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最后的歌(1 / 1)
他并非追求破坏。
并没有幼稚到那般程度。
到底,那只是消极的选择。
他真正渴望的,是永恒。
然而他没有被赋予。
爱过的一切灰飞烟灭。
他不过是,至少想用自己的双手去丧失一切。
……最终,还是幼稚吧。
“他曾经说过,自己的幸福由自己来赋予,谁也无法拯救另一个体……我是知道的,但是我,果然还是幼稚的人。”
御狐神坐在阶梯上,毫不在意阶梯上人来人往落下的灰尘。
站在另一边的佐伯,倚在一旁,校服的一端伴随着风轻舞了起来。
“无法拯救他人,也无法被他人拯救,至少,我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去丧失这一切。”
御狐神没有指望身边的人在认真听自己说话,他说这些话的本意也不过是给自己打气而已。
“佐伯,你和我一样,但是这件事至少由我来亲手完成吧。”
说完,御狐神站起身。
待他走远,佐伯才轻轻地说出:“不,我和你不一样。”
——你不过是恶犬。
自以为可以获得永恒了……自以为他人的接纳便可以等同于永远的理解,可谓是大错特错。
而佐伯,并不会抱有这样天真的幻想,因此不会在幻想破灭后摆出一副失落的样子,也不会想要亲手丧失一切。
“所以……我和你不一样。”
佐伯的心,只有自己。
他与另一个自己的相互理解,便是永恒了,所以不需要他人的接纳,也不需要在他人身上找到幻想。
佐伯抬起脚,走下阶梯,朝着与御狐神相反的方向走去。
“喂,城惠。”他打开终端,看到了城惠的号码,这一切都好像是城惠早就算中了一般。
“是的,御狐神他已经去了,应该很快就开始了。”听不到终端另一头的声音,只能从佐伯话语中猜到一二。
我看着佐伯离开的背影,注视这个星球的历史,参与这个星球的历史。
虽名为历史的观测者,但却无法做到独善其身。
放任御狐神、佐伯和城惠的计划,甚至在阿卡夏记录的检测下帮助他们做好掩饰……
“哎。”我深深叹了一口气。
隔天,传来了希望之峰学园本科生宿舍大火的消息。
命运的齿轮往前扣了一环。
“你来晚了,日向不在这里。”
“日向前辈?”
苗木诚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明明日向就在这里,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我是神座,日向创不在这里,不存在于任何地方。”
拥有日向前辈面容的人这样说道。
“不可能的!”苗木拒绝接受这样的现实。
从八田那里得知希望育成计划的时候,他有过失望、对学园的失望——但是,他仍抱有幻想。
是的,这是学园上层一部分的心情,这份狂气的心情只不过是一部分的而已,大家……更多的人,是不会接受这样的计划的。
怀着最后的幻想的他向同班的雾切响子提出了委托,委托这位超高校级的侦探调查神座出流的事情。
但是,越是接近真相,越是失望。
如今,这个人便在他的眼前——神座出流,希望之峰学园的化身,超高校级的希望的化身,才能的化身,也是【才能即是希望】这个理念的化身。
面对眼前这位超高校级的希望,苗木无法大言不惭地说出自己可以战胜他。
但是——
我想救他。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出现了一瞬。
八田的样子突然浮现在眼前。
‘美咲他,曾经和一个人做了约定,要建立起才能者与预备科的桥梁……SOS团的建立,是为了证明预备科也可以和才能者做好朋友,预备科也可以做到了不起的事情啊。美咲一直记着这个约定。’
‘才能者和普通人的界限——他想要把这个界限打破,就像尼采描述中的查拉图斯特拉,成为那个超越的存在。但是,美咲总是一个人承担这一切……呐,苗木君,他有跟你说过这些吗?’
——很勇敢!
——那样的八田,很帅气!
【才能即是希望】,这是希望之峰学园的理念,也是无数才能者的理念。
现在,这个理念的化身就在自己的眼前。
我无法打败他。
是的,没有打败对方的才能,也不具备打败对方的理由。
苗木此刻站在这里的理由只有一个。
那就是——
把无辜的日向创,从狂气和虚无中解放出来。
把过去的自己,从幻想中解放出来。
“日向前辈!”
“我是神座出流。”
“不是的!在我眼前的人,是日向前辈没错的!”
苗木诚伸出手,指向对方。
将手化作枪支,将语言化作子弹。
这就是,属于苗木诚的战场。
命运的齿轮向前扣进第二环。
“已经毕业的前辈来这里做什么?是来找美咲酱的吗,他今天在……”
“不,大贝阿耶,我是来找你的。”
“……什么?”
“就在近日,我终于可以确定了——你,就是【森罗变转】的发动者。”
“城惠前辈,你在说什么?”
“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大贝,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森罗变转】的前提条件已经被封锁了,我是知道的,只要天空中红金色的锁链还在,里面的人就无法打破这里。”
城惠曾经试过一次,在使用抄写师身份的时候书写契约术式,可是,本应无比熟悉的过程却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打断。契约术式所用到的超幻想级材料在一瞬间被焚毁,那一刻,天空中出现了红色和金色相间的锁链。虽然只有一瞬,但城惠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
“锁链……?”
大贝脑海中浮现出美咲酱离开那一天的场景。
天空中惊现无数条红金相间的锁链。
在王之柱升起的那一刻,所有的锁链在同一时间断裂。
那样的景象,大贝无法忘记。
“你果然知道……你,不是里面的人,因为里面的人无法做到。那么,你是外面的人?”
“……不愧是城惠前辈。我是大贝阿耶,我来自世界线0.000000%的未来。”
命运的齿轮转到了第三环。
“辛苦你了,苗木君。”
天狼星的剑身染上了血迹。
宗像微笑地看向对方,倒在血泊中的人是苗木终于下定决心要救的日向。
——为什么?
苗木在那次会谈后,终于明白了自己要做的事,好不容易决定要在属于自己的地方努力,所以才和神座约定好自己一定会解开所有的谜题。
该如何向狛枝前辈交待……?
向狛枝前辈打听日向的过往,却意外看到了轻松且平静的笑容,自己甚至不敢相信那个人是自己认识的狛枝。
失去了重要的人,狛枝前辈会变得怎样……
没有了神座出流,希望之峰学园会变得怎样……
苗木的思绪在飞速地飘远。
“为什么?”
想不出来,想不出解决的方法。
这是一个死结。
失去重要的环节,游戏就会卡关——现在苗木面临的正是这样的状况。
“诸葛前辈,请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宗像轻轻挥开天狼星,将上面的血迹甩开。
“为什么……因为这是最好的选择。这样的话,世界革命就可以开始了。”
苗木诚听不懂。
他不明白。
要在属于自己的地方努力。即便是这样简单的事情,也没有做到。
眼睁睁地看着离开的宗像,苗木发出了微小的鸣泣。
扣过铺垫的节奏,命运的齿轮来到了新的篇章。
地平线上,地面开始剧烈震动。
螺旋式的阶梯扶摇直上,仿佛要突破天际。
终于到达了……
世界的尽头。
那个最高的场所暴露在了世人的眼中,城惠注视着那里,准备收网。
“宗像,是我赢了。”
他踏上镂空雕刻的电梯,电梯厢往上移动着。
正对着电梯厢的是,世界尽头。
“你还在歌唱吗?”
“你还想歌唱吗?”
我看着飞舞的白鸽,发出了最后的预告。
“若蛋壳没破的话,雏鸟将无法诞生而死去。
吾等就是雏鸟,蛋则是世界。
若是不打破世界之壳的话,
吾等将无法诞生而死去。
将世界之壳破坏吧!
为了让世界革命!”
这里是镇目町最高的场所——巨大蓝色钟形玻璃罩下的广场!
“八田美咲已经觉醒了他的【真实】。”
“那就是说,八田快要发动【世界革命】了。”
“是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倒吊的蓝色钟形玻璃罩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广场遍布瑰丽的光束。
“世界啊,给予我们革命的力量吧!”
“结束了,我要做的事情终于结束了。”
八田面露笑容,带着一丝平静。
“宗像,之后的事情还是要拜托你了。更困难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果然……简单的事情还是得你来完成啊。”
拯救了深陷绝望病的众人,封锁了绝望的再生,告别了尘世的留恋,八田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那个时候,我许愿了。”
“希望大家从最大最恶事件重新走出来——这个愿望,如今已经实现了。”
“接下来的事情,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力可做的了。”
“虽然一直在不停地假装自己很帅气,但我能做的事情也只有嘴炮了。”
“现在绝望病的效果已经消失了吧,绝望残党可以开心地做自己的事情了,吠舞罗的大家也都幸福地过着自己的人生,其他人也是……最大最恶事件的影响消失了。”
“那——我也该回去了。”
巨大的蓝色飞船王之柱从地平线升起,八田迎着阳光向它走去。
“拜拜,大家。”
他的胸口闪耀着“丰”的光辉。
“等一下——!!还没有结束!!”
听到这个声音,八田转过身去,看到了广场中央的城惠。
“结束了……城惠,回去吧。”
“还没有结束!绝望病还没有消除!!”
“什么?狛枝的绝望病都已经……”
八田正准备劝退对方,却一下被打断。
“是你的——八田!!还有你的绝望病啊!!!”
城惠举起手,指向广场另一头的八田。
开始了。
参谋的华丽反转。
“咚咚”。
不远处的钟声敲响。
我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注视着历史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