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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余生

帝都城，皇女府。

少了一个“太”字，桑艾的府邸清落了不少，没有被朝堂官员踏破的门槛，也没有来往喧嚣的送礼声。全府的下人不过十几个，加上她和归浣，整座皇女府寂静得有些落寞。

看着青冥宫的影卫从平城传来的消息，桑艾的笑意直达眼角，她笑得一抽一抽的，眼尾的纹路都出来了，这让给她按摩着双腿的归浣连忙按住她看信的手皱眉道：“喘口气再接着笑。”

桑艾趁势抓住归浣，捏了捏他薄薄的手掌心，那里有茧子，并不厚，每次摩挲起来，自己的手都会被划得痒痒的，她问道：“阿熏走后，你就对我特别好，是在可怜我？”

归浣的按摩手法很到位，他雷打不动地每日下午来到桑艾房内，不是说天下政事，只是尽职地捏着她不能站起来的腿。他讨厌桑熏，但却是这个人不顾性命地护住桑艾，这让他对桑熏的忠心有了看法。

“谢谢你可怜我，阿熏他们在平城很好。”桑艾话中有话地抿嘴一笑。

“哪种好？”归浣听了出来，他手中的按摩不停，眼睛却望向了桑艾。

桑艾冲他勾了勾手指，归浣挪了挪身子，耳边有热热的吐息：“我可以当姨、你可以当姨夫的那种好。”

归浣神色如常，他不敢直视她，心跳却骤然加快。

不是不知道桑艾对他的好，归浣身为谋士，对周遭的氛围，尤其是人际关系格外的敏感。桑艾的谋士不止他一人，但只有他有近身的特权，对此其他谋士也没有任何的嫉妒，明显这是桑艾跟所有人打过招呼了。

可他只是比别人多读了些书，遇到事情会比别人多动动脑子，说话之前有再三的考量，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了。就算桑艾现在失意，她也是大陌王朝将来的女皇，自己身上时没有半分让她可图的东西。

何况，都“姨”和“姨夫”了，归浣觉得桑艾这哪里是被女皇软禁于府的样子，明明过得比每日早起上朝时要滋润多了。再者，只有他被允许给她每日按摩双腿，一手捏下去，归浣很清楚，这腿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偏偏她还装出“我是废人”的样子，心安理得地让他服侍。

桑艾是靠在软榻上的，她身上搭着薄毯子，从她的位置只能看到归浣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她自信地扬了扬下巴，也许就连归浣自己都没有发现，他面对她时，会时不时地冒出些自卑的小情绪，这和在众人面前冷静刻薄的形象不同，那是归浣特有的小脾性。

因为觉得她高高在上，所以会有些自卑。这点，归浣他很清楚。

双手撑在软榻上，桑艾一用力就坐直了身子，她抬起他的下巴，故作严肃道：“归浣，你以前做过哪些对不起我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归浣眸色一凛，这是要算旧账，他点点头。那是刚到桑艾府上，他与旧主藕断丝连的时候，既不完全脱离，也没有信任桑艾，一些举动确实让她很失望。

“那你该怎么弥补？”桑艾的语气生硬，尾音下沉，威严立显。

张了张嘴，归浣平静地说道：“我听殿下的。”

桑艾不放开他的下巴，直直地打量着他。归浣被这灼热的目光看得耳根发热，就听她说：“那就用余生来陪我吧。记住，我信任的人，你也可以信任。”

下巴的力道消失了，归浣用力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