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表哥送温暖(1 / 1)
第二天一大早,赵熹便起床准备,迎接“表哥”。昨晚魏暮一番介绍,令她对即将到来的见面极为期待,兴奋不已。当然,作为一个吃货,她更期待好吃的。
“表哥”也没让她久等,刚吃过早饭,魏紫就跑来告诉她,李公子来了。
赵熹一听,便要出去看个究竟。哪知刚走出一步,就被魏紫拦住:“赵姑娘,你还是在这等吧,外面人多,万一露出什么马脚……”
“无妨,”赵熹道:“大家迟早是要知道的。再说了,如果我连这些人也见不得,又如何为公主讨回公道。”
说完,赵熹径直向外走去,魏紫无法,只得跟上去。
此时魏暮已在门前迎候。李蕤一见他,便热络地上前打招呼:“魏贤弟——”
魏暮却不买账:“公子,我说过很多次了,请公子不要这般称呼魏暮。”
“好吧,”李蕤有些无奈:“你们昨天谈得怎样?”
“很好。”
李蕤还欲再问,魏暮却不想多言:“赵姑娘就在里面,待会见了怎么问都可以。对了,宝剑奉还,多谢公子。”说着,双手捧剑递与李蕤。
李蕤却并不接过,对魏暮道:“你留着用便是,不必还了。”
“多谢公子好意,只是,此剑非我所当用,魏暮亦用它不着。”
见他执意不肯,李蕤只得将剑接过。正在这时,赵熹走了过来。魏暮见了,便同见了真公主一般,恭敬说道:“公主,李公子来看您了。”
赵熹向李蕤看去,此人果然不凡:相貌堂堂,神采奕奕,昨夜听了他的事迹,赵熹原以为此人必是儒雅风流的翩翩佳公子,今日一见,却觉此人无林下之风,有庙堂气象。另一点令赵熹意外的是,此人极朴素:衣履三浣,车马亦无装饰。
李蕤也看到了赵熹,冲她微微一笑,笑容温暖而明媚:“表妹,你的病果真大好了么?”
赵熹亦报以微笑:“承蒙表哥挂念,表妹现已无恙。”
“公主,李公子,此地嘈杂,不是讲话之处,还请二位进屋详谈。”魏暮冷着脸道。
魏暮如此反应,倒让赵熹有些纳罕,刚要问个究竟,他便和魏紫一起去安置李蕤送来的东西去了。赵熹无法,只得同李蕤进了屋子。
二人进屋坐定,便聊了起来。李蕤先道:“赵姑娘,昨夜之事,李蕤亦曾与谋,得罪之处,望姑娘见谅。”
“李公子太客气了。”赵熹道:“这没什么,赵熹还得感谢公子送了这么多东西来,要不是公子,我们恐怕就要饿肚子了。”
“这个与其谢我,不如感谢魏暮。”李蕤道:“昨天他来找我的时候,特地嘱咐我带些钱物,尤其是粮食来。”
多带粮食,魏暮还真是了解我啊。赵熹脸上露出个促狭是笑容。
“赵姑娘在笑什么?”
“没什么。”说起魏暮,昨晚没有满足的八卦欲望此时又蠢蠢欲动了。正主在此,机不可失,赵熹赶紧问道:“李公子,你和魏暮是如何认识的?”
李蕤并未回答,而是反问赵熹:“这事姑娘难道没问过他?”
“我……”赵熹没想到他会反问回来,只得道:“问是问了——”
“他怎么说?”
“他只是说,你救过他,是他的老师,便没再说什么了。”
李蕤叹了口气:“那些遭遇,委实难堪,他自然不肯说。”
“是这样……”赵熹不禁有些后悔多此一问。
“赵姑娘,”李蕤道:“那些事情,魏暮不愿讲,我也不便相告。但有一言定要说与姑娘:因身世之故,魏暮脾气有时候不太好,恐怕要姑娘多担待些。”
“我记住了。”
接着,李蕤又向赵熹询问昨夜详情,赵熹一一说与他听。快要说完的时候,魏家兄妹进来了,魏暮手捧茶壶,魏紫手捧茶碗。
二人把东西放在桌上,魏暮对赵、李道:“虽然李公子送了不少好茶叶,但寒舍既无好壶,又无好水,就不糟蹋东西了。这是太和汤,大家将就喝罢。”
太和汤?听起来蛮高大上,赵熹好奇地倒了一碗——看起来怎么这么像白开水?再一尝,这可不就是白开水么!
魏紫也给李蕤倒了一碗,李蕤接过喝了,丝毫不介意被人用白开水招待。
喝完水,大家便进入正题。魏暮先道:“今日李公子雪中送炭,算是解了燃眉之急。然此并非长久之计。故魏暮以为,当务之急,是将公主嫁妆讨回,以资生计。”
“你是说,公主的嫁妆还留在具家?”赵熹问道。
“对,”魏暮道:“公主的嫁妆颇为丰厚,具家垂涎,他们又欺公主痴呆,与公主和离后,竟未返还嫁妆。”
“真是欺人太甚!”赵熹道:“明天我就去具家,把嫁妆要回来!”
魏紫忍不住笑了,对她道:“赵姑娘,你别着急,哪有女子亲自去要嫁妆的道理呢?这事儿,还得劳烦李公子。”
李蕤点点头:“魏紫说得不错,这件事包在李某身上了。”
“如此多谢李公子了。”赵熹道。
“不必客气。”
“这件事并不算棘手,”赵熹道:“何况,由李公子出面,又岂有不成之理。我现在更担心,今上这回害公主不成,还会再下毒手。”
“赵姑娘说得不错。”魏暮道:“今上是一定不会放过公主的。不过,短时间内,他们还是不会下手的。”
“何以见得?”李蕤问道。
“今上对于公主,虽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但在名义上,他们是兄妹。今上即位以来,专事收买人心,以仁爱自饰,一直做出一副对公主关爱有加的样子,现在公主大病初愈,他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展示仁义的机会,所以,他一定会请公主进宫,关心一番,大事庆祝,说不定,还会给一大笔赏赐。既然如此,他自然不会对公主下手。否则,公主死在宫里,他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什么?赵姑娘还要进宫?”魏紫一听,立刻如临大敌:“这怎么行!”
“不行也得行啊。”赵熹倒是一派淡定:“既然是公主,自然免不了和宫廷打交道。再有,你哥哥不是说了,今上是不会再宫里下手的。”
“不行啊,”魏紫还是直摇头:“赵姑娘你毕竟不是真公主,万一要是穿帮……”
“万一要是穿帮?”魏暮笑道:“傻妹子,你以为赵姑娘要如何面圣?装成白痴么?”
“难道不是?”魏紫双目圆睁,一脸惊愕地望着哥哥:“那一定会穿帮的。”
魏暮笑得更厉害了:“我说,你怎么就这么怕穿帮呢?别怕,听哥哥讲:赵姑娘若是装成白痴,那一定会穿帮,如果不装,反倒不一定。”
“这……为什么?”魏紫已然完全被自己的亲哥哥给搞糊涂了。
“你想啊,”魏暮道:“赵姑娘的情形,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今上也必已知晓。大家都以为公主恢复了神智,这个时候装成白痴,分明是告诉今上这个公主有问题。如此一来,正好中了他的下怀:直接说公主是假冒的,斩立决,还不会有人骂他不仁。”
一席话听得魏紫冷汗直冒,心道:还好有哥哥在,不然,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魏暮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道:“赵姑娘以现在的状态去见今上就好,不必装傻,也不必学公主样。今上若是问起缘故,赵姑娘你就说是李公子治好了你的病。还有,以后对其他人也这样说罢。今上若是问起公主的事,你就说生病前的事都不记得了。赵姑娘偶尔也可以装一装白痴,令人在疑信之间,既不能认为真,又不能断为假,总之,赵姑娘你要记住,你现在就是真公主,真公主怎么样都是真公主。”
“我记住了。”赵熹道:“不过,进宫这事的棘手之处,还不在于穿不穿帮,而是现在我们根本无法预料,进宫之后今上会有什么动作,也不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宫。”
“的确如此。”魏暮道:“这两件事,我苦思一夜未有对策,你们有什么办法?”
“除了随机应变四个字,我也没别的主意了。”赵熹道。
大家将目光投向李蕤。李蕤道:“我也没什么好主意,不过,家母或许会有办法。”
“夫人那边,我也不是没想过。”魏暮道:“只是眼下的情形,怎么向夫人说?难道要告诉夫人,赵姑娘是穿越的?”
“我们也可以对夫人说是李公子治好了公主的病啊。”魏紫道。
“不行,”李蕤摇头:“我不能欺骗我娘,何况,她也不会相信的。赵姑娘这件事情,迟早要告诉她。只是,要她接受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魏暮叹气:“就怕这一点的时间……”
“我争取让她早日接受吧。”李蕤道。
“也只能这样了。”魏暮道:“此外还有一事。公主身边,一直有今上派来的奸细。”
“你是说,留下的几个人里有奸细?”赵熹问。
“很有可能,但也未必。”魏暮道:“公主从具家回来到毒发,水米未进,所以,被下毒应该是在具家之时。当时,奸细们都以为公主必死无疑,可不必留,若是留下,反而会遭人怀疑。故奸细未必在这几人之中。不过,现在公主不仅没死,还恢复了神智,今上一定会再派奸细或者将这几个人变成奸细。”
“今上比你想象中要阴毒得多。”李蕤道:“现在,奸细一定已在府上了。”
赵熹陡然一惊,张口欲言,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大家并未注意到她一瞬间的反常举动,继续议论奸细问题:
“恐怕不太可能。”对于李蕤的说法,魏暮并不相信:“昨日跟随公主回府的,共有七人,除了我和魏紫,还有两女三男。如果他们之中有奸细,必然会想办法向今上报告消息。但是昨日我和魏紫暗中观察他们,并未见其有何异动。所以,他们之中应该没有奸细。”
“不过,奸细迟早会进来的。若要府上完全没有奸细,恐怕不太可能,只有加意防备,小心谨慎。赵姑娘,以后今上必然会赐奴婢给你,你要尽量推辞,实在推辞不掉,也不可全受,所受者也不可太信。至于现在府上所留七人,应该较为可信。”
“依我看,他们最不可信!”李蕤断然道:“魏暮,你太小看今上了。你们有防备,今上何尝不知你们有防备?再派奸细进来,乃是下策。再有,今上手下的奸细,也绝非等闲之辈,他们既为人耳目,又岂能不知避人耳目?你没发现,他们未必没做。”
魏暮听了,脸色一沉。
李蕤心知刚才一番话于魏暮有所伤触,故而将语气缓和了些:“魏暮,事关重大,不可轻敌。”
魏暮一言不发,不置可否。
赵熹看着他,心中暗道:魏暮这脾气,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