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1 / 1)
因为李一诺妈妈的牵线,端午和李一诺很快和好如初。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之间大约都是这样,即便前面闹过旷日持久的矛盾,只要一朝和好,基本就没有窘迫或者无所适从之类的过渡阶段,一转脸就能手拉手向前走。
十二月的沉沉暮霭里响起一阵清越的钟声,一高校园门口渐渐变得嘈杂起来:萎靡了一个下午的小摊贩开始扬声招揽生意;原本畅通无阻的道路开始有不耐烦的鸣笛声;男生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打闹着冲出来,他们粗声争论着下午的篮球比赛,争论着谁是班花校花;女生要看看周围有没有心仪的男生,没有就走得风风火火,有就走得摇曳生姿,她们唧唧喳喳地研究时下流行的穿搭,吐槽前一晚的韩剧剧情,偶尔用眼神传递女生之间有点搬不上台面的勾心斗角。
——比如李一诺余光看到宋娇娇就走在她和端午后面,于是故意用假惺惺到甚至有点嗲的语气告诉端午,她跟林闵上个礼拜去了城南的情人桥。
端午没搭腔,一直到宋娇娇停下来跟别人打招呼,不再跟在她俩后面了,端午这才瞪着李一诺直言不讳道:“千金,你这样有点讨厌,你都赢了。”
李一诺皱眉道:“你是要站在宋娇娇那边跟我吵架吗?”
端午顿了顿,耷拉着肩膀道:“不是。”
李一诺看着很明显虽然还是不满但不愿意再跟她争辩下去的端午,挥挥手道:“行了,我知道了,我以后不这样了……我说端午,你是不是忘了当初咱俩差点肩并肩被人踹到东墙外的事儿了啊。”
端午不理她。两人并肩出了校门,李一诺奉母命要去大姨家蹭大姨自制的辣白菜,端午独自走向公交站牌。聂明镜回来以后,李叔就依照聂明镜的意思不再来接她了,端午仍跟以前一样一个人搭公交车往返于学校和聂家之间。只是她的日子越过越闷,临近年终考试,聂明镜的课业逐渐加重,宿舍查寝也较之往日严格,一个礼拜最多在聂家住两个晚上,而周衡则常常加班,虽然一两天一通电话,但大多也只是匆匆的三五分钟,至于约会,嗯,匆匆来端午学校一起吃顿饭就是了。
端午在没有端曼曼的聂家,只有一日三餐以及聂明镜回来时出现,其余时间,她就困在自己的卧室里,做卷子,看小说,发呆,假装知足常乐。
——她也曾想下楼跟他们一起看电视,或者听他们聊天,结果一开门就听到楼下聂东宁天生的大嗓门在抱怨“烦死了,这样跟端午一起生活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陆双溪殷勤地帮外婆擦着护手霜紧跟着撒娇称“要是家里还跟以前一样,只有我们自己人,大家可以无拘无束地聊天就好了”,端午敞着门,竖着耳朵,以为能听爷爷或奶奶斥一句不要把端午排除出去,结果却只听到老人的数声咳嗽和生硬转移话题讨论剧情的只言片语。
端午在公交站牌下耗过去四班公交车,然后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搭乘第五班公交车回去。她早就计算好了,这个点回去刚好赶上晚饭。
结果不巧遇上车祸,公交车在路上堵了半个小时,相应的,端午回到聂家的时间也比以往晚了半个小时。大家都已经吃过饭正在聊天,端午跟爷爷奶奶打了个招呼,跟着保姆阿姨去了厨房。
保姆阿姨帮端午盛了饭推到她面前,问:“端午,今儿怎么晚了?”
端午捧着饭碗暖手,暖到两只手都有回温的迹象,开始埋头扒饭,扒了两口,终于意识到刚刚有人在跟她说话,笑道:“堵车。”
保姆阿姨望着端午的后脑勺,温言叮嘱道:“以后放学就赶快回来吧,天冷了,而且你这黑乎乎的一个人在外面转悠也不安全。”
“好。”
保姆阿姨只跟端午聊了不到十分钟就出去了,因为陆双溪一会儿嚷嚷着要喝鲜榨果汁,一会儿要吃冰箱里的大果冻,再一会儿,不知从哪里弄来个毛线团子心血来潮地要阿姨出去教她织围巾。
上个月的月考成绩出来了。李一诺依旧是稳居全班前三,其中数学和物理的单科成绩是全班第一。相形之下,端午的排名就比较拿不出手,依旧徘徊在前十之外,虽然总成绩其实比上上个月是有比较明显的提升的——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开始有高考倒计时的数字了,风声鹤唳的,大家别无选择,只好拼。
李一诺把包包夹在腋下,两只手轮番往空中抛着烫手的烤红薯,感觉热度散得差不多了,咬牙掰开,依依不舍地把比较小的那一半推给端午。端午接过来一口就干掉了一大半。她刚要问李一诺要不要去逛街,一转眼看到校门口的林闵。
端午有点泄气地问:“他是来找你的?”
李一诺向着林闵挥舞着小胖手,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是呀。”
“你们要去哪儿?”
李一诺警惕地瞪着端午:“不带你去。”
“我告诉你妈。”
“谁不去谁孙子。”
端午闷闷不乐地在公交站牌下站了二十分钟,耗过去两班公交车,她正在想是要继续耗着,还是去学校后面那条街上转转,就接到了周衡打来的电话。周衡问清了端午的位置,告诉她不要乱走,他要来接她一起吃饭。端午面上的愁容一扫而光。她喜滋滋地挂断电话,想了想,再打电话回聂家,跟保姆阿姨扯谎自己要去李一诺家蹭饭。
周衡十分钟就到了,他接了端午,直接把车开上高架桥,往周家老宅的方向而去。端午在路上得知目的地立刻着手剥指甲油,犄角旮旯里剥不掉的,背过去悄悄用门牙啃。端午不清楚秦徽茵对90后女生的偏好,但她推测应该跟端曼曼是差不离的,就是要黑发(最好就直接扎个高马尾露出额头)、素颜、不乱喷香水、不涂花里胡哨的指甲油。
果然,秦徽茵看到端午就开始夸,哪哪儿都夸,周末在一旁奶声奶气地敲着小边鼓,表示端午虽然比不过班里的第一名胡淼淼,但是比他的同桌李小小要漂亮,所以要是他哥哥同意娶端午当小媳妇儿,他也同意。
端午一边害羞一边把嘴巴咧到了耳后。
由于周家老宅距离聂家有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饭后,周衡没有耽误时间,他找了个借口支走周末,带着端午悄悄离开——周末这个小孩现在添了个毛病,跟谁玩儿疯了就不许谁走。
“端午,把安全带系上。”
“端午,安全带......”
“端午......”
车子刚刚开出去,周衡就一脚刹车停了,他看着抿着嘴巴装睡的端午,颇感无奈地俯身替她系上了安全带。效果是立竿见影的,端午立刻装模作样地打着呵欠醒过来了。
周衡:“......”
端午自己憋不住“噗嗤”笑了,她悄悄瞅一眼周衡,周衡嘴角藏着微妙的笑意,很明显根本就知道她在做什么只是不拆穿而已。端午面红耳赤地移开目光看向窗外。
周衡重新启动车子,问:“端午,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
端午低头把玩着围巾上的流苏,答:“有啊,有很多啊,比如《超越极限》、《白衣人》、《特工保姆》、《明日之战》。”
周衡笑了:“你想看哪部?”
端午立刻道:“《明日之战》或者《特工保姆》。”
周衡把车开上高架桥,在金光灿灿的桥灯里点头应许道:“好,我们这周去看。”
端午高兴坏了,立刻编辑微信发给李一诺:哈哈哈哈,《明日之战》和《特工保姆》林闵嫌幼稚不愿意陪你看是不是?哈哈哈哈,票给我票给我。
李一诺秒回:你滚。
车子下了高架桥,行至护城河路段,端午一个错眼似乎看见河边立着一个红裙女生,她不相信地降下车窗极目去看,女生还在,深冬里,确实只着夏日红裙。端午的鸡皮疙瘩齐刷刷立起来了,她喃喃问:“周衡哥,那个女生是不是要......”
端午没来得及说出“跳河”两个字,就听见“扑通”一声响,女生干脆利落地跳下去了。与此同时,周衡点了急刹。
周衡把稍显丰满的女生推出河面自己就有些使不上力了。他的衣服吸饱了水,很沉,深冬结着薄冰的河水又实在是冷。端午眼见周衡要掉下去,也不管女人呛水未醒,直接蛮力推开,立刻扑过去抱住周衡的肩膀。周衡缓了十秒钟,然后借着端午出乎意料大的力气终于上了岸。
端午看着刚刚经历生死一线的周衡居然破天荒地没哭。她吭哧吭哧喘着不正常的粗气,不顾周衡有点僵硬的反抗,用不可思议的大力气剥掉周衡湿淋淋的衣服,再把自己刚刚脱下来的尤带着体温的羊毛开衫和羽绒服裹到周衡身上。
“好点了没有?好点了没有?”
周衡用那差不多要结霜的脸颊轻轻蹭了蹭端午的颈窝,他低声道:“端午,我没事儿。”
端午顿了顿,起来,又蹲下,两只手要去抱住周衡,半途却又收回,不知道往哪儿搁。半晌,她的嗓子眼儿里溢出轻微的哽咽。
“你刚刚上不来。”
“我只是要歇歇。她有点重。”
红裙女生咳出两口水,终于清醒过来,她看了看周衡和端午,眼珠呆滞地动了动,开始嚎啕大哭——她好不容易拿到硕博连读的名额,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地给导师当了六年的“大丫鬟”,结果要毕业了居然被告知“大丫鬟”最后还得再牺牲一下,给系里的“老爷”乐一乐,这是自古至今的惯例,否则没有毕业证;她心口淌着血义正词严地拒绝了,结果隔天就被恋爱两年的男朋友单方面通知分手;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再两天,她实名整理的检举材料出现在“老爷”的桌面上;眼下要死也死不成,红裙不仅没能让她变成厉鬼,反倒把她冻得守不住气节地要开口求饶。
“呜呜呜......你也给我一件衣服......”
端午恶狠狠地瞪着她,眼里涨满了雾气,那雾气很快就酝酿成水珠,一串串地掉下来。
“不给。”
周衡自端午裹紧的羽绒服里挣扎着露出胳膊,他勾住端午的脖子,薄薄的唇在她眼皮上轻轻一碰。
果然,在红裙女生的室友赶来之前,她只拿到端午杯水车薪的羊毛围巾。这是后话。
十二月二十四日,亚洲的青铜电影节如期举行,黎薇薇凭借《猿人》里Ms Lee 的角色不负众望地拿到了青铜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项。
聂奶奶和聂东宁饭后坐在客厅里一如往常地漫聊着,有关聂东远的建筑事务所,有关晋市节节攀升的房价,有关聂明镜那个嘴刀子小姨,有关越来越要强的聂东锦,有关陆双溪稀烂的理科成绩……
陆双溪踩着拖鞋走过来打开电视,因为一时找不到遥控器,有点急躁地跑去厨房问保姆阿姨到底把遥控器收到哪里去了。
聂东宁不耐烦电视里唧唧喳喳的起哄声,刚要叫陆双溪回来把电视关掉,便看到正前方超大液晶屏幕里举着最佳女主角奖杯珠光宝气的黎薇薇。她别有深意地轻轻一咳,于是聂奶奶也跟着看过去。
黎薇薇望着台下诸位导演、演员、电视人和媒体发表了如下感言:
刚刚主持人问我关于这部电影,我有没有特别骄傲或者遗憾的地方,老实说,有,都有,但杀青以后,这部电影给我带来的遗憾远远大于骄傲。这部电影我拍了六个月,在南非的深山老林里,中间只请假回国一次,这六个月里我跟周先生,是的,我是说我前男友周先生,我们一度彻底断了联系,但是我居然并不着急,我居然觉得电影比他重要。然后,众所周知,我们分手了。
其实我跟周先生,我们之间出问题,不仅仅是聚少离多,不仅仅是在最敏感的时间出现了个可爱的小女生,我们性格不合。他很低调,而我,我张扬。天涯上有个帖子,有一小部分的叙述是对的。我追的他,追了整整两年,图书馆、餐厅、开水房、自习室,他去哪儿我去哪儿,你们身边肯定也有我这样没皮没脸的女生,或者她在追你,或者她在追你的朋友......后来我实在追不动了,就破罐儿破摔地直接问他:周衡,要不你跟我睡一觉,睡一觉我就不缠你了……我当时没有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周衡和我共同的几个朋友,结果话音刚落,角落里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我立刻就崩溃了……周衡在我哭得特别狼狈特别绝望的时候牵住了我的手。后来打开灯,我觉得这屋顶的天花板真漂亮啊,这有点糊了的蛋糕真好吃啊,这些刚刚看到我出糗的朋友一个个真值得深交啊,这世界真美好啊。
再再后来,我开始接拍电视电影,废寝忘食地研究角色,孜孜不倦地争名逐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把那天跟中了头奖似的幸福和甜蜜忘光了。我的衣橱里渐渐没有了牛仔裤和板鞋,我即便跟我最亲密的人说话也开始滴水不漏,我做了错事却反过来指责他不够温柔体谅。
在数百道闪光灯下,黎薇薇哽咽着亲吻自己的奖杯。
周先生,我知道到如今如果我再去争取些什么,有点来不及,也有点对不住你身边的新人,但是,我真的依然爱你。我非常爱你。
黎薇薇这番感人至深的告白,端午是在做完两张卷子后,在卧室的电脑里看的,且看了不止一遍,以至于在退出视频播放界面以后的最起码十分钟里,脑子里依旧反反复复是黎薇薇噙着泪意的似乎至死不渝的“我非常爱你”。
端午原本是计划十点左右,大约周衡收拾妥当准备睡觉的时候,打电话问问他,她在学校门口看到他的车开走了,他是不是本来打算接她一起吃饭,但有急事走了。但看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告白视频,就突然不想打了,因为她不知道电话接通后她要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想听周衡跟她说些什么。
黎薇薇泪如雨下的告白“我非常爱你”,这五个字之于端午,效果是非常震撼的。端午这个年纪的女生,她们只说“喜欢”,脱口而出,不假思索,她们嫌弃有点矫情有点成熟也有点沉重的“爱”。
端午喜欢周衡,毋庸置疑。她从第一次见他就喜欢——他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虽然不常笑,但是一笑仿佛千树万树梨花开,他长成了一个举止非常有涵养的优雅的青年,跟端午身边那些未长开的飞扬跋扈的青少年有云泥之别——只是这喜欢里有多少是隐约的孺慕,有多少是纯粹的爱慕,在一开始,端午是说不清楚的。
自石达镇回来以后,黎薇薇的谎言和端午厚脸皮的顺水推舟微妙地把两个人往一起凑,周衡不再是端午臆想出来的画中人,他的脾气没有她原本想象的好,他不止是不常笑,他不说话的时候表情甚至常常是偏于严厉的……但即便如此,要确定确实是纯粹喜欢周衡依旧比吃饭喝水都要简单。
然后,端午以为是周衡通风报信,以为周衡终于不耐烦敷衍她了,她整个世界立时一片昏暗,脑袋千斤重,压塌了脊背,头晕目眩,面红耳赤,没有胃口吃饭,也不愿意回想跟周衡前面相处的一丁点细节……结果周衡的一句否认,端午立刻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且瞬时就精神焕发。
端午患得患失的症状非常严重,比李一诺以前絮絮叨叨自述的那些情况要严重一百倍,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黎薇薇和其他大人口中听起来非常深刻的“我爱你”。
保姆阿姨敲敲门,轻声道:“端午,奶奶找你。”
端午慢半拍地应“好”。
端午出门前搓了搓脸,企图搓掉黎薇薇大喇喇告白带来的不安。
北方冬日的十点半已经称得上是很深的深夜了,大多数人正在翻身接茬做第二个梦,聂奶奶往日里也属于“大多数人”,她年纪大了,睡得早,一般晚饭后看半个小时电视就有睡意了,但这天晚上,直到这个时刻,依旧无比清醒。
端午推门进来一转头就看到大书桌后面聂奶奶特别刚正不阿的脸——端曼曼刚刚嫁进聂家的时候就曾用“刚正不阿”来形容她婆婆——大门户里出来的小姐,即便是国家动荡不安的时候吃穿用度也没有受过一点委屈,生得好,嫁得好,不需要逢迎附和,于是老是端着。
“奶奶,您还没睡呢?”
聂奶奶不理端午的示好,只看着跟端曼曼长得很像的端午沉默。
端午有点茫然:“奶奶?”
聂奶奶问:“你跟周衡是什么关系?”
端午看着聂奶奶分明了然于心的眼神,顿了顿,直截了当道:“我们在交往。”
“你跟他交往的时候就没有打听打听他有没有女朋友?”
端午立刻就知道聂奶奶是什么意思了。她回想起自己刚刚下楼时聂东宁和陆双溪看到她时互相之间心照不宣的眼神,立时像吞了苍蝇一样膈应。
“我跟周衡哥交往的时候,他们已经分手了。”
“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奶奶,他们三月底的时候就分手了,而且是黎薇薇的错。”
聂奶奶听到端午掷地有声的否认,第一反应不是相信或是不相信,而是恼怒。同样的年纪,江宜在学校里乖乖念书,而端午却在不自量力地跟她争辩感情问题。果然,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能养出什么样的女儿,一目了然。
聂奶奶用一种看不起端午的目光看着端午,用非常嫌弃的语气跟她划清界限,道:“你不要叫我奶奶。”
端午的脸颊倏地红了。
聂奶奶起身拢拢羊毛披肩,错开端午往外走,出门前,她冷冷道:“我们聂家向来容不得丑事,你爸爸当年那事,要不是你妈妈及时离开,明镜妈妈自个儿愿意原谅,也是要赶出去单过的,你好自为之。”
聂奶奶关门离开后,端午就梗着脖子用一种不服气的姿态站在原地,半响,终于泄气了,她伸手遮住眼睛,含含糊糊地吐出微不足道的谁也听不到的反驳:
“我根本没有胡说,我也没有在敏感的时候出现,他们早就分手了……”
“不叫就不叫……”
“我是要单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