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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声声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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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擦黑,书案前仍堆着厚厚一摞奏折,皇帝撂下手中那道,靠在椅背上,双眼紧阖住,流露出疲惫的神情。

小六子躬下身,十分体察圣意地道:“皇上,传膳的时候到了。”

皇帝抬手捏着鼻梁骨,觉着没什么胃口,心里却难以填满似的空虚。

“传懿嫔,东暖阁侍膳。”

“嗻!”小六子跪一跪,领旨走了。

“慢着,”等小六子站定,皇帝改了主意吩咐道:“不用了,让张德敬上燕喜堂叫散,晚膳免了,备些果子。”

等小六子传旨回殿,皇帝又伏在案前批了两件奏折,他捧进一个朱漆嵌螺钿的大果盒,跪在御座旁边,盒盖揭开,里面是金丝枣,永枣,各类蜜饯。

皇帝停笔看一眼,皱眉问:“怎么净这些干东西?”

小六子懵了,皇帝喜吃甜食,素来不怎么沾水果,为他单独一人备果食时,只备些干果蜜饯就够了,怎么今儿改了脾胃了?心里思索着各种可能,嘴上应话说:“奴才该死,这就再备了去。”

一盏茶的功夫,养心殿御膳房用大冰盘子乘着金橘,金波梨,蜜萝送进殿,皇帝用金叉子叉了片梨放进嘴里嚼着,小六子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金瓯杯夔龙头上的嵌珠熠熠生亮,直晃人眼。

“酸了。”皇帝突然丢下金叉,“烂果子往朕这儿送,好的都留着给谁吃了?”

小六子吓得不轻,一溜跪在地上,叩头说:“皇上息怒,奴才再让他们备了去。”

“要是再碰着酸的,”皇帝一哂道:“你说朕是吃还是不吃?你们底下人偷懒,倒叫朕担着,照你说的,朕也别说批折子,一晚上专等着替宫里验果子了。”

小六子一颗心乱拱,他隐隐听出皇帝话中的追责之意,也顺嘴跟着斥道:“依奴才说,合该治了他们的罪,背地里打马虎眼儿,不怪惹万岁您生气呐!”

皇帝点头默许,还未等他喘口气,又道:“你去把人带来,朕倒要亲口问问他们这帮奴才平时是怎么当的差。”

小六子这时倒真是有些惊恐,他原不过是口头上替皇帝撒气,没想到皇帝动了真格,这件事真要追究起来,怪在谁头上都显得冤枉,送达御前的果子都是经过千挑万拣的,他刚也慌忙瞥过一眼,那梨片晶莹剔透的,怎么都不像坏了的样子。

他感觉今晚的皇帝有些奇怪,跟小孩儿闹脾气似得,一会儿功夫,没来由地就发了两通火,口感上的酸甜因人而异,没有分明的界限,指不定是因为平日里嗜甜惯了,初尝梨片才觉着酸了,况且皇帝寓意不明,他听得稀里糊涂的,不明白该找谁担了这罪责才算合适。

这样转动着脑筋,听见头顶一声催促:“再磨蹭一会儿,朕折子都批完了!”

他抬起头,脸色颇具为难地说:“奴才蠢笨,求皇上给个示下,奴才好……”

“南果房。”皇帝头也不抬,运笔在奏折上勾画连连,丢下一个甚须琢磨的提示。

小六子立在抱厦玉墀上,眺望着远处的夜色,两只人影匆匆晃近,待他看清,心里暗暗叫起苦来。

“头儿,”小康子哈着手说:“人给带来了。”

盛苡从他身后探出头,两瓣儿脸冻得通红,欲言又止。

“今儿是你挑的梨?”小六子慌张看一眼殿内,压低声问。

她点了点头,惶惑问道:“六哥,我都认真洗了的,怎么能出差错呢……”

小六子不知该怎么回答,主子要治罪,横竖都能挑出毛病来!这声六哥喊得他肠子颤颤的,人家好歹是个旧朝公主,落魄凤凰的身份也比她金贵得多,愿意认他做干哥哥,他自感捡了大便宜,就冲这份人情,他也自愿竭力去保救她。

“别怕,”他劝慰说:“你进去,万岁爷说什么,你只管听着,喝着骂着,你也要忍住喽!不能学上回那样,听见没有?”

盛苡楞楞地点头,她倒也不是怕丢命,就是不愿再跟皇帝产生瓜葛,在他跟前,她只能摆出两种姿态,不是低头捧他的脚足,就抬头仰视他高高在上的头颅,只要她还活着就是大祁的脸面,时刻受他折辱。

十年后重新跨入养心殿,恍如隔世,殿里的气息使她感到即熟悉又陌生,墙柱梁脊的尊贵犹如既往,旧的器物摆件却被裁撤得一干二净,曾经她的那份归属被远远地驱逐殆尽,消失了踪迹。

“奴才盛苡给皇上请安了。”她收到身旁小六子眼色的指示,头压地更低,肩膀几乎贴住了地面,方砖上粼粼映着殿内的灯光,刺得她眼仁发烫,慌忙阖上眼皮隐去眼尾的湿意,没准儿这会儿她父亲正在地头拿眼瞧她,她不能跌了祁家人的份儿。

皇帝隔着桌案看下去,她穿着月白妆花缎的素袍,肩膀瘦削得厉害,从这头到那头,一乍就能比个大概,后背搭着黑鬒鬒的发辫,袍底的暗花掩映其中。

初见她时,他也不过十五的年纪,手里握着两个国家的命途,难免会慌张,手心里汗腻湿滑,一闪神虎符便被丢在了地上,这么些年过去了,他能对自己年少时的轻浮有所原宥,迟迟未能释怀的却是她上了他的当,及时掩护了他的计谋。

说到底,他眼下所坐拥的,倒像是全部从她手里得来的施舍,皇帝眯眼看她,苦苦不得解脱,尊严不允他再去夺掉她的性命,很早以前她就扎进他的心头,长成一根拔不掉的刺,每一念及,最终都不免归于困顿,困于怎样将她安置。

皇帝抑着调子问:“知道朕为什么找你来?”

盛苡心里难以言状的不安,“回皇上话,是奴才办差不利,果子没备周全。”

皇帝压着火探手捞起一本奏折撂了出去,命道:“先看看再说。”

黄绫封皮含着素纸落在她膝前,盛苡起身,小心地捡起来张开,刚扫了几眼开头,呼吸就止不住急促起来,惊出一脸雪色,手心却越来越烧烫,抓握不住,直把奏折丢在地上。

“奴才惶恐!”她沉沉低头,暗念着奏折上的内容,什么“反邧复祁”,“奉建贞为正朔”,“平凉逆贼”如何如何,越发惊疑不定。

“这是陕西布政使上月连夜送入京的折子,平凉近几日兴起一个名为“祁盟会”的群伙,打出“反邧复祁”的号令,隐匿于市,时常滋扰民生,这几天据说京里也发现了他们的人员踪迹,朕想知道,这帮鹰犬走狗跟你有没有干系?”

盛苡像是被他的话来回扇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却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四面漏风,十年来,她畏缩在宫内一角,跟只耗子似的,唯恐招引灾祸,她的骨格日渐被宫里孤冷的岁月侵吞,苦恨她还吃不尽,如今但凡跟前朝沾染的逆行也都得跟她拉上关系。

她不知道这类无端的猜度还要再经受几回,三天两头被人提溜出来质问,捎带着骂几句,这样的前景只怕比死还苦,除了一死她还有别的出路吗?好几回脖子都架在梁上了,却下不了决心踢翻凳子,她总觉得日子隐隐还有盼头,虽然是什么她压根儿也不清楚。

“有,”她耷下眼皮,强作镇定地说:“奴才私下里跟他们通过信,奴才该死,请皇上赐罪。”

一旁小六子急得抓耳挠腮,暗骂她犯起血性来不要命,说话不走脑子,这冤大头的帽子真敢往自己头上扣,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能不能拨转得起来!

正欲上前替她求情,便听皇帝语调泛泛地问道,“哦?是么,你倒是说说跟你通信那人是谁?在他们那盟会里担任什么职务?朕也好斟酌治你的罪。”

她答道:“奴才不知他叫什么名,兴许是怕被人捉了手脚,他们跟奴才来往,从未曾用过真正的姓名,只知道官职还挺大的,像是个头目。”

“既这么,”皇帝扬眉略一思忖,高声道:“通敌叛主的劣行不容轻宥,朕赐你个剥皮的重刑也好以儆效尤。”

盛苡脖子一缩,吓得肠子发拧,她求死的目的达到了,却没料着是这么个骇人的死法。

剥皮大刑是说把人埋在土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头顶用刀割个十字, 把头皮拉开以后,向里面灌水银下去,埋在土里的人会痛得不停扭动,又无法挣脱,只把皮肉拉扯开来,最后身体会从头顶的那个口光溜溜的跳出来,只剩下一张皮留在土里。

她觉着浑身都疼麻了,横下心,磕绊道:“谢,谢主子隆恩……”

“皇上……”小六子刚喊出一声硬是被他一眼厉色阻断了。

“睁眼说瞎话!”皇帝终于忍不住,冷笑一声:“这宫里容不下你还是怎么着,住得不自在了趁早滚出去,没人非得逼着你死。”

她倒是想滚,出了宫她还能上哪儿去?连压身的技能都没有,糊口就是一大问题。如今寄人篱下,风雨来了,好歹头顶有片屋檐罩着。

恨透了自己的无能为力,皇帝故意下套揭穿她的谎话,耍猴似的观她演戏,想必心里把她当成笑话看罢,她还不是得乖乖受着,盛苡又羞又恨,不觉把手狠狠攥成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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