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色令智昏(1 / 1)
“白姑娘既知我来意,何不心平气和一些呢?”
“就你还值得我心平气和?”白飞飞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完全不给律香川留半分面子,“可别以为跟了上官金虹,那些事我就不敢跟你计较了。”
“不知白姑娘指的是哪些事?”律香川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屋内其他人,一脸的笃定,“在下记性不太好,还望白姑娘提醒几句。”
洛子言其实听不太懂这两个人的对话,但本/能地觉得这个气氛不太对,想问问无花知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还未开口便被无花的眼神给阻止了。
说实话她对律香川最深的印象也就是连着好几个人劝她少跟这人接触,但实际上他们也确实并无太多接触,说过的话可能比同原随云说过的还少上一些。至于什么跟了上官金虹,她就更不清楚了,莫非是去年上官金虹回来那次就搅合到一起去了?
……可就算是这样,叶孤城又到底是如何得知的,还特地也嘱咐了一句。
这些问题自然不可能当着律香川的面问出来,于是她也只能坐在那看着白飞飞同他话藏机锋你来我往。
说到最后洛子言才知道这人其实是来替上官金虹送战帖的,听见战帖二字她下意识地看了原随云一眼,但是对方巍然不动似是毫不在意的模样。
“上官先生想同无花大师切磋一番,不知无花大师可否赏脸前来?”
无花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露出,却也没接,“他要跟我打,也得有点诚意再说?”
“是啊是啊,什么阿猫阿狗来送个请帖就能糊弄我们和尚过去了吗,他未免想得太美,还真以为自己还是武林盟主?”宫九歪着脑袋勾出一个笑,“再说他要战,难道我们就要应了吗?”
“应是可以应。”无花摆摆手,话锋一转,“但他得自己来。”
难为律香川能听着这几个人满是嘲讽的语气还不动怒,始终落落大方地站在那里,末了抬手行一礼,“诸位的意思我明白了,话我自然会带到。”
洛子言觉得自己听到现在还是什么都没听懂,直到律香川走了也还是一头雾水,想问他们是怎么一回事,结果不管是无花还是白飞飞全是一副小孩子不用知道这么多的态度。
宫九也跟着起哄,“对对对,你别管了,乖乖去睡觉。”
“你们到底对上官金虹干了什么啊……”
“没什么,给他造了一点小麻烦而已。”无花停顿片刻,转过身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这人的水平,连阴谋诡计都用不着,你就别管了。”
“……那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她更不明白了。
“因为要解释到你听得懂的程度很麻烦啊。”无花很理所当然地说道。
洛子言无法反驳,只能像宫九说的那样乖乖去睡觉。
她倒也认真回忆了许多关于律香川的事,但想来想去都觉得单薄得很,除了旁人的劝告之外,大概只剩他本人那一句我是被我好友给毒死的,当时并未多想,但现在回想起来,他大概是唯一一个没把前因后果给交代明白的。
洛子言对他的生前并不感兴趣,只希望他在万花的日子别惹什么是非,一直到她第一次出谷,律香川其实都算得上安分。
带着这些疑思睡觉就是不好,整整一晚她都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里浮浮沉沉,好容易天快亮时有了些睡意,没到一个时辰又听到房门外响起的叩门声。
“谁啊——?”睡不够的时候洛子言脾气总是分外大。
叩门声停下了,然后她听到一个毫无起伏的平淡声音,“洛姑娘。”
洛子言下意识地去掐了一把自己的脸,痛感强烈得她差些叫出声来,但仍是不太敢信。
这声音在她梦里出现过太多次,要说听错的可能性,那大约也是没有的,但此时又并非在梦中,怎么可能会出现呢。
但她仍然抱着这种怀疑又紧张的心情开了门。门外那人穿了一身纯阳道袍,长发束冠,和梦里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唯独神情毫无变化起伏。
洛子言愣了片刻,随即视线与他背后的剑相交,顿时仿佛想到了什么无比重要的事一般将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她太怕叶孤城又拿出剑穗来还给她了。
待她又掐了自己几把,冷静过后洗漱完毕,叶孤城早已不在门外,只有无花倚着栏杆,手里还拿着原随云写的话本,似是看得颇得趣味。
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对方在她东张西望之前便开了口,“人在花厅里呢,别看了。”
“他怎么会来啊……”
“你不如去问他本人?”无花将书一合,走上前来看了看她还带着掐痕的侧脸,“我说洛妹妹,你要这个样子去见你心上人?”
洛子言张了张口,还是转身退了回去给自己扑粉。
这座宅子是叶云寒离开扬州前帮他们租的,好像也是藏剑山庄名下的,所以收的租金并不贵,这些日子洛子言住得也算舒心,无花还给她买了两个侍女照顾她起居,但她从小照顾着自己长大的,自觉并不需要,早退还过去了,也就是这会儿要扑粉抹脸上胭脂了,才总算意识到,其实侍女还是很有必要的。
大概是被她这个手忙脚乱的模样给逗到了,无花几乎一直在笑,“你真该跟你师姐学学这个。”
洛子言画眉的手又是一抖,气得把东西一摔,“不弄了不弄了!”
“要不我来?”
“你行吗?”她颇为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一个和尚还会这个?”
无花坦荡得很,挑着眉回道:“你不是整天说我是淫僧吗?”
“……”
事实证明这淫僧的确比她自己靠谱多了,洛子言对着铜镜看了半天,半点错都挑不出来,“你怎么什么都会的……”
“这倒不至于。”无花放下手上的笔,笑得促狭无比,“也就比你会得多一些罢了。”
洛子言完全反驳不了,只能瞪他一眼。
“行了,挤眉弄眼可不好看,出去吧,等会儿人走了可有你哭的。”
被他一说她又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我有点怕。”
“有什么好怕的,他又不是拖家带口来的,只要还没娶亲,难道还能阻止你喜欢他不成?”无花居然正经了起来,不过持续不了片刻,“再说就算娶亲了也——”
“……你还是闭嘴吧。”她捂着脸站了起来。
叶孤城还在花厅里,剑已解下放在手边,端着一杯茶正与白飞飞说话,但两人脸上的表情都算不上好看。
刚醒那会儿头脑糊成一片,也没怎么看得仔细,这会儿洛子言才发现,他换了一柄剑,此刻放在他手边的那柄剑,饶是她这种对兵器几乎一窍不通的人,也能看出来是相当不凡的一柄剑。
她心想,这大概算是最后一点关系都扯不上了。
白飞飞看她一脸怔忡的模样,先开了口,“怎么才出来?”
“因为她画眉画歪了五次。”
洛子言觉得被叶孤城听到这种事真的是太丢脸了,但是当着叶孤城的面去瞪无花似乎也很不好,只能继续低着头假装自己没睡好。
白飞飞倒是很给面子,但夸得毫不在点,“现在这个挺好的。”
她非常无力地扯开嘴角,笑得跟哭似的,“因为这是他画的啊。”
“……当我没说。”
洛子言说完后才想起来叶孤城还在花厅内,顿时后悔不已,更不想抬头去看他什么表情了,“叶……叶道长来这里有事吗?”
她本来还想为自己甩门的行为道个歉,但怎么想都觉得尴尬,最后还是没有说,假装自己是睡懵了。
对方当然也不会跟她在这种时候计较这些,“我来处理那块寒玉牌的事。”
“据说在藏剑山庄手上。”她总算抬起头来看了过去,正对上他平静的双眸,“虽然是你的玉牌,但此事与你……并无干系。”
“到底是给了别人作文章的机会。”叶孤城就这样看着她,一直未曾移开目光,直到她忍不住再度低头才收回目光,“此事因我而起,我自然会处理。”
“那你去藏剑准备如何解释?”白飞飞嗤笑一声,“说这东西不是这个时空的?说那宝藏是子虚乌有?你猜藏剑山庄信不信你?”
“这不用担心。”他没有说明白,却做了个保证,“我自会让他们信我。”
洛子言听着他笃定的语气,一时也不知道还能问什么,只好干巴巴地说那你去藏剑吧,杭州倒是不远的。
“不知洛姑娘可否与我同去?”
“……啊?”她根本没反应过来,“我、我去干什么?”
说完她又想再掐自己几下,叶孤城要她一起去藏剑啊!还问为什么!她是不是傻!
对方站了起来,语气还是冷淡,但不知道为何洛子言居然听出了些笑意,她听到这人说,“需要洛姑娘为我做个证。”
讲道理,这个证人若是谷主或大师兄来做,可能还有些说服力,她这种普通万花弟子,藏剑山庄也不会买账的吧!
想是这么想,洛子言还是毫无出息地点了头,回过神来又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色令智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