言道:两位师太的法体已然火化。本寺僧众正在诵经恭送。两位师太的荼毗舍利,我们将派人送往恒山。”

令狐冲走到正在为两位师太做法事的偏殿,向骨灰坛和莲位灵牌跪倒,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令狐冲也不求见方证方丈,迳和知客僧作别,便即出寺。到得山下,大雪兀自未止,便在市集上买了一匹马代步。每日只行七八十里,便即住店,依着任我行所授法门,缓缓打通经脉,七日之后,左臂经脉运行如常。

又行数日,这日午间在一家酒楼中喝酒,见街上人来人往,甚是忙碌,家家户户正预备过年,一片喜气洋洋。令狐冲自斟自饮,心想:“往年在华山,师娘早已督率众师弟妹到处打扫,磨年糕,办年货,缝新衣,热闹非凡。今年我却孤零零的在这里喝这闷酒。”

正烦恼间,忽听得楼梯上脚步声响,有人说道:“口干得很了,在这里喝上几杯,倒也不坏。”另一人道:“就算口不干,喝上几杯,难道就坏了?”又一人道:“喝酒归喝酒,口干归口干,两件事岂能混为一谈?”令狐冲一听,自知是桃谷六仙到了,心中大喜,叫道:“六位桃兄,快快上来,跟我一起喝酒。”突然间呼呼声响,桃谷六仙一齐飞身上楼,抢到令狐冲身旁,伸手抓住她肩头、手臂,纷纷叫嚷:“是我先见到她的。”“是我先抓到她。”“是我第一个说话,令狐冲才听到我的声音。”“若不是我说要到这里来,怎能见得到她?”令狐冲大是奇怪,笑问:“你们六个又捣什么鬼了?”

桃花仙奔到酒楼窗边,大声叫道:“小尼姑,大尼姑,老尼姑,不老不小中尼姑!我桃花仙找到令狐冲啦,快拿一千两银子来。”桃枝仙跟着奔过去,叫道:“是我桃枝仙第一个发现他,大小尼姑,快拿银子来。”桃根仙和桃实仙各自抓住令狐冲一条手臂,兀自叫嚷:“是我寻到的!”“是我!是我!”只听得长街彼端有个女子声音叫道:“找到了令狐大侠么?”

楼梯上脚步声响,抢上几个女子,当先一人正是恒山派弟子仪和,后面跟着四个尼姑,另有两个年轻姑娘、却是郑萼和秦绢。七人一见令狐冲,满脸喜色,有的叫“令狐大侠”,有的叫“令狐师姊”,也有的叫“令狐姑娘”的。

桃干仙等一齐伸臂,拦在令狐冲面前,说道:“不给一千两银子,不能交人。”令狐冲笑道:“六位桃兄,那一千两银子,却是如何?”桃枝仙道:“刚才我们见到她们,她们问我有没见到你。我说暂时还没见到,过不多时便见到了。”秦绢道:“这位大叔当面撒谎,他说:‘没有啊,令狐冲身上生脚,她这会儿多半到了天涯海角,我们怎见得到?’”桃花仙道:“不对,不对。我们早有先见之明,早就算到要在这里见到令狐冲。”桃干仙道:“是啊!否则的话,怎地我们不去别的地方,偏偏到这里来?”令狐冲笑道:“我猜到啦。这几位师姊师妹有事寻我,托六位相助寻访,你们便开口要一千两银子,是不是?”

桃干仙道:“我们开口讨一千两银子,那是漫天讨价,她们如会做生意,该当着地还钱才是。哪知她们大方得紧,这中尼姑说道:‘好,只要找到令狐大侠,我们便给一千两银子。’这句话可是有的?”仪和道:“不错,六位相帮寻访到了令狐大侠,我们恒山派该当奉上纹银一千两便是。”六只手掌同时伸出,桃谷六仙齐道:“拿来。”仪和道:“我们出家人,身上怎会带这许多银子?相烦六位随我们到恒山去取。”她只道桃谷六仙定然怕麻烦,岂知六人竟一般心思,齐声道:“很好,便跟你们上恒山去,免得你们赖账。”令狐冲笑道:“恭喜六位发了大财哪,将区区在下卖了这么大价钱。”桃谷六仙橘皮般的脸上满是笑容,拱手道:“托福,托福!沾光,沾光!”

仪和等七人却惨然变色,齐向令狐冲拜倒。令狐冲惊道:“各位何以行此大礼?”急心还礼。仪和道:“参见掌门人。”令狐冲道:“你们都知道了?快请起来。”桃根仙道:“是啊,跪在地下,说话可多不方便。”

令狐冲站起身来,说道:“六位桃兄,我和恒山派这几位有要紧事情商议,请六位在一旁喝酒,不可打扰,以免你们这一千两银子拿不到手。”桃谷六仙本来要大大啰唆一番,听到最后一句话,当即住口,走到靠街窗口一张桌旁坐下,呼酒叫菜。

仪和等站起身来,想到定闲、定逸两位师太惨死,不禁都痛哭失声。桃花仙道:“咦,奇怪,奇怪,怎么忽然哭了起来?你们见到令狐冲要哭,那就不用见了。”令狐冲向他怒目而视,桃花仙吓得伸手按住了口。

仪和哭道:“那日令狐师姊……不,掌门人你上岸喝酒,没再回船,后来衡山派的莫大师伯来向我们谕示,说你到少林寺去见掌门师叔和定逸师叔去了。大伙儿一商量,都说不如也往少林寺来,以便和两位师叔及你相聚。不料行到中途,便遇到几十个江湖豪客,听他们高谈阔论,大讲你如何率领群豪攻打少林寺,如何将少林派数千僧众尽数吓跑之事。有一个大头矮胖子,说是姓老,还有个中年书生,说是姓祖,他二人……他二人说掌门师叔和定逸师叔两位,在少林寺中为人所害。掌门师叔临终之时,要你……要你接任本派掌门,你已答允了。这一句话,当时许多人都亲耳听见的……”她说到这里,已泣不成声,其余六名弟子也都抽抽噎噎地哭泣。

令狐冲叹道:“定闲师太当时确是命我肩担这个重任,但想我声名极差,人人都知我是无行浪子,如何能做恒山派掌门?只不过眼见当时情势,我若不答允,定闲师太死不瞑目。唉,这可为难得紧了。”

仪和道:“我们……我们大伙儿都盼望你……盼望你来执掌恒山门户。”郑萼道:“掌门师叔,你领着我们出死入生,不止一次救了众弟子性命。恒山派众弟子人人都知你是位正人君子。”一个中年尼姑仪文道:“大伙儿听到师父和师叔圆寂的讯息,自是不胜悲伤,但得悉由掌门师叔你来接掌门户,恒山一派不致就此覆灭,都大感宽慰。”仪和道:“我师父和两位师叔都给人害死,恒山派‘定’字辈三位师长,数月之间先后圆寂,我们可连凶手是谁也不知道。掌门师叔,你来做掌门人当真最好不过,你算‘定’字辈,不妨改名令狐定冲。若不是你,也不能给我们三位师长报仇。”令狐冲点头道:“为三位师太报仇雪恨的重任,我自当肩负。”

秦绢道:“你给华山派赶了出来,现下来做恒山派掌门。西岳北岳,武林中并驾齐驱。以后你见到岳先生,也不用叫他做师父啦,最多称他一声岳师兄便是。”令狐冲只有苦笑,心道:“我可没面目再去见这位‘岳师兄’了。”

郑萼道:“我们得知两位师尊的噩耗后,兼程赶往少林寺,途中又遇到了莫大师伯。他说你已不在寺中,要我们赶快寻访你掌门师叔。”秦绢道:“莫大师伯说道,越早寻着你越好,要是迟了一步,你给人劝得入了魔教,正邪水火不容,恒山派可就没了掌门人啦。”郑萼向她白了一眼,道:“秦师妹便口没遮拦。掌门师叔怎会去入魔教?”秦绢道:“是,不过莫大师伯可真的这么说。”

令狐冲心想:“莫大师伯推算得极准,我没参与日月教,相差也只一线之间。当日任教主若不是以内功秘诀相诱,而是诚诚恳恳地邀我入教,我情面难却,又瞧在盈盈和向大哥份上,说不定会答允料理了恒山派大事之后便即加盟。”说道:“因此你们便定下一千两银子的赏格,到处捉拿令狐冲了?”

秦绢破涕为笑,说道:“捉拿令狐冲?我们怎敢啊?”郑萼道:“当时大家听了莫大师伯的吩咐,便分成七人一队,寻访掌门师叔,要请你早上恒山,处理派中大事。今日见到桃谷六仙,他们出口要一千两银子。只要寻到掌门师叔,别说一千两,就是要一万两,我们也会设法去化了来给他们。”令狐冲微笑道:“我做你们掌门,别的好处没有,向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化缘要银子,这副本事大家定有长进。”七名弟子想起那日在福建向白剥皮化缘之事,悲苦少抑,忍不住都脸露微笑。

令狐冲道:“好,大家不用担心,令狐冲既答允了定闲师太,说过的话不能不算。我倒不必改名为令狐定冲,只要你们大家不反对,我这恒山派掌门人是做定了。咱们吃饱了饭,这就上恒山去吧。”七名弟子尽皆大喜,连说:“当然不反对。”

令狐冲等一行往恒山进发,不一日到了山下。派中弟子早已得讯,齐在山脚下恭候,见到令狐冲都拜了下去。令狐冲忙即还礼。说起定闲、定逸两位师太逝世之事,尽皆伤感。令狐冲见仪琳杂在众弟子之中,容色憔悴,别来大见清减,问道:“仪琳师妹,近来你身子不适么?”仪琳眼圈儿一红,道:“也没什么。”顿了一顿,又道:“你做了我们掌门人,可不能再叫我做师妹啦。”

一路之上,仪和等都叫令狐冲做‘掌门师叔’。她叫各人改口,众人总是不允,此刻听仪琳又这般叫,朗声道:“众位师姊师妹,令狐冲承本派前掌门师太遗命,前来执掌恒山派门户,其实是无德无能,决不敢当。”众弟子都道:“掌门师叔肯负此重任,实是本派大幸。”令狐冲道:“不过大家须答允我一事。”仪和等道:“掌门人有何吩咐,弟子等无有不遵。”令狐冲道:“我只做你们掌门师姊,却不做掌门师叔。”仪和、仪清、仪真、仪文等诸大弟子低声商议了几名,回禀道:“掌门人既如此谦光,自当从命。”令狐冲喜道:“如此甚好。”当下众人共上恒山。

恒山主峰甚高,众人脚程虽快,到得见性峰峰顶,也花了大半日时光。恒山派主庵无色庵是座小小庵堂,庵旁有三十余间瓦屋,分由众弟子居住。令狐冲见无色庵只前后两进,和构筑宏伟的少林寺相较,直如蝼蚁之比大象。来到庵中,见堂上供奉一尊白衣观音,四下里一尘不染,陈设简陋,想不到恒山派威震江湖,主庵竟然质朴若斯。

令狐冲向观音神像跪拜后,由于嫂引导,来到定闲师太日常静修之所,但见四壁萧然,只地下有个旧蒲团,此外一无所有。

令狐冲最爱热闹,爱饮爱食,如何能在这静如止水般的斗室中清修?若将酒坛子、熟肉之类搬到这静室来,未免太过亵渎了,向于嫂道:“我虽来做恒山掌门,但既不出家,又不做尼姑,住在这庵中诸多不便。请你在远处搬空一间屋子,我和桃谷六仙到那边居住,较为妥善。”于嫂道:“是。峰西有三间大屋,原是客房,以供本派弟子的父母们上峰探望时住宿之用。掌门人倘若合意,便暂且住在那边如何?咱们另行再为掌门人建造新居。”令狐冲喜道:“那再好没有了。另建什么新居,倒也不必了。”寻思:“难道我一辈子当这恒山派掌门人?一旦在派中找到合适人选,只要群弟子服她,我这掌门人之位便即传了给她,我拍拍屁股走路,找了盈盈,到江湖上逍遥快乐去也。以后恒山派若有危难,我全力扶持便是了。”

来到峰西客房,见床褥桌椅便和乡间的富农人家相似,虽仍粗陋,却已不似无色庵那样空荡荡的一无所有。

于嫂道:“掌门人请坐,我去给你拿酒。”令狐冲喜道:“这山上有酒?”这件事可令她喜出望外。于嫂微笑道:“不但有酒,且有好酒,仪琳小师妹听说掌门人要上恒山来,跟我说若无好酒,只怕你这掌门人做不长。我们连夜派人下山,买得有数十坛好酒在此。”令狐冲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本派人人清苦,为我一人太过破费,那可说不过去。”仪清微笑道:“那日向白剥皮化来的银子,虽分了一半救济穷人,还剩下许多;又卖了那几十匹官马,掌门师姊便喝十年二十年,酒钱也足够了。”

当晚令狐冲和桃谷六仙痛饮一顿。次日清晨,便和于嫂、仪清、仪和等人商议如何迎回两位师太的骨灰,如何设法为三位师太报仇。

仪清道:“掌门师姊接任此位,须得公告武林中同道才是,也须得遣人告知五岳剑派的盟主左师伯。”仪和怒道:“呸,我师父就是他嵩山派这批奸贼害死的,两位师叔多半也是他们下的毒手,告知他们干什么?”仪清道:“礼数可不能缺了。待得咱们查明确实,倘若三位师尊当真是嵩山派所害,那时在掌门师姊率领之下,自当大举向他们问罪。”令狐冲点头道:“仪清师姊言之有理。只是这掌门人嘛,做就做了,却不用行什么典礼啦。”记得幼年之时,师父接任华山掌门,繁文缛节,着实不少。

仪清明白她心意,说道:“掌门师姊既不愿惊动武林中朋友,那么届时不请宾客上山观礼,也就是了,但咱们总得定下一个正式就任的日子,知会四方。”令狐冲心想恒山派是五岳剑派之一,掌门人就任倘若太过草草,未免有损恒山派威名,点头称是。日子便定在二月十六。

当下派遣弟子,分赴少林寺迎回两位师太的骨灰,向各门派分送通知。她向下山的诸弟子一再叮嘱,千万不可张扬其事,又道:“你们向各派掌门人禀明,定闲师太圆寂,大仇未报,恒山派众弟子在居丧期内,不行什么掌门人就任的大典,请勿遣人上山观礼道贺。”

打发了下山传讯的弟子后,令狐冲心想:“我既做恒山掌门,恒山派的剑法武功,可得好好揣摩一下才是。”当下召集留用在山上的众弟子,命各人试演剑法武功,自入门的基本功夫练起,最后是仪和、仪清两名大弟子拆招,施展恒山剑法中最上乘的招式。

令狐冲见恒山派剑法绵密严谨,长于守御,而往往在最令人出其不意之处突出杀着,剑法绵密有余,凌厉不足,正是适于女子所使的武功。但恒山剑法可说是破绽极少的剑法之一,若言守御之严,仅逊于武当派的“太极剑法”,但偶而忽出攻招,却又在“太极剑法”之上。恒山一派在武林中卓然成家,自有其独到处。

心想在华山思过崖后洞石壁之上,曾见到刻有恒山剑法,变招之精奇,远在仪和、仪清所使剑法之上。但纵是那套剑法,亦为人所破,恒山派日后要在武林中发扬光大,其基本剑术显然尚须好好改进才是。又想起曾见定静师太与人动手,内功浑厚,招式老辣,远非仪和等诸弟子所及,听说定闲师太的武功更高,看来三位师太的功夫,尚有一大半未能为诸弟子所习得。三位师太数月间先后谢世,恒山派许多精妙功夫,只怕就此失传了。

仪和见她呆呆出神,对诸弟子的剑法不置可否,便道:“掌门师姊,我们的剑法你自瞧不入眼,还请多多指点。”

令狐冲道:“有一套恒山派的剑法,不知三位师太传过你们没有?”从仪和手中接过剑来,将石壁上所刻的恒山派剑法,一招招使了出来。她使得甚慢,好让众弟子看得分明。

使不数招,群弟子便都大声喝彩,但见她每一招均包含了本派剑法的精要,可是变化之奇,却比自己以往所学的每一套剑法都高明得不知多少,一招一式,人人瞧得血脉贲张,心旷神怡。这套剑招刻在石壁之上,乃是死的,令狐冲使动之时,将一招招串连在一起,其中转折连贯之处,不免加上一些自创的新意。一套剑法使罢,群弟子轰然喝彩,个个喜不自胜,一齐躬身拜服。

仪和道:“掌门师姊,这明明是我们恒山派剑法,可是我们从未见过,只怕师父和两位师叔也是不会,不知你从何处学来?”令狐冲道:“我是在一个山洞中的石壁上看来的。你们倘若愿学,便传了你们如何?”群弟子大喜,连声称谢。这日令狐冲便传了她们三招,将这三招中奥妙之处细细分说,命各弟子自行练习。

剑法虽只三招,但这三招博大精深,纵是仪和、仪清等大弟子,也得七八日功夫,才略明其中精要所在,至于郑萼、仪琳、秦绢等人,更加不易领悟。到第九日上,令狐冲又传了她们两招剑法。这套石壁上的剑法,招数并不甚多,却也花了一个多月时光,才大致授完,至于是否能融会贯通,那得瞧各人的修为与悟性了。

这一个多月中,下山传讯的众弟子陆续回山,大都面色不愉,向令狐冲回禀时说话吞吞吐吐。令狐冲情知她们必是受人讥嘲羞辱,自也不细问,只好言安慰几句,要她们分别向师姊学习所传剑法,遇有不明之处,亲自再加指点。

华山派那通书信,由于嫂与仪文两名老成持重之人送去。华山和恒山相距不远,按理该当早回,但往南方送信的弟子都已归山,于嫂和仪文却一直没回来。眼见二月十六将届,始终不见于嫂和仪文的影踪,于是又派了两名弟子仪光、仪空前去接应。

群弟子料想各门各派无人上山道贺观礼,也不准备宾客的食宿,大家只除草洗地,将数十座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各人又均缝了新衣新鞋。郑萼等为令狐冲缝了一件黑布长袍,以待这日接任时穿着。恒山是五岳中的北岳,服色尚黑。

二月十六清晨,令狐冲起床后出来,只见见性峰上每一座屋子前悬灯结彩,布置得一片喜气。一众女弟子心细,连一纸一线之微,也均安排得十分妥贴。令狐冲又惭愧,又感激,心道:“因我之故,累得两位师太惨死,她们非但不来怪我,反而对我如此看重。令狐冲若不能为三位师太报仇,好好为恒山派出一番大力,当真枉自为人了。”

忽听得山坳后有人大声叫道:“阿琳,阿琳,你爹爹瞧你来啦,你好不好?阿琳,你爹爹来啦!”声音洪亮,震得山谷间回声不绝:“阿琳……阿琳……你爹爹……你爹爹……”仪琳听到叫声,忙奔出庵来,叫道:“爹爹,爹爹!”山坳后转出一个身材魁梧的和尚,正是仪琳的父亲不戒和尚,他身后又有个和尚。两人行得甚快,片刻间已走近身来。不戒和尚大声道:“令狐娃娃,你受了重伤居然不死,还做了我女儿的掌门人,那可好得很啊。”令狐冲笑道:“这是托大师的福。”

仪琳走上前去,拉住父亲的手,甚是亲热,笑道:“爹,你知道今日是令狐师姊接任恒山派掌门的好日子,因此来道喜吗?”不戒笑道:“道喜也不用了,我是来投入恒山派。大家是自己人,又道什么喜?”

令狐冲微微一惊,问道:“大师要投入恒山派?”不戒道:“是啊。我女儿是恒山派,我是她老子,自然也是恒山派。令狐娃娃,我自己入了恒山派,又带了个徒孙来。不可不戒,快参见令狐掌门。”他说话之时,随着他上山的那个和尚一直背转了身子,不跟令狐冲、仪琳朝相,这时转过身来,满脸尴尬之色,向令狐冲微微一笑。

令狐冲只觉那和尚相貌极熟,一时却想不起是谁,一怔之下,才认出他竟然便是万里独行田伯光,不由得大为惊奇,冲口而出:“是……是田兄?”那和尚正是田伯光。他微微苦笑,躬身向仪琳行礼,道:“参……参见师父。”仪琳也诧异之极,问道:“你……你怎地出了家?是假扮的吗?”

不戒大师洋洋得意,笑道:“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的确确是个和尚。不可不戒,你法名叫做什么,说给你师父听。”田伯光苦笑道:“师父,太师父给我取了个法名,叫什么‘不可不戒’。”仪琳奇道:“什么‘不可不戒’,哪有这样长的名字?”

不戒道:“你懂得什么?佛经中菩萨的名字要多长便有多长。‘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名字不长吗?他的名字只四个字,怎会长了?”仪琳点头道:“原来如此。他怎么出了家?爹,是你收了他做徒弟吗?”不戒道:“不。他是你的徒弟,我是他祖师爷。不过你是小尼姑,他拜你为师,若不做和尚,于恒山派名声有碍。因此我劝他做了和尚。”仪琳笑道:“什么劝他?爹爹,你定是硬逼他出家,是不是?”不戒道:“他是自愿,出家是不能逼的。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一样不好,因此我给他取个法名叫做‘不可不戒’。”仪琳脸上微微一红,明白了爹爹用意。田伯光这人贪花好色,以前不知怎样给她爹爹捉住了,饶他不杀,却有许多古怪的刑罚加在他身上,这一次居然又硬逼他做了和尚。

只听不戒大声道:“我法名叫不戒,什么清规戒律,一概不守。可是这田伯光在江湖上做的坏事太多,倘若不戒了这一桩坏事,怎能在你门下做你弟子?令狐掌门也不喜欢啊。他将来要传我衣钵,因此他法名之中,也应当有‘不戒’二字。”

忽听得一人说道:“不戒和尚和不可不戒投入恒山派,我们桃谷六仙也入恒山派。”正是桃谷六仙到了,说话的是桃干仙。

桃根仙道:“我们最先见到令狐冲,因此我们六人是大师兄,不戒和尚是小师弟。”令狐冲心想:“只要恒山众师姊师妹同意,恒山派既有不戒大师和田伯光,不妨再收桃谷六仙,免得我不在恒山之时这里一个高手也无,大家遭人欺侮。”便道:“六位桃兄肯入恒山派,那是再好不过。师兄师弟大小排起来麻烦得紧,大家都免了吧!”

桃叶仙忽道:“不戒的弟子叫做不可不戒,不可不戒将来收了徒弟,法名叫做什么?”桃实仙道:“不可不戒的弟子,法名中须有不可不戒四字,可称为‘当然不可不戒’。”桃枝仙问道:“那么‘当然不可不戒’的弟子,法名又叫做什么?”令狐冲见田伯光处境尴尬,便携了他道:“我有几句话问你。”田伯光道:“是。”二人加紧脚步步,走出了数丈,却听得背后桃干仙说道:“他的法名可以叫做‘理所当然不可不戒’。”桃花仙道:“那么‘理所当然不可不戒’的弟子,法名又叫做什么?”桃根仙道:“上面加不上了,只好加在下面,叫做‘理所当然不可不戒之至’。”

田伯光苦笑道:“令狐掌门,那日我受太师父逼迫,来华山邀你去见小师太,这中间的经过,当真一言难尽。”令狐冲道:“我只知他逼你服毒,又骗你说点了你的死穴。”田伯光道:“这件事得从头说起……”直说了良久,令狐冲这才恍然,当日田伯光到华山来邀自己下山,其间竟有这许多过节。

田伯光续道:“半个月前,太师父又找到了我,说你做了恒山派掌门,却给人家背后讥笑,江湖上的名声不大好听,他老人家爱屋及乌,爱女及婿……”令狐冲皱眉道:“田兄,这等无聊的话,以后可再也不能出口。”田伯光道:“是,是。我只不过转述太师父的话而已。他说他老人家要投入恒山派,叫我跟着一起来,第一步他要代女收徒。我不肯答应,他老人家挥拳就打,我打是打不过,逃又逃不了,只好拜师。”说到这里,愁眉苦脸,神色甚是难看。

令狐冲道:“就算拜师,也不一定须做和尚。少林派不也有许多俗家弟子?”田伯光摇头道:“太师父是另有道理的。他说:‘你这人太也好色,入了恒山派,师伯师叔们都是美貌尼姑,那可大大不妥。须得斩草除根,方为上策。’他出手将我点倒,拉下我的裤子,提起刀来,就这么喀的一下……”令狐冲一惊,“啊”的一声,摇了摇头,虽觉此事甚惨,但想田伯光一生所害的良家妇女太多,那也是应得之报。

田伯光也摇了摇头,说道:“当时我便晕了过去。待得醒转,太师父已给我敷上了金创药,包好伤口,命我养了几日伤。跟着便逼我剃度,做了和尚,给我取个法名,叫做‘不可不戒’他说:‘我已斩了你那,你已干不得采花坏事,本来也不用做和尚。我叫你做和尚,取个‘不可不戒’的法名,以便众所周知,那是为了恒山派的名声。本来嘛,做和尚的人,跟尼姑们混在一起,大大不妥,但打明招牌‘不可不戒’,就不要紧了。”

令狐冲微笑道:“你太师父倒挺细心,想得周到。”田伯光道:“太师父说:为了宝贝女儿,只好用尽心思,要救她一命。太师父要我向你说明此事,又要我请你别责怪我师父。”令狐冲奇道:“我为什么要责怪你师父?全没这回子事。”

田伯光道:“太师父说:每次见到我师父,她总更加瘦了一些,脸色也越来越坏,问起她时,她总是流泪,一句话不说。太师父说:定是你欺侮了她。”令狐冲惊道:“没有啊!我从来没重言重语说过你师父一句。再说,她什么都好,我怎会责骂她?”田伯光道:“就是你从来没骂过她一句,因此我师父要哭了。”令狐冲道:“这个我可不明白了。”田伯光道:“太师父为了这件事,又狠狠打了我一顿。”令狐冲搔了搔头,心想这不戒大师之胡缠瞎搅,与桃谷六仙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田伯光道:“太师父说:他当年和太师母做了夫妻后,时时吵嘴,越骂得凶,越是恩爱。你不骂我师父,就是不想娶她为妻。”令狐冲道:“这个……别说你师父是出家人,何况我可从来没想过这件事。”田伯光道:“我也这样说,太师父大大生气,便打了我一顿。”

田伯光苦笑道:“太师父问我:我师父是不是世上最美貌的女子。我说:‘就算不是最美,那也是美得很了。’他一拳打落了我两枚牙齿,大发脾气,说道:‘为什么不是最美?如果我女儿不美,你当日为什么意图对她非礼?令狐冲又为什么舍命救她?’我连忙说:‘最美,最美。太师父你老人家生下来的姑娘,岂有不是天下最美貌之理?’他听了这话,这才高兴,大赞我眼光高明。”令狐冲微笑道:“仪琳小师妹本来相貌甚美,那也难怪不戒大师夸耀。”田伯光喜道:“你也说我师父相貌甚美,那就好极啦。”令狐冲奇道:“为什么那就好极啦?”田伯光道:“太师父交了一件好差使给我,说道着落在我身上,要我设法叫你……叫你……”令狐冲道:“叫我什么?”田伯光笑道:“叫你做我的师公。”令狐冲一呆,道:“田兄,不戒大师爱女之心,无微不至。然而这桩事情,你也明知是办不到的。”田伯光道:“是啊,我说那可难得很。太师父说:你带领天下群豪去迎任大小姐这件事他也知道,他说那很好办,想个法子将任大小姐杀了,不让你知道,那就成了。我忙说不可,倘若害死了任大小姐,令狐冲一定自杀。太师父道:‘这也说得是。令狐冲要死了,我女儿要守活寡,岂不倒霉?这样吧,你去跟令狐冲说,我女儿嫁给她做二房,也无不可。’我说:‘太师父,你老人家的堂堂千金,岂可如此委屈?’他叹道:‘你不知道,我这个姑娘如嫁不成令狐冲,早晚便死,定然活不久长。’他说到这里,突然流下泪来。唉,这是父女天性,真情流露,可不是假的。”两人面面相对,都感尴尬。

令狐冲想起这些日来每次见到仪琳,确是见她日渐瘦损,却原来是为相思所苦。仪琳对她情深一往,她竟分毫不知。当时在仙霞岭上和她重逢,自闽至赣,自己就始终没单独跟她说过什么话。此番上恒山来,更加大避嫌疑。自己名声早就不佳,于世人毁誉原不放在心上,可不能坏了恒山派的清名,是以除了向恒山女弟子传授剑法之外,平日极少和谁说什么闲话,往日装疯假痴的小丑模样,更早已收得干干净净。此刻听田伯光说到往事,仪琳对自己的一番柔情,蓦地里涌上心头。

眼望着远处山头皑皑积雪,正自沉思,忽听得山道上有大群人喧哗之声。见性峰上向来清静,从无有人如此吵嚷,正诧异间,只听得脚步声响,数百人拥将上来,当先一人叫道:“恭喜令狐少侠,你今日大喜啊!”这人又矮又肥,正是老头子。他身后计无施、祖千秋以及黄伯流、司马大、蓝凤凰、游迅等一干人竟都到了。

令狐冲又惊又喜,忙迎上前去,说道:“在下受定闲师太遗命,只得前来执掌恒山派门户,没敢惊动众位朋友。怎地大伙儿都到了?”这些人曾随令狐冲攻打少林寺,经过一场生死搏斗,已是患难之交。众人纷纷抢上,将她围在中间,十分亲热。

老头子大声道:“大伙儿听得你已将圣姑接了出来,人人都十分欢喜。令狐少侠出任恒山派掌门,此事早已轰传江湖,大伙儿今日若不上山道喜,可真该死之极了。”这些人豪迈爽快,三言两语之间,已笑成一片。

令狐冲自上恒山之后,对着一群尼姑、小姑娘,说话行事,无不极尽拘束,此刻陡然间遇上这许多老友,自不胜之喜。

黄伯流道:“我们是不速之客,恒山派未必备有我们这批粗胚的饮食。酒食饭菜这就挑上山来了。”令狐冲喜道:“那再好也没有了。”心想:“这情景倒似当年五霸冈上的群豪大会。”说话之间,又有数百人上山。计无施笑道:“咱们自己人不用客气。你那些斯斯文文的女弟子,也招呼不来我们这些浑人。大家自便最好。”

这时见性峰上已喧闹成一片。恒山众弟子绝未料到竟有这许多宾客到贺,均各兴奋。有些见多识广的老成弟子,察觉来贺的这些客人颇为不伦不类,虽有不少知名之士,却均是邪派高手,也有许多是绿林英雄、黑道豪客。

恒山派门规素严,群弟子人人洁身自爱,纵然同是正教之士,也少交往。这些左道旁门的人物,向来对之绝不理睬,今日竟一窝蜂地拥上峰来。但眼见掌门人和他们神态亲热,也只得自己心下嘀咕而已。

到得午间,数百名汉子挑了鸡鸭牛羊、酒菜饭面来到峰上。令狐冲心想:“见性峰上供奉白衣观音,自已一做掌门人,便即大鱼大肉,杀猪宰羊,未免对不住恒山派历代祖宗。”当下命这些汉子只在山腰间埋灶造饭。

群豪用过中饭,团团在见性峰主庵前的旷地上坐定。令狐冲坐在西首之侧,数百名女弟子依着长幼之序,站在她身后,只待吉时一到,便行接任之礼。

忽听得丝竹声响,一群乐手吹着箫笛上峰。中间两名青衣老者大踏步走上前来,群豪中“咦、啊”之声四起,不少人站起身来。

左首青衣老者蜡黄面皮,朗声说道:“日月神教东方教主,委派两位长老贾布、上官云,前来祝贺令狐大侠荣任恒山派掌门。恭祝恒山派发扬光大,令狐掌门威震武林。”此言一出,群豪都“啊”的一声,轰然叫了起来。

这些左道之士大半与魔教颇有瓜葛,其中还有人服了东方不败的‘三尸脑神丹’,听到‘东方教主’四字便即心惊胆战。群豪就算不识得这两个老者的,也都久闻其名,左首那人是‘黄面尊者’贾布,右首那人复姓上官,单名一个云字,外号叫做‘雕侠’。两人武功之高,据说远在一般寻常门派的掌门人与帮主、总舵主之上。两人在日月神教中的资历也不甚深,但近数年来教中变迁甚大,元老耆宿如向问天一类人或遭排斥,或自行退隐,眼前贾布与上官云是教中极有权势、极有头脸的第一流人物。这一次东方不败派他二人亲来,对令狐冲可说是给足面子了。

令狐冲上前相迎,说道:“在下与东方先生素不相识,有劳二位大驾,愧不敢当。”她见那“黄面尊者”贾布一张瘦脸蜡也似黄,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便如藏了一枚核桃相似。那“雕侠”上官云长手长脚,双目精光烂然,甚有威势,足见二人内功均甚深厚。

贾布说道:“令狐大侠今日大喜,东方教主说道原该亲自前来道贺才是。只是教中俗务羁绊,难以份身,令狐掌门勿怪才好。”令狐冲道:“不敢。”心想:“瞧东方不败这副排场,任教主自是尚未夺回教主之位,不知他和向大哥、盈盈三人现下怎样了?”

贾布侧过身来,左手一摆,说道:“一些薄礼,是东方教主的小小心意,请令狐掌门哂纳。”丝竹声中,百余名汉子抬了四十口朱漆大箱上来。每一口箱子都由四名壮汉抬着,瞧各人脚步沉重,箱子中所装物事着实不轻。令狐冲忙道:“两位大驾光临,令狐冲已感荣宠,如此重礼,却万万不敢拜领。还请上覆东方先生,说道令狐冲多谢了,恒山弟子山居清苦,也不需用这些华贵的物事。”

贾布道:“令狐掌门若不笑纳,在下与上官兄弟可为难得紧了。”略略侧头,向上官云道:“上官兄弟,你说这话对不对?”上官云道:“正是!”

令狐冲心下为难:“恒山派是正教门派,和你魔教势同水火,就算双方不打架,也不能结交为友。再说,任教主和盈盈就要去跟东方不败算账,我怎能收你的礼物?”便道:“两位兄台请上复东方先生,所赐万万不敢收受。两位倘若不肯将原礼带回,在下只好遣人送到贵教总坛来了。”

贾布微微一笑,说道:“令狐掌门可知这四十口箱中,装的是什么物事?”令狐冲道:“在下自然不知。”贾布笑道:“令狐掌门看了之后,一定再也不会推却了。这四十口箱子中所装,其实也并非全是东方教主的礼物,有一部份原是该属令狐掌门所有,我们抬了来,只物归原主而已。”令狐冲大奇,道:“怎么会是我的东西?那是什么?”贾布踏上一步,低声道:“其中大多数是任大小姐留在黑木崖上的衣衫首饰和常用物事,东方教主命在下送来,以供任大小姐应用。另外也有一些,是教主送给令狐大侠和任大小姐的薄礼。许多物事混在一起,分也分不开,令狐掌门也不用客气了。哈哈,哈哈!”

令狐冲生性豁达随便,向来不拘小节,见东方不败送礼之意甚诚,其中又有许多是盈盈的衣物,却也不便坚拒,跟着哈哈一笑,说道:“如此便多谢了。”

只见一名女弟子快步过来,禀道:“武当派冲虚道长亲来道贺。”令狐冲吃了一惊,忙迎到峰前。只见冲虚道人带着八名弟子走上峰来。令狐冲躬身行礼,说道:“有劳道长大驾,令狐冲感激不尽。”冲虚道人笑道:“小友荣任恒山掌门,贫道闻知,不胜之喜。少林寺方证、方生两位大师也要前来道贺,不知他们两位到了没有?”令狐冲更是惊讶。

便在此时,山道上走上来一群僧人,当先二人大袖飘飘,正是方证方丈和方生大师。方证叫道:“冲虚道兄,你脚程好快,可比我们先到了。”

令狐冲迎下山去,叫道:“两位大师亲临,令狐冲何以克当?”方生笑道:“少侠,你曾三入少林,我们到恒山来回拜一次,那也是礼尚往来啊。”

令狐冲将一众少林僧和武当道人迎上峰来。峰上群豪见少林、武当两大门派的掌门人亲身驾到,无不骇异,说话也不敢这么大声了。恒山一众女弟子个个喜形于色,均想:“掌门师姊的面子可大得紧啊。”

贾布与上官云对望一眼,站在一旁,对方证、方生、冲虚等人上峰,似是视而不见。

令狐冲招呼方证大师和冲虚道人上座,寻思:“记得师父当年接任华山派掌门,少林派和武当派的掌门人并未到来,只遣人到贺而已。其时我虽年幼,不知有哪些宾客,但师父、师娘后来跟众弟子讲述当年就任掌门时的风光,也从未提过少林、武当的掌门人大驾光临。今日他二位同时到来,难道真的是向我道贺,还是别有用意?”

这时上峰来的宾客络绎不绝,大都是当日曾参与攻打少林寺之役的群豪。此外昆仑、点苍、峨嵋、崆峒、青城、丐帮等各大门派帮会,也都派人呈上掌门人、帮主的贺帖和礼物。令狐冲见贺客众多,心下释然:“他们都是瞧着恒山派和定闲师太的脸面,才来道贺,可不是凭着我令狐冲的面子。”嵩山、华山、衡山、泰山四派,却均并未遣人来贺。

耳听得砰砰砰三声号炮,吉时已届。令狐冲站到场中,躬身抱拳,向众人团团为礼,朗声说道:“恒山派前任掌门定闲师太不幸遭人暗算,与定逸师太同时圆寂。小女子令狐冲秉承定闲师太遗命,接掌恒山一派的门户。承众位前辈、众位朋友不弃,大驾光临,恒山派上下同蒙荣宠,不胜感激。”磬钹声中,恒山派群弟子列成两行,鱼贯而前,居中是仪和、仪清、仪真、仪质四名大弟子。四名大弟子手捧法器,走到令狐冲面前,躬身行礼。令狐冲长揖还礼。

目 录
新书推荐: 师兄啊师兄:人族圣人!道侣太清 陷落京霓 重回失去清白前,联手杀神颠覆江山 引诱禁欲太子救风尘后,我逃婚了 悖论纵情 八零换嫁后,绝嗣糙汉夜夜哄 薄总,太太又跟人去约会了 农家长姐通古今,来回横跳致富勤 和美校太子恋爱后,忘删小视频了 从烧火丫头到钦差夫人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