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1 / 1)
把郑惟汐送回家,陈省心转身回到公司。
楼梯间里那段对话提醒了他,他想到了解决办法。
第二天早上,郑惟汐走进办公室时,他把敲好的话发给她“那三个投诉客户的信息你再仔细看看。”
看到郑惟汐对着电脑,瞪着眼睛研究,他一时得意,忍不住把答案发了过去“他们的原始客户编码和手机号后两位数是相同的。”
“哇,你怎么发现的?”郑惟汐很惊讶。
“把相关的程序片段调出来,反复摸查的。孙淳发给我们的数据里被植入了程序,部分客户编码被篡改了。”
“厉害。”隔着玻璃,郑惟汐朝他树大拇指,低头发来一段话“要不要去找CRM的人理论理论?或者直接去找赵总?”
“先不忙。”
“那么,找个黑道上的朋友威胁一下孙淳?”
“你认识黑道上的人?”
“不认识。”
“说过让你不用操心了。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陈省心告诉她“编一个自动校对程序。”
郑惟汐无语了。在她看来,这比登天还难。天知道孙淳用了什么变态的算法,需要排查多少个程序片断才能摸出规律。
“难于上青天。别折腾了。”她劝道。
“打个赌怎么样?”
“怎么赌?”
“我如果编出来了。你陪我看场电影。编不出来,我陪你看场电影。”
干嘛看电影,还有,这两句话有什么区别吗?郑惟汐不知道陈省心的脑袋里面是什么样的构造。
“你陪我看,我选电影。我陪你看,你选电影。”他追加解释。
“无聊。”
一周后,陈省心的反编译自动校对程序热腾腾出炉了。在他的亲自演示下,郑惟汐现场目睹了一个个错误编码被依次修正。
“怎么做到的?”
“耐心。”他说“以100万个数据为单元,在不同的程序片断中运行寻找规律。妈的,孙淳为了瞒天过海,下了功夫。”
然后电脑被关上了,“郑惟汐”陈省心喜气洋洋对她说“电影票我已经买好了。”
“我可没答应你。”
“你没拒绝我。”
“我说了,无聊。”
“那不算。”陈省心耍赖“无聊是形容词,不是一个含有明确否定含义的动词。如果放到程序里,只能算是改善循环条件,不会结束程序运行。”
郑惟汐崩溃了。
***
“为什么拉我看电影”被陈省心拖进电影院之前,郑惟汐一直问他。陈省心把买来的爆米花递给她,同时扔了一颗放进自己嘴里“李大夫说你爱看电影。”
李行一这个备胎当的太不本份了,她得找他好好谈谈。
“那要看是什么题材的电影。瞧你选的这部,光听名字就知道没意思,”
“哦,那没办法,谁让我赢了。”
郑惟汐和李行一在相逢之初主要一项业余活动就是凑到一起看电影。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又不擅长高谈阔论,在黑黝黝的影院里坐上两三个小时,时间很容易就打发过去。别人去影院是看电影,她去影院是感受氛围。
她曾问过李行一,“你觉不觉的这么多人坐在同一个大厅里,感受同样的悲欢离合,一起笑一起落泪。特别有一种同呼吸共命运的感觉?”
心理咨询师迅速给她贴了一张标签“孤独。”
“孤独?”
“一般来说,自我评价过低的人容易产生自卑心理,而自卑的人缺少朋友,常常会有孤独的感觉。所以你会在人群中寻找归属感。”
“饶了我吧,别分析了……”
***
头顶的灯逐渐变暗,电影开始放映了,老套的美国大片套路,美女配英雄,飚车加枪战。开演没多久,郑惟汐左边的肩膀突然一沉,陈省心头一歪靠在她肩膀上,睡着了。
在忽明忽暗的屏幕光线下,她仔细看他的半侧面庞,沉静安详,婴儿一样毫不设防,唇角向上弯了弯,像是在做一个美梦。她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脸颊,陈省心动了一下,硬刷子一样的头发蹭在她脸上,口鼻里呼出暖暖的气流萦绕在她脖颈间。“人”字是怎么写的?一撇一捺。就像他们现在这样,头碰头靠在一起,相互间有了支撑,从此不再孤独。
只有当一撇找到了一捺,才有真正意义上的同呼吸共命运。她在心里想。
陈省心睡得很踏实,梦里自己正靠着一个柔软的枕头,柔软得让人想把头深深的陷进去,陷下去。一觉醒来,影院里人散的干干净净,几粒爆米花挂在他毛衣上,而他自己的脑袋正挂在郑惟汐肩膀上。
“醒了?”郑惟汐抖了抖左侧肩膀。“走吧,电影院要关门了。”
走出影院大门,郑惟汐问他“你几天没睡了?请我看电影是为了拿我当靠垫吗?”
陈省心有些不好意思“这几天一直在熬夜编程序。来,我帮你揉一下。”
“不用。”郑惟汐躲开。
“真的,别客气。”他把爪子伸了过去。
用力一按,郑惟汐捂着肩膀往前跑 “我明天找李大夫按,你这手艺差远了。”
“靠,那不是便宜他了。”
陈省心追了上去,用双臂把她圈在怀里。
一抬眼,看见徐暖正站在几米开外的马路对面。
真是,何处不相逢。
郑惟汐明显觉得陈省心的动作顿了一下,微侧过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几步之遥,徐暖正冷冷的盯着他们,手里拎着一大堆东西,看样子是刚从附近的超市采购出来。
她默默推开陈省心的胳膊,心里叹了口气。
“徐暖。”陈省心语气坦然的向徐暖打招呼。
徐暖不出声的笑了笑,脸上每一个表情纹下都是掩藏不住的嘲讽。
“终于在一起了”她看着郑惟汐说,掉头朝反方向走去。
两人继续赶路,郑惟汐要去坐公交车。“就两站路,公交车很方便,别送我了。”
陈省心坚持要把她送到车站,夜色渐深,站台上就他们两个人。
“陈省心”郑惟汐对他说“你对徐暖不会是始乱弃终吧?”
“我没对她乱过。”陈省心说的很肯定,语调闷闷的“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郑惟汐吸了口气,又说“我和你真的不合适。我就是本装订出错的书,里面缺东少西,不具备收藏价值。”
陈省心把头扭到一边,装没听到。
气氛有些僵,她暗暗着急,汽车怎么还不来?
她只好换个话题“CRM的事,我们就这样放过他们了?一点办法都没有?”
“其实我们有证据。”陈省心没缓过劲,气鼓鼓的回答“割接的时候我先用的备份机,里面有痕迹,能证明他们的数据有问题。”
“太好了。我们去找赵总。”
“算了。孙淳也不容易。” 陈省心满不在乎。
“他有什么不容易的?我们辛辛苦苦加班加点弄了10多天,那才叫不容易。”郑惟汐不理解。
“他家里就靠他一人撑着,得饶人处且饶人。”
郑惟汐不清楚孙淳家里有多不容易。但她从小就读过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
“只怕人家不领你的情。反而变本加厉。”
汽车来了,她跳上车,隔着玻璃,陈省心冲她挥挥手,身单影只,寒风萧瑟,没由来的就演绎出了长亭外古道边依依不舍的惜别之情。
她坐在车上想,陈省心和李行一,一个明朗外向像七八月的盛夏,一个沉稳内敛如三四月的初春。截然不同的性格却有着宽于待人的相同本质。
战略同盟伙伴关系?真能折腾,她必须和李大夫开诚布公的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