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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陌上花开花败(全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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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开花败》BY:暗夜意

第一章

夏迟陌,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像我这样,长久地牵挂你。即使你就在我身边,我还是一如既往地迷恋想念你的感觉。

想念你指节分明的手指,修长具有骨感,清冷而又干净。想念你,似乎是我的习惯,永远改不了,最终上瘾。

我是个坏孩子,我七岁时就明白了这一点。因为妈妈不给我买冰淇淋,我就很恶劣地耍赖赌气,终于,种下了祸根。

我弄丢了妈妈。我的眼泪开始泛滥,我害怕被人拐走,妈妈跟我说过小孩被拐走的事,我想我不会跟任何人走的。

可是,可是夏迟陌出现了。

他好看的手就这样伸过来,有一瞬间我以为有神下临凡界。

盯着夏迟陌白皙的手指,我抬起头,露出一个傻到家的笑容。

他带我离开,从此我是他的公主。我住在豪华的宫殿,有成群的佣人,可我只要夏迟陌。

他给了我一个新的身份,夏唯一。

呵呵,我没有告诉他,我的名字,沈璎珞。因为我不喜欢他失望表情。

夏迟陌十七岁,我七岁。他将我举过头顶,我可以飞翔。

夏迟陌,他一直都是那样沉静。他的眼睛如黑夜一般,像无底深渊,一旦跌入,再也无法走出。我喜欢夏迟陌,你呼风唤雨,君临天下。我是你最宠爱的公主,你给了我无上的荣耀。

世人称你为“上帝之鞭”,他们对你,是羡是敬,是怕。我却轻易独享你的温柔,你笑起来的时候,春暖花开。

我很高兴,这些只是为了我。

七岁开始,我渴望长大,我渴望站在你身旁,不再那么渺小。我拼命吃东西,拼命想要长大,以至于我的好朋友乐朝歌骂我疯了。

我是疯了,我疯了一样想要长大。

夏迟陌。

你知不知道,全世界的人都可以把夏唯一当作小孩子,惟独你不可以,你被排除在世界之外。

时间被我拉长,我希望我们一起的时光永恒,被定格在某个空间,只有我们,远离尘嚣,那是我想了千百次的画面,始终无法落成。

我用仰望的姿势,虔诚地膜拜,我永恒的信仰,我不再信仰上帝,我只信你。我的。夏迟陌。

如果我继续做沈璎珞,我一定不会遇见你。所以,我很高兴,成为夏唯一。我甚至怀疑,当我的母亲站在我面前,我会舍不得你而与她形同陌路。

夏唯一吃了太多糖。

结果是,牙齿蛀掉,疼痛难耐。

她七岁,小小的身体缩在夏迟陌怀里,嘴里反复喊着,“疼——”

小小的脸扭曲着,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颊微肿。

夏迟陌居然那样慌乱地紧紧搂着她,心揪成一团,“该死的!”

他焦急地踱步,嘴里不停地说道,“唯一忍忍,唯一唯一——”

夏唯一皱着眉,眼睛瞅着夏迟陌,“疼——”

夏迟陌,他居然——红了眼眶。

幸好,医生赶在夏迟陌掀掉屋顶前过来了。夏唯一至今还记得,医生见到夏迟陌时,如见恶魔的神情。

第二章

夏唯一十岁,夏迟陌二十岁。

夏迟陌去法国出差。

他答应每天打电话给夏唯一。

夏唯一一放学就盘在沙发上,等待夏迟陌的声音。

“唯一——”

“夏迟陌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很快回来,要乖乖的,不许乱跑,不许吃太多糖,不许——”

“夏迟陌你很讨厌哎——”然后故意挂断电话。

依然守在话机旁,他一定会再打过来。

然而,总是有意外。

夏唯一像往常一样,一回家就往电话旁跑。

好久了,没有电话打进来。

管家在一旁提醒她吃饭,她不睬,依旧固执地守着。

那一次,她没有吃饭。

她趁佣人不注意,溜了出去。

她要找她的夏迟陌。他不可以不打电话给她。

可是,她找不到,像个小乞丐一样在马路上晃了几天,她找不到回家的路,找不到夏迟陌了。

她痛恨自己的恶劣,她弄丢了妈妈,可是她一点也不想弄丢夏迟陌。

她像七岁那年一样,眼泪开始泛滥成灾,她后悔得要命。

她发誓,不会跟任何人走。没有人可以带她走。

可是,可是——她的夏迟陌呵——

他那样憔悴地出现在她面前,带着满面倦意,他**干净的手出现在她眼前。

夏唯一放声大哭,是谁,让她的夏迟陌如此悲伤?夏唯一内疚,心疼夏迟陌眼里深深的歉意。

他说,“唯一我错了——”

他说,“我保证,再也不会忘记,再也不会弄丢你。”

夏唯一气得大叫,“你干嘛不骂我?!”

夏迟陌笑笑,“我舍不得的。”

乐朝歌说:“夏唯一,你就这样的义无返顾,得到的又是什么?”

细微仪嬉笑着,“得到的是他的宠爱啊。”

就像乐和音对淳意的宠爱。

可是,夏唯一害怕赶不上他的步伐。他永远比她大十岁。她一定要赶在他爱上别人之前,有足够的资本赢得他的心。

虽然她知道,夏迟陌不缺女人。

夏唯一很敏感,她可以轻易分辨夏迟陌身上的味道,是否还有外来的气息。

夏迟陌从不会将其他女人带回家,夏唯一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夏迟陌有自己的生活,夏唯一无权干涉,即使夏唯一多少次地躲在被子里偷偷流泪。

可是如果有一天,夏迟陌带其他女人回来,那么她,是不是再也不是夏迟陌的唯一了?

于是夏唯一无比痛恨自己只是,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在夏迟陌眼里,是爱撒娇的小女孩。

夏唯一以为,只要她努力,夏迟陌就不会把她当作孩子了。

夏唯一十七岁。夏迟陌二十七岁。

夏迟陌出差。夏唯一在学校上课。

夏唯一整天盘算夏迟陌回来的日子。

那天,夏唯一身体不舒服,校医说她高烧持续,建议她去看医生。

夏唯一独自回家。

她要回家等夏迟陌。

她突然回家,管家慌乱以对。

夏唯一没有注意到,管家难堪怪异的神色。她忍着头痛,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入电梯,来到专属于她和夏迟陌的楼层。

她看到了什么?

她可不可以当作什么也没看到?

夏迟陌的卧室门外,是仓促丢下的衣物。

女人的。

夏唯一心里一痛。

透过门缝,她看到了早归的夏迟陌。

以及,他身下妖娆的身体。

即使是着一刻,她的夏迟陌依旧沉静,他还是那么睿智与倨傲,依旧如主宰一切的君王。

她无声走开。

片刻,她折回,手里多了一把剪刀。

她捡起地上女人的衣物。

蹲下,一一裁剪,耳朵里充斥着屋里传来的喘息声。让她疼痛万分。

第三章

女人夸张的惊叫响起。

夏唯一丢下剪刀,冷冷地直视她。

紧接着,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夏迟陌。

夏迟陌看了一眼地上支离破碎的衣物,突然心惊。

身边的女人未着丝缕。

夏唯一扭转身,“有伤风气!”

“够了!”夏迟陌沉声怒喝,“去拿一身衣服过来!”

夏唯一愣了愣,回道,“我又不是她的佣人!”她瞥了一眼女人,冷哼,“再说了——我的衣服不适合她吧——”

“夏唯一!”夏迟陌厉声责备,“回你房间去!”

夏唯一怔住,长久地注视他,然后紧咬着唇,高烧的身体几乎快要虚脱。

她听见自己说:“我十岁出走,你找到我时说了什么?”

夏迟陌拧紧眉,神情凛冽。

他真的不愿意她看到这样的场面。

那个明显被忽略的女人嗲着声说:”迟陌她是你妹妹吗?”

她凭什么叫他迟陌!

夏唯一朝着女人吼,“闭嘴!”

又转向夏迟陌,“你说,你舍不得骂我!可是——”她指着女人,“你为了这个女人对我大吼大叫!”

“唯——”夏迟陌上前一步。

夏唯一匆忙逃离,“夏迟陌我再也不是你的唯一了!”

她留给他悲伤欲绝的背影,冲入房间,将自己反锁在里面。

该死!夏迟陌挥拳击向墙壁,他凶她了,她说她再也不是他的唯一了。

夏迟陌开始后悔,他不该任由那个女人跟他回家,他怎么会料到唯一没有上课!

夏唯一不停地颤抖,她拼命咬着牙,她感到好痛,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啃噬自己,她躲在被子里,一个人,寂寞地心痛。

第四章

她怎么还不出来!夏迟陌懊恼地生自己的气。她会不会真的不要他了?他忽然感到冷,她是他的唯一,她不会不要他的。

可是她说,她再也不是他的唯一了。

夏迟陌狠狠敲打她的房门,声音嘶哑,“唯一开开门,你开开门好不好——”

“唯一我错了,你让我看看你,我不会再吼你了——唯一——”

管家在一旁深深叹息。

“唯一——”夏迟陌,他不再冷静,不再骄傲,他疯了一样只要唯一开心,“唯一——”“你还是我的唯一对不对——”

夏迟陌,我疼死了。夏唯一的身体愈发冰冷,她咬着被子,哭得昏天暗地。她听见他的叫唤,她不准备那么快原谅他。

在夏迟陌破门而入的那一刻,夏唯一意识模糊,她隐约看见,她的夏迟陌。

“她生病了!”她听见他失去理智般大吼:“叫医生!”

她落入他的怀抱,传来熟悉的薄荷香味,属于夏迟陌的味道。

她拼命挣扎,他更加用力地抱紧她,“唯一你病了,不要再生我的气了——你快折磨死我了。”

他像个孩子一样哭起来。

唯一就不再生他的气了。

他哭了,泪水冰凉滴入她滚烫的脖颈,他哭着说:“只要你好好的,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的夏迟陌,从来都是那么地骄傲,可是他落了泪。

醒来,是在医院。

唯一回想着发生的一切,像是做了个冗长的梦。

她不去看夏迟陌,只留给他清冷的侧脸。

夏迟陌欲言又止,他伸手去抚摸她的发,她受惊般躲开,沉默如冰雕。

她听见夏迟陌尴尬地笑了笑,沉默地退出病房。

她闭上眼睛,咸涩的液体蜿蜒而下。

她不愿见到他!夏迟陌靠着病房门滑下。他守了她几天几夜,什么也不做。天知道她病着的几天他是怎么过来的,她每叫唤一声,他便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甚至想到,她要是有什么不测——他会不会活不下去。

她冰冷的眼神刺痛了他,就这样陷入无边的悲痛中。他在心里咒骂自己,一想到唯一说“再也不是你的唯一”时,便万箭穿心一样,几乎支撑不住,他是在乎她的,分分秒秒都是,这一点未曾改变。

他希望,她会对他笑,毫无芥蒂。不知着会不会成为妄想,但愿上天保佑。他的唯一笑起来的时候,他会觉得,天地都失了颜色。

他叫夏迟陌,有生以来第一次向神祈祷。

夏迟陌。声音消逝在咽喉处,心里种满夏迟陌的地方渐渐荒芜,她的泪水决堤,忽又干涸,眼泪的味道,咸涩到她泛红的双眼。

然而,夏唯一很没骨气地发现,还是很想做夏迟陌承诺里的唯一。可是,他的承诺会不会是沙滩上的堡垒,一个浪花便会消失无踪,那么地不堪一击。

就一次,再相信他一次。其实,夏唯一认为自己很可笑,为什么要在她早就知晓的事上斤斤计较。她早就知道,他的生活里不可能单调到只有她一人,早就洞察却不愿面对的事实。

那么,就这样吧,回到最初。

和夏迟陌,继续相亲相爱。以亲人的名义。

夏唯一看着,夏迟陌倚靠在门边,他的睫毛长而密,他的眉头深锁,就连他黑色的及颈碎发也是浸在忧伤里的。

他双眼紧闭。

呼吸柔软,绵长。

夏唯一蹲下身,半跪在他身旁,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夏唯一轻轻地笑了,她的指尖触上他的眉毛。

又惊恐地缩回。仿佛下一秒便会睁开眼睛,用他黑夜般深邃的瞳仁,倒映出她的身影。

夏唯一轻启唇,嗓音清澈,又温柔似水,“夏迟陌。”

他依旧沉睡。

她翘了翘嘴角,凑到他耳边,“夏。迟。陌。”

他猛然惊醒!

她带笑凝望着他,美好如初。

夏迟陌长久地沉默。

他的下巴上泛出青色,满是胡碴。

夏唯一侧过脸,在他的胡碴上摩挲,她说,“夏迟陌,我饿了。”

他猛地拥她入怀!下巴抵住她柔软的发,手臂环住她,紧紧地禁锢她瘦小的身体。

她艰难地发出声音,“我喘不了气了。——”

夏迟陌慌忙松开她,他的眼神小心翼翼。

她可怜兮兮地眨眼。

“夏迟陌,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很心疼。”

她皱鼻,看他倏然惊喜的眼神。

第五章

十岁。夏唯一小炮弹一样直冲进夏迟陌的书房,毫无顾忌地爬到夏迟陌怀里,张着好奇的眼睛,打量书房里单位其他人。

看上去是那种很厉害的人。他们看夏迟陌的眼神,充满崇敬。

夏唯一将注意力收回,眼睛锁住夏迟陌,“夏迟陌你没有接我放学!”小小的手指戳着夏迟陌的胸膛。

“可是——我有派管家接你啊。”夏迟陌无奈地辩解。

“哼!”夏唯一撇开头,接触到其他人诡异的眼神。

卡,掌管东方业界,夏迟陌的直隶下属。寿,黎,杌,分别掌管南,西,北业界。

他们无一不以“不可能”的神情望向夏唯一。

夏唯一头皮发麻,被他们盯得够呛。

“我睡觉了,不要吵我!”夏唯一很享受地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窝在夏迟陌怀里。

早就听说夏迟陌捡回来一个小女孩,没想到夏迟陌宠她宠到不像样。

夏迟陌在她安睡后便保持同一个姿势,与卡他们谈公事。

“该死!”夏迟陌低吼!

他们都无心工作,一个劲偷瞄夏迟陌怀里的小小身体。那是一种近乎X光的眼神。

“谁准你们看她的?!”

夏迟陌的低吼成功地拉回各位帅哥的思绪,他哑着声,狠狠威胁,“谁敢看一下试试!”

拜托,看一下又不会死人,再说了他们又不是偷窥狂,一副宝贝得不得了的死样,哪里有一点夏迟陌的王者气概!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有一个人能轻易俘获夏迟陌的笑颜,那个深不可测的夏迟陌,向一个小女孩交付了所有。

任何事物都有瑕疵,太过完美的一定是假象。夏唯一,一直放不下夏迟陌的背叛。其实,是她自己以为的背叛,单方面的编排。

她,夏唯一,是夏迟陌的谁?根本没有指责他背叛的资格啊。

似乎,他们又恢复了最初的亲近。

夏迟陌抽出更多的时间和夏唯一在一起,他不顾一切地想要弥补过错。

她的每一个笑容都是对他最大的赞赏。为了她,时而失落时而欣喜。

清晨。

夏迟陌送夏唯一上学。

那是一段短暂的时光。夏唯一仰头躺在夏迟陌腿上,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夏迟陌,看他沉静黑夜般的双眸。

他总会低下头,唇边扬着宠溺的微笑,她的头枕着他的腿,仰头便可见到他,那是多么美好的事啊。

夏唯一会抓着他的手,贴在脸上,他掌心的温度冰冰的冷冷的,缓缓流遍全身。

她眨着眼睛,说:“夏迟陌,你会疼我吗?”

“我一直很疼你的,你应该知道的。”夏迟陌捏她的鼻子,吩咐司机调低车内温度,唯一的脸有些烫。

“有多久呢?”唯一轻叹,忽而用清冷的目光锁住他,“会有多久?”

他呼吸一窒。

会有多久?久到她不需要他再疼她为止,只要她同意,他是打定主意要疼她一辈子的,他不怕把她宠坏,他想要宠的人给她再多也不过分。

因为他是夏迟陌,他有天大的能力宠她。

“由你决定的。”夏迟陌说。

夏唯一僵住,由她决定?好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夏迟陌,我不会逼你,到你不想疼我的那一天我会知趣的。

校门口。

夏唯一拉着夏迟陌。

“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了,”她扯起笑,说:“一定让我知道。”然后离开。去找她辜负了的女人,那个被称作妈妈的女人。

夏迟陌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唯一——”一道轻柔的叫唤引起两人的注意。

乐朝歌跑过来,挽住夏唯一,朝她挤眉弄眼,“唯一病了那么多天,我很担心。”

夏唯一忍不住欢喜起来,看一眼夏迟陌,“朝歌。”

“恩?”

“他是夏迟陌。”

乐朝歌颇具深意地笑,细细打量夏迟陌。他是那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男子,漆黑如夜的眼眸仿佛有巨大的吸力,休闲的黑色系服饰令他邪魅异常。一如夏唯一所描述的。颀长的身体,沉静的气质,优雅如天人一般。

怪不得,夏唯一执着若此。

乐朝歌丢给他一个笑容,“你好,我是乐朝歌。”

夏迟陌礼貌地点头微笑,视线始终落在夏唯一身上,“唯一,照顾好自己。”

轻轻的拥抱,夏迟陌看着夏唯一与乐朝歌渐行渐远,这才回到车里。

“哎,夏迟陌耶,”乐朝歌夸张地拉长语调:“我居然见到本人了。”

夏唯一狠狠拧她,直到乐朝歌痛得尖叫才放手,“乐朝歌你有病啊。”

“夏唯一。”乐朝歌收起笑脸,一脸凝重地盯住夏唯一。

夏唯一赶紧放下手中的课本,不再嬉笑,朝歌定是有话要对她讲吧,不然不会严肃如斯。

“这样优秀的人——”乐朝歌顿了顿,注意到夏唯一微变的脸色,“想必——倾心于他的人数不胜数吧。再说——如他这般优秀,天下又有几人?”

夏唯一倾身过去,脸埋在朝歌的颈窝里,她的声音忧伤不堪,“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可是,这么多年来,他的宠爱只是对我,你叫我如何放弃?”

乐朝歌懊恼,搂着她道歉,“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永远支持夏唯一的。”

夏唯一闷笑,“谢谢。朝歌。”

真的,谢谢。

第六章

遇见安筱,夏迟陌不无慌乱.

那个澄澈的女子,眉淡如月,如空谷幽兰,没有媚颜,却散发着独一无二的芬芳.

总是轻易拨动心里的那根弦,为她的圣洁所吸引.

她总是用手蒙住夏迟陌的双眼,等待他叫出她的名字.

安筱,安筱---他总是不厌其烦地重复,一遍又一遍,她才咯咯笑着松开手,带着独特的清澈香味落入他的怀抱.

她是夏迟陌十七岁以前遗失的喜爱.夏迟陌以为,和她,再也没有相见的可能.

她此刻,站在他面前,一脸的倔强.

她说:"夏迟陌,我想采访你."

夏迟陌有一刻的恍惚.

眼前的女子,纯澈如初.眉宇间透着股倔强.

当初,她说:"夏迟陌,你太美好了,我没有勇气站在你身边.我肯定是喜欢你的,我怕你不喜欢我的那一天,我会一无所有,所以我选择离开."

夏迟陌没有挽留.她已决定,便无人劝阻得了.她,太过执着.更何况,如果连站在他身边的勇气都没有,她又有什么值得他的喜欢.

那个女子,依旧清澈,她说:"夏迟陌,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夏迟陌浅笑,"这算是采访吗?安大记者?"

"不是."她倔强地扬着头,"我替自己问的."眉毛向上抬高,骨子里的桀骜不羁.

"如果没有呢?"他望着她,没有表情,衣领向外翻,露出美丽的锁骨,肩线流畅华丽.

"那就喜欢我."安筱满脸坚定,洁净的脸庞不施脂粉,闪着耀眼的光芒.

夏迟陌,我只希望没有迟到.辗转多年,最终发现自己太过自卑,所以得不到幸福.

"再说吧."夏迟陌回答,发现她倏然黯淡的眼神,想了想,说道:"还没有女朋友."

安筱莞尔一笑,"那么我还有机会喽?"

没来由的,夏迟陌想到夏唯一.

夏唯一,她会喜欢安筱吗?

神啊,你居然让我遇见了沈亚爵.

沈亚爵,沈璎珞的哥哥.如冬日里的阳光,温暖美好,散发着和煦的光,美丽不可方物.

知道昙花开放的一瞬美丽吗?他就是,却仿佛永远盛开,令世人惊叹.便是这般美好的人.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三笑倾天下.

他说,他在找一个女孩.

夏唯一明显地颤抖了一下.早知道就不该进这间名叫"千与千寻"的咖啡屋了.

沈亚爵笑了笑,对面的女孩给他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像是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继续说:"她叫奚颜,许奚颜."

夏唯一震惊地抬起眼,"奚颜?"

"你见过?"沈亚爵慌忙问,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小孩.

"没有."夏唯一暗自庆幸,原来不是她.

他"哦"了一声,失望地垂下眼睛.

他所喜欢的奚颜,为了苏晚辰,不愿接受他.为了,早已不存在的苏晚辰,那个同样三笑倾天下的男子.

"沈亚爵!"夏唯一叉腰,"我真的很不想用风华绝代这个词形容你!"

沈亚爵一愣,转而失笑.

"很嚣张嘛你."沈亚爵手重重拍上夏唯一的肩,引来夏唯一一阵抗议,"会痛哎!"

夏唯一作势打他,他惊叫,"唯一高抬贵手---"

她看他一副怕怕的样子,不由得笑弯了腰,眼角有泪流出,心里低低地唤一声"哥".

夏唯一也是小有失落的,沈亚爵忘了有一个妹妹吗?被遗忘的感觉,像是在大冬天有人往脖子里撒了一把雪,凉到了骨子里.

她抬起脸,真诚地祝福,"希望你早日找到许奚颜."她的眼里灼灼亮光,"世界小提琴王子,你的母亲定是以你为豪的吧.可是,你的手却用来调咖啡了."

沈亚爵的脸上浮起难言的痛楚,"我的母亲,对我,并没有过多的爱.爱我太多,她会心怀愧疚,因我失散多年的妹妹.我不能独享属于两个人的爱."

"哦."夏唯一佯装镇定,心里早已泪流.

她是舍不得夏迟陌的.

第七章

不管安筱做什么都无法让人真正讨厌起来。安筱的美好,深入到血液里,眼睛总是清澈得不掺一丝杂质。而且,安筱懂得妥协,懂得如何得到自己想要,她总是笑得无辜。

夏迟陌说接受她的时候,她呆了足足十秒,反应过来后竟是旁若无人地大叫,“啊——夏迟陌你真好——”

夏迟陌告诉她她必须无条件爱护夏唯一。她小鸡啄米似地点头,一脸郑重地发誓,“我一定一定对她好!”那么地笃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安筱并不明白夏唯一的重要性,但是夏迟陌爱护的人她一定爱护。安筱不是善妒的女子,不想独占夏迟陌,更加不可能让夏迟陌放弃守护了十年的人。

安筱把一切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料到夏唯一是个独占欲很强的孩子。是的,她当夏唯一是个孩子。

沈亚爵,你这个混蛋!居然就这样离开,不给我一丁点儿消息。

夏唯一愤怒地离开已停业的“千与千寻”咖啡屋,没入暗夜里。

繁华的夜景,华丽浮躁。

她走在灯光之下,璀璨的光芒投在身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像黑夜里独行的精灵。

来到天台,似乎更加接近天空,被抹成一片乌黑的夜空。

像极了夏迟陌的眼眸。

她坐下来,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膝盖弓起,身子向前倾,手臂环过去,抱紧自己。

头仰起,凝望天空。

眯起双眼,扬着苍凉的笑。才十七岁啊,怎么可以露出这样的笑呢,很不好啊。

月光洒在她仰起的脸上,柔和了她的坚强,她微抿的唇潮湿柔软。

她像一个孤独的守望者,弓着背,抵御寒冷。

一道亮光闪过。

夏唯一仓皇转头,又是连续的闪光。

看到右侧不远处眉眼带笑的女子,夏唯一冰冷地勾起唇。

夏唯一冰冷的笑刺得女子寒冷异常。女子小心地上前,“嘿,交个朋友吧。”

女子觉察到她的不满,连忙举起相机,凑到唯一眼前,“拍得很好的。”

夏唯一长久地怔住。

听说,通过摄像机可以拍到一个人真正的灵魂。

相机里显示的女孩,致命地孤独。

月光落在脸上,苍凉的姿势。

发现被偷拍时,她受惊的表情,就好像被偷窥的异世的女孩。仿佛,她来自另一个空间。

夏唯一起身。

身后女子“我叫安筱”的叫喊越来越远。

安筱很喜欢这个女孩。

女孩遗世的孤独,冷漠带刺的眼神,这才是她真正的灵魂。

不知道女孩带着怎样的面具来掩盖她骨子里蔓延的孤独。真的很好奇呢。

第八章

夏唯一千百次地咒骂眼前的女子,心里狠狠地疼,瞳孔漠然收紧。表面不动声色。

谁来告诉她这只是一个梦?梦里有她有夏迟陌,还有天台上偶遇的女子。

太快了,快到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竟狼狈地睁着眼睛。也对,上帝要打击你,又怎么可能通知你做好防护措施?

不论如何,对夏迟陌来说,夏唯一不喜欢的人,他一定不会接受。要与夏唯一一起生活,他必须保证,唯一不会受到任何委屈。

他不会知道,他做的这些,早就伤她入骨。再好的女子,在夏唯一眼里,都配不上夏迟陌的亿万分之一。

夏迟陌会与夏唯一相亲相爱,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是夏唯一曾经的以为。

夏迟陌想,他的唯一是个好孩子。

夏唯一忆起天台上的女子,如水般纯澈的女子,便是安筱,夏迟陌身旁的所谓的女朋友。

安筱是夏迟陌惟一承认的女人。

夏迟陌的认可,使他和唯一,离得越来越远。

不会讨厌安筱,因为夏迟陌喜欢。不会喜欢安筱,因为夏迟陌喜欢。唯一如是想。

看,多么简单。夏迟陌喜欢就行。

夏唯一堆起笑,“初次见面,我叫夏唯一。”她把“初次”二字咬得很重。

突然地,夏迟陌觉得唯一的笑太过碍眼。

安筱眨着眼睛,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这个女孩好可爱”。

“你好,夏唯一。”她握住唯一的手,露出洁白的牙齿。

虽然是个孤独的孩子,但有着温暖可心的笑容。安筱眼中的夏唯一。

夏迟陌浅笑,好看的手指握住安筱的手。

最喜欢夏迟陌的手指了。干净,修长。

夏唯一的心脏蓦地抽紧,可恶的是还得扯起满脸的假笑。她骂自己,夏唯一你贱啊!

喂,夏迟陌。我想,我真的真的不是你的唯一了。真的,真的,再也不是了。真的。

躺在床上,两眼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逸出悠长的叹息。

唯一心里很苦。恩,没有吃过黄连,不过现在体会的苦应该有过之无不及吧。

门被打开,唯一迅速闭上眼睛。

是夏迟陌。刚送走安筱,深夜晚归。

“唯一——”夏迟陌吻上她的额头,轻柔而虔诚,嘴唇压在她薄薄的刘海上。

吻在额头,是珍惜的意思。

夏迟陌直起身,为唯一掖好被子。看她安静的睡颜,胸腔里暖流股股,仿佛要溢出来似的。不自觉地,幸福的笑容安然停驻在嘴角。

“夏迟陌?”唯一低唤,有着难言的凄楚,她问,“我还会是你的唯一吗?”

“不是睡了么?是不是我吵醒你了?”他柔声问她。

“是吗?”她固执地追问,眼睛直勾勾盯住他,就好像要将他刻入脑海最深处。

“当然是。”他轻声答,“永远都是!”

“恩。我好开心。”她仿佛满足一般,眼睛笑得弯起,“我睡了,晚安。”

“晚安。”

她在他脸颊上吧唧一口,十足一个未长大的孩子。

他宠溺地笑笑,揉乱她的发。

唯一懒懒地躲进被子里,听他的脚步声。

耳旁传来关门的声音。

泪水终于滑落眼角。

我怎么还会是你的唯一?你有了安筱,对我的宠爱早已减去二分之一不止,如果再有与安筱的孩子,我能分到你的几许宠爱?夏迟陌,我承认我很贪心,我需要满满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宠爱!

她知道她想得太远太多,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她是真的害怕,害怕她的美梦到了尽头。

所以,她想,她应该做回沈璎珞了。

夏迟陌,最后对我的宠爱,是你印在额头上的吻。

如果我离开,你会想念我吗?

第九章

即使安筱陪在夏迟陌身旁,也无法代替唯一的地位。夏迟陌也说不清,自己会那么坚定地宠爱一个人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

第一次见到夏唯一,夏迟陌几乎毫不迟疑地认定她,竭尽全力地宠爱她。他永远无法满意自己宠爱唯一的程度,总觉得还应付出更多。

于是变本加厉,最终上瘾,他不能自已。

从未想过,宠爱一个人也会迷失自我。夏迟陌始料未及,任由自己弥足深陷。心甘情愿地不愿停止。

如果可以,夏迟陌想,要永远守护唯一。

卡曾经问过夏迟陌,要是哪一天夏唯一有了心爱的人,他会怎样?

夏迟陌没有回答。但是一个可怕的念头一直盘踞在脑海里,也许,毁了那个人,唯一就永远是他的了。他知道自己太变态,为了唯一费尽心机,不择手段,就算要他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因为,夏唯一就是他的生命。

可是,夏唯一是超越亲情,爱情,友情的存在,夏迟陌能选择的是安筱。但是,夏迟陌永远不会将安筱与夏唯一相比。没有人比得过唯一的。

很久以后,夏迟陌才看透自己拥有的灵魂,是只能接纳唯一的。

周围的喧闹声充斥着他的耳鼓,黑夜般的眼里浮起讥诮。

干净的手指捏着纯水晶的高脚杯,杯里淡蓝色的酒水散发阵阵香味。

他是这个世界居高临下的主宰,他轻而易举便俘获人心。

“迟陌?”安筱唤他,柔柔的嗓音。

夏迟陌眯起眼,执起她纤细的手腕,不用任何言语就已彰显了安筱的地位。

夏迟陌的生日宴会,汇聚了世界各地首屈一指的名人,却各个谦恭如仆人。

宫殿似的房子灯火通明。它的小主人迟迟未归。

派出去接夏唯一放学的司机告知夏迟陌,夏唯一不见了。

接着,天翻地覆。

黎他们急切地拦住夏迟陌,“迟陌,你是宴会的主人,丢下满屋子的宾客不太妥当吧。”

夏迟陌冷冷扫视他们,“我只要唯一为我庆祝生日。”

卡的目光落在一脸苍白的安筱身上,唇边的笑容苦涩伤痛。

四个属下面面相觑,继而无奈一笑,他们怎么会不知夏唯一是夏迟陌的软肋呢?这个夏唯一,总是有办法让沉静如夜的夏迟陌方寸大乱。

夏迟陌一离开,收拾烂摊子的就只有他们了。好好的生日宴会没了主角,夏唯一真有你的。

夏唯一没有忘记夏迟陌的生日。只是发生了一些意外。

沈亚爵的音乐会是个意外。许奚颜的出现也是个意外。

她原本准备了一个超大型的史努比要送给夏迟陌的。没错,确实幼稚,和夏迟陌很不搭,但绝对绝对会是他最喜欢的礼物。

呐,只是不小心听同学说起世界小提琴王子要在本城最大的歌剧院开一场音乐会,于是跷课去找沈亚爵。

诺大的舞台上,琴声悠扬。沈亚爵的独奏。

风华绝代的少年,忧伤的笑容。

身边传来低泣的声音,不是很清晰,但却一声声入了夏唯一的心。

她循声望去。

女孩双目清亮,紧紧锁住舞台上少年的身影,眼睛向外流着泪。

女孩一袭白衣,似羽化的仙人。微卷的黑色长发,衬出她惨白的忧伤。

莫名地,夏唯一想起沈亚爵口中的许奚颜。

女孩离开剧场,朝沈亚爵的方向留恋地瞥了一眼。

鬼使神差地,夏唯一跟了上去,与女孩保持一定距离。夏唯一有种预感,她必定是许奚颜。

女孩步伐凌乱,瘦小的身影像是承受着千斤重担,白皙的手指紧紧蜷缩着。

夏唯一跟着女孩进了一间酒吧。

女孩坐在吧台旁的高椅上,要了一杯又一杯的酒,没命似的猛灌。

不是吧,夏唯一当场傻眼,想死也犯不着这样吧。

女孩伏在吧台上,肩膀不停抖动。

是醉还是哭了?

夏唯一上前,靠她很近,女孩无意的呢喃落入她耳中,“苏晚辰---辰---”

唯一皱了皱眉,将女孩搀扶起来,女孩顺势将头靠在唯一肩上,又是一声梦呓,“亚爵---”

夏唯一僵住!重新审视那张泪水遍布的脸庞,呆呆地说出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询问,“你爱沈亚爵么?”

回答她的是女孩含糊不清的梦语。

然后,夏唯一悲哀地发现,她来不及赶回去参加夏迟陌的生日宴会了。

她必须送这个买醉的女孩回家。

从女孩身上翻出证件一类的物品,最终顺利地送女孩回家。

不大的公寓,却有相当温馨的摆设,处处弥漫着忧伤却又明媚的气息。

宿醉中的人早晨起来会头痛,夏唯一无奈地担任起保姆职务,忙前忙后了一个晚上才安置好不省人事的许奚颜。夏唯一相当肯定,她就是

许奚颜。

累极了的夏唯一沉沉睡去,忘了给夏迟陌报平安。

殊不知,另一边,早已急得人仰马翻。

第十章

空气里飘来食物的香味.

夏唯一醒来,床上早已不见了许奚颜.

出去寻找,看见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你醒啦?"女孩奔过来,笑容明媚,"昨天谢谢你啦,一起吃早饭吧."

与昨晚醉酒的她判若两人.

夏唯一在心里感叹许奚颜恢复元气之神速,手善意地伸过去,"你好,许奚颜."

"咦?"许奚颜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即用力拍头,"我说你怎么认识我呢,你一定看了我的身份证吧---"

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

夏唯一没有否认,想了想,说:"我是沈璎珞."

"你好."许奚颜握住她的手.

夏唯一扬起笑容,"也许我不该过问太多.但是---"她眼神复杂,瞅着突然严肃的许奚颜,"亚爵他---"

"你也认识他啊?"许奚颜迅速打断她,"他的音乐很好呢---"

算了,夏唯一想,毕竟和她无关.

夏唯一补充,"沈亚爵是我的哥哥."

许奚颜息音,失落地垂下眼睛,留给唯一长长的叹息,充满了无限孤寂.

这算什么?!

夏迟陌感到无力,而那个让他无力的家伙在外逍遥.他知道纵容她让她变得无法无天的人就是自己,最最拿她没有办法的人还是自己.

初见唯一,夏迟陌就没救了.

行人如织,他一眼就看到了慌乱如小鹿的夏唯一,而后永远占据了他的视线,移不开躲不掉.

她的眼神仿佛停止不了似的,一直往外冒,她那样伤心,她是全世界最干净的孩子,仿佛受了莫大的欺骗,她小小的惊恐的脸庞一片潮湿,苍白的唇扁扁的,眼眸里盛满了恐惧.

呆呆地望着女孩,他忘记了思考,周围的一切成了黑白,只有她有颜色,五彩缤纷.他甚至不敢眨眼,生怕弄丢了女孩,他开始无措,开始挣扎,开始无药可救.

在将手伸向她的时候,他害怕极了,有生以来第一次惶恐,害怕等来她的拒绝.

天知道她那双带泪的无辜的眼睛望着他时,他如擂鼓般狂响的心跳,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急切需要她的肯定,来安抚他躁动的心.她点头的一瞬间,他的眼眸里,狂喜成灾.

他看着他的女孩一天天长大,却依旧与他亲密无间.他见证了她的蜕变,他深谙他在她心里不可替代的地位.

时间就是画笔,描绘出一副题为夏唯一与夏迟陌的彩绘.时间走走停停,她在长大,他却在变老.也许二十八岁的他不能说是老,可他之于她,就是如此难以回避的存在.

他想,他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成全了一个女孩的成长.他小心珍藏她的欢笑她的落泪她的嗔怒她的撒娇她的无理取闹---

有一片叫做回忆的土地,珍藏了这些,每一样都是他的宝贝,每一样都要反复擦拭才为它在回忆的土地上寻一处安身立命之地.

他还奢望,唯一是他的唯一,再无他人的介入.

第十一章

夏迟陌隔着一张桌子俯视她时,像相距了几个世纪。

她不小心露出狼狈的神情。

"夏迟陌。"

她在看到他冰冷的眼神时身体一颤。

乐朝歌悄悄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她心里一暖。

她跟在夏迟陌身后,眼睛不敢直视他的脊背,如此凛冽倨傲。

乐朝歌若有所思,夏迟陌,你要如何处置唯一?夏唯一,谈不上处置吧,毕竟似神的夏迟陌,那么地保护着唯一。

一路上,车内的气氛凝固成冰。

夏唯一试图解释,话语却在触及到夏迟陌侧脸无动于衷的曲线那一刻逃也似地窜回肚子里。她赌气似地抿紧了唇,等他先开口。是的,她就是会在不适当的时候显摆她可有可无的骄傲。

夏迟陌一声不吭。如希腊神般完美的脸庞笼罩着一层寒霜。他的身体紧绷,僵硬地握紧了手。深黑的眼睛没有丝毫感情外泄。

这样的夏迟陌,令她心惊。她宣告投降。

她深吸了口气,盯着他好看的侧脸,一字一顿,"生气了么?"

车子静静地行驶,窗外的事物飞快后退。

他静默如山,像是耗完了毕身力气。

她咬了咬唇,再接再厉,"我有准备礼物,可是---可是出了点意外,所以赶不及回去---"

他索性闭上了眼睛。

薄唇静静开启,"我不想听。"

我不想听。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如一道闪电惊到了夏唯一。心脏蓦地抽紧。

一定是安筱,不然夏迟陌怎会如此待她,安筱的出现促使夏迟陌---夏唯一头脑混乱,她撇过头,视线落在车窗外。

夏迟陌,你好样的,我宁愿你骂我气我也不要你冷淡得像个陌生人!

"停车。"她声线和缓,压抑着内心的怒气。

司机询问地看向夏迟陌,夏迟陌依然紧闭双眼没有回应,司机也不敢停车。

她狠狠地,咬牙切齿,声音透出令人颤栗的诡异,"夏迟陌你不要后悔!"

决绝地转身,手按在门把上。

空气里流动的燥热,一下子奔涌进车内。

夏迟陌猛然张开眼睛!

她纵身一跃,他来不及伸手。

胸口一窒!夏迟陌一下子跌入黑暗。

她跌在地上,不---她躺在那儿,身体里开出艳丽的红色花朵。

夏迟陌要死的心都有了。

她总是那么任性,不顾一切,从不为他想想!

他抱紧她,疯狂地吼,"夏唯一我不许你有事!"

他的眼里绝望密布。

她很疼,却远不及心里的疼。

她心疼夏迟陌。她怎么能不心疼他?

她想看着夏迟陌幸福,在她和夏迟陌很好的时候,而不是冷眼相对。

老天真爱恶作剧,这阵子成了医院的常客,次次命悬一线,估计是医生夸大其词了。

然而,夏唯一喜欢极了夏迟陌孩子似的脆弱,就算她死了,知道他关心她,也会高兴得活过来。要是一辈子病着就好了。

她就是愿意为了夏迟陌要死要活!

安筱来探望夏唯一,都被夏迟陌挡了回去,他的夏唯一需要安静。

夏唯一很快就出院了,她厌恶极了医院苏打水的味道,人都快发酵了。

夏迟陌听说她要回学校上课,只皱皱眉就同意了,他再不敢逆她的意了。

记得当时,夏迟陌瞅着她,苦涩地说:"唯一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治我的。"

很可笑。应该颠倒一下。或者,相生相克。

第十二章

比喜欢多一点点就是爱。那么,比爱多一点点又是什么呢?

夏唯一想,是夏迟陌吧。

乐朝歌和北宫逝的暧昧成了夏唯一的谈资,她打趣乐朝歌,看乐朝歌微嗔的表情。

叹了句,"你们年纪相当。"

很明显的自怨自艾。她搞得自己失魂落魄,连带着乐朝歌也急起来。

时间你怎么就跑那么快呢?你存心不让我赶上夏迟陌是不是?虽然知道自己不可理喻,可还是忍不住抱怨起来。

现在,赶上了也没用了。那个安筱!

赶得太急,跌倒了,远了前方的人,得不偿失。

"夏迟陌!你会不会太偏心了?"

面对安筱的质问,夏迟陌拧紧了眉。

"我早就说清了不是吗?你与唯一有冲突是,我的选择永远是唯一。"

是的,就是因为他说得太直接了,毫不隐瞒地把对唯一的宠爱彻头彻尾地表现在世人面前。

安筱怎么也忍不住嫉妒唯一。

安筱不会为了瑕疵摸在乎唯一而愤怒,只是拜托,不要连约会都牵挂着她好不好?拜托,不要那么明目张胆地关心唯一好不好?

"夏迟陌,你的生命里又不是只有唯一!"安筱苍白着脸,近乎无力地低吼。

"很抱歉。"夏迟陌挑了挑眉,"你说对了,我的生命里只有夏唯一。如果不能接受,恕不挽留。"

安筱倔强地勾起唇。

"夏迟陌。什么也阻挡不了我爱你的脚步。"

她清亮的眼睛闪烁着坚不可摧的信念,热切地望进夏迟陌黑夜般难以预测的眸子里。

本城最华丽的建筑,一如神秘高贵的夏迟陌。

夏唯一定了定神,步入华夏集团总部大门,她是来找夏迟陌的。她忘了送他礼物。

前台小姐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视线扫过夏唯一,忽地惊大了眼。

太----太搞笑了吧。

眼前的女孩瘦瘦的,碎碎的短发,额头上缠着白色纱布,抱着一只一人高的史努比,两只眼睛眨啊眨的。

不会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

夏唯一展开笑颜,"帮我联系夏迟陌,我要见他。"

"呃?"小姐精雕的柳眉不可置信地扬起来,"你找总裁?"

"恩。"夏唯一点点头。

"别开玩笑了。"小姐下逐客令,趾高气扬。

夏唯一不满地皱眉,不自觉流露出尊贵的气息。

前台小姐怔了怔。

"那个----你有预约吗?"

夏唯一摇了摇头,"我在这儿等好了。"

因为,夏唯一不知如何告知他人她与夏迟陌的关系,不是妹妹,更不是女儿,突然发现她是他没有血缘关系的被监护人。

夏唯一坐在大堂内两侧的沙发上,抱着史努比,很无聊地玩着它的鼻子。

前台小姐轻蔑地瞟她一眼。真不知道哪来的野丫头,总裁也是她想见就见的吗?不知天高地厚,总裁身边美女如云,怎么会瞧上这种女孩?

肚子好饿哦。

夏唯一心里哀叫,天都黑了,不管了,现在就上去找夏迟陌。

"哎---你不能上去,总裁在26楼开会---不准任何人打扰---"

夏唯一被拖住,"干嘛?"

前台小姐挡住她,"总裁在开会,连东西南北四大业界的老大都来了,你上去总裁不发火才怪!"

"我不管,他们开他们的会,我要去找夏迟陌!"夏唯一脾气一上来,谁也拗不过她,她拔腿就跑。

"哎---"

身后那位敬业的前台小姐狂追。

才不理你!

"砰",夏唯一急冲冲地撞开会议室的门,shit,那个女人穷追猛打的,害她没命狂奔,手肘撞得疼死了。

n多双眼睛向她行注目礼!

夏迟陌背对她,看得出他的脊背陡然僵硬,他冰冷地抿紧唇,"我说过我不喜欢别人打扰我开会!"

夏唯一怔了怔,虽然知道不是针对自己,但是自夏迟陌身上散发出来的霸气骇到了她。

前台小姐跌跌撞撞跑过来,扯住唯一,"总裁对不起,是这位小姐硬要闯进来我拦不住---"

华夏集团的高层领导都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哪来的小丫头啊!

唯有卡,黎,杌,寿惊讶地瞪大眼,唯一怎么来了?

"可是---"夏唯一嗫嚅着。

夏迟陌蓦地回头,来不及换掉冰冷的面具。

夏唯一扁嘴,很傻地抱着史努比,一脸哀怨地指着前台小姐,"她不让我上来,我等了好久你都不下来---"

夏迟陌目光凌厉地扫向前台小姐,震得人家直打颤。

"夏迟陌你开完会了吗?我好饿哦。"夏唯一抱怨道,忽而讨好地举起史努比,"你看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夏迟陌柔柔一笑,在场除卡等人均意外地拉长了下巴,总裁居然笑了,纷纷揣测夏唯一的身份。

"会已经开完了。"夏迟陌起身,俊美的容颜温柔似月光。

不是吧?众人诧异地盯着夏迟陌,才开了不到十分钟会而已。

寿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假装好心地提醒健忘的总裁,"那个---会议才开始十分钟---"

一个眼神杀过来,寿识相地住嘴。

夏迟陌心想要不要把寿弄到那些三不管地带去锻炼锻炼,着小子越来越猖狂了。

夏唯一扯了扯夏迟陌,"我没关系的,我可以等。"

夏迟陌沉吟,良久才道,"那好,我很快就好。"

众人坐定,夏迟陌不顾众人目光将唯一搂在怀里,轻声哄着,"头会不会痛?"

"不会。"夏唯一低笑,偎在他怀里好不甜蜜。

卡盯着夏唯一这个方向,心不在焉,凝重的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十三章

夏唯一是有目的的。

她希望与夏迟陌和好。她深知,她能陪伴他的日子不会太长了,不想在冷战与隔阂里度过。

最熟悉的陌生人,是否就是夏迟陌和夏唯一?

夏迟陌和夏唯一要好好的,也许以后见不着面了。夏唯一是沈璎珞,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颠扑不破的事实。无论夏唯一如何不愿承认,她始终是那个叫沈璎珞的走失了的女孩。

会孤单的吧,没有了夏迟陌,会心痛,会想念,夏唯一承认,她的夏迟陌不是她的了。或者,从来不曾拥有。

遇见夏迟陌,是上天的疏忽,扯碎了夏唯一明媚的花季,挽回不了。

安筱,是个很好的人。夏唯一认为。

有一种人,害怕被拒绝,不敢争取,只会等待,直到等待落空。夏唯一如此。

安筱说:"夏迟陌,我发现我好爱你。"

夏迟陌失笑,看她苦恼的样子,拥她入怀,"那又如何?"

怀里的她探出头,眼眸清亮,"不怎么样啊,只是不想放手了。再也不放手了。我要一辈子缠着你。"

"那么,我允许你这样做。"夏迟陌答,安筱如此干净,直抵他的内心。

"嘿嘿,这算是一生的承诺哦。"安筱狡猾地扬起眉,"不许反悔。"

"恩,不反悔。"

夏迟陌沉声说,心里暖流股股。

沈依芮的到来,打破了夏唯一努力维持的平静。

夏唯一想,没有了夏迟陌,连呼吸都会成为困难。

她是夏迟陌手心里的拇指姑娘,被他精心呵护,纯净如水得一塌糊涂。夏迟陌心爱的公主,笑起来的时候,天地都失了颜色。

呵,夏迟陌,你的小女孩要离开了。

接下来便是永无止境的想念,不断重复单调而苦涩的想念。

世界是华丽的舞台,我们各自演绎离别。其中的台词只是我们苍白的悼别。

"唯一,沈依芮哎---"乐朝歌附在她耳边惊叹。

沈依芮,享誉世界的心理学家。她受邀来到唯一所在的高中作演讲。

夏唯一心悸得说不出话,眼眶早已红了,泪眼模糊中,远处女子美丽的面容从回忆里跳出,依旧是妖娆媚惑的女子,略带沧桑犹是柔美的嗓音,穿过空气直逼她的耳鼓。

沈依芮,你还是敌不过时间,你的眼角有皱纹了呢。夏唯一牵起嘴角。

乐朝歌静静瞅着夏唯一,拭去她眼角的泪,"怎么又哭了?"

夏唯一呆呆地,无意识地,喊了一声,"妈。"低不可闻,却让乐朝歌找不到头绪。

她继续说,"朝歌,我欠了她,我欠她一个女儿,我好残忍居然让她失去了沈璎珞。"唯一颤抖着,靠在朝歌身上低低诉说,言语之间尽是自责。

"唯一怎么了---不要吓我---"乐朝歌急得手足无措,拼命抹着夏唯一奔涌而出的泪水。

"朝歌,"夏唯一努力克制眼泪,"我欠沈依芮。"

"恩?"

"我是沈璎珞!我是沈依芮的女儿沈璎珞!"夏唯一痛苦如困兽,无力地蹲下来,头埋在双手里,不停地流泪。

乐朝歌也怔住了,夏唯一是沈依芮的女儿?太戏剧化了吧。

那么,乐朝歌不无担忧,夏唯一是决定了要去偿还沈依芮吗?

会议室里的学生早已散去,乐朝歌扶着唯一在外等候。

沈依芮迈着优雅的步子,如猫一般,向她们走来,她的唇角上扬,如女王一般高贵有礼,眼里却有着掩饰不了的忧伤。

"同学,还有问题吗?"沈依芮扬了扬眉,礼貌周全,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孩子。

忽地僵住!

沈依芮直勾勾地盯着眼睛红肿的夏唯一,仿佛遭到重击。

她缓缓抬手,僵在半空中,进退不得。

夏唯一不禁动容,上前一步拽住沈依芮僵在半空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狠狠磨蹭。

沈依芮不敢相信地摇头,"我的天,你是璎珞?你是璎珞吗?---"

"我是我是-----"夏唯一难耐内心激动,扑入沈依芮怀里。

乐朝歌看着相拥而泣的母女两,不由想到了夏迟陌。

沈依芮要带走沈璎珞,把她带离夏迟陌身边。

第十四章

加长型林肯轿车停在校门外,引来众人艳羡的目光。

夏唯一挪着沉重的步子,朝轿车的方向走去。她不敢面对夏迟陌,不知如何开口。她要求沈依芮给她时间,她已经答应了沈依芮。

远远地,夏迟陌透过车窗,凝视着夏唯一,那样悠远绵长的目光。

"夏迟陌。"唯一坐进车内,脸皱皱的,很苦恼的样子。

夏迟陌伸手拂开她落在眼前的刘海,动作轻柔,他说:"唯一你有心事?"

"没有。"夏唯一扯谎,眼睛不敢与他直视。再等等吧,等她有足够的勇气。

夏迟陌拉过唯一,嘴角挂着浅笑,将她带入怀中,黑夜般的眼睛有温暖的光芒。

唯一闭了闭眼,他的味道像薄荷,她要一辈子记住,这片刻的温存,将来也只是不可得的奢侈了。

回到家才发现安筱也在。

安筱笑着迎上来,周身洋溢着幸福。

她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从佣人对她必恭必敬的态度便可知一二。

夏唯一感到悲哀。

其实,悲哀是可怜的另一种形式。

夏迟陌和安筱之间恰如其分的感觉,就好像其他人都被摒弃在外。夏唯一脊背发凉,可是她还是会笑着表现她的乖巧。

夏唯一没有料到沈依芮会跑去找夏迟陌。如果知道,她一定会阻止。

聪颖如沈依芮,她轻易便看穿夏唯一动摇的原因。沈依芮渴望弥补,尽自己的未完之愿,那个人抚养唯一那么久,断然难以放手。

对于夏迟陌,沈依芮赢的把握不大,她当然听过这个人。没有想到唯一是被他收养的,可以说,夏迟陌深不可测,从来都是君临天下的王者。

黑色系为主的办公室,无形之中给沈依芮一种压力,来自黑暗的气息。

夏迟陌不动声色,他在揣测这个名满天下的心理学家找他做什么。

空旷的办公室,诺大的办公桌后的沙发椅里,夏迟陌慵懒地陷进去,眼睛微眯着。

这个坐拥天下的男子,像一只危险的猎豹,他正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沈依芮定住心神,恢复往常优雅如猫的姿态。

夏迟陌不露痕迹地打量她。

"夏迟陌,"她开口,"我想我应该谢谢你将我的女儿抚养长大。"

倏地,他僵在椅子里。

暗夜般深邃的眼里,有冰冷流出。

沈依芮注意到他巨大的反应,幽雅的笑,"我见过唯一了。"

该死!夏迟陌死死地盯住沈依芮,这个女人在说什么鬼话!她说她见过唯一?

夏迟陌的眼神像利刃一样,沈依芮心里一阵发毛,可她还在说:"我想,你可以把她还给我了。"

他彻底失态,再也无法做出无动于衷的表情,他沙哑着声音吼,"唯一知不知道?"

沈依芮突然就放心了,她赢定了,她发现夏迟陌的弱点就是唯一。

"她愿意跟我走!"

她的话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夏迟陌摔开椅子,大步奔至沈依芮面前,"她知道?你说她知道?"

沈依芮突然可怜起夏迟陌来,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唯一对他的影响如此巨大,后劲十足。真不知道他发起狂来会做出什么事来。

"唯一说她会跟你说的。"

夏迟陌低笑出声,眼里一片死寂,拳头握得死紧,深黑的眼眸里杀意弥漫。

他的笑声,绝望苍凉。

他真的很傻是不是?她已经决定离开,他还一无所知,任由她牵着鼻子走,夏迟陌,她不是你的唯一,她有妈妈,她再也不属于你了!

夏迟陌冷冷抬起眼睛,唇色苍白,仿佛没有呼吸,"还给你?"他的眼睛猛然透出仇恨,"绝不!她叫夏唯一!"

沈依芮大惊,几乎站立不住,只好硬着头皮与他周旋,"她叫沈璎珞。"她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很平静,语气薄凉,仿佛在嘲笑,"无论你多么不想承认,她就是我的女儿。关于她的去留,决定权不在你我。"

沈璎珞?她叫沈璎珞。

夏迟陌目光涣散,声音恍若来自地狱,"你异想天开。你以为凭你就可以带走她?"

"我知道,如果你想要留住一个人轻而易举,恐怕无人能够阻拦,只是---"她顿了顿,"你想留住的人会恨你的吧。"

夏迟陌静立。

"你给她再多的宠爱也无济于事,毕竟----一个孩子不能没有妈妈。"

她看清他倏然痛楚的眼神,心知自己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

"夏迟陌,你何其聪明,我们都是明白人,我们为的是同一个人。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吧。"

夏迟陌满脸沉痛,望着沈依芮缓步离开,他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夏唯一,我做了那么多,却依然无法拴住你,你就那么坚定不移地想要离开我?我是全天下最傻的傻瓜。

第十五章

夏唯一一回家就觉察到气氛的诡异。

佣人们各自低头做事,一言不发。管家立在夏迟陌旁边,忧心忡忡。

而夏迟陌,他斜倚在沙发里,漂亮的黑色眼睛似笑非笑,他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夏唯一。

夏唯一艰难地扯起嘴角,故作开心地说道:"夏迟陌我好想你哦。"呵呵,会不会太夸张了,才一天不见哩,不过,她是说真的,真的很想他。

"是吗?"他的笑容冰冷,"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要说?"

"说什么?"夏唯一不明所以,走至他身旁,俯下身,盯着夏迟陌,"夏迟陌,你怪怪的。"

夏迟陌诧异,她怎么可以像这样若无其事。

他疏远的姿态令她感到不安,她不自觉地质问出声,"你到底怎么了?你非要让我不开心么?"

倏地,咽喉被扼紧,她惊恐地睁大眼睛,夏迟陌冰冷的手扼住她,他的眼里毫无波澜。

她的脸涨得通红,管家在一旁急得跳脚。

"咳咳---"她快不能呼吸了。

他嘲讽地勾起唇,手渐渐松开。

"咳咳---"她蹲下身拼命呼吸。

"滋味不好受吧?"头顶上戏谑的声音响起,她蓦地起身,嘶声大吼,"你做什么?你发什么神经?"

她努力使自己高兴,不想连最后几天也不能安然相处,可他非要搞得兵戎相见,叫她走了也有遗憾!

"我是疯了!"他扭头大喊,像头发怒的狮子,"你不是要走吗?还回来做什么?"

夏迟陌红了眼,死盯住脸色苍白的夏唯一,忽地别过头,他不要可怜她。

"你在说什么?"夏唯一再次发问,这样的夏迟陌好陌生好可怕。

"你还在装傻!沈璎珞,你是不是准备离开?我是白痴!就我被蒙在鼓里!"

她像是明白了什么,"沈依芮找过你?"

"哼!"他冷笑,向她靠近,阴郁而冰冷地道,"如果不是她,你也不会告诉我吧?"

"夏迟陌---"他步步紧逼,她心惊得往后退,"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他的眼里尽是嘲讽。

"我----"她打住,她根本不想听她的解释,她觉得好累,谁来救救她?

"无言以对了?也对,事实就是这样,夏唯一,或者,该称你为沈璎珞,"夏迟陌苦涩地开口,"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不是的!夏迟陌,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想的,我不想这样的,这样的你让我好心痛。我好痛,夏迟陌,你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疏远的表情?

"沈璎珞---"他的唇苍白如雪。

"我要你从此消失在我面前!"

她颓然倒地,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看着他决绝的背影伸出手,什么也抓不到。

什么,也抓不到。

我们,是怎么了?

第十六章

"夏迟陌---"

她喃喃低语,脸贴着门板,冰冷的质感,门的另一边是他。

如果,如果我决定不离开,你可以原谅我吗?

"砰",巨大的响声惊到了夏唯一。

"夏迟陌---"她大叫,喊来管家撞开门板。

"啊!"夏唯一怔在当场,洗手间里墙上的镜子裂开无数条缝,鲜红的血迹那样眩目。

夏迟陌靠在门边,右手沾满鲜血。

眼泪再次泛滥,她颤抖着搂紧夏迟陌,"对不起,夏迟陌---"

"滚!"他猛地推开她,他的身体冰冷,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眼神空洞。

"夏迟陌---我不---"她倔强地拉住他的手,让管家去那药箱,"我帮你擦药。"

"滚开!"他大吼,用力推倒她,她狼狈地跌倒在地,手肘磕在地板上,硬生生地疼。

他刻意忽略她疼痛的低喊,依旧冰冷,"就算是死也不用你管。"

安筱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安筱惊叫着跑向夏迟陌,"迟陌你受伤了。"她的眼里流露出浓郁的心疼。

安筱细心地为他清洗伤口,夏迟陌没有拒绝,他闭上眼睛,呼吸沉痛而压抑。

看着这样亲密的画面,夏唯一受伤地离开,离他们远远的,眼睛始终注意着夏迟陌。

"安筱---"他低唤。

"恩?"

"我们---结婚吧。"

清洗伤口的手怔住,安筱反应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她温柔地笑,"好。"

他们---要结婚。

夏唯一低垂着眼睛,心痛到无法呼吸,夏迟陌,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残忍,我一点都不坚强!

她忘记了是怎样离开的,她什么也不知道,只记得他要和安筱结婚,她步履维艰,像行尸走肉一般,对管家的呼喊充耳不闻。

她也不会知道。

几乎是在她离开的同时,夏迟陌睁开双眼,怔怔地失笑出声,眼里她的身影越来越淡。

你再也不是我的唯一了。你只是我曾经认识的一个叫做沈璎珞的人,可是我为什么,这样地不舍得?

"迟陌,你---是真心的吗?"安筱幽幽地问,眼睛望着夏唯一消失的方向。

机场。

身着黑色的女孩容颜忧伤,眼里泛着泪光。一个优雅的女人牵起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怎么什么行李也没有?"

沈璎珞苦涩地笑,"那里什么都不属于我,我又能带走什么呢?"

而且,她最想带走的,是夏迟陌。只是,今天,她的夏迟陌和安筱,就要步入婚礼的殿堂。

那次争吵,便是离别。

当他说不要再看到她时,她何其绝望。可是,她要离开了,是不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从此,没有人记得夏唯一,这世上少了夏唯一,多出的是沈璎珞。没有了夏迟陌,夏唯一这个名字毫无意义。

他知道,她在今天离开。

他宠爱了十一年的唯一,永永远远地回不来了。

隆重的婚礼,他是主角,却仿佛置身事外。安筱心里难过,夏迟陌对唯一念念不忘的宠爱。

夏迟陌的心开始冰封,他仿佛受伤的幼兽,独自舔舐伤口。

他会去习惯夏唯一不在的生活。却悲哀地发现,永远无法将她从记忆里抹去。

他丢了他的唯一,也丢了曾经的夏迟陌。

会不会有人记得,曾经为了夏唯一,展开笑颜,毫不吝惜温柔的夏迟陌?

他给了她万千宠爱,她却留给他远去的背影。

第十七章

三年后。

原以为往事将会沉淀,化为尘埃,谁曾料如此刻骨铭心。当再次相遇的时候,又应该如何微笑?

这个夏天,是属于一个叫沈璎珞的女孩的季节。

有着空灵而哀伤的嗓音,吟唱悲欢离合。她的一首"璎珞"令人迷醉,勾起多少尘封的过往。

作为泊傲唱片公司的新人,沈璎珞的当红程度令人羡慕。

然而,喜欢她的歌并不代表喜欢她的人。

沈璎珞的绝望气息太过浓郁,她是个异类,不会逢迎听众,不会巴结高层,就连对待娱记也是那么地不可一世。

别人会以为,她不懂得爱人。

沈璎珞---每当想起这个人夏迟陌都无法做到心如止水,她是心里的一根刺,拔不掉,微微地疼,一不小心会刺得更深,伤口越扯越大,然后是,蔓延至全身的痛,撕心裂肺。

夏迟陌漠然地抬起眼睛,直视着卡,"你不在非洲呆着,跑回来做什么?"

"不是吧老大---"卡大翻白眼,"那种地方不是人待的,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啦---"

夏迟陌冷哼,"是如鱼得水吧。"谁不知道卡去非洲不过三年就垄断了多方领域。

"好吧---"卡无奈地耸肩,"我承认我很有才,不过我回来是告诉你一件事,我收购了一家唱片公司。"

"那又如何?"他语气薄凉,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真想一拳揍烂那张千年不变的冰山脸!整天冷冰冰的,仿佛受了多大伤害似的。卡在心里嘀咕,无奈夏迟陌是他家老大,他鞭长莫及。

"你不是让我在非洲呆着么?我收购的公司在X城,我不在谁来照看?"卡句句在理。

夏迟陌低笑,"不就是变着法想回来么?"

"怎么样?"卡迫切地问。

"我亲自上阵。"夏迟陌的话就这样砸在卡的心上。

完了,回归计划泡汤了。

卡有气无力,"那家公司是x城的泊傲唱片。"

夏迟陌怔住!表情阴冷地盯住卡,指节分明的手指咯咯作响,如神的容颜似是笼罩了一层寒霜。

"那个----我先走了---"卡打了个寒战,匆匆离开,跑得那个快啊----

夏迟陌犹疑,要不要另找人接管泊傲?

忽而,他扬起残酷的笑,还是不要假手他人吧,他夏迟陌为什么要害怕,有什么可以令他犹豫?!

是啊,那个人在又怎么样,他已经不在乎了。

不在乎,也就是再没有什么牵挂了。

华夏集团宴请泊傲唱片旗下歌手与员工。

泊傲唱片公司化妆间。

亚洲当□□手米拉,风情万种,魅力十足,此刻她身着一袭紫色礼服,高挽的发髻,看起来高贵迷人,粉色的唇轻启,"听说今晚的宴会有大人物在呢。"

"有米拉在,谁也勾不走他了。"薇萁娇笑着捂住嘴,心里却希望自己是会场的焦点。

如果能靠那位神秘人爬上亚洲天后的位置,她一定要将米拉踩在脚底下。

"百变公主"诘心,人气歌手潇潇,安妮都随声附和。

第十八章

除了,沈璎珞。

"哎,沈璎珞,我看你就不用去了---"诘心揶揄道,"一天到晚阴沉沉的,别塌台啊。"

刺耳的嗤笑声。

沈璎珞一言不发排山倒海的失落涌上心头,是他吗?她们在说的那个人是夏迟陌吗?

以为快要忘记了呢。

众人见沈璎珞不说话,嗤鼻以对,阴阳怪气的。她们一向排挤沈璎珞,论姿色比不过她们,论歌技比不上她们,在她们中间这么丢人。

真希望她不去今晚的宴会。

可似乎,沈璎珞没有这样的打算。

相比其他人,她的装扮极其淡雅。及地黑色长裙,露出雪白的双肩,短发紧贴脖颈,并不高挑的身材,整个人看起来轻盈柔和。

她的眼睛,熠熠闪光,却又倏然黯淡,那么地诡异。

"如果,你们认为今晚可以钓到金龟婿那就错了。据我所知---"沈璎珞神情悲戚,"对方已有妻室,再没人能入他的眼。"

宴会上。

华丽奢侈的装修,暗夜不再,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来回穿梭的侍者手托饮料,显得有礼绅士。

足以显示一个人的财富。

米拉暗自咂舌,她也算是久经沙场的人了,这么大场面也是第一次见到。不知道传说中被称为"上帝之鞭"的夏迟陌是何种人。

而沈璎珞,她从容不迫,待会儿就要见到他了,她像个孩子一样欣喜而又紧张。

她,一直都忘不了他的。

蓦地,大厅内鸦雀无声。

门外,挺拔颀长的身影自暗夜向亮若白天的大厅走来。

在灯光的照耀下,他如希腊神一般高贵俊美,下巴微扬,黑色的发,凛冽的肩线,美丽的锁骨。

如夜般深不见底的幽黑双眸,隐隐睥睨天下的狂妄与不屑。

他的出现,攫住了场内所有人的视线。

沈璎珞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在远处,安静地而又无比贪婪地盯住日思夜想的他。

"夏迟陌。"她低语,声音低不可闻,只有她才知道她的想念,无处安放。

大厅内又重回热闹,却明显不如先前的喧哗。

要不要打个招呼?沈璎珞犹疑不决。随即又打消了想法,毕竟不是夏唯一了,别忘了他们的离别以决裂告终。

米拉,诘心她们跃跃欲试,帅气多金的男人谁不想要?沈璎珞愤恨,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引人犯罪啊?!分明是妒火中烧。

远远地,夏迟陌朝米拉和沈璎珞她们所在的地方走来,那样倨傲高贵地含着冰冷的笑。

沈璎珞浑身一颤,要怎样面对他才不会失礼,他应该不会理会她吧。她忘记不了,他触目惊心的恨意,深深地烙在她心里,隐隐作痛。

她本能地作出反应,没错,她朝着反方向逃开了,步子慌张凌乱,像个肇事者企图逃逸。

夏迟陌心惊,眼角的余光始终锁定她娇小的身躯,手不由拽紧,她对他就这么避之唯恐不及吗?他以为他会恨她,可当他看到她那一刻才发现,他的恨显得苍白可笑。

米拉早已神魂颠倒,晕乎乎地上前,语带魅惑,眼神迷离地说,"想必你就是传说中的夏迟陌---"

冰冷的眼神射向米拉,她一惊,舌头打结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

诘心她们暗自窃笑,太爽了,米拉也有吃苦头的时候。

夏迟陌无心理会这群俗不可耐的女人,急急搜寻记忆里的身影。

第十九章

"哐",清脆的器皿破裂声。

沈璎珞狼狈地倒在地上,红着脸看着向她投来嘲笑目光的众人,简直是糗到家了。

而且,而且夏迟陌也在看她,他正玩世不恭饶有兴味地审视她。在他灼热的视线下,沈璎珞无地自容。

撞到她的侍者慌忙道歉,她尴尬地起身说"没事"。

"可是---"侍者吞吞吐吐,"你的手臂流血了---"

"呃?"手臂磕在玻璃上,划破了好长一道口子,血正不停地向外流。刚才只顾难为情了,现在一经提醒才疼得龇牙咧嘴。

有这么痛吗?脸都扭曲了。夏迟陌讥诮地勾起唇,比起用手砸破镜子来说,哪个更痛?他真的很好奇。

沈璎珞下意识地去看夏迟陌,触及到他漠然的神情甚至唇角的微笑时,她觉得好冷。

"没事!"她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

"天啊!她就会惹事---"诘心尖刻地嚷嚷。

夏迟陌厌烦地皱紧眉头。

沈璎珞目光坦然,在众人的目光下,移动脚步。

"小姐,先上药吧---"苍老而怜惜的声音。

是管家,一向疼爱她的夏迟陌的管家。

她笑笑,拒绝道,"真的没事,我回去自己清洗一下。"

真的没事吗?夏迟陌拧紧双眉,向前一步,又顿住,她的脸色好苍白,仿佛血都快流尽了。

"小姐---‘管家担忧地唤出声来。

沈璎珞摇摇头,朝暮色中,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

管家停在夏迟陌身边,轻轻叹息,"脸都白了,痛成这样还逞强,真担心会出什么事---"

夏迟陌闻言一震,眸里的黑色更浓了。

管家暗暗观察夏迟陌的脸色,心里大大地叹气。

一晚上,夏迟陌都心不在焉,思绪早飞到别处去了,米拉等人的粉色攻击也无用武之地,只好悻悻收手。

相遇,连微笑都不能。能轻松地面对,几乎是奢侈。

长安幻夜/海棠花开/谁用眼泪书写别离/敛笑颜/染繁香/想念随风流浪/此去经年华丽落空/看庭前枯蝶蹁跹/等待荒芜成灰/洛阳残照/牡丹花败/纷杂飘摇/尘世浮华/诉说悲欢离合/三生石/数时间错落掌纹/我用清泪串成璎珞/冷眼笑看千年寂寞--

一曲"璎珞"在轿车内响起。

双眼阖闭,他的面容沉静安宁,身子不再紧绷,心脏强而有力地跳动,富有节奏。

呼吸柔和绵长,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缩,长长的睫毛浓密,覆盖在眼睛上。

伴随着熟悉的声音,他安然入睡。

管家从后视镜里看到入睡的夏迟陌,无奈地笑了,每次一放这首歌,他就会像个孩子一样毫无戒备之心。沉沉地睡去。

这样的夏迟陌,如此真实。

第二十章

狼狈。好痛恨竟然让他看到不堪的样子,沈璎珞狠狠咒骂,还想让他有个好印象的说。

夏迟陌,在你的眼中,我找不到自己了,这是不是说明你忘了夏唯一。你知不知道,你的遗忘会是我的禁锢,我会进退不得,甚至举步维艰。

沈璎珞躺在床上,黑暗里她睁大了眼,茫然地望着天花板,触目的是黑压压的一片。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啪"地一声,她拧开了床头灯。

顿时,房间里充满了沈依芮特有的芳香,很舒服很安心的味道。

沈璎珞迅速爬起来,靠在身后的枕头上,盘起腿,展开贴心的笑容。

"会累吗?"沈依芮坐在她床边,轻抚她消瘦的面容。

"有点儿,不过我没关系的。"肯定地弓起手臂,作大力水手状,惹得沈依芮笑出声来。

"妈,爸是个怎样的人啊?"她是单亲家庭的孩子,父亲早已过世。

沈依芮柔柔地笑,"你说呢?"

沈璎珞眨眨眼睛,歪头沉思,才说:"他一定很好,会很宠爱妈妈,妈妈是他世界里的唯一。"

沈依芮怔了怔,宠溺地抚摸她柔软的发,轻声道,"他可不是夏迟陌。"

霎时变了脸色,像只自卫的刺猬,眼里单纯消失殆尽,嘴角做不出上扬的动作,良久才闷闷出声,"我又没有说他,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他么?"

沈璎珞赌气似地别过头,不去看笑得温柔的沈依芮。

"是啊---自从离开他后你再也没有提过他。可是---"她的目光过于敏锐,紧紧盯住沈璎珞,"你敢否认你不再挂念他?"

"我不否认!"沈璎珞转头望向她,"我试过但失败了,你知道的----"

沈依芮挑了挑眉。

"我---"她咬唇,说:"我是喜欢他的,比喜欢多,比爱多---"

"璎珞---"

沈璎珞坚定地抬起头,"我爱夏迟陌,再没有比这更让我确定的了。"

沈依芮安静地,凝视着心爱的女儿。

"而且---你知道吗?---我多么不习惯沈璎珞这个名字,我多么想念夏迟陌喊我唯一时满是宠溺的语气,如果可以,我又是多么渴望和夏迟陌呆在一起,直到衰老。"她面带笑容,眼弯弯的,靠在墙上,用忧伤而甜蜜的语调缓缓诉说。

身体僵住,沈依芮心疼沈璎珞的绝望。

"还有,"她痴笑起来,定定地看着沈依芮,"当我第一次见到夏迟陌,我就爱上他,才七岁呵,可我---为了和他在一起,隐瞒了名字以及一切的一切----"

沈依芮心惊,她竟是故意的?!为了夏迟陌,她的璎珞究竟牺牲了多少?她决计不允许璎珞与夏迟陌在一起。她要保护璎珞,她想念入骨的女儿。

气氛变得尴尬。

"时间长着呢----没必要非挑在晚上谈心吧---"斜□□一个男声,清澈如水的嗓音。

"哥----"她低唤。

沈依芮起身,看向沈璎珞,"你们聊吧,我去睡了。"离开房间,她似乎疲惫至极。

沈亚爵扬起一抹笑,倾城倾国,令沈璎珞看呆了。

"卖弄---"几乎是嫉妒的语气。

沈亚爵不理会妹妹那一点小心思,径自走过去爬上床,与她相对而坐。

"唯一,你不快乐。"陈述的语句。

沈亚爵从来只唤她唯一,理由是习惯了。其实璎珞心里明白,沈亚爵是为她好,他明了她并不想成为沈璎珞。

也许,保留"唯一"算是一种安慰吧。

第二十一章

"你也一样啊----"沈璎珞敛起忧伤,笑意越浓,"想许奚颜想的吧。"

他苦涩地撇嘴,倾城容颜满是忧伤,"唯一我要怎么办?我还是---找不到她。"

许奚颜啊许奚颜,你们明明相爱的!为什么要如此狠心地折磨沈亚爵。也许你并非出于本意,可正是这种不经意才伤人更深啊。

"给她点时间吧。我保证,她是爱你的。"

"你又知道了?"沈亚爵糗她。

"是真的!"沈璎珞再也忍不住将偶遇许奚颜的事告诉了沈亚爵。

"就是这样的---她喝醉的时候一直叫你的名字,哦---还有一个---叫什么苏晚辰!"

沈璎珞如数讲完,发现沈亚爵正用愤恨的眼光盯着自己,忙出声辩解,"老兄,不是我不跟你讲,实在是许奚颜不让我讲。"

"这样么?"他失落的样子好可怜。

"放心好了。相爱的人无论相隔多远,最终总会在一起的。"她使劲拍打沈亚爵的肩膀。

他狡黠地笑,"是说你和夏迟陌吗?"

"什么呀!"她委屈到扁了扁嘴,"根本是两回事啊,夏迟陌对我,更多的是哥哥对妹妹的感觉。"

沈亚爵不禁大翻白眼。哥哥?夏迟陌对她太过宠爱了吧。

就算是沈亚爵对待沈璎珞,也没有那么过火吧。真不知道沈璎珞所谓兄妹之情的标准是什么,照她的说法,世上的妹妹都要幸福死了。

不过,沈亚爵的这番心思决不会告诉沈璎珞,她总要学会爱与被爱的,这种事局外人不好多说。

你让我忘却寂寞,可是想念你,就无法拒绝寂寞。

------夏唯一

"啪",杂志被丢在地上。

夏迟陌慵懒地靠在真皮坐椅上,冷眼斜睨明显搞不清状况的沈璎珞。

"你给我解释清楚。"命令的口吻。

沈璎珞眉头紧皱,深深地弯下腰,拾起夏迟陌丢出的杂志。

"咝",她不禁倒抽凉气。

杂志封面上,醒目的标题:沈璎珞私会黑道龙头。

附带两人嬉笑的图片。

纯属栽赃!昨天北宫逝和乐朝歌一起来看她,今天就被写成这样了。难道那群狗仔队眼都瞎了吗?没见到还有一个乐朝歌在吗?!

她的面部表情丰富至极,真是精彩绝伦。

夏迟陌盯着她变了又变的脸色,抿紧了唇。

他算什么意思?!沈璎珞怒火中烧,他就这么不相信她吗?他们之间连信任都没有了,那么,还剩下什么?

她静静瞅他,用苍白布满不屈的脸对着他,说:"我和逝只是朋友。"

"逝?"他怪异地挑眉,神情从漠然变为玩味,甚至还有一丝鄙夷。

沈璎珞坦然自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能耐我何?只是他的鄙夷,她承受不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利落地起身,走到她面前,俯视她,如君临天下的帝王,"看着我。"

她被迫与他对视,头皮一阵发麻,"怎么?"

"我怎么想不重要。关键的是你的歌迷。"他的声音冷淡。

她垂下头,声音小但却很认真,"我没有歌迷,而且我也不要。"是唱给你听的,别人不重要。

"沈小姐!"他沉声打断,"不管你怎么想,明天你必须出席记者会,向媒体澄清事实。"

她没有出声,思绪尚停留在他对她"沈小姐"这一称呼上,呼吸困难起来,冰冷凝固在血液里。

眼神茫然地望着他,她浅笑,"这种小事总裁您都要亲力亲为,未免不符合身份。"言语间火药味十足。

本来就很奇怪,他根本没必要亲自管理泊傲唱片这个在别人眼里是一块肥肉,于他却只是沙砾的小公司。

"守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他不再多看她一眼,仿佛她是瘟神,那么地嫌恶。

"我会去记者会。"

她已行至门口,背对着他落下这么一句话。

软椅里,夏迟陌冷着张脸,她的话言犹在耳,竟觉得她带刺的话语他享受万分。

苦笑一声,自己终是毁在了她手里。

她七岁,他十七岁。他们相遇。

她十八岁,他二十七岁。他们分离。

那时,认识了十一年。

她二十一岁,他三十一岁。他们陌路。

她叫沈璎珞。

可他还是夏迟陌。

保留这个,算不算一种守候。

第二十二章

"夏迟陌,你这个大笨蛋!"

嘶吼声响彻暗夜,乘着风袭卷了整个夜空。

顶楼天台,融入夜色的少女,清冷的背影,像受伤的幼兽,缓缓蹲下,发出呜咽般的,细若微风的抽泣声。

可是,我能怎么办?

我想着你,爱着你。我对你的感情不单纯,但你有安筱了,我便必须从你生命里淡出,无论我多么不情愿。

她狠狠抹干泪,对着夜空。

"我决不会让他看扁!"

"我叫沈璎珞,那么---我会扮演好这个角色,从此,夏唯一是过去时!"

心里刹时空荡荡的,像是缺了洞。

现在开始,整装待发。

她如征战沙场的将军,露出胸有成竹的笑。

她要打一个漂亮的胜仗。

那么,夏迟陌,请多多指教了。

记者会上。

泊傲唱片旗下歌手沈璎珞针对日前绯闻作出澄清。

沈璎珞始终微笑,面对着厌恶至极的摄像机与娱记狂轰烂炸的问题。

"沈璎珞,你是否傍上了北宫逝?"

"傍上?"沈璎珞不着痕迹地皱眉。

"怎么不说他傍上了我?呵呵--开玩笑的。他是我的朋友。"

"男朋友?"偏有人抓她小辫子。

她挑了挑眉,"你是认为,是男的就和我有一腿吗?"咄咄逼人。

她应对自如,娱记们一个个败下阵来。

"沈小姐,请问你心目中的理想伴侣是怎样的?"

她低下头,似是在思考。

眼角的余光瞥到,转角入口处进入记者会现场的夏迟陌。

他的出现,引得众人侧目。

前后左右有十来个保镖,他在中间,似天成的王者气概。如贵族一般,利落的肩线,颀长的身体,流畅的轮廓,令人叹为观止的英俊容颜。

他举止优雅,向着沈璎珞,走去。

人群中发出赞叹声。

"莫非他就是‘上帝之鞭‘夏迟陌?"

"他不是从不喜欢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吗?"

"谁知道呢---"

娱记争先恐后地拍照,却被工作人员制止。

"禁止拍照!"

"为什么?"

沈璎珞朗笑,朝着被制止的记者,"如果不想你们的报社什么的倒闭的话---"她作了个"请"的姿势,"继续?"

是有过这样的事。

娱记们纷纷息鼓。

夏迟陌探究的目光看向她,她回眸,毫无芥蒂地笑。

她的笑容晃花了他的眼。

撇过头,他的脸微微发烫。

"你来干什么?"很自然的问句。

"监督你。"他恢复冷漠。

"哦。"

------

记者会顺利结束。

第二十三章

泊傲唱片化妆间.

"哟,回来啦.""你行啊你---"

打沈璎珞一踏进化妆间,接踵而来的是米拉几个人嘲讽的笑声.

招谁惹谁了我?沈璎珞郁结.

可当看到紧随沈璎珞进来的夏迟陌,一个个如斗败的公鸡,脸上的嘲讽尴尬地僵住.

米拉迅速换上笑脸,迈着小步,自以为优雅地向夏迟陌走去.

"请问,我可以与总裁共进晚餐吗?"

沈璎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拒绝她!沈璎珞的小宇宙在燃烧.

夏迟陌扫了沈璎珞一眼,朝米拉露出魅惑的笑容,"我的荣幸."

啥?没听错吧?沈璎珞脊背发凉.

另外几个人都又羡又妒地看着米拉.

夏迟陌你这个花心大萝卜!你不是有了安筱吗?沈璎珞愤愤然,转念一想关她什么事啊.

是啊,沈璎珞和夏迟陌,不相关.

虽然,很不爽.

看着两人一同远去---

沈璎珞扯开嗓子大喊,"夏迟陌!"

众人哗然,她居然直呼其名!

沈璎珞才不管别人的闲言碎语,她凭着一股冲动,小跑着追上夏迟陌.

她的梁红红的,看着夏迟陌风平浪静没有表情的脸,挑高了眉,她听见自己充满愤怒的声音在说:"你混蛋!"

在他错愕不止间,她一拳挥向他的下巴.

"奥---"叫的却是沈璎珞,为什么打人痛的是自己?

夏迟陌从头至尾任由她胡作非为,即便她挥拳而至时也不见他皱眉.完全可以挡住,他却没有,甚至担心她的手痛不痛.

MG!众人愣大眼睛,沈璎珞完蛋了.

他盯着她,面无表情.

"夏迟陌,我不干了.我,沈璎珞,脱离泊傲唱片."她昂着头,像只骄傲的孔雀.

他依旧冷冷地,盯着她,在他的注视下,她手足无措.

良久,他以同样冰冷的声音说:"违约金."

Shit!沈璎珞暗自咒骂,"那500万明天给你支票."

"现在!"显然他不想多说废话,暗黑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其他人窃笑不已,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围作一团.

沈璎珞猛抽气,眼睛瞪大了看向他,"现在就现在!"

她打电话给沈亚爵,让他拿一张500万的支票过来.

在等待沈亚爵的过程中,他们对峙着。僵硬的对视.是她,最先挪开视线.

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想不到沈依芮和沈亚爵是一起来的。

沈依芮注意到浑身散发寒意的夏迟陌,下意识地挡在沈璎珞前面。

"妈---"沈璎珞在她身后拉了拉衣角.

沈依芮戒备地盯着夏迟陌,将支票递向夏迟陌,"我们璎珞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浑身一颤,夏迟陌揪心的眼神转向沈璎珞,手迟迟没有伸出去.那张支票,他根本不在乎.

沈璎珞抢过支票,快速塞入他手里,"支票给你!"

而另一边,沈亚爵始终观察夏迟陌,若有所思.

三人扬长而去.甚至,沈璎珞没有看他一眼.

夏迟陌定在原地,像是被泼了盆冷水,整个人苍白无比.

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眼里戾气弥漫.

他缓缓地抬起手,不带一丝感情地,支票在他手里,被撕成碎片.

落下,似孤独飘落的花瓣,苍白无辜.

再也不欠他了么?那他十一年独一无二的宠爱又该如何还?

恍然发现,他想和她纠缠,直到永远.

第二十四章

夜.

闲来无事逛街逛到发疯的沈璎珞.

大叹,人果然不能闲下来,这时间太难打发了.话虽如此,沈璎珞的翘课行动是每日必修.

夜晚,是卸下面具的最佳时段.因为,黑夜是另一张面具.

不是没有人追求沈璎珞,只是在她眼里,那些男孩太着痕迹,失之稳重,逮着机会就拼命展现自己,幼稚得令人发指.

就算是北宫逝,再怎么说还是褪不尽少年的气质,虽然和另外一些人比起来,北宫逝已经很好了.怎么办呢?除非是夏迟陌,她怕是谁也不要了.

啥东西?□□的脚踝处痒痒的,她低头一瞧,尖叫出声!

过后,才平静内心恐惧,原来,是只小黑猫啊.

"哇!"她惊叹,小猫的眼睛居然是黑色的,浸了墨一样,欣喜地抱起小猫,她小声地哄道,"小猫你就跟着我吧。"

和夏迟陌很像呢,它的眼睛,如暗夜。

耶~,就连它盯着她瞧的眼神也和他很像呢,慵懒的,慑人的,冰冷的,夏迟陌的眼神。

"哎~。叫迟陌好不好?"

小猫有一身黑色柔软的毛发,纯得没有一根杂毛,只有黑,配着一双黑色的眼睛。

嘻嘻,迟陌。

眼前的女子,依旧素颜,美好如水般纯澈。

不同的是---

夏迟陌瞥了眼女子微挺的肚子,调笑道,"不错嘛,卡动作挺快的。"

安筱白他一眼。

"喂,准妈妈有何贵干?"

"我要回来安胎。"安筱直接说出缘由。

"这种事我又不会拦你,没必要向我申请。"夏迟陌挑眉。

安筱愤然,恨不得揍扁笑得得意的那张脸,"卡要和我一起回来。"

该死的夏迟陌!居然把卡调那么远,非洲耶,她都晒黑了。

夏迟陌笑得云淡风轻。

"你倒是说话啊?"安筱急了,柳眉倒竖。

"算了,放过你们了。"夏迟陌起身,语调散漫却没有失落,"要是那天我没有离开,想必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了。"

安筱冷哼,"少在那边说风凉话。幸亏我没往火坑里跳,我算是明白了谁才是谁的谁。"夏唯一,夏迟陌,夏唯一,就是三个"谁"。

他脸色微变。

安筱偷笑,这家伙也够可怜的。

当然,夏迟陌和安筱没有结婚,全拜卡所赐。

晴朗的天空,浮云朵朵。

夏唯一在去往机场的路上。

夏迟陌与安筱的婚礼正在举行。

夏迟陌执起安筱的手,目光落在锦盒里的戒指上。

安筱失神地望着他,他的手没有温度,她感到刺骨的冰凉。

他,是在想那个孩子吗?

"夏迟陌!"

急切的怒吼。

卡冲上前,英俊的面容满是担忧。

"唯一她---"

夏迟陌睨他一眼。

"她的那班飞机---失事了。"

一句简单的话彻底摧毁了夏迟陌自以为冰冷牢不可破的心。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倒退着,脸色渐渐转白,脑子空白一片。

他狂怒,疯一样推开卡,冲出了婚礼现场。

安筱惨白着脸,泪水倏然落下。

"你是白痴吗?"卡心疼地捧起她的面颊,周围的人早已散去。

她茫然地抬头看向卡。

"迟陌想不明白就算了,你居然也跟着他发疯。"

"既然你们都疯了,就只有由我这个尚算清醒的人来唤醒你们了。"

他笑笑,"只有夏唯一,才是迟陌的唯一啊。"

卡先于夏迟陌认识安筱,默默地爱了她十多年,一直都想给她幸福。

然而,她和夏迟陌在一起,他不便打扰。

可如今,他无法对夏迟陌爱错人这事坐视不管。

因为,他是想要安筱幸福的人。

卡骗了夏迟陌。

于是,被"发配"到非洲,却是抱得美人归。

第二十五章

当沈璎珞怀抱小黑猫傻不拉叽地出现时,许奚颜彻底呆住。

以至于,想跑都来不及。

沈璎珞尚不自知,好奇地凑近许奚颜,想了老半天才大叫,"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奚颜苍白着脸,打着卷的黑色长发落在胸前,身穿黑色贴身性感长裙,以至于沈璎珞差点认不出她来。

望了望她身后闪亮的招牌,不禁傻眼,夜总会?

沈璎珞艰难地开口,"你缺钱吗?"

看起来很像干那一行的。

"不是的。"许奚颜慌忙摆手,"我是进去找人的。"

"找人?"她歪头略为思考,"那我陪你一起去。"免得被人轻薄了去,那她家那位就惨了。

"不用了。"很为难的样子,"你太小了---"

"小吗?"沈璎珞看了看腹部以上脖子以下那部分,抬起头满脸委屈,"会不会太伤人了?"

许奚颜彻底投降,她说的是年龄好不好,鬼扯。

于是,两人拉拉扯扯进了本城最豪华夜总会。

许奚颜笑靥如花,行走于闪烁灯光之下,如夜之精灵一般,优雅而魅惑。

恩,人果然要靠打扮。沈璎珞第n次打量许奚颜得出的结论。

相比较,沈璎珞是个异类。

她抱着一之黑猫,睁大了好奇的双眼,跟着许奚颜亦步亦趋,像个小可怜似的。

许奚颜伸手牵起沈璎珞,用力握了握,带着她进了电梯,出来后七拐八拐地来到一扇门前。

许奚颜的手冰凉,甚至在发抖。

"奚颜---"沈璎珞有点担心她。

她扭转头,努力挤出笑,"应该是这里的,整个夜总会最豪华的包厢,是特地为那个人准备的。"

"谁啊?"

"不清楚,听说很厉害,那种呼风唤雨的人。"

太莽撞了吧。沈璎珞更加担忧了。

"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不要乱跑。"许奚颜不放心地交代,生怕沈璎珞有什么差池。

许奚颜是为了苏晚辰,他家的家族企业被人收购了,她想求包厢里的人给苏家一个机会。

推开了门。

顿时,里面狂欢的声音涌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踏进去,身体僵硬无比。门轻轻带上,关上了喧嚣。

"谁啊?"

包厢里四个英俊的男子,眼神锐利地盯住她,身边美女围绕。

定在那里,许奚颜开始发怵。纵是在美女堆里,却依然有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似乎是掌握一切的那一种人,许奚颜忽然觉得没什么希望了。

第二十六章

而角落里,她终于注意到---

恍若来自暗夜的男子,不曾向她看过一眼,身边的美女各个正襟危坐。

他垂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性感美丽的锁骨如鹰一般,薄削的唇,肩线利落凛冽。

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概。恍若神一般。

他不停地喝酒,仿佛想要弄垮自己。整个人像是浸在忧伤里,像是只受伤的困兽,脆弱如弃孤。

许奚颜女里找回思绪,朝着那四个男子,艰难地开口,"请给苏氏电脑科技公司一个机会!"

"怎么?"一名男子端起酒杯,邪邪地扬眉,"我已经够仁慈的了。"

"拜托了---"她深深地鞠躬。

该死!隔音效果干嘛这么好?

射门缨络狠狠抱怨,许奚颜会不会出事啊?她可是我未来大嫂啊。

要不要冲进去?

天人交战中----

"公司经营不善导致破产,我们只是做该做的事而已,那个老头子该谢天谢地了。"男子把玩酒杯,面露不悦。

"那个老头子"指的是苏晚辰的父亲。

许奚颜放不下苏晚辰,即使他已不在,她还是想为他分忧,她担心天堂里的他会不快乐。

"既然公司如此破败,你为什么还要?"

"地段不错。"男子凉凉地回答。

许奚颜怵在当场,进退两难。

"砰",某人撞门而入。其实可以开门的,但是这样比较有气势。

众人侧目!

角落里的男子依旧保持原先的姿势,酒一杯杯下肚。

"呃?"沈璎珞呆住,好后悔进来哦。

"你怎么进来了?"许奚颜拉住她,护在身后。

怀里的猫叫唤了几声,黑色的眼睛灿若恒星。

她怎么来了?

四名男子不约而同地向角落里的人投去注目礼,那个人似乎毫无所觉。

他只需要酒。

太过分了吧。沈璎珞瞪大了眼看向那些衣着暴露的美女。目光在触及到那个人时,突然一亮,又暗淡下来。

这一次,真的来错了。

"喂!你们几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欺负一个弱女子?"沈璎珞义正词严。

许奚颜案子拉了拉她的衣袖,这些人得罪不了。

角落里,男子倏地抬头,呼吸为之一窒!他近乎贪婪地盯紧了说话的女孩,胸腔不平稳地起伏,再醇美的酒也安抚不了他了。

"我们哪有欺负她?"男子委屈极了,双手一摊,表示无辜。

许奚颜怔住,刚才还不耐与他交谈的男子居然换了一副面孔。

"寿你够了哦,奚颜说什么了?"沈璎珞刻意忽略来自角落的目光,手不安地抚着"迟陌"。

"她想让我放弃收购苏氏公司。"寿乖乖摊牌,谁不知道夏迟陌的小公主是不能惹的。

"那---"沈璎珞嗫嚅着,"可以答应吗?"

"当然---"寿急切地想要表示同意。

"可以!"角落传来斩钉截铁的回答,男子直勾勾地盯着沈璎珞,勾起一抹戏谑的笑,眼睛里倒映出她的身影。

"恩?"沈璎珞本能地发出疑问。

许奚颜不明所以,来回打量男子与沈璎珞。

男子长步一跨,走至沈璎珞面前,手指抚上她的面颊,猛地捏住她的下巴,满意地玩味着她惊愕不止的表情,声音沙哑着,"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答应。"

"夏迟陌---"她低语,被他的眼神蛊惑,心脏怦然跳动。

"喵~"小黑猫突然跳出,落在地上,也惊醒了沈璎珞。

她慌忙推开他,如受惊的小鹿。

她的眼睛清澈如溪水,短短的毛茸茸的发柔软而乖巧,她的呼吸急促不安。

第二十七章

"迟陌---"卡不解,凑到他耳边,声音小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你不会真想这样对小公主吧?"

什么小公主?沈璎珞苦笑,再也不是了。

她说过不会让他看扁她!

悄然握紧拳头,昂着头,眼神直接而无辜。

"夏迟陌,你就不怕安筱知道你出来花天酒地吗?"她是很小人啦。

轻飘飘的一句话,令夏迟陌和卡面露不悦。

卡心里想的是,我可没有不规矩哦,心里绝对只有我老婆一个人的,你千万别说啊,否则我完了。

而夏迟陌,他无端地紧张,因为不想她误解。

"我什么也没做。"白痴啊!他实在管不住自己的嘴,有什么好解释的。

居然不认账?也对,他确实没做什么。

"那我是不是只好求你了?"她皱着眉,"恩---我求你!"

他的脸在抽搐!

"可以了吗?"她问得小心翼翼。

"放心好了啦!"杌一手拍上她的肩膀,"他什么时候逆过你的意了?"

一道凌厉的眼刀射向杌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妈呀!杌惊骇地缩回手,占有欲也太强了吧。

"那谢谢啦。"沈璎珞嫣然一笑,在夏迟陌反悔之前抱起猫咪拖着许奚颜逃之夭夭。

这样也---太容易了。

可夏迟陌在心里回答,"好。"

还是舍不得拂了她的意。

"你认识他们啊?"

沈璎珞安静地走在前面。

忽而顿住。

"知道‘上帝之鞭‘吗?"

"上帝之鞭?"

传说,是一名如神般可望不可及的男子,万年不变的饿冰冷,残酷无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轻易便可掌握一个人的命运。

莫非---"是他!"许奚颜惊叫。

那个对着沈璎珞倔强如孩子的,夏迟陌。

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卡苦苦冥想,对了!夏唯一并不知道夏迟陌和安筱没有结婚,所以,她威胁错人了。

"迟陌?"卡生怕当炮灰,夏迟陌看起来很不爽。

夏迟陌闷声不吭。

"她好像不知道安筱的事---"

"那又怎样?"他气吼吼地甩下一句,头也不回地离开包厢。

哎---,卡欲哭无泪。

能不能听他说完啊?我可是为了你的终生大事着想耶,好心没好报。

寿坏笑着叹气,"可怜啊---"

杌也插上一脚,"活该!"

只有黎也发现了症结所在,"你是不是想告诉迟陌,要想缓和与唯一的关系,首先要让她知道他没和安筱在一起?"

卡拼命点头,终于有人理解他了。用脑子想想就知道,夏唯一怎么也不会愿意夹在夏迟陌和安筱中间嘛,可是夏迟陌这个人一碰到夏唯一就什么都乱了。

黎冷笑,"自食其果!"

"啥?"卡傻眼。

"说话不清不楚,换我也不想和你多费唇舌。"

一帮损友---

第二十八章

几乎不曾动过的饭菜,还是端上来时精致可口的样子,却早已冷却。

晶莹如玉的米饭也失了温度,热气也不往外冒了。

华丽明亮的水晶吊灯投射出晃眼的光亮,照在夏迟陌身上,像是笼上了一层淡而华美的暗金色光芒。

水晶杯里盛满了芳香的酒。

流入他的咽喉,胸腔里顿时升起一股燥热。

管家无言,静静立在一旁,恭敬而又无奈。

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的话,少爷绝不会毫无节制地以酒当饭。

他在乎那个孩子,她不喜欢他喝酒,满柜的酒就再也没有动过。她走后,柜里的酒换了一批又一批。

厨子也换了一个又一个,这次请来的是法国最著名的厨师。

"我想我应该辞职了。"

法国厨师不知何时出现,对管家说道。

"为什么?"管家诧异。

"少爷几乎不曾品尝过我的任何一道菜,身为厨师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他耸耸肩,一脸挫败。

"不是这样的,你的能力相当高。"管家努力挽留。

"也许吧。"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夏迟陌,似乎并不在意他和管家的对话,"只是----不快乐的人吃什么都没有味道。"

夏迟陌给他的印象是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对什么事都漠然以对实际上脆弱无比。

管家实在没有办法,谁叫他不是夏唯一呢?

夏迟陌抬起眼睛,朝着厨师,浅笑,"留下吧,你做的冰淇淋很棒。"

管家和厨师面面相觑。

夏迟陌拉开椅子,背影萧索孤独,进入电梯,转身的一刹那,眼角有泪。

管家恍然。

那个孩子很贪冰淇淋的。

管家沧桑的笑容浮上嘴角。

无尽的黑暗。

他呼吸被吞噬,呼吸声清晰可闻,静谧空旷的卧室里,他似乎听见自己富有节奏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却是那般疲惫地跳动着。

像被抽光了所有力气,他软软地倒在床上,弓起身子侧卧着,像在寻求温暖,孩子一样御寒的姿势,最本能的对爱的渴求。

他睁着眼睛。

闭上。

无论怎样,触目所及,黑暗席卷了一切。

身体微颤,胸□□炸般难受,喷薄而出却又无处发泄的气闷。他快被折磨死了。

重复单调的苦痛的饿挣扎,他已然放弃。

从她离开那一刻起,他明白了什么叫做放弃。她不带一丝怜悯地离开,他觉得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然后,受伤地不敢相信任何人。

她曾背离他,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难过。

那么地宠爱她,却还是留不住。到底,还能拿什么接纳她?

直到她走后才明确,对她的万劫不复的宠溺究竟是因为什么。

是爱呵。

可是她,在他来不及想到之前,一不小心断了他所有的念想。在想起她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说不出口的话。

比如,想念。

比如,爱。

第二十九章

终于经不住许奚颜的软磨硬泡,沈璎珞去了宴会。

夏迟陌没有收购苏氏电脑科技公司,并资助其今后发展费用。

于是,苏老头感恩戴德,说要隆重举办宴会,感谢夏迟陌。

可笑的是,夏迟陌居然答应了,令商界人士大跌眼镜,纷纷关注苏氏公司。

更令人费解的是,苏老头非要沈璎珞一起来,说什么她才是贵人。

沈璎珞十分地不想去!

可是,许奚颜缠得紧,她败下阵来。

夏迟陌永远是令人望而生畏的绝对主角。

沈璎珞好笑地扫视那些期待与夏迟陌攀谈却不敢轻举妄动的社会名流,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

她在笑什么?夏迟陌眯起双眼,在众人中一眼便找到了她,今晚他找了米拉做女伴,那个女人兴奋得连假睫毛都安不好。

米拉不自觉挺起傲人的胸脯,能够作为夏迟陌的女伴出席这种宴会对她的未来大有帮助,自己一定有戏可唱。

甚至,妄想成为夏迟陌的女人。

许奚颜没有来,她要去探望樊纸鸢。沈璎珞知道了许奚颜的故事,虽然不可思议但还是相信了,并且由衷地觉察到苏晚辰的好。

早知道就找一个人陪她一起来了,全场就她一个孤零零的,人家秃头腆肚的都挽了洋妞来哩!失策了,看夏迟陌还带了个女的呢。

不过,不是安筱。

不是安筱。沈璎珞花了很长时间才体会出这一发现的具体内容。可是,她明明有见过安筱。难道人太多眼花了?

就算是这样,夏迟陌还是太混蛋了,他怎么和米拉在一起,那个女人走在他旁边真让人气愤。沈璎珞躲在阴暗出独自哀怨。

"唯一?"略带惊喜的低唤,清澈干净的嗓音。

"安筱!"沈璎珞抑制不住地惊呼,却也压低了音调,接着条件反射般问她,"你来闹场的吗?"

"呃?"安筱不解,眉头拧成一条线。

朝夏迟陌的方向努了努嘴,沈璎珞愠怒道,"你老公找其他女人了。"

安筱使劲忍住笑,原来是这样啊。

"小公主你太过分了吧。"某人一脸怨妇样撇了撇嘴,长手搂着安筱的腰。

"卡!"沈璎珞受不了地直瞅过分亲昵的二人,突然凑过去,表情严肃,"你们背着夏迟陌好上了?"

天!安筱无奈地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

"我想我有必要解释一下---"接着卡终于一吐为快了,他快受不了了,很不爽唯一总是把安筱安在夏迟陌头上,拜托,是他卡明媒正娶的耶。

努力调节中---

这么说,夏迟陌和安筱没有结婚喽?

但是,夏迟陌那么担心她坠机身亡却又为什么对她冷淡至此。想不通啊,夏迟陌你这个人真难猜。管他的,先去问问他不就行了,再想人都晕了。

沈璎珞迫不及待地想要求证。

如果----如果他说爱她,她一定一定不会离开他。

那如果他没什么表示呢?沈璎珞止住了脚步,在遥远的地方注视他颀长的身影。

如果没有结果,那么---由她创造!她要夏迟陌,生命里的唯一重新回来!

她双眼清亮。

小脸闪烁着坚不可摧的光芒。

夏迟陌艰难地移开粘在沈璎珞身上不愿离开的视线,身旁的米拉在说写什么都没有听年千微。方才沈璎珞神采奕奕的笑脸那般可爱迷人,他被勾住了,他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怔忪间,夏迟陌砍刀一张庄重的小脸突现在眼前。

来不及敛去满眼的惊喜。

"夏迟陌!"像是质问般,她皱着眉像个小老太,"我有话问你。"

夏迟陌玩味地挑高了眉。

她的声音很大,吸引了全场的宾客。各种各样好奇的,讽刺的,探究的眼光毫不客气地落在她身上。

第三十章

夏迟陌突然很想搂住沈璎珞,不让其他人用污秽的目光骚扰她。

见他没有要动的意思,沈璎珞不禁涨红了脸,声音提高了几分,"夏迟陌,你过来一下,这里不方便说话。"

米拉尖刻地冷哼,语调怪异,"沈璎珞你也不看看场合。"

精致的美颜配上恶毒的表情,沈璎珞白了恶心的米拉一眼。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吧。"夏迟陌突地出声,面无表情。

沈璎珞盯紧他冷若冰霜的容颜,深吸口气,用很大的声音问道,"夏迟陌----你爱我吗?"

众人哗然。

接着会场里一片死寂。众人屏息以待后续。

他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黑眸紧扣住她灵动的双眸,流动在他眼里的是猜疑与不确定。

依旧风平浪静的冰冷神情。

她不屈地昂着头。

脊背僵硬,他死死握紧拳头,体内不安四处涌动,莫名的忧伤裹住了他。

缓缓地,唇角停驻了一朵寂寞的笑容,他挑了挑眉,如咏叹调般优雅的声音在场中响起。

"沈小姐,你在开玩笑吗?"

铺天盖地的嘲笑淹没了她。

她静静地吸气,眼珠也静静的。

"夏迟陌---"她垂下眼,不安地绞着手,"我没有开玩笑。"

她无辜极了,他的心被揪紧,黑色的眼睛涂满忧伤,挪不开视线,身体也定格一般动不了。

她忽然笑开了,眼角也带着笑地扬了起来,"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我说真的!"

他在动摇。

看着她纯粹的快乐,他也跟着欢乐起来。

然而,他的眉皱得好紧,好为难好为难。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不好。一点也不好!"

她的笑容僵住,两个字从齿间迸出,"混蛋!"

冲上前狠狠推搡他!然后苍白着脸跑了出去。

她的脸那样苍白,恍若透明。

他勾起一抹笑,苦涩而沉痛。

"小公主---"寿他们跟着追出去。

卡搂着安筱,两人相视摇头。

真的是,很无聊的宴会呢。

沈璎珞心里气夏迟陌,嘴上不停念叨"夏迟陌我讨厌你",在人行道上漫无目的到一直往前走。

"小公主---"

三个人在后面跟着,好脾气地安慰她。

"你就当夏迟陌一时脑子当机好了。"黎露出讨好的神情。

沈璎珞顿住,瞪他,"他的脑子一向好使。"

"可他遇到的是你啊。"接上话茬。

沈璎珞想了想,"你们想说什么?"

寿一字一顿,"不,要,放,弃!"

切!沈璎珞免费奉送一个白眼,"谁说放弃了?"

"那你跑出来干嘛?"

"我生气我郁闷不行啊?"

沈璎珞用看白痴的眼神打量他们。

夏迟陌,你等着接招吧。

第三十一章

守株待兔。

沈璎珞在泊傲唱片公司大门口翘首以盼。

在她伸长了脖子第n次内心哀号之后终于等来了夏迟陌。

明显看到了她,却目不斜视,向着等候已久的车子走去,旁边的卡向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该死!夏迟陌瞪卡一眼,她给什么好处了?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

卡一脸怕怕,我可不想再去非洲了。

"夏迟陌。"

沈璎珞冲到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挤出一个可爱无辜的笑。

他侧身,想要避过她。她急了,一把拉住他的手。在她小小的却又无比温暖的手里,他的手指微微一颤。

他凉凉地瞥她,"放开!"

她一怔,慌忙松开手。安慰自己肯说话就是好兆头。

"夏迟陌,我们在一起吧。"笑得无比亲和。

"沈小姐---"他张口欲言。

"叫我唯一!"她打断道,又恢复可爱的笑脸,"继续--"做出很期待的样子。

坚固的冰山似乎有了一丝裂缝,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笑着跳着的七岁女孩。

他摇头,像是要甩掉什么,终是没有唤她唯一,却再也没有叫她"沈小姐"。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她已经缠了他几个星期了,奇怪的是她居然对他的行程了若指掌。

不用说,一定是那几个吃里爬外的混帐。

"迟陌--"她啧啧摇头,指间戳在他肩胛骨处,"话可不要说得太满哦---"

夏迟陌哑然,她就像个土匪,强行进入他的生活,而他,竟然采取不了任何有效措施。没来由地开始担心,会不会习惯她的强盗行径。

或者应该说,从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十几年前就习惯了她的无厘头,毕竟全拜他所赐,是他宠出来的,后果由他承受。

"你这样死缠烂打令人厌恶!"

"还好啊,我一点都不累。"她眼弯弯的,故意岔开话题,就是不生气。

"你!"夏迟陌哑口无言。

"我怎么了?"她好奇宝宝一样刨根究底,心里憋笑到内伤。呵呵呵---

夏迟陌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的,乖乖弃械投降吧。她恨不得仰天长笑三声。

乘她神游天外之际,夏迟陌快速进入车内,怎么看都像是逃债的。因为太匆忙,卡都被落下了。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卡哀怨地手抚胸口。

"你活该呗。"沈璎珞瞥他。

"哎---"卡提醒她,"迟陌要回去了,这里的事情由我接手了。你要不要准备一下?"

要回家了吗?和迟陌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只可惜她还进不了。不过是暂时的。

可以暂住在乐朝歌家里。

只是,只是沈依芮那里有点麻烦。

卡惊叹,小公主一会儿笑一会儿丧气的,表情真是丰富啊。

"卡,谢谢你。虽然你这个人个性有点烂--"

不是吧,后面那句麻烦省掉啦。

"让我走好不好?"

哀伤,坚决的话语在客厅内响起。

沈依芮坐在逆光处,表情模糊。

可以想像她蹙起了眉,"璎珞--"

"我是唯一,我叫夏唯一。"她轻轻地重复,"我错了一次,再也不会错第二次了。"

"夏迟陌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沈依芮痛心地质问,疲惫的嗓音在、颤抖。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知道我唱的‘璎珞'吗?"

她轻笑,缓缓吟唱。

长安幻夜/海棠花开/谁用眼泪书写别离/敛笑颜/染繁香/想念随风流浪/此去经年华丽落空/看庭前枯蝶蹁跹/等待荒芜成灰/洛阳残照/牡丹花败/纷杂飘摇/尘世浮华/诉说悲欢离合/三生石/数时间错落掌纹/我用清泪串成璎珞/冷眼笑看千年寂寞--

她的歌声哀伤而空灵。

"妈,只有夏迟陌才能让我欢笑啊。"

沈依芮沉默着,从她失去璎珞那一刻起,世界上就只有夏唯一了。

"你能数出我没有在想念夏迟陌的日子吗?"

沈依芮静静地看着她。

"你不能。因为我每一秒都在想念,我停止不了。"她像个孩子一般趴在沈依芮膝盖上,嘤嘤哭泣,"妈,我回不了头了。"

"璎珞---"沈依芮闭上双眼,重重地叹气,"让我送你一程吧。"

她是她的女儿,她怎么能不了解她呢?正是因为了解,她才不能禁锢她。

把她带离夏迟陌那一瞬,沈依芮就已看透,她是属于夏迟陌的,千年不变。

第三十二章

夏唯一华丽回归。

又回到了熟悉的城市,离夏迟陌很近。

这个城市,盛满了夏迟陌和夏唯一的回忆。也许夏迟陌会忘记,但是这个城市将会永远铭记。

夏唯一住在乐朝歌家,霸占了她大量时间,北宫逝十分不满却不敢发怒。恩,被乐朝歌驯服的北宫逝。

要是夏迟陌能那么容易搞定就好了。

第无数次的叹气。

"唯一,你叹了很多次了。"淳意---乐朝歌的超级名模妈咪担心地问,她从朝歌那里了解到唯一的事。

夏唯一坐在窗台上,下面是一个平台,所以没有任何危险,高空的风尤其清新,俯瞰如织行人,依旧满心的夏迟陌。

"其实你大可放心。只要他是爱你的,他必然会重新接受你。"淳意拍着胸脯保证。

希望如此。夏唯一牵强地笑。

白色跑车极速行驶,路边稀疏的树木飞快后退。夏迟陌喜欢极限运动,任何危险又刺激的事都敢尝试。

突然,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夏迟陌迅速刹车,轮胎打滑的声音刺耳尖响。

吓死人了!夏唯一苍白着脸,拳头抵在心口,呆在马路中央,眼睛瞪大了眨也不眨。

她怎么会在这儿?

夏迟陌火大地摔上车门,双眼通红。

"你做什么?"

"等---"她使劲咽了口口水,尚处惊吓之中,"等你。"她等了好久,在他回家路上从上午等到下午,连午饭都没吃,就怕她一离开会错过见到他。

"我是说你不在x城好好待着回来干什么?!"夏迟陌暴怒,她知不知道刚才很危险,天知道他有多恐慌!

"你也说了是‘回来‘啊---"她小声辩解,"这里是我的家啊---"

"你想错了。"夏迟陌冷着脸,讽刺道,"你认为这里是你想走就走想回就回的地方吗?"

"不是吗?"她笑着反问。

夏迟陌嗤笑,不再和她多废唇舌,径自进入车内,发动车子准备离开。

"夏迟陌---"她蓦地出声,"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坚持不下去,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呢?"

颀长的身体僵住,脊背渐渐绷紧。

狠狠抓住方向盘,硬质的物体硌得手生疼。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她紧紧盯住他,希冀能从他的反应中找出些什么来,最终一无所获。

她倒退几步,离车子远远地。

像个无助的孩子,手足无措。

他狠下心,绝尘远去。

她目送他离去,朗声大笑。

欲擒故纵啊---

她果然很奸诈啊---

很小的时候,夏唯一才七岁,怕生,惟独与夏迟陌亲近,除了夏迟陌,她见谁都不笑。

"夏迟陌---"

一身纯白睡裙的唯一,瘦弱得像一根火柴,她眨着眼,无辜地看着夏迟陌。

雪白的足□□,踩在冰冷的瓷砖上。

夏迟陌看着半夜敲门的唯一,心疼地抱起她,嫩嫩的肌肤冰凉如水。

"唯一怎么了?"他的声音柔和如月光,呼吸拂在她小巧的脸庞上。

七岁的夏唯一突然脸红了。

"夏迟陌---我不要一个人睡,我陪你睡好不好?"

他凑近她,额头相抵,细碎的黑发落在她脸上,她闷笑,"唯一很担心呢。"

他的眼睛也在笑。

少年俊美高贵的容颜美好如晨露,清新干净,笑容宠溺直达她幼小的心里。

他将她放在床上,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娃娃。

他搂着她,小小的身躯被他捂在心口。

她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兀自咯咯笑着。

他的味道清新如薄荷,游入她鼻翼。

"夏迟陌?"她小声唤着。

"恩?"

"以后我就睡这儿了。"

"恩。"

然后,属于夏唯一的物件霸占了整个房间。

到现在,夏唯一还记得夏迟陌的呼吸,是有温度的。

十三岁后,夏唯一才有了自己的房间。

第三十三章

夏迟陌躺在床上,环视这间以黑白为主色调的卧室,想念夏唯一带来的温暖。

"少爷。"管家立在门口,手里捧着一只箱子。

夏迟陌懒懒地应了一声。

"这是快递过来的箱子。"管家将箱子递给他。

他翻转身,趴在床上,拆开箱子。

黑影跃出。

优雅的小猫咪伏在软软的被子上,用黑色如宝石的眼睛看着夏迟陌。

夏迟陌浅笑,拾起附在箱子里的卡片。

夏迟陌:

小猫送给你。它叫"迟陌"。

夏唯一。

他支起下巴,手肘撑在床上,细细品味。

"迟陌?"夏迟陌的脸呈现出怒气。

该死的夏唯一。

是夜。

夏迟陌沐浴出来,慢慢地用毛巾擦拭头发,眼角的余光瞥到小黑猫。

它像天生的贵族,优雅地躺在床上。

他不由自主地扬起笑。

手机铃声响起。

"喂,夏迟陌---小猫收到了吗?"电话那一头是夏唯一雀跃的询问。

他抿紧唇,不发一言。

她怎么弄到她的手机号的?奋力握紧手机,发出可疑的"吱吱声,该死的那四个蠢货!

"我在下面,你把头伸出来就可以看到我哦---"

他果真依她所言,来到窗户边。

模糊成一个点的身影上下跳动。

他想了想,拉上了窗帘。

房内通话机传来管家的声音,"少爷,有一个叫米拉的女人想见您。"

米拉?夏迟陌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忽而笑出声,"让她到我房间来。"

夏唯一会知道的吧,那么就会知难而退了。

夏唯一眼睁睁地怒视着米拉进了她家大门,生气得恨不得冲上去暴扁她一顿。

那女人一定是来找夏迟陌的!

不行,一定要采取措施,捍卫主权。夏唯一打定主意要去干涉米拉。

她顺利进去,甚至没有通报夏迟陌,谁都认识她,她这个人就是通行证。

管家见到夏唯一并没有太过惊讶,而是告知她米拉上了楼,去了夏迟陌房间。

妈的!夏唯一咬牙切齿,夏迟陌你敢乱搞试试!

夏唯一火速赶往夏迟陌的专属楼层,猫着腰行至门边,透过门缝观察里面的动静。

混蛋!米拉竟然背着夏迟陌往酒里面倒了些东西,该不会是那种会让人冲动的药吧?!

正当夏唯一不安之际,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

管家?她回过头,管家将食指比在嘴唇前。

她了解,再回头向里看时,酒杯空了。

"夏迟陌!"她大吼一声,冲过去抢过酒杯,无比绝望地转向夏迟陌,"你喝了它?"

夏迟陌不置可否。

"沈璎珞?!"米拉夸张地大叫,"你来干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给我滚!"夏唯一狠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出门外,狠狠摔上门,锁紧。

米拉拼命捶着门,她居然来坏事。

"小姐,请离开。"阴沉着脸下逐客令的管家。

"沈璎珞在里面,她---"米拉气得大叫。

管家冷眼相待。

"我想少爷和小小姐的事不用你插手。"

"---"

第三十四章

夏迟陌双手环胸,对面的夏唯一明显地透露出同情的信息。

他一定很难受吧!夏唯一想到就无比哀怨。

夏迟陌背转身,背影颀长苍凉。

刚沐浴完的他上穿黑色背心,下身是深墨色的牛仔裤,衬出修长的腿。

呃---很性感。夏唯一咽了口口水,心里小鹿乱撞。

"出去。"听来很压抑的样子。

夏唯一心口一紧,猛地扑上去,自后环住他,紧紧地不愿松开。

"夏迟陌---"她的脸贴在他渐渐绷紧的背上,灼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

"夏迟陌,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受,那种药----不能去看医生的吧---"

"我再说一遍,"他呼出一口气,"出去!"

"不要。"她执拗地拒绝。

她转到他面前,倔强地瞪着他。

"后果自负!"

他突地横抱起她,不甚温柔地扔在大而宽的床上,颀长的身体压上去,她低叫一声。

突如其来的阵动惊醒了猫咪,它跃起,迈着优雅的猫步踱至角落里,闭上双眼。

明显沙哑异常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她猛地拉下他的脖颈,凑上去吻他。

天旋地转。

他低吼,化被动为主动,细密的吻落在她毛茸茸的发上。

轻咬她小巧的耳垂,在她细致的肌肤上摩挲。

衣衫褪尽,露出她雪白的臂膀。

他眼里黑色转浓,浓郁得仿佛有火在烧,眼神迷离而诱人。

她眯着眼,头昏昏沉沉的。

他吻上她上扬的唇角,雪白的脖颈,一路啃咬,多出了斑驳的印记。

她无意识地呢喃:"迟陌---"

该死!他几乎控制不住,原本想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是自己欲罢不能。

结实漂亮的身体像蓄势待发的豹,充满力量而强劲无比。

夏唯一,是你要这样的!

"夏迟陌---"

她埋在他的臂弯里,忆起昨夜的缠绵,脸上浮起红晕,心里忍不住欢呼。

他双眼紧闭,修长的手臂自然地环在她身上,长而密的睫毛颤动着,唇角是一朵安然美好的笑容。

他的呼吸均匀细微,呼出的气体拂在她□□的肌肤上,她不由嘤咛出声。

她想,她要看着他醒来,给他一个早安吻,一切都是那般美好而自然。

他皱了皱眉,缓缓睁开双眼,坦然地坐起,视线落在她身上。

"夏迟陌。"她兴奋地叫他。

"你可以走了。"冷漠伤人的回应。

她怔住,半晌才回过神,大声指责,"昨天晚上我们很好的!"委屈地皱起脸。

"我没有强迫你,是你太过主动,我想拒绝也没用!"摆明了刀枪不入,他死守最后防线,还是不愿接受她。

她气得跳起来,不介意和他裸呈相对,"不行!你得负责,夏迟陌,我要你负责!"

他像是被烫到似地移开视线,眼神游离不定。

"夏迟陌---"她的语气软下来,她跪下来,身体倾向他,逼迫他与她对视。

"你看---"她让他看她的脖颈,锁骨,臂膀---一个又一个粉色的印记.

他的脸迅速升温。

"既然做了你就应该负责到底。"她轻轻地不容拒绝地重复。

"---"

她垂下了头,静待他的回答。

"好。"

他合上双眼,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一瞬间,她的眼亮如繁星。

"夏迟陌我爱死你了!"

她大笑着在床上又跳又叫。

真是---,夏迟陌无语地摇了摇头,根本不敢正眼看她,努力忽略内心的躁动难耐。

当夏唯一顶着满脖颈的吻痕从电梯里出来时,夏迟陌不自然地再次红了脸。

管家向他投去暧昧不明的目光。

来回的佣人们窃笑不止。

夏唯一小跑着奔向夏迟陌,撕扯的疼痛袭上全身,她一个不稳倒下去。

却是落入夏迟陌的怀里。

再是夏迟陌担忧的神色。

"夏迟陌,都怪你我好痛哦---"像很久以前的撒娇,她小声甜蜜地抱怨着。

他不自然地扶正她,硬着头皮忽视周遭的饿目光。

"夏迟陌我们去注册吧。"

他哑然,没好气地瞪她,"这么急做什么?我会跑了不成?"

"我就怕你跑了啊--"她嗫嚅着。

最终受不了她的纠缠,直接去注册结婚。

忍受着杌啧啧的讽刺,夏迟陌毫无还击之力。

"看不出嘛---"十分露骨的暗示。

"行动快得吓人,真看不出夏迟陌你居然是行动派的---啊!"

夏迟陌的拳头不由分说地往杌那张俊脸上招呼。

"没错!我就是行动派的!"

又是结实的一拳。

早知道就不那么爱凑热闹还从美国飞过来,居然沦为某人的出气包。

杌捂着脸颊,可怜兮兮地眨眼。

"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已经结了。"夏迟陌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重重地摔回椅子里,"她吃定我了。"

屁!明明欢喜得要命还摆出一副受害样!杌在心里极力批判,看你撑多久!

"你说什么?"阴森令人毛骨悚然的质问,伴随夏迟陌咯咯作响的扳动手指的声音。

"我有说什么吗?"杌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夏迟陌如暴君一样威胁他,眼里杀气弥漫。

不是吧你成精啦?连心里想什么都知道?

举世无双的盛大婚礼。

向全世界发布婚讯。

确实,震惊了世人。

世纪庄园。

长长的白色婚纱拖在地上。

她注视着他。

微笑着将手送入他展开的掌心。

无限延伸的绿色草坪。

无数双纪录的肃然的眼睛。

她像精灵一般,俏皮可爱的短发,清澈见底的双眸。

而他,像古希腊里完美的神,俊美的容颜,颀长倨傲的身体。

美好得像是神话。

依旧冷若冰霜的他,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却让人觉得,他的冰冷都是藏着温暖的。

呐,你看啊----虽然板着一张脸,对女孩也是爱理不理的,但是他的眼里始终是女孩一个人,如果不在乎,他的眼里怎么会有她呢?

他眼神薄凉,冷眼斜睨像小孩一样委屈的女孩,薄削的唇弯了弯。

"为什么不一起睡?"女孩撅着嘴,不满地质问。

他无力地闭上眼,下巴收紧,"抱歉,我无法接受你。我做不到。"

仰头倒在床上,不再理会她。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那我回我原来的房间好了。"她退出去,在房门口顿住,"夏迟陌,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离开,轻轻带上门。脚步声越来越小。

他苦笑,瞳孔淡漠地收紧。

"错的人是我。"

"如果当初没有带你回家,我就不会为了一个叫夏唯一的孩子,万劫不复,倾尽所有的宠爱却换得你的离去。"

他害怕,她让他忘记怎样相信。

"错得---很彻底呢。"

Perfect!

夏唯一洋洋得意地笑看满桌的菜,幻想着夏迟陌感动的样子。

"不回来吃饭啊---"

她嘟着嘴接听电话,是管家打来的。

没关系!失落了一阵后她又高兴起来,下次,等下次!

"少爷一定很想回来的。"

夏唯一闻言回头,"真的吗?"

法国厨师点了点头,"你没有来的时候,少爷都不怎么吃我做的菜。"

"咦?"为什么呀?很好吃的啊。

"也许是唯一小姐来了之后他才会有心情吃饭的。"

是这样吗?夏唯一陷入沉思,呵呵,原来我有这么重要啊,夏迟陌你让我很挫败的。

"迟陌,"杌高举酒杯,"干了它,你已经沦为婚姻的陪葬品了,咱五个人就你和卡阵亡了。"

只有三个帅哥的单身派对啊。

卡白他一眼,"我很幸福的!"

夏迟陌不发一言,在沙发上坐着,她会等他吗?这么晚了,她一定睡了吧。

这时,管家推门进来。

顿时惊住,这满屋子的烟酒味呛得他这把老骨头受不了。

还有女人,一个个穿得跟没穿似地。

"少爷,这样恐怕不好吧,要是小小姐知道您---"

"我做什么还用看她眼色不成?"

他沉声怒喝,他夏迟陌难道一辈子离不了夏唯一吗?该死的,他就不信这个邪!

顺手拉过一个女郎,让她坐在腿上,头埋入她的颈窝偷香。

擦的什么香水?他有些反感,以前并不在意的,偏偏想起夏唯一清新的味道。

夏唯一呆在门边,静静地。

她去公司找他,却看见他和卡他们去了酒吧,跟了过来,没有料到会见到这种画面。

一下子鸦雀无声。

卡,杌,黎,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包厢里的女人都好奇地上下打量她。

意识到气氛的诡异,夏迟陌茫然地抬起头。

然后,看到了沉静得诡异的夏唯一。

夏唯一!他几乎惊叫出声,心差点跳到嗓子眼。

可笑的是他还抱着其他女人。

"不好意思。"

她扯起笑,失望地瞥了他一眼。

"你----"话卡在喉咙处,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夏迟陌盯住她苍白的脸,忽然觉得世界一片混沌。

"我先回去了。"她背转身,肩膀耸动,一步一步,步履沉重而哀伤。

无关紧要的两句话像千斤重石一般,重重压在心头。夏迟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渐远的身影,不安越来越多,如潮水般,扑向他。

"少爷,请继续。"管家语带讽刺,关上了门。

寿紧张地拉了拉卡,"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哪知道?"卡欲哭无泪。

夏迟陌举起酒杯,凝视良久,瞳孔蓦地收紧,用力砸出酒杯!

"哐"!清脆的破裂声。

众人自动远离夏迟陌,心悸得原地直打颤。

他"霍"地起身,风一样冲出包厢,留下一群瞠目结舌的人。

留下一地残破。

第三十六章

他回来了。

偎在沙发里的夏唯一揉了揉眼,样子娇憨,看向风尘仆仆的夏迟陌。

"夏迟陌,你回来啦。"她小心地掩饰着内心的失落。

夏迟陌默然,径自走到储酒柜边,取了一瓶烈酒。

一只手轻柔到按住瓶口。

他凝视着她,肩线微颤。

她皱眉,倔强地摇头,"不要喝酒。"

他看者她,长久地凝住她微蹙的眉。

僵持了许久。

夏迟陌迫使自己从她脸上移开视线,将酒扔进垃圾桶。

"这样----可以了吗?"

她尴尬地看了眼自己犹自停在半空做出按住瓶口姿势的手,讪讪地收回,不自在地拨了拨刘海。

"夏迟陌,我问你,我做什么都没用吗?"

他心里一悸。

"我不想爱你。"他落寞地挑眉,忧伤落满他的瞳孔。

她吸了吸鼻子。

"一点也不想。"他继续,清晰而轻声。

她昂起头,努力止住眼泪。

"可是---"他牵起她的手,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紧了紧,完全地包在手心里,用力一带,她撞进他怀里。

她诧异地抬起眼睛。

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他轻笑着环紧她,眼某流光溢彩,久违已久的宠溺上扬的语调,"---你好过分啊,再一次毁了我。"

她兀自惊异,呆呆地任由他抱着。

他捧起她的脸,深深地望进她清亮的眸子,状似抱怨,"毁了我辛苦筑起的堡垒,一碰到你就化为乌有。"

她张了张嘴,心里泛起甜蜜,他在表白吗?

"我真的不想爱你---"他为难地皱起眉。

她一脸紧张,执拗地抓紧他的衣服。

"怎么办呢---"叹了又叹,他吻了吻她的鼻尖,额头相抵,托起她的后颈,"---我自己都做不到的,总是忍不住地想要宠你---"

"夏迟陌---"她呢喃出声,"我好高兴---"

尾音消失在他犹带酒香的唇里。

"别挤我---""我看不见了---"

细微的响动。

夏迟陌眼神一动,定在某处,"出来!"

"呵呵!"为首的饿管家心虚地搓着手,身后成片的佣人不停讪笑。

嘴角不停抽搐!夏迟陌直接忽视,拉起夏唯一进入电梯。

电梯外的滞留者透过即将关闭的电梯门看到了继续拥吻的新婚夫妇。

管家欣慰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他的小小姐终于成功了,他功不可没啊。

如睡美人一般,她的睫毛轻颤,缓缓打开眼睛。

"早安,唯一。"

然后是夏迟陌温柔的吻。

讨厌啦,这是她早就设想的场景,可是为什么角色颠倒了呢?

他无辜地眨眼,重新埋入她的颈窝,安心地闭上眼。

"喂,你不要去公司吗?"夏唯一摇他。

他不动,委屈地说:"才不要,为了跟你说早安很早就醒了,我要补眠----"

她有些感动。

呵,全世界最宠她的夏迟陌!

夏迟陌又把夏唯一宠上了天。

由于夏迟陌太好了,夏唯一为防止他人染指她的夏迟陌,就摇身一变,成了夏迟陌的高级助理。

实际上夏唯一什么事都不做,完全是夏迟陌的薪水在养她嘛,其实她的工资都是夏迟陌掏的。

华夏集团总部。

"哐",风风火火的某人撞进夏迟陌的办公室。

北宫烈不禁咋舌,谁敢不怕死地闯进夏迟陌的办公室?

却见夏迟陌一反常态,笑得温柔,任由来人爬进他怀里。

"夏迟陌,我们去吃午饭吧,我饿了。"可怜巴巴地眨眼,夏唯一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

夏迟陌宠溺地捏她的鼻子,眼里沉淀着幸福,转向北宫烈,歉意地颌首,"今天有事,改天再聊吧。"

纵是叱咤战场多年的北宫烈也无法接受一向尊崇的夏迟陌会温柔至此,张大的嘴忘记合上。

"咦?"夏唯一好奇地说,"他和北宫逝长得好像哦。"

"他是北宫烈。"夏迟陌解释。

"夏迟陌你和黑道有染?"震惊!

北宫烈终于平复内心的触动,重新审视这个女孩。

夏迟陌握住她指向他鼻尖的手指,浅笑,"怎么了?"

然后告诉她,北宫家族是护卫华夏集团的黑道组织,它的存在就是为夏迟陌的华夏集团服务。简而言之,黑白通吃的就是他夏迟陌。

他---他居然将这个秘密透露给一个女孩?!果然是----红颜祸水啊。

"这样啊----"夏唯一了然,朝北宫烈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是朝歌的好朋友。"

原来是朝歌的朋友啊。北宫烈才算放心,他很中意乐朝歌的。

"夏迟陌,"她双手环上他的脖子,"我发现我老公好厉害哦---"

夏迟陌始终微笑。

"厉害的是你呢,不费一兵一卒便轻易收服了我---"

"你也这么觉得啊---"

北宫烈想要是他直接昏过去该有多好,太受不了两人的如胶似漆了,尤其是夏迟陌,怎么就变了呢。

第三十七章完结

一进公司,夏唯一就觉得气氛诡异。

"听说郑氏来谈墨尔本酒店的合作方案---"

"也是,哪家公司只要和咱们华夏沾上一点边儿都可以耀武扬威了。"

"你看那郑氏千金那狐狸样---"

"就是,我看她是想到床上去谈---"

"啪,"夏唯一脑中绷紧的弦终于断裂。

"你们这群三八说什么呢!"

夏唯一火大地吼。

可惜那些嚼舌根的女人根本不认识她,一个个鄙夷地打量她。

"你有耳朵不会听啊?"

夏唯一双眼通红,"那个郑氏千金在哪儿?"

"总裁办公室,真是奇怪了,你这么紧张干嘛?"

夏唯一毫不理会,直接冲进电梯,怎么看都像是去捉奸的。

"砰",门再次被撞开。

夏迟陌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挨了夏唯一一记拳头,这时才注意到愤怒的夏唯一像只被抢了地盘的张牙舞爪的猫咪。

"怎么了?"夏迟陌急忙拉过她,在原地打了个转,"不是说了再也不要撞门吗?"真怕她撞出伤来。

"夏迟陌!"夏唯一不看他,眼直勾勾盯着夏迟陌旁边艳丽的女人。

然后长久地怔住。

那个女人,她见过。夏唯一心里泛酸。

女人不着痕迹地投来敌意的目光。

"夏迟陌,"夏唯一挣开夏迟陌的手,失落地叹了口气,"你第一次呵斥我,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曾见过那个女人,在夏迟陌的床上。

夏迟陌急了,不依不饶地拽住她的手,"那都是很久前的事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夏唯一用力甩开他的手,"谁叫你到处乱搞,你今天去客房睡!"

"唯一---"夏迟陌无奈极了。

见夏唯一跑掉郑千惠露出得意的笑,去问关于合作案的事,却得来夏迟陌的饿白眼。

"少来烦我!"夏迟陌再次回复之前的冰冷,"以后再也不要想在商界立足!"

郑氏完了,郑千惠呆呆地想,一时间悔不当初,原来希望夏迟陌能看在过去的份上带她一下,让郑氏稳定下来。

其实一开始就错了,在夏迟陌眼里,其他人是草芥,只有那个女孩才是他的宝贝,他绝不会容忍任何肮脏的东西与她有染,几近一种亵渎。

只有唯一在身边,夏迟陌才不会失眠。唯一不在的三年里,他夜夜未眠,太多的郁结在心,思念如潮水。

此刻,他又失眠了。

在唯一房门外徘徊不止。

门,突地开了。

眼红得像兔子的夏唯一见到夏迟陌立刻关门,夏迟陌快她一步抵住门,透过僵持中未关上的狭长门缝,他清晰地看到她紧咬下唇的坚持。

"唯一我求你还不行么?"

夏唯一不敌夏迟陌,终是让他挤了进来。

她背对着他。

夏迟陌自后环过她的锁骨,下颚抵在她的肩膀上,像猫一样蹭了蹭,她在他怀里渐渐僵住。

"你是在惩罚我吗?----惩罚我太晚看清爱你的事实?我该怎么说呢?有多爱你连自己都说不清楚,只知道你在我才会笑,会哭---"

他更紧到贴在她身上。

"我要你知道,这辈子我死也要赖着你,你休想甩掉我,呵呵---你甩不掉的。"

她有些哭笑不得。

"记得你曾经问过我会疼你多久---"

她撅起嘴,心里哼哼,你说由我决定。

"我说由你决定----是啊,只要你愿意,我愿疼你,久到你不需要我疼你为止---"

是这个意思吗?是她想错了。

"可是我决定了,不再征求你的意见,我要宠你疼你,没有什么‘直到---为止‘,我会一直就这样下去---"

天啊,夏迟陌,我感觉我快被巨大的幸福淹没了,我从来不曾知道,我一直那么地幸福。

夏迟陌细密地亲吻她的耳垂,轻笑,"我没有告诉你,我其实---没有喝那杯酒---"

她蓦地睁大眼!

他没被下药,那她岂不是摆了个大乌龙?!

"夏迟陌你太小人了,我一直愧疚自己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呢!"

"咦?你会愧疚?我以为你很乐意的,难道不正中你的下怀吗?"夏迟陌颇为好笑地打趣,他超喜欢他老婆又气又羞的表情的。

"你!"夏唯一转过身,用杀人的眼神瞪他,"好!既然是我巴着要你,那从今天起,你不要再碰我!"

不是吧。

"老婆我错了你不要这样对我,我承认我承认是小人一直觊觎你的美貌,然后一时糊涂---"

"哈哈哈---"夏唯一叉腰狂笑,"夏迟陌算你识相!"

夏迟陌的唇边,宠溺的笑,一如当初,

他说过的,他想宠爱的人,给她再多也不过分,他有天大的能力宠她,哪怕宠得她无法无天目中无人不可一世,他都要继续不停地给予宠爱。

------------------------------------------------------------------------------- 美好如夏迟陌,始终吸引众人向他靠近。纵然心心念念只有唯一,却依然有人冒死扑火,欲做飞蛾,可惜夏迟陌是冰。

只有夏唯一才能融化的冰。

世界上最美好的瞬间,就是唯一对我展开笑颜,我倾尽所有,只愿她的笑为我绽放。

-------夏迟陌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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