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1 / 1）
赵寒冬这一句话，让我突然生出一种奇异的被信任的感觉，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又道了一声我们可以离开，其几个人听闻，在和赵寒冬道了再见后都相继走出办公室，只我留在最后，因为我确实是还有点疑惑要解决，“那个……赵老师……”
赵寒冬本来已经在收拾自己的办公桌，此时听到问话回身看我，“你还没走？”
我心说只要不是瞎的都能看出来我还没走好不好，不然你以为站在你面前的这是谁呢。
他见我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奇怪道：“还有问题？”
我有点开不了口，“那个……”我干笑两声，“昨天我怎么会在您家里。”
记忆中，昨天放学之后我跟几个社会小青年喝了点酒打了场小架，后边的我是真断片儿了。
赵寒冬手上的收拾没停，出口的话也很随意，“昨天，你打架我看到了。”
我一听就心道坏了，他不会报告校长给我批评处分吧？虽然我对于成绩不在乎，但也不想高中毕不了业啊。
却听他接着道：“结果你这打架的技术不行，只给自己惹麻烦了，我当时路过，看着你眼熟，再一看，竟然是我的学生。”说到这里他竟还觑了我一眼，“不能打还跟人动手……那个时候我都不敢跟人说你是我教出来的。”
听老赵这话里带了几分戏谑，我的心才落了地，不过我还是奇怪，“后来呢？”
他东西已经收拾完毕，领我出来，顺手带上办公室的门，再掏出钥匙上了锁，“我问你住的哪儿，你根本回答不清楚，我索性就带你回家了。”
可是那怎么会第二天我就只穿着一条小四角和你睡在一个被窝里啊老大！！！？先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当成女人给怎么着了，可我也没见自己的身上有什么奇怪的痕迹啊！
许是我的表情太过明显，他看出来了，接着道：“到了我家之后，好不容易把你拖进门，我说让你要睡去床上睡，你非要拗着劲儿睡在门口，我再去拖你，结果你喊了两声头晕，一爬起来就吐了。”
我嘴角一抽，不会吧……我吐了，还吐在了班主任家里……这不是作死么……
“你身上的衣服自然都不能穿了，然后我给你洗了个澡。就这样。”他一边领着我下楼，一边跟我叙述昨晚上的事，我实在是越听越觉得自己人都不好了。
身边不时路过走得晚的同学，他们大多都是才做完值日，和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有认识的，跟赵寒冬和我打招呼。
虽然赵寒冬的叙述将我脑海里的空白弥补了，但他的话也让我倍感打脸，这简直太丢人了……
最后，校门口，临到要分别，我终于不再保持沉默，总结了一句，“谢谢赵老师。”
却忽被一只手在头上揉了揉，我有些讶异，就听赵寒冬道：“晚上早点回家，别跟外边的小青年玩。”我很不喜欢别人在我头上动手动脚，不过鉴于他是班主任，我也不好直接将他的手就这样拍开，只能不说话。
想让我不和外边的人玩儿，那我还能玩儿什么？不过是教育了我们几句，就做出一副家长的姿态，我挺厌烦这样。正在心中想着，赵寒冬兀然欺近我脸侧，说了一句让我炸毛的话，微沉的嗓音沾染着温湿，压低在我耳边，有些挠耳朵，“而且，小孩子家家，别跟一些来历不明的女人鬼混，小心不干净。”
他已经说得如此明白，我脸上一红，不敢抬头看他。口中更是什么话也不敢搭。虽然我一向认为自己已经年满十八是成年人了，可到了长我几岁的人跟着，我还是会有和他们代沟的心理。
见我没说话，赵寒冬撤开身子，只笑了笑，叹了一句你们这么好的年纪却不晓得珍惜。
我正要不耐烦问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就听他道：“周日的时候记得来我家拿衣服。”
他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连忙点头，再说了一句谢谢老师，这才赶紧离开。
回家的公交上我还心中想着，幸好跟班主任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我还真怕自己一时醉得意乱情迷将老赵当成女人给办了。那以后还怎么处。
晚上回到那个只有我一个人的家，看着家里的东西零乱而又熟悉地搁放着，我踢掉鞋子，甩开背包，往厨房走去。打开冰箱门一看，只剩三片面包了，我将那塑料包装袋拎出来，抖了抖。
窗外天边的颜色虽然还挺早，但我并不想再出去一趟，正要拿果酱瓶子，结果一看，也用完了，里里外外再扫视了一遍冷藏室，真的是空无一物。打开下边冷冻室……只有十来个速冻汤圆……好吧，一起拿出来都吃掉……
在厨房倒腾了好一阵，我嘴角叼着最后一片面包，手上还鼓捣着烧沸了开水的铁锅，适时倒入汤圆，脑中却回想起赵寒冬说的话，他说，我们这样的青春年纪正是大好时光……我自嘲地笑了笑，哪里是什么大好时光，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哪里好了……
在我初二那年的暑假爸妈就离了婚，好像说是我爸有了外遇，而同时我妈也是这样的情况。其实他们两个人，到底是哪个先辜负了哪个，还不都是他们自己的说。不过两人现在倒是都成家了，只剩下我一个，他们虽然当时离婚的时候跟我说了，两个人都很想让我跟着，但我自己却觉得，我是个多余的。
最初的时候甚至我还很傻很天真地认为，离婚什么的，那是他们和我开的玩笑，那是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这样的事我只在小说里，电视中，还有别人家听过，绝对不可能发生在我自己身上，但是我错了。
他们当时在我面前坦白的时候，我竟然会是自己都意料不到的平静，没有哭闹，甚至连眼泪也没有偷偷流一滴。因为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相信那是真的。
可他们不久之后都有了各自新的家庭，我都去见过，这才知道，已经无法挽回什么。两边的叔叔阿姨都说过让我过去，他们会像照顾亲生孩子一样照顾我，我当时也去过，虽然，会觉得自己与他们显得格格不入。直到后来听说我妈又怀了小孩子，看着后爸和她两个人抚着肚子说笑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会是多么地令人感到碍眼。
我当时执意要搬出来一个人住，当然，我妈和后爸最初是不同意的，甚至找了我爸一起来说教，说我年纪太小，没有自己独立生活的能力。
实在不想再让自己立于他们的家中打破他们现在的平静，我说，那让我读住校，等到高中的时候，我再搬出来自己住。
最终他们也许是考虑到现实的各种问题，都双双同意，生活费也每月都打到我的□□上，算下来，我在经济上还是挺富足的。不过直到现在，我也很少去见他们，只每逢年节会去他们那里露个脸，至少不让别人说，自己的儿子连见都不与他们见一面。
吃了东西，玩了一会LOL，却觉得没什么意思，我关了电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灯光有些灼眼睛，闭上眼，又想起赵寒冬的话，他说，我们应该对自己的未来负责。
虽然知道那只是为让我们发奋学习找来的说辞，可现在我却觉得，好像真是这样，以前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
因为父母都不在身边，没有人管束，也没有人对我寄予期望，生活上没有经济的困难，我从来就没有好好想过以后，我就像大多数的高中生一样，只知道现在就应该学习，考上一个好的大学，而那以后呢？又应该是怎么样？因为没考虑过，所以我从来没有觉得认真学习有必要，反正现在的社会，成绩再差，只要有钱，也照样能混一个高校毕业证出来。
我从来就没怕过什么。
但是今天赵寒冬的话却是让我感到，我好像真的有必要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父母对于我的心怀愧疚，让他们不敢再于我有更多的要求，可是人生是我自己的，不应该就这样挥霍掉。
…………
接下来的周五周六，我好像开始对桌子上的课本感兴趣了，拿起一起历史书，我头一次觉得，这里边的故事，也是相当有趣，在那些我们无法想象的年代，那些历史名人的经历，他们的路程，真说来，也非常令人心驰神往。
特别是红军过草地走二万五千里，渡赤水金沙的故事，竟然让我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精神力量。
“哎哎哎，不会吧？！小黑你竟然在看课本？！”胖子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盯着我，我回了他一个白眼，他又接着震惊道：“我说，你不会是中邪了吧？”
“你妹！老子难得想看会儿书，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我忍无可忍，将书一把摔到胖子脸上。
胖子及时接住，才不至于被砸了一脸，“我意思是说你这两天有点奇怪，自从被老赵招呼去了办公室以后。”
被胖子戳中要害，我脸上一红，却口头狡辩道：“跟老赵有什么关系！爷就是突然想读书了！我想好好学习了不行么？！”
“行行行行行！”胖子一连说了好几个行，将书递还给我，“作为兄弟我这也是应该替你高兴了，你说，不管咱成绩好坏，只要认真学了不就成了？也不至于到时候班上的人都找着大学接收了，就你一个落单的。”
“我说死胖子，你狗嘴里能吐出点儿象牙么？”
胖子摇头，“狗嘴里怎么可能吐出象牙来，这不符合生物学规律。”我正要再给他骂回去，却听他说：“不过你这些书上全都是空白，现在要补上，得赶急点儿，高考可没多久了。”说完，还抬头带我看了前面墙壁上挂着的计时天数。
我说自然知道，让他把书借给我抄笔记。
胖子摇头：“这可不行。”
“怎么着，还怕黑哥借了不还啊。”我将他桌上的地理书一把抓过来，翻看了几页，卧槽！全都写得密密麻麻，好些地方压根儿就看不清楚，到底哪段注解配哪段文字。
胖子由着我翻他的书，口中回我的话，“哪儿能啊，我是说现在咱要学的东西太多，压根儿就不能照平常的速度来看，不然到考试那天你根本就看不完。”
我问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