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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第二十九回 官爷名叫吴天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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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冲出得梅庄,重重吁了口气,拂体凉风,适意畅怀,一抬头,只见一钩残月斜挂柳梢,远处湖水中映出月亮和浮云的倒影。

走到湖边,悄立片刻,心想:“任教主眼前的大事当是去向东方不败算账,夺回教主之位,自不会去寻华山派的晦气。但若师父、师娘、师弟妹们不知内情,撞上了他,那可非遭毒手不可。须得尽早告知,好让他们有所防备。却不知他们从福州回来了没有?这里去福州不远,左右无事,我就去福建走一趟。倘若他们已动身回来,在途中或能遇上。”随即想到师父传书武林,将自己逐出了师门,胸口不禁又是一酸,又想:“我将任教主逼我入教之事,向师父、师娘禀明。他们当能明白,我并非有意和魔教中人结交。说不定师父能收回成命,只罚我去思过崖上面壁三年,那便好了。”一想到重入师门有望,精神为之一振,当下去找了家客店歇宿。

这一觉睡到午时方醒,心想在见师父、师娘之前,别要显了自己本来面目,何况盈盈曾叫祖千秋他们传言江湖,要取自己性命,还是乔装改扮,免惹麻烦。却扮作什么样子才好?心下沉吟,从房中踱了出来,刚走进天井,突然间豁喇一声,一盆水向她身上泼将过来。令狐冲立时倒纵避开,那盆水便泼了个空。只见一个军官手中正拿着一只木脸盆,向着她怒目而视,粗声道:“走路也不带眼睛?你不见老爷在倒水吗?”

令狐冲气往上冲,见这军官四十来岁年纪,满腮虬髯,倒也颇为威武,一身服色,似是个校尉,腰中挂了把腰刀,挺胸凸肚,显是平素作威作福惯了的。

那军官喝道:“还瞧什么?不认得老爷么?”令狐冲灵机一动:“扮成这个军官,倒也有趣。我大模大样的在江湖上走动,武林中朋友谁也不会来向我多瞧一眼。”那军官喝道:“笑什么?你奶奶的,有什么好笑?”原来令狐冲想到得意处,脸上不禁露出微笑。

令狐冲走到柜台前付了房饭钱,低声问道:“那位军爷是什么来头?”那掌柜的愁眉苦脸地道:“谁知他是什么来头?他自称是北京城来的,只住了一晚,服侍他的店小二倒已吃了他三记耳光。好酒好肉叫了不少,也不知给不给房饭钱呢。”令狐冲点了点头,走到附近一家茶馆中,泡了壶茶,慢慢喝着等候。

等了半个时辰,只听得马蹄声响,那军官骑了匹枣红马,从客店中出来,马鞭挥得啪啪作响,大声吆喝:“让开,让开,你奶奶的,还不快走!”几个行人让得稍慢,给他马鞭抽去,呼痛声不绝。

令狐冲早已付了茶钱,站起身来,快步跟在马后。她内力充沛,脚步疾逾奔马,见那军官出了西门,向西南大路上驰去,便紧紧跟随。奔得数里,路上行人渐稀。令狐冲加快脚步,抢到马前,右手一扬。那马吃了一惊,嘘溜溜一声叫,人立起来,那军官险些掉下马来。令狐冲喝道:“你奶奶的,走路不带眼睛么?你这畜生险些踹死了小爷!”她不开口,那军官已然大怒,这三声一骂,那军官自更怒不可遏,待那马前足落地,刷的一鞭,便向令狐冲头上抽落。

令狐冲见大道上不便行事,叫声:“啊哟!”一个踉跄,抱头便向小路上逃去。那军官怎肯就此罢休,跃下马来,匆匆将马缰系在树上,狂奔追来。那军官大叫大嚷地追来,突然间胁下一麻,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令狐冲左足踏住他胸口,笑道:“你奶奶的,本事如此不济,怎能行军打仗?”在他怀中一搜,掏了只大信封出来,上面盖有“兵部尚书大堂正印”的朱红大印打开信封,却是兵部的一张委任令,写明委任河北沧州游击吴天德升任福建泉州府参将,克日上任。令狐冲笑道:“原来是位参将大人,你便是吴天德么?”

那军官给她踏住了动弹不得,一张脸皮涨得发紫,喝道:“快放我起来,你……你……胆大妄为,侮辱朝廷命官,不……不怕王法吗?”嘴里虽然吆喝,气势却已馁了。令狐冲笑道:“小爷没了盘缠,要借你的衣服去当一当。”反掌在他头顶一拍,那军官登时晕去。

令狐冲剥下他衣服,将那参将的军服、皮靴、腰刀、包裹都换到了自己身上,撕烂自己衣衫,将他反手绑了,缚在树上,再在他口中塞满了烂泥。转念一想,回身抽出单刀,将他满脸虬髯都剃了下来,将剃下的胡子揣入怀中,笑道:“你变成了小白脸,这可美得多啦!”走到大路之上,解开系在树上的马缰,纵身上马,举鞭一挥,喝道:“让开,让开,你奶奶的,走路不带眼睛吗?哈哈,哈哈!”长笑声中,纵马南驰。

当晚来到余杭投店,掌柜的和店小二“军爷前,军爷后”的,招呼得极是周到。令狐冲次晨向掌柜问明了去福建的道路,赏了五钱银子,掌柜和店小二恭恭敬敬地直送出店门外。令狐冲心想:“总算你们时运好,遇上了我这位冒牌参将,要是真参将吴天德前来投宿,你们可有得苦头吃了。”

然后又去店铺买了镜子、胶水,出城后来到荒僻处,对着镜子将一根根胡子胶在脸上。这番细功夫花了几有一个时辰,黏完后对镜一照,满脸虬髯,蓬蓬松松,比之平常自己作个江湖少侠倒是着实神气得多,不禁哈哈大笑。

此后一路向南,到金华府、处州府后,南方口音已和中州大异,甚难听懂。好在人人见她是军官,都卷起了舌头跟她说官话。

这些时中体内的诸般异种真气逼入了自己各处经脉之中,半分也没驱出体外,时时突然间涌向丹田,令她头晕眼花,烦恶欲呕。每当发作,只得依照任我行在铁板上所刻的法门,将之驱离丹田,散入经脉。只要异种真气一离丹田,立即精神奕奕,舒畅无比。如此每练一次,自知功力便深了一层,却也是陷溺深了一层,好在总是想到:“我这条命是捡来的。多活一日,已多占了一分便宜。”便即坦然。

这日午后,过了衢州府,已进入仙霞岭。山道崎岖,岭上人烟稀少。再行出二十余里后,始终没见到人家,已知贪着赶路,错过了宿头。眼见天色已晚,于是采些野果裹腹。见悬崖下有个小山洞,颇为干燥,不致有虫蚁所扰,便将马系在树上,让其自行吃草,找些干草来铺在洞里,预备过夜。忽觉丹田中气血不舒,当即坐下行功。直练了一个更次,走出山洞时,已见繁星满天。

四下里本只虫声唧唧,忽听得山道上有人行来,其时相距尚远,她内功既强,耳音便亦及遥,心念一动,当即过去放开了马缰,在马臀上轻轻一拍,那马缓缓走向山坳。她隐身树后,过了好一会,听得山道上脚步声渐近,人数着实不少,星光下但见一行人均穿黑衣,其中一人腰缠黄带,瞧装束是魔教中人,其余高高矮矮的一共三十余人,都默不作声地随在其后。令狐冲心想:“他们此去向南入闽,莫非和我华山派有关?难道是奉了任教主之命,去跟师父师娘为难?”待一行人去远,便悄悄跟随。

行出数里,山路突然陡峭,两旁山峰笔立,中间留出一条窄窄的山路,已不能两人并肩而行。那三十余人排成一字长蛇,向山道上爬去。令狐冲心道:“我如跟着上去,这些人居高临下,只须有一人偶一回头,便见到了我。”于是闪入草丛躲起,要等他们上了高坡,从南坡下去后再追赶上去。哪知这行人将到坡顶,突然散开,分别隐在山石之后,顷刻间藏得一个人影也不见了。

令狐冲吃了一惊,寻思:“他们在此埋伏,要袭击上坡之人。是了,此处地势绝佳,在此陡然发难,上坡之人势必难逃毒手。他们要伏击的是谁?难道师父师娘他们北归之后,又有急事要回福建?否则怎会连夜赶路?今晚我又能和小师妹相会?”一想到岳灵珊,登时又是期待,又是难过,实不知是什么滋味。她悄悄在草丛中爬了开去,直爬到远离山道,这才从乱石间飞奔下山。

她一路疾走,留神倾听对面是否有人过来,走出十余里后,忽听得左侧山坡上有人斥道:“令狐冲这混账东西,你还要为她强辩!”

黑夜之中,荒山之上,突然听到有人清清楚楚地叫出自己姓名,令狐冲不禁大吃一惊,第一个念头便是:“是师父他们!”但这明明是女子声音,却不是师娘,更不是岳灵珊。跟着又听得一个女子的话声,只相隔既远,话声又低,听不清说些什么。令狐冲向山坡上望去,只见影影绰绰地站着三四十人,心中一酸:“不知是谁在骂我?如果真是华山派一行,小师妹听别人这般骂我,不知又如何说?”当即矮身钻入道旁灌木丛中,绕到那山坡之侧,弓腰疾行,来到一株大树之后,听得一个女子声音说道:“师伯,令狐师姊行侠仗义……”听得这半句话,脑海中便映出一张俏丽清秀的脸蛋来,胸口微微一热,知说话之人是恒山派的小尼姑仪琳。

她既知这些人是恒山派而不是华山派,不免失望,心神一激动间,仪琳下面两句话便没听见。只听先前那尖锐而苍老的声音怒道:“你小小年纪,却恁地固执?难道华山派掌门岳先生的来信是假的?岳先生传书天下,将令狐冲逐出了门墙,说她与魔教中人勾结,还能冤枉她么?令狐冲以前救过你,她多半要凭着这一点点小恩小惠,向咱们暗算下手。”

仪琳道:“师伯,那可不是小恩小惠,令狐师姊不顾自己性命……”那苍老的声音喝道:“你还叫她师姊?江湖上人心鬼蜮,什么狡猾伎俩都有。你们年轻人没见识,便容易上当。”仪琳道:“师伯的吩咐,弟子怎敢不听?不过……不过……令狐师……”底下个“师姊”字终于没说出口,硬生生地给忍住了。那老人问道:“不过怎样?”仪琳似乎甚为害怕,不敢再说下去。

那老人道:“这次嵩山左盟主传来讯息,魔教大举入闽,企图劫夺福州林家的《辟邪剑谱》,左盟主要五岳剑派一齐设法拦阻。那福州姓林的孩子已投入岳先生门下,剑谱若为华山派所得,自然再好不过。就怕魔教诡计多端,再加上个华山派旧徒令狐冲,她熟知内情,咱们的处境便十分不利了。此事有关正邪双方气运消长,万万轻忽不得。今日大家辛苦些,连夜赶路,到廿八铺歇宿。咱们赶在头里,等魔教人众大举赶到之时,咱们便占了以逸待劳的便宜,但仍须事事小心。”只听得数十名女子齐声答应。

令狐冲心想:“这位师太既非恒山派掌门,仪琳师妹又叫她师伯,‘恒山三定’那么是定静师太了。她接到我师父传书,将我当做歹人,那也怪她不得。她只道自己赶在头里,殊不知魔教教众已埋伏在前。幸好给我发觉了,却怎生去告知她们才好?”

过不多时,恒山派众弟子一批批都动身了,黑夜之中,令狐冲难辨仪琳在哪一队中。当即摘了些青草,挤出草汁,搽在脸上,再挖些烂泥,在脸上手上涂抹一阵,绕到山道左侧,提气追了上去。

她轻功本来并不甚佳,但她身上既集桃谷六仙、不戒和尚、方生大师、黑白子等众高手的部分内力,较之当世高手,已然远胜,此时随意迈步,都是一步跨出老远。这一提气急奔,顷刻间便追上了恒山派众人。

她来到陡坡之下,站定了静听,竟无半点声息,心想:“若不是我亲眼见到魔教教众埋伏在侧,又怎想得到此处危机四伏,凶险无比。”慢慢走上陡坡,来到双峰夹道处的山口,离魔教教众埋伏处约有里许,坐了下来,寻思:“魔教中人多半已见到了我,只是他们生怕打草惊蛇,想来不会对我动手。”等了一会,索性卧倒在地。

终于隐隐听到山坡下传来了脚步声,心下转念:“最好引得魔教教众来和我动手,只须稍稍打斗一下,恒山派自然知道了。”于是自言自语:“老子生平最恨的,便是暗箭伤人,有本事的何不真刀真枪,狠狠打上一架?躲了起来,鬼鬼祟祟地害人,那是最无耻的卑鄙行径!”她对着高坡提气说话,借着充沛内力远远传送出去,料想魔教人众定然听到。岂知这些人真能沉得住气,竟毫不理睬。

过不多时,恒山派第一拨七名弟子已到了她身前。

七弟子在月光下见一名军官伸张四肢,睡在地下。这条山道便只容一人行过,两旁均是峭壁,若要上坡,非跨过他身子不可。这些弟子只须轻轻一纵,便能跃过他身子,但未免太过无礼。

一名中年女尼朗声说道:“劳驾,这位军爷,请借一借道。”令狐冲唔唔两声,忽然间鼾声大作。那女尼法名仪和,性子却毫不和气,见这军官深更半夜地睡在当道,情状已极突兀,而这等大声打鼾,十九是故意做作。她强抑怒气,说道:“你如不让开,我们可要从你身上跳过去了。”令狐冲鼾声不停,迷迷糊糊地道:“这条路上妖魔鬼怪多得紧,可过去不得啊。苦海无边,回……回……回头是岸!”仪和一怔,听她这几句话似乎意带双关。另一名女尼扯了扯她衣袖,七人都退开几步。

一人悄声道:“师姊,这人有点古怪。”仪和道:“不管他!他再不让道,咱们就跳了过去。”迈步上前,喝道:“你真的不让,我们可要得罪了。”令狐冲伸了个懒腰,慢慢坐起。她仍怕给仪琳认了出来,脸向山坡,背脊对着恒山派众弟子,右手撑在峭壁上,身子摇摇晃晃,似是喝醉了酒一般,说道:“好酒啊,好酒!”便在此时,恒山派第二拨弟子已然到达。一名俗家弟子问道:“仪和师姊,这人在这里干什么?”仪和皱眉道:“谁知道他了!”

令狐冲大声道:“刚才酒喝得太多,只怕要呕。啊哟,不好,真的要呕!”当下呕声不绝。众女弟子皱眉掩鼻,纷纷退开。令狐冲呕了几声,却呕不出什么。众女弟子窃窃私议间,第三拨又已到了。只听得一个轻柔的声音道:“这人喝醉了,怪可怜的,让他歇一歇,咱们再走不迟。”令狐冲听到这声音,心头微微一震,寻思:“仪琳小师妹心地真好。”

仪和却道:“这人故意在此捣乱,并非安着好心!”迈步上前,喝道:“让开!”伸掌往令狐冲左肩拨去。令狐冲身子连晃,叫道:“啊哟,乖乖不得了!”跌跌撞撞地向上走了几步。这几步一走,局势更加尴尬,她身子塞在窄窄的山道之中,后面来人除非从她头顶飞跃而过,否则再也没法超越。

仪和跟着上去,喝道:“让开了!”令狐冲道:“是,是!”又走上几步。她越行越高,将上山的道路塞得更死了,突然大声叫道:“喂,上面埋伏的朋友们留神了,你们要等的人正上来啦。你们这一杀出来,那可谁也逃不了啦!”仪和等一听,当即退回。

一人道:“此处地势奇险,倘若敌人在此埋伏袭击,可难以抵挡。”仪和道:“倘若有人埋伏,他怎会叫了出来?这是虚者实之,实者虚之,上面定然没人。咱们如显得畏缩,可让敌人笑话了。”另两名中年女尼齐声道:“是啊!咱三人在前开路,师妹们在后跟来。”三人长剑出鞘,又奔到了令狐冲身后。

令狐冲不住大声喘气,说道:“这道山坡可当真陡得紧,唉,老人家年纪大了,走不动啦。”一名女尼喝道:“喂,你让在一旁,给我们先走行不行?”令狐冲道:“出家人火气别这么大,走得快是到,走得慢也是到。咳咳,唉,去鬼门关嘛,还是走得慢些的好。”那女尼道:“你不是绕弯子骂人吗?”呼的一剑,从仪和身侧刺出,指向令狐冲背心。她只是想将令狐冲吓得让开,这一剑将刺到她身子,便即凝力不发。

令狐冲恰于此时转过身来,见剑尖指着自己胸口,大声喝道:“喂!你……你……你这是干什么来了?我是朝廷命官,你竟敢如此无礼。来人哪,将这女尼拿了下来!”几名年轻女弟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此人在这荒山野岭之上,还在硬摆官架子,实是滑稽之至。

一名尼姑笑道:“军爷,咱们有要紧事,心急赶路,劳你驾往旁边让一让。”令狐冲道:“什么军爷不军爷?我是堂堂参将,你该当叫我将军,才合道理。”七八名女弟子齐声笑着叫道:“将军大人,请你让道!”令狐冲哈哈一笑,挺胸凸肚,神气十足,突然间脚下一滑,摔跌下来。众弟子尖声惊呼:“小心!”便有二人拉住了她手臂。令狐冲又滑了一下,这才站定,骂道:“他奶奶……地下这样滑。地方官全是饭桶,也不差些民夫,将山道给好好修一修。”

她这么两滑一跌,身子已缩在山壁微陷的凹处,恒山女弟子展开轻功,一一从她身旁掠过。有人笑道:“地方官该得派辆八人大轿,把将军大人抬过岭去,才是道理。”有人道:“将军是骑马不坐轿的。”先一人道:“这位将军与众不同,骑马只怕会摔跌下来。”众女弟子一阵大笑,如风般上坡。

令狐冲眼见一个苗条身子一晃,正是仪琳,便跟在她身后。这一来,可又将后面众弟子阻住了去路。幸好她虽脚步沉重,气喘吁吁,三步两滑,又爬又跌,走得倒也快捷。后面一名女弟子又笑又埋怨:“你这位将军大人真是……咳,一天也不知要摔多少跤!”

仪琳回过头来,说道:“仪清师姊,你别催将军了。他心里一急,别真的摔了下去。这山坡陡得紧,摔下去可不是玩的。”令狐冲见到她一双大眼,清澄明澈,犹如两泓清泉,一张俏脸在月光下秀丽圣洁,更没半分人间烟火气,想起那日为了逃避青城派的追击,她在衡山城中将自己抱出来,自己也曾这般怔怔地凝视过她,突然间心底升起一股柔情,心想:“这高坡之上,伏得有强仇大敌想要害她。我便性命不在,也要保护她平安周全。”

仪琳见她双目呆滞,容貌丑陋,向她微微点头,露出温和笑容,又道:“仪清师姊,这位将军倘若摔跌,你可得快拉住他。”仪清笑道:“他这么重,我怎拉得住?”本来恒山派戒律甚严,这些女弟子轻易不与外人说笑,但令狐冲大装小丑模样,不住逗她们的乐子,众女弟子年轻喜事,四周又并无长辈,黑夜赶路,说几句无伤大雅的笑话,亦有振奋精神之效。

令狐冲怒道:“你们这些小姑娘说话便不知轻重。我堂堂将军,想当年在战场上破阵杀贼,那般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模样,你们要是瞧见了,嘿嘿,还有不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这区区山路,压根儿就没瞧在我眼里,我这皮靴走山路太过笨重,倘若穿了你们的麻鞋,那就包管不会摔跤。再说,我只不过滑了一滑,又不是摔跤,有什么好笑?”仪琳说道:“是啊,将军穿了马靴,走山道确是不大方便。”令狐冲道:“虽然不便,可威风得紧,要是像你们老百姓那样,脚上穿双麻鞋草鞋,可又太不体面了。”众女弟子听她死要面子,又都笑了起来。

这时后面几拨人已络绎到了山脚下,走在最先的将到坡顶。令狐冲大声嚷道:“这一带所在,偷鸡摸狗的小贼最多,冷不防地便打人闷棍,抢人钱财。你们出家人辛辛苦苦化缘得来的银子,却也小心别让人给抢了去。”仪清笑道:“有咱们大将军在此,谅来小毛贼也不敢前来太岁头上动土。”令狐冲叫道:“喂,喂,小心了,我好像瞧见上面有人探头探脑。”一名女弟子道:“你这位将军当真啰唆,难道咱们还怕了几个小毛贼不成?”一言甫毕,突然听得两名女弟子叫声:“哎唷1骨碌碌滚将下来。两名女弟子急忙抢上,同时抱祝前面几名女弟子叫了起来:“贼子放暗器,小心了1叫声未歇,又有一人滚跌下来。仪和叫道:“大家伏低!小心暗器1当下众人都伏低了身子。令狐冲骂道:“大胆毛贼,你们不知本将军在此么?”仪琳拉拉她手臂,急道:“快伏低了1

在前的女弟子掏出暗器纷纷向上射去,但上面敌人隐伏石后,一个也瞧不见,暗器尽数落空。

定静师太听得前面现了敌踪,纵身急上,从一众女弟子头顶跃过,来到令狐冲身后时,呼的一声,也从她头顶跃了过去。只见定静师太大袖飞舞,当先攻上,敌人的暗器嗤嗤嗤射来,有的钉上了她衣袖,有的给她袖力激飞。

定静师太几个起落,到了坡顶,尚未站定,敌人在这隘口上伏着三名好手,扼守要道。定静师太喝道:“无耻!”这时只听得山腰中女弟子尖声惊呼,跟着砰砰之声大作,原来敌人从峭壁上将大石推将下来。

恒山派众弟子挤在窄道之中,蹿高伏低,躲避大石,顷刻间便有数人为大石砸伤。定静师太退了两步,叫道:“大家回头,下坡再说!”她舞剑断后,以阻敌人追击。却听得轰轰之声不绝,头顶不住有大石掷下,接着听得下面兵刃相交,山脚下竟也伏有敌人。这些人待恒山派众人上坡,上面一发动,便现身堵住退路。下面传上讯息:“师伯,拦路的贼子功夫硬得很,冲不下去。”接着又传讯上来:“两位师姊受了伤。”

定静师太大怒,如飞奔下,猛听上面“哎唷”声连作,又有几名女弟子中了暗器,摔跌下来。定静师太定了定神,觉得还是坡顶的敌人武功稍弱,较易对付,便又冲上,从众女弟子头顶跃过,跟着又越过令狐冲头顶。令狐冲大声叫道:“啊哟,干什么啦,跳田鸡么?这么大年纪,还闹着玩。你在我头顶跳来跳去,人家还能赌钱么?”定静师太急于破敌解围,没将她的话听在耳中。仪琳歉然道:“对不住,我师伯不是故意的。”令狐冲唠唠叨叨地埋怨:“我早说这里有毛贼,你们就是不信。”心中却道:“我只见魔教人众埋伏在坡顶,却原来山坡下也伏有好手。恒山派人数虽多,挤在这条山道中施展不出手脚,大事当真不妙。”

定静师太将到坡顶,蓦见杖影晃动,一条铁禅杖当头击落,原来敌人另调好手把守。定静师太心想:“今日我如冲不破此关,带出来的这些弟子们只怕要覆没于此。”身形侧过,长剑斜刺,直是不顾性命、两败俱伤的打法。定静师太一双肉掌上下翻飞,使开恒山派“天长掌法”,在四般兵刃间翻滚来去。她年近六旬,身手矫捷却不输少年。魔教三名好手合力围攻,竟奈何不了这赤手空拳的老尼。

仪琳轻轻惊叫:“啊哟,那怎么办?”令狐冲大声道:“这些小毛贼太不成话,让道,让道!本将军要上去捉拿毛贼了。”仪琳急道:“去不得!他们不是毛贼,都是武功很好的人,你一上去,他们便要杀了你。”令狐冲胸口一挺,昂然叫道:“青天白日之下……”抬头一看,天刚破晓,还说不上是“青天白日”,她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这些小毛贼拦路打劫,欺侮女流之辈,哼哼,难道不怕王法么?”仪琳道:“我们不是寻常的女流之辈,敌人也不是拦路打劫的小毛贼……”令狐冲大踏步上前,从一众女弟子身旁硬挤过去。众女弟子只得贴紧石壁,让她擦身而过。

令狐冲将上坡顶,伸手去拔腰刀,拔了好一会,假装拔不出来,骂道:“他奶奶的,这刀子硬是捣乱,要紧关头却生了锈。将军刀锈,怎生拿贼?”仪和正挺剑和两名魔教教众剧斗,拼命守住山道,听她在身后唠唠叨叨,刀子生了锈,拔不出来,又好气,又好笑,叫道:“快让开,这里危险!”只这么叫了一声,微一疏神,一柄链子枪刷的一声,刺向她肩头,险些中枪。仪和退了半步,那人又挺炝刺到。

令狐冲叫道:“反了,反了!大胆毛贼,不见本将军在此吗?”斜身闪在仪和身前。那使链子枪的汉子一怔,此时天色渐明,见她服色打扮确是朝廷命官模样,当下凝枪不发,枪尖指住她胸口,喝道:“你是谁?刚才在下面大呼小叫,便是你这狗官么?”令狐冲骂道:“你奶奶的,你叫我狗官?你才是狗贼!你们在这里拦路打劫,本将军到此,你们还不逃之夭夭,当真无法无天!”那使枪汉子不愿戕杀朝廷命官,惹下麻烦,骂道:“快给老子滚下去!再啰唆不清,老子在你这狗官身上戳三个透明窟窿。”

令狐冲见定静师太一时尚无败象,而魔教教众也不再向下发射暗器、投掷大石,大声喝道:“大胆毛贼,快跪下叩头,本将军看在你们家有八十岁老娘,或者还可从轻发落,否则的话,哼哼,将你们的狗头一个个砍将下来……”恒山派众弟子听得都皱眉摇头,均想:“这人是个疯子。”仪和走上一步,挺剑相护,如敌人发炝刺她,便出剑招架。

令狐冲又使劲拔刀,骂道:“你奶奶的,临急上阵,这柄祖传的宝刀偏偏生了锈。”那使枪汉子呵呵大笑,大喝一声,横枪向令狐冲腰里砸来。令狐冲一扯之下,连刀带鞘都扯了下来,叫声:“啊哟!”身子向前直扑,摔了下去。仪和叫道:“小心!”令狐冲摔跌之时,腰刀递出,刀鞘头正好点中那使枪汉子腰眼。那汉子哼也不哼,便已软倒。

令狐冲啪的一声,摔倒在地,挣扎着爬起,“咦”的一声,叫道:“啊哈,你也摔了跤,大家扯个直,二一添作五,老子不算输,咱们再来打过。”仪和一把抓起那汉子,向后摔出,心想有了一名俘虏在手,事情便易办了些。

魔教中三人冲将过来,意图救人。令狐冲叫道:“啊哈,乖乖不得了,小小毛贼真要拒捕。”提起腰刀,指东打西,使的全然不成章法。“独孤九剑”本来便无招数,固可使得潇洒优雅,但使得笨拙丑怪,一样的威力奇大,其要点乃在剑意而不在招式。她并不擅于点穴打穴,激斗之际,难以认准穴道,但精妙剑法附之以浑厚内力,虽非戳中要害,但叫撞在穴道之侧,敌人一般的也禁受不住,随手戳出,便点倒一人。

但见她脚步踉跄,跌跌撞撞,一把连鞘腰刀乱挥乱舞,忽然间收足不住,向一名敌人撞去,噗的一声响,刀鞘尖头刚好撞正那人小腹。那人吐了口长气,登时软倒。令狐冲叫声“啊哟”,向后一跳,刀柄又撞中一人肩后。那人立即摔倒,在地下打滚。令狐冲双脚在他身上一绊,骂道:“他奶奶的!”身子直撞出去,刀鞘戳中一名持刀教众。此人是围攻定静师太的三名好手之一,背心受撞,单刀脱手飞出。定静师太趁机发掌,砰的一声,击正那人胸口。那人口喷鲜血,眼见不活了。

令狐冲叫道:“小心,小心!”退了几步,背心撞向那使判官笔之人。那人挺笔向她背脊点去。令狐冲一个踉跄,向前冲出,刀鞘到处,又有两名教众受戳倒地。那使判官笔之人向她疾扑而至。令狐冲大叫:“我的妈啊!”拔步奔逃。那人发足追来,令狐冲突然停步弯腰,刀柄从腋下露出半截,那人万料不到她奔跑正速之际忽然站定不动,他武功虽高,变招却已不及,急冲之下,将自己胸腹交界处撞上了令狐冲向后伸出的刀柄。那人脸上露出古怪之极的神情,对适才之事似是绝不相信,可是身子却慢慢软倒。

令狐冲转过身来,见坡顶打斗已停,恒山派众弟子一小半已然上坡,正和魔教众人对峙而立,其余弟子正自迅速上来。她大声叫道:“小小毛贼,见到本将军在此,还不快快跪下投降!”手舞刀鞘,大叫一声,向魔教人丛中冲了进去。魔教教众登时刀枪交加。恒山派众弟子待要上前相助,却见令狐冲大叫:“厉害,厉害!好凶狠的毛贼!”已从人丛中奔了出来。她脚步沉重,奔跑时拖泥带水,一不小心,砰地摔了一跤,刀鞘弹起,击上自己额头,登时晕去。但她在魔教人丛中一入一出,又已戳倒了五人。双方见她如此,无不惊得呆了。

仪和、仪清双双抢上,叫道:“将军,你怎么啦?”令狐冲双目紧闭,佯作不醒。

魔教领头的老人眼见片刻间己方一人身亡,更有十一人为这疯疯癫癫的军官戳倒,虽看似疯癫,实际此人武功之高,委实深不可测。又见己方给戳倒的人之中,五人已遭恒山派擒住,今日无论如何讨不了好去,当即朗声说道:“定静师太,你们中了暗器的弟子,要不要解药?”

定静师太见己方中了暗器的几名弟子昏迷不醒,伤处流出的都是黑血,知暗器淬有剧毒,听他这句话,已明其意,叫道:“拿解药来换人!”那人点了点头,低语数句。一名教众拿了一个瓷瓶,走到定静师太身前,微微躬身。定静师太接过瓷瓶,厉声道:“解药倘若有效,自当放人。”那老人道:“好,恒山定静师太,当非食言之人。”将手一挥。众人抬起伤者和死者尸体,齐从西侧山道下坡,顷刻之间,走得一个不剩。令狐冲悠悠醒转,叫道:“好痛!”摸了摸额头肿起的一个硬块,奇道:“咦,那些毛贼呢?都到哪里去啦?”

仪和嗤的一笑,道:“你这位将军当真希奇古怪,刚才幸亏你冲入敌阵,胡打一通,那些小毛贼居然给你吓退了。”令狐冲哈哈大笑,说道:“妙极,妙极!大将军出马,果然威风八面,与众不同。小毛贼望风披靡,哎唷……”伸手一摸额头,登时苦起了脸。仪清道:“将军,你可砸伤了吗?咱们有伤药。”令狐冲道:“没伤,没伤!大丈夫马革里尸,也是闲事……”仪和抿嘴笑道:“只怕是马革裹尸吧,什么叫马革里尸?”仪清横了她一眼,道:“你就是爱挑眼,这会儿说这些干什么?”令狐冲道:“我们北方人,就读马革里尸,你们南方人读法有些不同。”仪和转过了头,笑道:“我们可也是北方人。”

定静师太将解药交给了身旁弟子,嘱她们救治中了暗器的同门,走到令狐冲身前,躬身施礼,说道:“恒山老尼定静,不敢请问少侠高姓大名。”令狐冲心中一凛:“这位恒山派前辈果然眼光厉害,瞧出了我年纪不大,又是个冒牌将军。”当下躬身抱拳,恭恭敬敬地还礼,说道:“老师太请了。本将军姓吴,官名天德,天恩浩荡之天,道德文章之德,官拜泉州参将之职,这就去上任也!”

定静师太料她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未必真是将军,但见她礼数周到,心有好感,说道:“今日我恒山派遭逢大难,得蒙将军援手相救,大恩大德,不知如何报答才是。将军既真人不露相,贫尼只有朝夕以清香一炷,祷祝将军福体康健,万事如意了。”令狐冲道:“多谢,多谢。请你求求菩萨,保佑我升官发财。小将也祝老师太和众位小师太一路顺风,逢凶化吉,万事顺利。哈哈,哈哈!”大笑声中,向定静师太一躬到地,扬长而去。她虽狂妄做作,但久在五岳剑派,对这位恒山派前辈却也不敢缺了礼数。

恒山派群弟子望着她脚步蹒跚地向南行去,围着定静师太,叽叽喳喳地纷纷询问:“师伯,这人是什么来头?”“他是真的疯疯癫癫,还是假装的?”“他是不是武功很高,还是不过运气好,误打误撞地打中了敌人?”“师父,我瞧他不像将军,好像年纪也不大,是不是?”定静师太叹了口气,转头去瞧身中暗器的众弟子,见她们敷了解药后,黑血转红,脉搏加强,已无险象,她恒山派治伤灵药算得是各派之冠,自能善后,当下解开了五名魔教教众的穴道,令其自去,说道:“大伙儿到那边树下坐下休息。”

她独自在一块大岩石衅坐定,闭目沉思:“这人冲入魔教阵中之时,魔教领头的长老向他动手。但他仍能在顷刻间戳倒五人,这样的人物是友非敌,实是我恒山派的大幸了。”她沉吟半晌,命弟子取过笔砚、薄绢,写了一信,将薄绢书信卷成细细的一条,塞入一个小竹筒中,盖上盖子,再浇了火漆,用铁丝缚在鸽子的左足上,心中默祷,将信鸽往上一掷。鸽儿振翅北飞,渐高渐远,顷刻间成为一个小小黑点。

定静师太自写书以至放鸽,每一行动均十分迟缓,和她适才力战群敌时矫捷若飞的情状全然不同。她抬头仰望,那小黑点早在白云深处隐没不见,但她兀自向北遥望。众人谁都不敢出声,适才这一战,虽有那小丑般的将军插科打诨,似乎颇为热闹有趣,其实局面凶险之极,各人都可说是死里逃生。

隔了良久,定静师太转过身来,向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招了招手。那少女立即站起,走到她身前,低声叫道:“师父!”定静师太轻轻抚了抚她头发,说道:“绢儿,你刚才怕不怕?”那少女点了点头,道:“怕的!幸亏这位将军勇敢得很,将这些恶人打跑了。”定静师太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将军不是勇敢得很,而是武功好得很。”那少女道:“师父,他武功好得很么?我瞧他出招乱七八糟,一不小心,把刀鞘砸在自己头上。怎么他的刀又会生锈,拔不出鞘?”

这少女秦绢是定静师太所收的关门弟子,聪明伶俐,甚得师父怜爱。恒山派女弟子中,出家的尼姑约占六成,其余四成是俗家弟子,有些是中年妇人,五六十岁的婆婆也有,秦绢恒山派中年纪最小。众弟子见定静师太和小师妹秦绢说话,慢慢都围了上来。

秦绢问道:“师父,你这封信是写给掌门师叔的,是不是?马上能送到吗?”定静师太道:“鸽儿到苏州白衣庵换一站,从白衣庵到济南妙相庵又换一站,再在老河口清静庵换一站。四只鸽儿接力,当可送到恒山了。”仪和道:“幸好咱们没损折人手,那几个师姊妹中了喂毒暗器的,过得两天相信便没大碍。给石头砸伤和中了兵刃的,也没性命之忧。”定静师太抬头沉思,没听到她的话,心想:“恒山派这次南下,行踪甚秘,昼宿宵行,如何魔教人众竟能得知讯息,在此据险伏击?”转头对众弟子道:“敌人远遁,谅来一时不敢再来。大家都累得很了,便在这里吃些干粮,到那边树荫下睡一忽儿。”大家答应了,便有人支起铁架,烹水泡茶。

众人睡了几个时辰,用过了午餐。定静师太见受伤的弟子神情委顿,说道:“咱们行迹已露,以后不用晚间赶路了,受伤的人也须休养,咱们今晚在廿八铺歇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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