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15对峙 中餐厅的闹剧(1 / 1)
盛永恒和姚武诚当然没有选择医院门口作为决斗场地,前者懒得再向后者强调“林如梦是他的”,后者也懒得跟前者理论“人会改变” 的大道理,两个人像安静的小孩端坐在医院的长凳上,对视的四眸交叉着无形的火线。
直到林立国的声音将他们交缠的视线暂时剪断:“晚餐时间!”
“也许最好的办法是让梦儿自己做选择。”
趁着林如梦离开餐桌的功夫,林立国对两个年轻人说道。
这两个男人不惜以欺骗为手段,追着林如梦飞过大半个地球,他们对他这个侄女的心意已非常明显,毋需多问。
林立国还在为自己这个建议自得自豪自满自负时,两个年轻人却异口同声地抗议道:“不行!林如梦必须选我!”
“凭什么?”两个人又同时叫起来,互瞪着对方,水火不相容。
他,不在她身边五年了,而这五年她又一直跟这个黑柱天天见面,难保他们不会日久生情;而她没有回信的事实更让他没有把握自己在她心中是否还有份量;再者,他们前脚才踏入美国,这个黑柱后脚就跟来了,其狗皮膏似的行动不得不使他提高警惕。
他,几天前犯了那么愚蠢的错误,林如梦至今还未原谅他,这个强悍的情敌就出现了;尽管这五年来无论上学和工作都和她在一起,但她的心似乎一直停留在别处,她的素描人物与眼前这个帅气又斯文的男人非常相似,而这个长相远比他优质的男人这五年来显然也对她念念不忘。
“我不想跟你比谁的别墅大,也不想跟你比谁的宝马多,试问以你这样的身高能保护如梦吗?”姚武诚挺直身体俯视着旁边的盛永恒,由于遗传了母亲的身高,这几年来他已经长到一米八五了,而后者远比他矮十公分,这也许是他目前唯一的优势。
盛永恒也不甘示弱,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不怕跟你比谁的别墅大,也不怕跟你比谁的宝马多,但以我这样的身高和梦儿站在一起,一低头就能与她接吻;而你和她站在一起,一个变成驼背老头,一个变成长颈鹿,也未必能亲到嘴。”
“你这个龌龊的家伙!”姚武诚再次气愤地揪起盛永恒的衣襟,赌气地说道:“我和如梦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别说亲,就是睡也睡过……”
姚武诚说到一半,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双眼木木地盯着前方,揪住盛永恒的手也停在半空,整个人瞬间变成木偶。
盛永恒愤怒地消化着他的话,顺着他的视线,他看到了林如梦。
原想从她脸上看到否定的答案,林如梦却没有摇头,而是面无血色地定在原地。
他说的是真的!他和她已经发生关系了!盛永恒心理猜测着,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对上林如梦的双眸,后者早已泪湿了双眼,机械地摇头,向姚武诚投去复杂的眼神。
他终究还是说出来了!五年前,他让盛永恒误解了她,五年后,他让盛永恒离她越来越远了。他就是个刽子手!是母亲派来时时刻刻阻碍她感情的间谍!
林如梦不敢再直视盛永恒,姚武诚的话证实了她之前所有可怕的猜测,扼杀了叔叔给她的希望——那一晚真的发生了那件事!
这个可怕的事实经过姚武诚的复述,现在变得更加昭著,像一具灾难现场的尸体突然被掀开裹尸布,血淋淋的画面将她整个脑子掩盖,令她窒息。
“如梦,我没有……”姚武诚来不及解释,林如梦早已转身离去,视线里只剩下她的背影和她背上的画架。
“畜生!”盛永恒抓住姚武诚的手狠狠地甩开,想起身去追林如梦,林立国却早他一步站起来,将他按坐回餐椅上。
“其实我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姚武诚后悔莫及,无辜地望向神色凝重的林立国。
“你们两个都给我呆在这里!”林立国丢下命令,便追着如梦跑出去。
中餐厅门口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男子,他正揉着胸口,指着街上某处碎碎念,念完后转身刚想走进餐厅,又被追出去的林立国撞个正着。
“Ouch!My nose!”他摸着鼻子尖叫,还没来得及念经,林立国早已丢下一句匆促的道歉跑开了。
听训的对象跑得太快,男子只好自认倒霉,愁眉苦脸地走进餐厅,并发誓再也不在任何餐厅门口逗留超过五秒钟;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只不过想进中餐厅找个老朋友叙叙旧,结果却连遭袭击。
在他叫出“my mouth”之前,一只黝黑的男人手按到他性感的薄唇上,他只能挣扎着发出第一个字母的音标。
“你这个畜生!”盛永恒扑上去,揪起姚武诚的领子想再给他一拳,却被一只白皙的手抓住。
“Henry,伤人可是要负刑事责任的,就算你有个美国公民身份也一样。”白人男子微笑着说,他没有料到盛永恒会有粗鲁的一面。
白人男子是盛永恒刚到美国读书时认识的中法混血儿,原名叫法兰克伯纳德,跟他一样学的是乏味的金融学,只是平时爱钻研中国传统针灸,所以当盛永恒忙着开创自己的第一家公司时,他还在拿自己的身体做血的试验。
认识五年来,盛永恒给他的感觉一直是一个过分沉稳、过分精明、过分好脾气的人,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失控行凶,他也会是最后一个伤人的。
“让我杀了这个禽兽!”盛永恒挥起另一只手被姚武诚抓住,后者激愤地吼道:“我没有对她怎么样!到底要我怎么做才有人相信我?”
“TA?”法兰克转而用汉语猜测道,“看来TA应该是个女人,因为两个男人为同性大打出手的概率是零。”
“林如梦!他对我的林如梦……”盛永恒握紧了双拳,尽管双手被两个人控制住,但他的怒火并没有因此削减。
“我说了我没有!”
“你有!”
姚武诚大声为自己辩解,却未能得到盛永恒的信任,两人四目相瞪,没有谁愿意先妥协。
“等等!”法兰克把头探到两人中间,巧妙地阻断他们肆意撕杀的眼神,“这件事,看起来很复杂,让我来分析一下。你、呃……”说到重点,他突然停顿下来煞有介事地问姚武诚道:“请问你怎么称呼?”
“姚武诚!”
“OK!你嘴角的血很性感,我就叫你诚诚好了。”
法兰克严肃的语气与其说话的内容完全搭不上边,惹得盛永恒忍不住反胃,五年来第一次听到这个情敌的名字,还没来得及记住,就被这个损友恶心化。
姚武诚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狐疑地看着这个吊儿郎当的陌生人,刚才听到他叫盛永恒Henry,可见他们是认识的,因此,这个白种人绝不会站在他这一边!
“诚诚一定是跟你的那位梦儿……”
“不许这么恶心地称呼她,她叫林如梦!”盛永恒凶神恶煞地瞪了他一眼,法兰克赶紧改口说:
“诚诚一定是跟林如梦发生了暧昧行为,全世界的人都认为他把她吃了,而事实上——” 法兰克狡黠地延长语气,笑道:“只有诚诚自己知道他有没有吃了林如梦,我说得没错吧?”
“我说了我没有!”姚武诚没好气地说道。
“你有!”盛永恒依旧怒不可遏,姚武诚却没有再反驳。
法兰克好心地提醒道:“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去问林如梦呢?”
盛永恒没有回答,因为她跑出餐厅之前已经给了他答案——她没有否认,她苍白的脸色说明了一切。
姚武诚也沉默了,当时处于昏迷状态的林如梦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事后她被撕烂的裙子却无法阻止人去联想事件的经过。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即使全世界的人都相信他没有碰林如梦也是徒劳,因为她不相信他,她根本没有理由和证据去相信他!
“Oh!I got it!”法兰克打了一个响指,笑呵呵地说道:“诚诚给林如梦吃了迷药,事发当时她神智不清,所以就算问她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对吗?”
姚武诚惊讶地看着这个白种人,怀疑他是不是有读心术。
“畜牲!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混帐!我就知道她不会是自愿的!全世界也只有你这种无赖才有能耐做出这种下三滥四的勾当!”怒火烧红了眼,盛永恒还没出手,又被法兰克死死拦住。
“我没有!要我说多少次?我只是撕裂她的衣服……”姚武诚急于解释,漏嘴将自己难堪的行为说了出来,顿时后悔到了极点,如果他在撕裂她的衣服之前就停住,如果时光倒流回到一个星期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做这种伤害林如梦的蠢事!
“禽兽!”盛永恒挣脱不了法兰克的束缚,只能大声地吼叫。
餐厅里一些中国人听到他们激烈的对话,都齐齐放下碗筷望过来,姚武诚脸上一阵阵炽热,那些人犀利的目光仿佛都夹杂着“禽兽”两个字的叫骂声朝他刺过来。
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法兰克却问出了令全餐厅的人都倒抽口气的话:“能透露一下你们是在什么地方风花雪夜的吗?”
姚武诚脸色刷白了,他就知道这个白种人不是来帮他的,这句问话无疑再次将他推到风口浪尖!
他不能回答,如果他照实说,只会让自己的罪名更加昭著。
“不能说出来吗?难道你们挑在荒郊野外没有人迹的地方?” 法兰克又用夸张的语气刺激他,“真是罗曼蒂克!混合着泥土的清香和美妙的夜色,可以尽情地……”
“闭嘴!”盛永恒和姚武诚同时叫起来,他们再也听不进任何形容那些画面的词,法兰克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在心上划!
盛永恒想杀了这个玷污了自己心爱女人的黑柱,姚武诚也想杀了自己以救赎自己冲动犯下的大错。
“OK!如果你不说出地点,我会继续描述那个唯美的画面。”法兰克笑着威胁道,完全不把全餐厅的注目当回事。
“在宾馆!在X镇一家偏僻的宾馆!够了吗?”姚武诚红着脸叫起来,皮肤黑里透红,夹杂着无奈的尴尬。
宾馆和偏僻两个词刺红盛永恒双眼,法兰克却再次强调道:“你在X镇一家偏僻的宾馆里撕裂了她的衣服之后,又做了什么?”
“不要再说了!让我杀了他!就算坐牢也无所谓!我要杀了他!”盛永恒终于挣开法兰克,拳头挥向姚武诚,后者迅速闪开了。
法兰克又火上浇油:“好!杀了他!拿起桌上的筷子,削尖了,直□□他的喉咙里,让他的血从颈部动脉喷出来,看着他倒在血泊里无助地喘息,直到呼出最后一口气。”
姚武诚震惊地瞪着他,目光迅速扫到离盛永恒最近的一张桌子,他甚至怀疑法兰克是个催眠师,他说的话就像在叙述一件即将发生的真实事件,蛊惑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盛永恒握紧了拳头,无声地瞪着姚武诚,不断累积的愤怒差点让他按着法兰克说的去做了,但这个损友又及时说道:“然后中美两国都争着要收拾你这个杀人凶手,最后你被判死刑或无期,却再也无法与林如梦风花雪夜了。”
盛永恒不得不承认,这个损友的话让他冷静下来了,但姚武诚对如梦所做的事绝对不能原谅!
法兰克看到盛永恒脸上的线条稍微缓和,便满意地转向姚武诚:“诚诚,看你的表情,你好像很着急向大家讲述——你撕裂一个女人的衣服之后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餐厅里的人刚松了口气,法兰克的话又将所有人的心提以嗓子眼,他们几乎要怀疑,这个白种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操纵整个情节,最后没有把两个当事人刺激发疯,也一定会把在场这些无辜的客人激出病来。
“我把外套脱下来……”姚武诚打算平静地叙述那个过程,法兰克却打断道:“然后解腰带,脱裤子?”
法兰克的话引起一阵骚动,客人们万万没有想到吃一顿饭还能听到如此惊异的故事,这里虽然是美国,但这三个男人当众讲述私房故事未免太开放了吧?
看到盛永恒暗自捡起一根筷子,法兰克有点后悔自己多余的中断,赶紧劝说道:“听他说完再动手也不迟。”
姚武诚冷瞪了白种人一眼,澄清道:“我把外套盖在她身上,离开了那家宾馆。”
“什么?这怎么可能?”餐厅里有几个中国人低声叫起来,姚武诚这个答案显然引起了质疑。
盛永恒尽管怀疑,却在心里祈祷这是真的。
法兰克击掌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然后说出最后结论:“事实就是诚诚把昏迷的林如梦送到宾馆,然后撕裂她的衣服,再把自己的外套脱给她盖上,最后什么大事也没发生就离开了宾馆。不过,我有个疑问,你为什么做这种无聊的事呢?撕了人家的衣服却什么事也不做,还赔了一件外套,亏大本啦!换作我,吃撑了也不会干这种事。”
“哈哈,真是二代柳下惠啊!”一个客人豪放地笑起来。
第一个也大声说道:“要是我,衣服都撕了,还差最后一步?嗯?”
“是啊,门关上了,谁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你也可以吃完再给她盖外套啊!”另一个多嘴的客人说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姚武诚兴奋地叫起来,朝门口跑去。
“嘿!结论遭到质疑,你还没说清楚呢!”法兰克喊道。
“别人的想法无所谓,只要我的梦儿知道真相就够了。”多日来在姚武诚脸上的乌云一下子全散了,他感激地回头对法兰克一笑,便离开了中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